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
那天晚上，程越拉着何秋在雨里踩水飞奔的时候，两个人的心里忽然都明了了。
程越把他压在床上，湿淋淋的肌肤相贴时又痒又滑，他舒服得哼唧了好几声。
“有点冷......”何秋不着边际地说。
程越好像笑了，咬着他的耳垂说：“一会儿不会冷的。”
从耳垂边传来的热气真的就此开始一路扩散，他全身都开始发热。程越含住他，他轻喘出声，温热的温度好像把他整个人都包紧了。
“有没有被别人这么看过。”程越忽然咬上他雪白的脖颈，像一头狼，一只手掐住他的腰不住揉捏。
何秋回答他说：“只要你看，只要你看我。”说完这句，他已经不十分清醒了。
程越的手在他身上游离，他舒服得找不着边，直到彻底，他才从迷离恍惚中抽离片刻，受惊似地抓住程越肌理分明的背，喊“程越”“程越”。
程越说：“我在。”然后俯身亲他泛泪的眼睛，红透的嘴唇，碾着他所有的敏感和脆弱。
后来何秋掉了颗眼泪，眼里全是程越。
程越把他揽在怀里，轻抚他的后背，问：“哪里疼吗？”
何秋对他摇头，眼里有悲伤也有笑意，他说：“好舒服，多给我一点。”
程越也笑了，落下一个细密绵长的吻，无尽温柔时，也猛地凶狠起来。
“程越，你真的是狼。”何秋小声叫了一声，所有的话语自此破碎不堪。他被弄作一叶扁舟，在情爱的浪里摇曳沉沦，喘息不止。
程越留在他身体里，他崩溃地抱着程越，喊“程越”“程越”。
程越说：“我在，何秋，我在。”
何秋似乎稍微安心了，等到喘息停止，他的眼睛仍然湿润，他说：“程越，今天在下雨，下雨和你在一起，我好开心。”
程越亲亲他的眼睛，说：“我说过在雨里跑会很开心。”
“嗯，我很开心。”何秋陷在潮水里，还有点无力，勉强撑起身体后，张嘴含住了程越的喉结。
程越抓住他的后脑勺，再次发狠地开始，说：“还想要多少，全部都给你。”
“唔......先不要亲我。三天，三天后我们再出门好不好。”
程越低低地笑，说：“好。”
反正我们把其他都辞掉。
没有负担，这一刻我只想爱你。
情潮再次翻滚汹涌，掀起了巨浪滔天。此夜万家灯火，灭过一盏，亮过一盏，星星点点，无止无休。
雨一直在下，浇得世界都潮湿。有一声雷响震耳欲聋，何秋从里惊醒，他埋在程越颈间，轻声说：
“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两人相视而笑，依旧亲吻颠覆。白天，黑夜，全部颠倒反复。他们清醒时沉沦，沉沦后相拥。
-
雨一直下到第三天早晨，天光悄悄亮起半边。
程越抱着何秋走出浴室，轻轻把何秋放在床上，在他耳边说：“何秋，雨停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醒来后的狂欢，何秋已经没了一点力气，仿佛陷在睡梦里。他叫得声音都沙哑，没法回答，只是摩挲了一下程越的手指。
程越在他的身边睡下，看他疲惫却餍足的睡脸，又吻了吻他的额心，这才闭上眼睛。
这一觉两个人都睡得太沉，有光偷偷到访又无声离去，仿佛有些失落，这间屋子它介入不了。
看完云雨和光的黯淡离场，夜半忽然有星星发亮。程越更早地醒来，起初他没有动身，只是看见何秋在睡，凌晨三点，万家灯火灭。
然后他离开这里，出现在了突兀明亮的厨房，为了何秋的醒来不用等待。
程越切好果菜后，等待气泡沸腾，身侧的门却被慌张地打开，门外站着何秋。
“程越，程越。”
何秋开门时嘴里喊他的名字，眼里不知装着什么，好像惶恐，好像渴求，只是眼尾仍然发红。
程越关掉火炉，轻轻抱住他，说：“我在这里。现在感觉怎么样？”
何秋摇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他说：“刚才还有一点，找到你后就不累了。”
“好，好。想吃东西吗？我正在做。”
“想吃，好想吃。下了那么久的雨，天好干净，想和你一起出去。”
“好。趁着夜色，吃完带你去抓星星。”
-
