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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灵镜(十三) ...

  •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但同时,也无权干涉他人的决定。我想,便是师尊在此,也会是这个回答。”鱼寒生道。尽管她早做好了选择,但她的选择,与其他人无关。

      连冷双眸微眯,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有些不满,便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那你呢?你想跟灵镜人合体吗?”

      在这样称得上有些急切的直白提问下,鱼寒生眉头微皱,道:“没有谁会不想。”

      井露妏接话道:“这话倒不错。毕竟合体成功得到的进益可是实打实的。”

      连冷便又道:“这么说的话,鱼师妹是不准备与我们结伴同行了。”

      话音一落,不少栖山弟子就自觉站到连冷身后表明了立场。

      在代表栖山时,他们希望她强。但在代表自己时,他们又希望她没那么强。

      如果鱼寒生当真与灵镜人结合成功,一跃而成为中境期的强者,那么他们这些本应是天之骄子的人,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井露妏冷笑了一声,道:“我瞧连冷师姐也不想和鱼师妹同行吧?怎么都是栖山的弟子,却摆出一副排外的样子来?”

      鱼寒生对井露妏这显而易见的示好和维护看在眼里,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连冷到底也是心态极为稳定之人,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自乱阵脚而此地无银三百两:“修行的根本要义,本无门派之分。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一席话说的的确叫人无可指摘。

      一场涉及了大部分弟子的会面不欢而散。随着连冷带人率先离开,其他门派的人也相继离去。

      鱼寒生看向还留着的高功镇,本来三个月前她是准备让高功镇充当木王之子“爹爹”的角色,可如今却改变主意了。只是问道:“你们呢,都是怎么打算的?”

      一场仙门大比,一场灵境之途,竟将几人的关系带向一种微妙的友好。

      申寻梅看了眼睁着亮晶晶一双眼看着他的阿左,他太了解她了,正因为了解,他更知道如何去做她最好的后盾。于是,申寻梅给出了叫所有人意外的答案:“阿左选择合体,那么我要做的就是保持我自己。”

      言外之意即是,为了更好地保全二人,他放弃这次高风险高回报的机会,选择求稳。

      闻言,高娴兰点了点头,问高功镇:“兄长你呢?想要冒险吗?”

      高功镇摇了摇头。

      高娴兰了然,道:“我们身后毕竟还站着高家。高家既是我们的后盾,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自己冒险没关系,却不能不顾高家。所以我和兄长都决定放弃合体。”

      鱼寒生看向井露妏,后者道:“你知道的,这个时候我也冒不起这个险。”

      对一个提前看到未来的人来说,这个时候做出任何疯狂的决定,都可能完全改变未来的发展。与其选择不能预料的以后,不如稳稳地在未来的动乱中保住自己的性命。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但这个险对鱼寒生来说,却不得不冒。

      井露妏主动请缨道:“你若需要,我可以为你护法。”

      这么看下来,高娴兰早憋了一肚子疑问:“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

      她实在难以理解,之前在仙门大比井露妏还是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样子,怎么入了个灵镜,反而一副随时准备“献殷勤”的样子?

      井露妏便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碧水阁弟子长久以来的生存之道。”

      高娴兰:“....”碧水阁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她选择沉默。

      鱼寒生对她的好意表示感谢,“护法却不必了。”

      井露妏也不勉强,“既然这样,找灵镜人要紧,我先告辞了。”

      众人颔首,一一作别。唯独鱼寒生还留在南芜之地。她了解自己,所以了解自己的灵镜人。她料定,她一定也在南芜之地。

      *

      灵镜外,栖山。

      “眼看三个月过去了,也不知这批弟子现如今的情况如何了。”聂远风不无担忧地道。

      九瀛有些心不在焉。

      聂远风自顾自接着道:“你说下一次我们是不是该转换一下策略了?这灵镜虽由来已久,可被仙门用来操练弟子却还只是百年间的第三次而已。弟子能参照的过往经验本就不多,我们还藏着掖着。万一真有弟子死于灵镜人之手怎么办?”

      顿了顿,他一手成拳落向另一只手的掌间,又道:“可若是在进入灵镜前就告诉他们,那就意味着灵镜人也会知道,反倒成阻碍了。”

      九瀛分神问道:“从前可有弟子死在灵镜?”

      聂远风不假思索:“自然是没有的,若是真有这种事发生,仙门早炸开锅了。”

      九瀛便问:“师兄以为这是偶然?”

