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39 ...
-
休息室隔音效果很给力，楼璆根本没听到对话，但幻梦里的莫里斯家主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有点深，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刚踹门就听见对方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又在斥责岁徊。
幻梦与现实重叠，楼璆在梦里憋了十年的火气一下子冲上头顶，将岁徊拉至身后，自己直面福尔金。
福尔金双手交叠支撑在手杖杖头的半圆紫水晶上站起，不动声色打量面前昳丽的青年。
青年神色倨傲，样貌是见惯了美人的莫里斯家主都惊叹的漂亮，利落高马尾因为冲得太急散落几缕碎发在脸颊两侧，配着墨绿底金穗纹的披风，矜贵中又带着一丝跳脱的少年气。而他手腕缠绕着看似寻常，实则隐隐透着恐怖能量波动的珠串，瞬间逼退了他的信息素压迫。
福尔金没有错过露出的念珠上一闪而过的符文——与议政殿正殿高悬的图腾丝毫不差，皇族的象征。
还和岁徊如此亲密，那他的身份自然昭然若揭——“三殿下，罗塞尔不敬尊长，我出言训诫也是为了他好，免得日后不知尊卑礼数失了分寸，对您也是有益无害。”福尔金的话表面挑不出什么错处，态度也看似恭敬，但其中隐藏的机锋楼璆哪里能听不出来，这是当他傻，在给他上眼药呢。
“莫里斯家主，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漏洞百出。”楼璆微微侧身，挡住了岁徊的身形。
“第一，你的消息委实不太灵通，父皇在冬祭盛典已昭告帝国，正式册立孤为储君，你却称呼孤为三殿下，此为你失礼在先。第二，岁徊作为孤唯一的伴侣，未来的帝后，只有尊，没有卑。你，却对他指手画脚，此为失言在后。”楼璆说得漫不经心，却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莫里斯，你不仅对帝国的太子有意见，还对太子妃出声呵斥，是在挑衅虫族帝国吗？！”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福尔金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僵，这罪名他可当不起！不是说雄虫大多暴虐无脑吗？
福尔金不得不重新评估眼前的虫族，摆正姿态，恭敬带了几分真实：“太子殿下，于情于理，在下作为罗塞尔血缘上的Alpha父亲……”
还于情于理，楼璆内心冷笑，我看上去很像是会听别人讲道理的虫吗？他是不是对雄虫有什么误解?
楼璆可没有惯着除了岁徊以外的人和虫的习惯，直接抬手示意他闭嘴：“莫里斯先生，看来你记性也不是很好，需要孤提醒一下——两个月前，两国会谈，联姻协约上清楚地写着，虫族帝国十二星域，你要来了莫里斯家在除临近深渊的三个星域以外，其他九个星域免除一切准入条件，降低五成税率等经济/特/权。”
“虫族方不仅同意了，还增补了不少，但有个条件，而你，同意了。”
*
莫里斯当初提出的“聘礼”远不止楼璆说的这些，其狮子大开口的程度一度让负责外交的贺远风和专管财政的钱坤二虫怀疑这不是两国联姻，而是帝国战败要签订某种丧/权/辱/国的条/约。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最后在沉默中变/态（真，变，形态）的二虫选择了摇人，老元首和虫皇。这二位看者脸色扭曲还半虫化的二虫不明所以地被拖到会议室，然后一起面面相觑。
知晓内情的三虫一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司源忍不了窒息的氛围，问了莫里斯一句：“你是打算卖/孩子吗？”
司源当然知道福尔金·莫里斯有联邦主星大部分权贵Alpha的通病，冷血，专断独裁，利益至上，将omega看做工具。也在后来了解到莫里斯从那个孩子十几岁起就利用他吸引其他权贵而获利，并遴选家世出众的Alpha，允许他们进入玫瑰庄园与之接触。
而眼下，两国深入交往势在必行，联姻必须要由他们开这个头。对方是虫族唯一的雄虫皇子，星际之内都少有权势财富能与之相比，而被选中的是他的子嗣，怎能不让他抓住机会，撕咬下足够令他满意的肥肉?
