21、“你看起来很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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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槐清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叶书桉把那没改造完的监控掩护体收了个尾，放到了冰箱上，还多放了两个纸盒让它显得不这么突兀，整个过程就两三分钟，做完便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本就因为太阳快落山客厅的光线十分昏暗，加上许槐清做卫生洗了很多衣物、床单被套等等，一件件排挂在衣架上将仅剩的点点光亮遮得严严实实，这氛围实在让人昏昏欲睡，不一会叶书桉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她拉过一个抱枕准备枕着，躺下去时又想到那女人心里生了点膈应，于是起身去许槐清房间拿了件他的衣服铺到抱枕上枕着沉沉睡了过去。
叶书桉睡了个好觉，悠然转醒时客厅里只有一点自玄关照进来的灯光，接着才发觉许槐清一直在沙发前的地毯处坐着，似乎守了有一会的样子，见她醒来便眼睛明亮地开口，“饭已经做好了，我再去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见他要起身离开，叶书桉下意识拉住他的胳膊，坐起身问道：“几点了？”
“六点半。”
还不算晚，叶书桉这么想着，低头对上许槐清的眼神，发觉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把自己很可能被杀死这件事放在心上，故意问道：“班里人都说你阴郁奇怪，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许槐清表情敛起来，可眉眼间依旧温和，仰头望着她，轻声问：“那你呢，又是怎么看我的？”
叶书桉回看过去，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许槐清的眼睛，确切地说，是看着他的眼睛，明明感觉过得十分辛苦，眸子却一直漆黑清亮，此刻垂着眼睫，密密鸦羽似的睫毛缀在薄薄的眼皮上，就连眼下的细小褶皱都那么恰好。
她忍不住伸手去碰，用手指轻压因痒意躲闪的睫毛，看这睫毛因主人的情绪变化在自己指尖微微抖动，然后在眼角溢出了些泪水。
叶书桉的手顺着他的脸滑下去，扶在他的肩上，轻摸着突出的肩胛骨，“你实在太瘦了，看着很可怜。”
许槐清笑了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从自己肩膀上拉了下来，反手将她手心侧面的伤口露出来，手下滑托住她的手背，声音很小，“那你呢？好像也很容易受伤。”说着，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创口贴，小心地贴到了伤口处。
他仔细抚平创口贴的边角，继续开口，“总是有这样的人的，就算尽最大的努力，仍是看起来不怎么样。”
叶书桉微微皱眉，“我不是在贬低你，而是在表达我的想法，可怜、怜悯，只是我在看到和想到你时的心情。”
许槐清相当于跪坐的姿势在叶书桉膝前，显得有种虔诚的意味，他低下头，温顺地垂着眉眼，“贬低也无所谓的，无论怎么样都好，因为已经足够多了。”
“什么意思？”
“就是最近感觉未来不是个幸苦的词，而是个有希望的词。”
许槐清抬头看向叶书桉，眼里盛着一点漏进来的昏黄灯光，他这个人实在毫无棱角，像不足月格外依赖人的小猫，又像被人抛弃但依旧信任人类所以小心翼翼乞求怜爱的流浪小狗。
叶书桉看着，默默把冷嘲热讽的话吞回了肚子里，移开目光时忽地注意到放在茶几上的塑料袋，打眼看过去居然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豆奶、巧克力、黄瓜味的薯片塞满了一整个袋子。
她搞不懂自己，也搞不懂许槐清，不过幸好他们目标明确，只是需要活下去。
很惊喜地，许槐清做饭手艺格外不错，比食堂做的好吃多了，很是符合叶书桉的口味，以至于吃完她心情大好想到了做客的礼貌之道主动申请去洗碗，当然主要是她固执不听劝的结果，最终在刷第二个碗的时候就因为怎么都刷不掉上面的油渍败下阵来。
托许槐清的福，学会了洗碗时用热水清洗难以去除的油渍。
临走时，许槐清格外担忧，眼巴巴地开口，“真的不能送你吗？”
叶书桉朝他摊开手，“我打车回去就好。”
许槐清没明白她什么意思，短暂思索两秒之后恍然大悟大概是钱不够，于是将自己的手机放到了她手上。
叶书桉不满地皱起眉，“钥匙啊。”
