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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温奕青开始了 ...

  •   参珞再次出现温府已是申时。温奕青未时躺下而如今仍在熟睡,不知是否是因为最近过于疲惫,身体对睡眠的渴求越发止不住,一旦不注意,他就可能会睡过头,比如现在。
      “见老爷?老爷午梦,无心招待。”泉就差把厌恶的嘴脸伸到参珞面前了,她甩甩手,守着门口不让步。
      明明午时还有闲心在外边乱逛,现在却还深栽梦乡。参珞刚这么想就打消了自己继续想下去的念头,他是在不满什么?他这莫名的情绪,连自己都难以辨清。
      “......”僵持许久,泉终是耐不住,刚抬脚,里面的人就发出了细微动静,而参珞自然也将这声音收入耳中,叫了一声“王爷”。
      “...嗯...”里面的人传来的声音慵懒至极,似是未睡尽意。温奕青尽展身华,然后唤泉进来,声音像是呢喃低语,让人心痒难挠。
      顷刻,参珞便被叫了进去。
      温奕青青丝半绾,用一软烟色回纹绸带系之,比平日多添了些松散。屋内熏香已灭,却仍留有余香——跟温奕青身上的一模一样。
      “王爷。”见温奕青盯着他发愣,参珞有些不自觉的移开了双眼,出声提醒了一句。
      温奕端杯啜茗,慢慢地说道:“不急,人未到齐。来,先坐着。”
      等参珞落了座,温奕青将暖炉放到参珞微凉的手中,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外面就有人在敲门了。
      “爹爹!”温暖州迫不及待推门而入,原本雀跃的小脸在看到参珞时有些许垮下,却是无可奈何,直接坐到温奕青身边的椅子上。
      这是怎么了?难道气还没消?温奕青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到泉和苓正打算离开,赶忙招呼过来。
      “人多才热闹。”他看看一脸狐疑的参珞又看看其余三位,看到苓和泉一一落座,这才展开笑颜。
      温暖州霁颜一笑,看向了参珞,参珞也是丝毫不回避他的目光,只是面若冰霜,对其漠然置之。
      这两人......温奕青不欲多管,只是叫人把点心一一上全。
      “为何要吃点心?”温暖州一脸疑惑,伸筷就要夹去,却被温奕青打掉了手。
      “没规矩,先叫参珞先吃。”温奕青看了一眼那个眼泪憋在眼眶里的儿子,又将目去光收了回来。
      “这是什么规矩嘛!”温暖州呼呼自己的手,眼中满是怨恨的看向默不作声的参珞。
      “......”温奕青假意咳嗽几声,他这不咳还好,一咳嗽直接就令在场所有人都投来了紧张的神色。
      “别看我,今日的主角是参珞。”他正打算掩嘴的手悬在半空又被收了回去,哭笑不得。
      参珞倒是听话,收回目光,夹起了一块酥蜜饼,吃完,又放下筷子,不欲多吃。
      温奕青只觉是他不爱吃甜的,有些遗憾。似是看到温奕青面部微细的表情变化,参珞又夹起一金丝凤凰球尝了起来。
      众人互相挤眉弄眼,终是都拿出各自为参珞准备的礼物。
      参珞暗自吃惊,看向众人,顿感百感交集。
      忽地,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温奕青皱眉,心觉不祥。泉正要去斥退外边不懂礼数的人,却被温奕青止住。他走向门口,只见那人俯身跟温奕青说了什么,温奕青面色一沉,一脸严肃,然后不交代一声就急匆匆叫人备车,出府去了。
      参珞刚建立起的好心情全被打碎了,他面含怒色,攥紧拳头,随后又压下怨恨,收下他们的礼物,离开了。
      终是不欢而散。
      温暖州也知此时参珞心情定是不佳,只是他父亲突然的离席,怕也只有那位突然传召的缘故了吧。温暖州送了参珞一把青玉折扇,虽然平日了不甚待见参珞,但好歹是其诞辰,这柄折扇扇骨扇面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样式。
      温奕青一身疲倦地回到了府上,此时已经是星芒微动之时。皇帝拉他谈心赏花,扯来扯去就是说镇压之事可以交给唐尚以及大年三十要跟倡良王一块过。
      在世人眼里怕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佳话了吧,什么君臣情深,水鱼之交的。本来摆宴宫中已是臣子们最大的福分,搞这一出怕是要温奕青应接不暇,多露出些破绽,不过此刻,最重要的是得好好处理家里的一些文书和罪证书。
      “泉。”“我在老爷。”
      “叫人收拾一下王府。”“是。”
      今日未好好陪参珞过完生日,以他的性子,肯定是记着仇等着日后栽跟头的时候踩一脚。温奕青扶额,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只是这个礼物也不能就让它在这里落灰。如果草率送过去,他怕是不会接受。温奕青沉思,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不多一会就想到好办法。
      “爹爹,你叫我就是为了这劳什子事?”温暖州不满地看向他,“还不如爹爹直接送过去呢,他敢不收?”