莫里斯家主面对老元首的质问并不感到羞耻，甚至很理所当然承认了：“也可以这么说。嫁出去的omega泼出去的水，我花了这么多精力财力培养他，自然是要赚回本的，明码标价，钱货两讫。虫族若觉得不合适还可以再商谈。”
贺远风感觉自己因为职务，已经够见多识广了，但现在还是被刷新了认知下线：“可他是一个人，不是商品！”
楼客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冷冰冰道：“不用商谈了。你的要求中，降低九成税率改成五成，原有三颗资源星基础上再加三颗旅游星，礼单中所有再加一成。也不需要你准备嫁妆，虫族自有安排不会委屈了他。”
司源意识到虫皇想说什么，但显然眼下这个局面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但从此以后，莫里斯先生，你不得再以那孩子父亲的身份自居。他若愿意和你们来往，那随他意，他若不愿意，你不得打扰他今后的一切。”
福尔金·莫里斯当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虫族虽然成年雌虫雄虫多有摩擦，但无论贫富尊卑，对幼崽是出名的爱护，看不惯他也是正常。再加上岁徊是罕见的S级，还是联邦世家中唯一适龄的蝴蝶精神体拥有者，便并往深处想。
“可以。”福尔金毫不犹豫地在贺远风加急赶出来，多少带着私人情绪拍在他面前的协议书上签了字。
当然，岁徊抵达虫族，福尔金开始着手拓展商业版图，却发现虫族市场已经被斯家盘踞，而其崛起的时间与少主斯乔当岁徊私人教师时间吻合后，这才意识到自己那个堪称主星omega楷模，集所有omega优点于一身的子嗣，似乎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更是在将岁徊从出生到成年，所有和他有关与看似无关的人和事一桩桩一件件列出理清后，惊觉这哪里是小白花，他分明是流淌着毒液，一击必杀的丛林掠食者！
与神说与神说，这么明显的漏洞，什么迟迟觉醒，那分明是他到了那个时候终于能控制着伪装好自己的“新天赋”！联邦元首和虫皇分明是看中岁徊本人后，才量身定制的要求，虫皇也才能答应那么离谱的要求甚至主动加码！
但隐约猜到岁徊真实天赋与两国至高者意图的莫里斯家主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他但凡因心生不满意图透露或破坏些什么，司源原本派给岁徊的，跟随他征战半生的亲卫们可没离开莫里斯庄园。
而楼璆原本并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儿在。但在岁徊来到虫族第十天，因为府邸装修二人起了争执，二人不欢而散，楼璆蹲在圣山背后的长老院树上生闷气，却不经意间瞅见了散落在地上还被踩了几脚的协议原件。
上午吵的架，中午岁徊就喜提一只哭唧唧抱着他不撒手的大号蝴蝶。好不容易弄清楚前因后果后岁徊并不意外，倒是十分心疼给出去的钱。
毕竟他早就知道他的Alpha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他们之间除了血缘，没有任何所谓父子亲情。或许很小很小的时候有过几分期待，但他真无愧于他的子嗣，在洞察到他只是Alpha父亲精心培养用来满足野心的工具后，岁徊发现，演好他想要的父慈子孝，以及一些其他的戏码也不难。
都没有真心，自然不在乎。
但真的是在蜜糖里长大的楼璆感觉天崩地裂，“呜”的一声哭得眼泪簌簌直往下掉，漂亮可怜得实在不像话，岁徊被萌得心肝颤，先前吵架的火气都消了不说，看着楼璆朦胧的泪眼更是心神荡漾，在他脸上叭叭亲了两口。
*
楼璆现在回想起那张协议书上流畅的签名，再对上他冠冕堂皇的话，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笑：“莫里斯先生，斯科顿*要塞建成你没出力我不信。”
斯科顿要塞，深渊要塞中防御力最强的一所，特点：城墙特厚，星际版铜墙铁壁plus。
岁徊在前边一人一虫都看不见的地方震惊地瞪圆了一双杏眼，眨巴眨巴。
福尔金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不复先前的优雅风度：“太子殿下还真是……口齿伶俐，在下甘拜下风。”
盯准躲藏在楼璆身后，一副全身心依赖，温婉柔弱模样的岁徊，福尔金暗中咬牙，他这辈子吃的亏丢的丑，加起来都没有这两个月多：“太子殿下护他护得那么紧，那您知晓他的真面目吗？他……”
楼璆今天像是打定主意不让他把话说完，这次抬手都免了，直接开口：“知道。”
福尔金怀疑他不知道在瞎说，抬眼却见这个虫族从见面起，神情第一次流露出笃定和温柔。福尔金直直望向了他蓝金色的眼睛，澄净透彻，一片清明。
“帝国未来的掌权者，不需要一具空有端庄的躯壳。”楼璆说这句话时没再看他，而是转身回握住岁徊的手，垂眸注视岁徊，屈指替他捋捋落在眼前的碎发。
福尔金感到难堪，却又有另一种莫名的情绪挤压在心头让他倍感焦灼。
岁徊按住了楼璆想拉着自己离开的手，微微摇头示意他先出去，楼璆迟疑一瞬，还是选择尊重他的意愿，先行离开休息室。
偌大的空间又只有这对父子。
福尔金冷笑，也不装了：“怎么，有靠山了就赶来笑话我了?”
像是为了挽回颜面，福尔金俊逸的面容都微微扭曲：“罗塞尔，你最好祈祷他永远不会有厌弃你的一天，不然就算他现在觉得无所谓，日后想起你的心机与恶毒……”
“莫里斯家主，你总说感情无用，利益永恒。”
“那你此刻又为何如此嫉妒我?”岁徊看到了对方的精神识海，代表愤怒的赤红浪潮翻涌下，象征嫉妒的森绿苔藓密密麻麻在海底蔓延。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chapter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