      聂远风手掌摩挲着拳头道:“偶然中的必然吧。通共包括这次的也才进去过六十个弟子,各个都是我们仙门首屈一指的弟子。能成功通过另灵镜的考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九瀛叹道:“可见大师兄瞒得紧,竟连你也不知道。”

      闻言,聂远风眉头一跳,迫切问道:“每次我问他,都随口说两句就把我打发走。原来果真有事在瞒我!你们究竟瞒我什么了?”

      关键时刻,九瀛却好似恍若未闻,神游天外。

      聂远风急得差点上手,却忍住了只是在九瀛的眼前挥了挥手:“师弟!你想什么呢?从我这几天见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难不成....”聂远风推己及人,猜测道:“快说!你跟海念最近怎么样了?”

      之前他一直想问,只是憋着。可如今看九瀛的情形,却把他那颗八卦的心彻底唤醒了。

      正走神间,忽地被聂远风这么一闹,九瀛的心下微顿,缓了缓,才道:“我与海念?并未如何。”

      聂远风倒不疑有他,虽对二人之事的探知念头还热,有些意犹未尽,却也知道适可而止。况且他师弟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只在缘网上聊聊天就能让对方影响自己的情绪?也就是他才干得出来这样的蠢事了。想到这一件,聂远风也就想起鱼寒生了:“该不会是担心你那徒儿吧?”

      “寒生?”唇齿间滚过她的名字,九瀛道:“除非灵镜的在三界的寄体碎裂,不然灵镜人杀不了本体。”

      聂远风品着这意思:“也就是说,只要能进入灵镜,弟子们就可以得到进益了。”

      毕竟若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障,灵镜世界的灵力本就比外界要纯澈浓厚不少。

      九瀛点头。

      聂远风一下就轻松了不少:“我就说!说好是大比获胜的奖励,怎么还跟送他们去你死我活地历练似的。”

      九瀛严肃道:“事关仙门新一辈的希望,自然马虎不得。大师兄未将实情告知,一是为磨练他们的心性,二也是为了避免别有用心之人借机生事。虽然灵镜寄体难找,却终究是这世上之物。”

      聂远风接着问道:“那如果一年之期到时,他们没杀掉灵镜人怎么办?”

      九瀛道:“一年之期到时,无论如何,他们都要离开灵镜。”

      聂远风彻底放下心来。既然不用操心弟子的安危,自然也就有时间闲谈了。沉吟了片刻,他扯出一抹欲盖弥彰的笑来:“还没问你最近跟海念怎么样了?进度如何?可打探到了些什么不曾?”

      九瀛皱起眉,心中浮起的猜测任他如何压制都压制不下去。虽然并没有实际的证据,甚至她的某些表现完全也可以找到借口。可一切隐约的蛛丝马迹,包括他的直觉,都在指向那一个答案。而等他发觉这些错综复杂的身份之线一经联合,就能解释许多令他疑惑不解的事情后,他在心底也更加偏向了这个推想。

      可心中纵然百转千回,九瀛面上却不显,只是道:“我与海念已成功解锁缘之时空。”

      聂远风激动得跟什么似的,当即反对,隐约还有些惋惜遗憾:“缘之时空?你怎么不解锁千里传相呢?到时候一传相,可就跑不了了!”

      九瀛摇了摇头:“若她不愿,千里传相便是摆设。”

      聂远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也是。那这么说的话,你们俩一起进入缘空了吗?”

      九瀛嗯了一声。

      聂远风微叹口气,虽然早已放下不少,心中仍还有些挫败的酸涩:“她既喜欢你,你何不快刀斩乱麻。总好过天长日久假戏真做伤人伤己。”

      九瀛眼眸中泛起一层涟漪,他搭下眸子,语气有些淡:“焉知她所说心悦之语是真是假?”

      聂远风狐疑地看了他两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刚好像看到九瀛的面色一瞬间亮了起来。他晃了晃脑袋,抛去那些不切实际的杂念:“眼下各界皆有异象显现,也不知最终爆发的是哪一件。留给我们处理缘网欺诈一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默了默,九瀛道:“我去趟苑州,短时间内想必不会回来。大师兄若有问起,只说我有事出去了。”

      说着,便起了身,很快就飞身离开。

      聂远风目送着,不由长叹一口气。

      三界之重、人族之重、仙门之重,桩桩件件,若要想去,也足够叫人喘不过气来了。他捞过桌上的酒壶,仰头满口入腹。

      明天的事,就留给明天去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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