      温奕青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这个儿子,开口道:“先不谈这事了,州儿今年可有想做之事?”听到温奕青这么问,温暖州眼睛迸发光亮,喜上眉梢,迫不及待道:“我想同爹爹一块贴春联,还有去看爆竹,还有还有我想喝屠苏酒!”
      这孩子......温奕青有些心疼的摸着温暖州的头,才发现若不是平日里温暖州被摸头喜欢半蹲着,他根本未发觉原来温暖州已经长得跟他差不多一般高了。
      温奕青并未作回答,他知道自己满足不了这孩子的期望,只是温暖州却将这暧昧不清的态度当成了温奕青默认了,于是笑得更加灿烂。
      今夜并未落雪,月光却也照不进那人的窗内。温奕青身子太弱了,既赏不了满园冬,又无法领略那清辉落地影交织的静谧。参珞抬头,梅枝颤颤,似乎不能承雪,竟落至参珞鼻尖。玉钩半卧,挑了某人心绪。
      “大人?”暗处一人出声试探才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神情淡然道:“准备的如何?”“只差**不愿配合。”“如何做相信我不必多说。”“可是......”
      “我记得他家还有一双儿女,还在私塾上学吧。”参珞看向暗处的人,音色清冷,此话一出,令人不寒而栗。“......明白了。”“嗯,干净点。”那人抱拳,听到后方传来踩雪的声音,立马隐于夜色中。
      参珞未放松警惕,绕至后边,却与人碰个满怀。
      “......王爷?”见到来人,参珞有些惊讶,目光移至下方,借助月光,算是看清了,温奕青跣足而立,明明被冻得不行,却还是来至此处,不知为何。
      “果然在此。”温奕青笑笑,向前走了一步,从袖中取出一玉,轻轻地别到参珞腰间。玉穗扫过温奕青指间,又散至参珞玄袍处。
      参珞内心似有所触动,不愿过多深究温奕青的意图。他俯首,手指触及温润处,握起,原是一块青白玉。
      一岁一礼,一岁欢喜。参珞紧握青白玉,神色隐忍,似有上千委屈万般心酸涌来,快要将他的心都撑破了,而当他抬头看向温奕青时却早已恢复成往常的神色。
      “外面天冷,王爷还是先进屋,别染了风寒。”参珞此时已是柔和许多,如春风拂面,温奕青不禁在心里感慨,这家伙要是放在他原本的世界,能迷倒一片人吧。
      温奕青并不是很在意外边冷不冷,毕竟只有让身体记住了这彻骨寒,才会在脑中留得这扑鼻香。“无妨,”温奕青踮脚抬手轻折梅枝,“给你。”
      “王爷好端端的何故要折这梅枝?”参珞接过梅枝,观间蕊缀红微微展,默默将盈园冬景绘于心中。
      “有何不可,以后可不一定有这机会来观这满园斗冬之景。”温奕青轻轻说着,垂眼低眉。
      参珞轻握梅枝,不再言语。他记得温奕青最是珍视这片腊梅,以往也只有极尊贵的客人才有幸能赏到如此美景,所以温暖州那时才会拒绝他一同进入。可温奕青竟是不惜折去其最爱怜的梅花,也要将它送至参珞手中。参珞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微笑,可马上就如湖中涟漪,瞬息间消逝。
      那时的参珞还只是认为温奕青在替他遗憾,可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温奕青这话从来不是讲给任何人听的,它只诉于那满园冬花。
      “王爷,天色不早了,”参珞将梅枝用帕子包好,小心翼翼放进袖囊中,“该回去了。”说完,参珞背对着温奕青蹲下,示意其上来。
      温奕青靠在参珞背上,宽厚的肩膀令他格外舒心,夜晚很静,有节奏的踩雪声如母亲曾哼过的摇篮曲,领着他步入梦乡。