操场处传来发令声的枪响，紧接着就是激烈又吵闹的加油喝彩声，叶书桉捂了一下耳朵，转过去侧身躺着，可转到这边又是篮球场的噪音，明明就几个人打篮球却好像打出了一个班的动静，她无奈地扯了扯头底下垫的衣服，调整了个合适的位置继续酝酿睡意。
再次睁开眼时头前方坐着个人，叶书桉略微仰头看了看，与这人眼神对上一瞬又分开，慢悠悠地开口，“少见啊，这么安静。”
周洲衍眼神躲闪了一下，又转而望回去，故作凶狠的语气，“你怎么在哪都能睡着。”
叶书桉静静平躺着，望着上方遮蔽住小块天空的重叠树叶，“那你呢，怎么每次醒来你都在旁边？”
周洲衍立即反驳，“我可是有事做的喔，我本来要去和他们打篮球的，你知不知道夏天有多少奇形怪状的虫子，尤其是树下面，我是怕你被虫子吃掉才过来的。”
运动会时期，周洲衍他们这两个艺体班的确比别的班兴奋不少，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自由发挥空间，特指自由穿衣打扮以及自由玩耍的活动空间。
周洲衍今天也是穿了身运动球衣，有大展身手的想法，结果上去打了小半场就看到了在树下长椅处毫无戒心睡觉的叶书桉，然后这一守就是四五十分钟。
叶书桉又闭上眼，感受这炎炎夏日少有的静谧与凉爽，“那我现在醒了你可以去继续了。”
“不去了，那里的人都好菜。”
等了会不见人应声，周洲衍皱起眉，不满地抓住她散在肩头的一缕头发，不敢用力只轻轻晃悠，“喂，叶书桉，你在想什么？”
叶书桉仍是闭着眼睛，听到他的问话扬了扬嘴角，“我在想，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周洲衍性子急躁，在她这又是毫无边界感可言，低下头倾身去看她的脸，“为什么是我的？”
叶书桉睁开眼，伸手抓乱他额前的头发，理所当然地，“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不知道你的。”
“我的愿望吗？我就想早点毕业，然后画点自己想画的东西，别的好像就没有了。”
叶书桉平静地点评，“笨蛋的愿望果然很单纯。”
“可是，我还有没有说的，我希望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可是我又觉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所以不必刻意放在愿望之中。”
“这个我同意。”叶书桉坐起身，“与其说会不会一直在一起，不如说我们没理由分开。”
“那你的愿望呢？”
“我的愿望是夏天快点结束，好热。”
五点四十，闹钟准时响起，叶书桉缓缓睁开眼，感觉做了一晚上混乱的梦，坐起身垂头想了一会，恍然发觉这些不是梦，而是自己的记忆，哦，现在只能说，是未发生的记忆。
原来自己还说过这样的话，叶书桉静静想着，心情一点点不可控制的变得低落。
之前虽然清楚一件事的改变便会造成后续多重的变化，可每次出现这些记忆的时候，都是在提醒着她，你的命运真的在发生变化。
那许槐清、周洲衍呢？他们的命运是不是也在改变，这些改变究竟会带来什么又会失去什么，说过的誓言、承诺都随着记忆消失而化为乌有，未来究竟是什么样，会变成什么样，拥有这种命运是否幸运，无法知晓，全部都是未知。
不记起还好，记起这些非但无用还只会无故引起糟糕的心情。
叶书桉看着公告栏贴着的接力比赛照片，不悦的心情又增加一分，上课铃适时打响，她抬步朝班里走去。
公告栏的照片只留了一上午，下午课间时那张纸连着那上面的几张照片便被一齐揭掉，卷着丢进了走廊的垃圾桶之中，紧接着贴上了二模年级前一百的名单，一大片白色纸张将公告栏铺满。
班里还没贴上成绩，所以这会大半个班都跑公告栏看成绩去了，杨沫喻挤了两次没挤进去，回到班就看到叶书桉若无其事地坐座位上看书，有些疑惑，“你怎么不去看成绩，以前你不是跑可快了吗？”
叶书桉微微一笑，“我已经看过了。”
“什么时候？那不是刚贴上吗？
“之前老师拿到办公室的时候，我在走廊上刚好看到了，跟着他进办公室就去看了。”
“你认识那老师吗你就跟着人家？”
叶书桉神态自若地反问道：“我告诉他我是年级第一，前的，再说了，那成绩也没什么宝贵的，还能不给人看了？”
杨沫喻实在佩服她做事理直气壮的态度，又问道：“那你这次第几名？”
叶书桉不答，低着头笑了好一会，特别有电视剧里阴险反派小人得志的感觉，笑够了才咧着嘴颇为得意地朝杨沫喻比了个一，“第一。”
本是值得开心的事，可看这人高兴的有点不正常的样子，杨沫喻突然生出了点怜悯之情，忍不住吐槽道：“你现在开心的不值钱的样子就像第一次考第一一样。”
“你怎么骂人啊？”叶书桉立即止住笑，眼里满是震惊，拿过草稿纸就开始涂涂写写，边算边小声嘀咕，“小学一学期两次考试，一年有四次第一，幼儿园呢？幼儿园也加上吧？幼儿园有几次？幼儿园有考试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你看起来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