      参珞步子扎得很稳,他尽量让身体摆动的幅度很小,生怕颠着身上的人。他曾走过无数个夜晚,但没有哪个夜晚如此般明晃令人厌恶。月光将一个人的心,血淋淋地剥开,那是比心脏载着的污秽的血更为沉重的展露无遗的罪恶念头。纯白无瑕的雪地蔓延着肮脏人的心思,那比蛛网更黏更密的令人窒息无法逃脱的匪人之心,被什么美好的外衣罩了起来。
      温奕青醒来已是第二日,昨日本该将镇压西北侯的事讲与参珞听的,只是竟不知觉间睡着了。他揉揉头,伸腿就要下床,发觉本应冰凉且万年捂不热的脚居然是温的!这倒是稀奇事,温奕青活动趾头,自觉满足。
      年前,参珞按着温奕青的吩咐,日夜策马,赶往西北。
      三十前夕,倡良王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爹爹,怎的今年格外热闹?”温暖州从背后扑上,抱住了温奕青的腰。温奕青扭身,一手搭在温暖州环着的手上,一手揪揪温暖州柔软的脸蛋。
      “先前忘了同你说,圣上要来我们府上同我们过节,你可不要失了礼数。”温奕青虽是温和笑着,眼底却尽是严肃。
      温暖州瞠目,不满地撇嘴,嘟囔道骗子,满含委屈,不一会就跑开了。
      是夜,云水舫上。
      “爱卿,你同朕说说,这天下该如何?”
      “陛下当普惠众生,恩泽天下。”
      “朕问的是这天下该如何。”皇帝端杯,笑里藏刀。而周边侍女宦官皆是汗流浃背,提心吊胆地看着皇帝。
      “......陛下,天下如何取决于您如何。”温奕青不慌不忙,只是倾酒半许,任玉醴落下。
      “你是指朕待这天下不够好?!”皇帝怒目圆睁,将金玉酒杯砸至毯上。琼浆一两值千金,可它此时却尽数被羊绒毯吸了去。身旁随从听闻皆是腿脚发软,当即就跪下了,他们个个面如土色,胆战心惊。
      “陛下何必动怒?”温奕青处变不惊,只是将酒端正,恭敬地呈到皇帝手中,“您看,这酒是存是洒全凭持杯者的意愿,天下也是如此——而陛下,就是这掌杯者。”
      皇帝一愣,转嗔为喜,仰头大笑。
      “好,好啊!来人,上美酒,今晚一醉方休!”
      大雪飞扬,西北战况尚稳,军营内,一青年撕去上衣衣边,裹住腹部被喇出的一个血口,面色惨白。
      “妈的,小兔崽子,”他吐出一口血,眼神凶狠,“倡良王怕是已起了反心,你们......”话未说完,一剑封喉,青年缓缓往后扭去,只觉天旋地转,看到那个熟悉的包扎的地方,瞪大了双眼,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终是死不瞑目,就这样没了生气。
      “敌......敌军暗袭!”嘶鸣声撕破了天空,天已有破晓色。
      温奕青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暗地也组建了一些属于自己的势力。皇帝不是傻子,朝廷上多人附议温奕青的“废和清宫搭建”的谏言,伴身边多有人找出皇帝这边的人的贪污腐化的罪证,且愿意真心实意扶持他的人越来越少,朝廷之上自己所做之事均会有抗议之声等,都让他渐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是,这实在是有点晚了。
      边防战事频出,各地自发起义,和清宫半路停施,再加上越来越多的重臣接二连三要求归隐山田,这个国家的局势前所未有的紧张了起来。而皇帝也是茶饭不思,性情大变,对美人的依赖却越发密了起来。这也使得君臣矛盾愈发激烈,两派也被明显的撕了出来。
      皇帝有三大爱妃:金氏、王氏和马氏,三位贵妃的父亲皆是朝廷命官,十多年来对皇帝是赤胆忠心,不知为何皆落马。迫于众官压力,皇帝将其统关进大牢,以缓风波,却被告知,三位写下伏罪书后皆自杀,不知过程如何,结果就这样摆在了眼前,终于,皇帝大病一场,至今卧床不起。
      在这世界里,这个国家并非只因昏君而走向灭亡,还有那些庸臣佞臣在背后推波助澜,如那泥泞里的爬虫,蚕食着这个国家根基,当真是蛀食民生的蠹虫。但温奕青什么也没做,他不过是喜欢看斗虫的人罢了,哪只虫儿最威猛,他就最是喜欢。胜出的虫儿没见到未来实现的那一天便被碾死了,渣都不剩。要说斗虫愈演愈烈的起因,不提也罢,因为总有高洁的隔岸观火者,做那成人之美之人。
      削了尖爪利牙,狼獾也不过是野猫。手段不干净又如何?对现在这个风中摇曳的危房而言,夺取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到后能让这屋子变成何等宏伟模样。
      温奕青曾给过这个皇帝很多次机会,只可惜那人脑子被安逸填满,心也不复澄净。温奕青不喜欢弄脏自己的手,却不知自己的心脏成何种地步。换做原本的温奕青自然不会如此,可惜,他只想让温奕青做个小小的反抗,对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甚至既定的命运,做出独属于自己的反抗。为了自己,为了温暖州,为了苍生,他必须让自己做出这一切。
      时间就那么悠悠的过去了,温暖州也渐渐变得成熟了,他不再那么喜欢撒娇,也不再那么不懂事。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不再充满稚气的少年。因为温奕青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不再是以往普通的咳嗽,他每次过度牵动身子都会咯血,这让温奕青清晰的知道,死亡离他也越来越近了。
      “爹,西北大捷。参珞该回来了。”温暖州行礼,见温奕青毫无动作,只得压眉退下。
      西北啊......自参珞离去已是三月,如今是到他回来的时候了。温奕青压袖提笔写下一段话,卷好,呼哨唤来白鸽。
      “......”温奕青从书架上抽出一卷书,看了起来。
      在先前的剧情中,朝乐最大的底牌便是边德阳边将军,他与原先的温奕青支撑着这个腐朽的国家,如今他也是为现在的皇帝不辞辛劳的守卫着这个国度,要将他拉拢几乎不可能。温奕青单手撑头,将书翻过一页。
      “泉,备车。今日便该拜访许久未见的旧友了。”温奕青可得趁着参珞未归之时去见边德阳,等参珞回来,事情只会变得棘手。
      再不久边德阳可就不在京城了,他现在应该在府上。
      温暖州手中鸟儿啼啭,甚是可人。温暖州微笑,眼底暗藏阴冷。
      桌上鸟儿扑腾,声音不再婉转。鸟羽散落,血胡淋剌,铜剪梅花纹上藏污血,新盖锈。
      “......你说温王同边将军私通?此言属实?”
      “亲眼所见。”
      皇帝跌坐,掩面失色。
      “完了,朕的江山,朕的朝乐......”
      “录元,朕只有你了......把温羿珹给杀了,快!”闻言,黑暗中现出人形,来人抱拳,单跪,骤然隐去。
      温奕青,字羿珹,倡良王,任务条件触发,请宿主完成任务:暗杀倡良王。录元松动筋骨,俯瞰万界生,她的周身暗闪蓝光,旋即光消人佚。
      “如此便不再打扰。”温奕青施礼离去,边德阳抱剑,身倚檐柱,仰首观星辰,轻轻叹气。
      “怎样?人可处理好了?”温暖州未抬首,只是整理好桌上乱羽,擦净血迹。
      “自然。”苓面色清冷,趋礼。温暖州颔首,苓领意,自行离去。
      “爹,你的人可引起圣上怀疑了,这次,你可欠我个人情呐。”温暖州笑笑,将桌上鸟颈剪断。可惜鸟死了多时,血也只是暗流,带不来他想要的温暖。
      好想抱抱奕青。温暖州亲吻铜剪,微笑着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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