凌晨三点半他们下到楼下，凌晨三点半的大道上没有别人。
程越何秋在大道中央上走，路灯排在两侧，散着昏黄的光。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尽头处的光簇拥成一点，伸长到不知名某处。
夜幕太浩瀚，看不到边，何秋眼里映着光，他又想起三天前。那时的街道也没有别人，大雨倾盆瓢泼，风在撒欢，他们跑得尽兴，跑得心砰砰直跳。
那场雨太大了，把喧扰冲刷得一分不留。此刻何秋说风把他吹得好舒服，程越让他靠在他的肩上，何秋笑着说他正想这么做。
这是一个太过安静的晚上，抬头看天好像就看到了宇宙。宇宙辽远无穷，何秋把手伸向天，轻轻叹了一口气。
程越也学他伸手在半空中，问：“摸不到吗？”
何秋摇了摇头，说：“摸不到。今晚的天走得好远。”他挽住的程越坚定有力，他说话听上去却像没有支撑，甚过天空远离他的无声无息。
“云在这里天才会更近。今晚云只是和雨一起离开了。”程越摸了摸他的头，好像抚慰天离开后独独留下的孤寂。
何秋像在自言自语，说：“原来雨还一直在下。”
“嗯，雨去了别的地方，一直在下。但是何秋，看旁边的星星和月亮。”程越握紧他的手说。
何秋就真的顺着他指的方向仰望，星星映在他的眼里，像是神明落下的光。两双目光静静地探过一片星辰，两只手牵在他们身侧一直向前。
何秋说：“星星像碎钻。”
是啊，星星真的是碎钻，像是宇宙网不住，带不走的宝贝。
程越看见他的兴奋，天空的悲伤终于抹失在星辰之间。程越也笑起来，靠近他的脸庞，问：
“要嵌在戒指上吗？”
何秋捧着他的脸看了好久，亲了他一下，说：“程越的戒指怎样都好。”
“那何秋要多亲亲我啊。”程越说。
何秋又红透了半边耳朵，明知不胜却偏还要做。他于是又依着程越的话落下好多个吻，料不到最后一下被紧紧锁住，反而被吻得晕头转向，喘不过气。
程越得逞了。得逞的程越放过了何秋，何秋这才偷得空闲继续看看星星。
他忽然发现有几颗星星比刚才黯淡，也许是他从一开始就没发现。这些星星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何秋想起了儿时听过的民谣。
“星星是已故的爹娘，星星在远方守望。星星是不归的亲人，星星在天上流浪。一颗两颗星星，一颗两颗星星，不要聚散无常。一颗两颗星星，一颗两颗星星，住在我的心房。”
何秋忽然问：“消逝的人都会变成星星吗？”
程越回答得很快：“会啊，但是可以在白天来临前抓住它。”
“白天干脆别来好了。”何秋听完就说，似乎对白天有许多要控诉。
“哈哈。星星一直亮的话会很累。”程越觉得他控诉的模样可爱，像小孩。
何秋却认真否定，说：“不会，不会累。我们都爱夜色。”
程越也认真思考起来，问：“星星也会喜欢吗？”
何秋回答他说：“星星也会喜欢。你也喜欢吗？”
“喜欢。夜色如海。”程越说。
何秋笑着点点头，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夜色如海，路灯也可以成为星星。”
“星星和路灯一定都特别爱你，何秋。”程越忽然这么说。
“为什么爱我。”
“它们把你照得特别漂亮。好像偏心了。”
程越看着光影在他的脸上不舍交错，点亮黑夜里他的眼睛，他的鼻尖，他的嘴唇，他的脸庞。他想星星也好路灯也好，不会再像这样偏爱另外一个人。
他的何秋，他的何秋。
连星星和路灯都为之沉沦。
程越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柔和的太多。何秋脸上有红泛起，却也看向程越的眼睛，与他对视说：“它们没有偏心。是程越爱我。”
“嗯，程越爱你，程越可以在星星下吻你吗？”
“程越请快点吻我吧。”
两个人都继续牵着手向前，这一次他们都看向大道上一个一个路灯隐在身后，他们刚才走了好久好久，长街依旧望不到尽头。
凌晨四点，何秋看星星的时候，程越手心里忽然出现了一颗发光的星星——何秋仔细看过才发现是戒指。
“你真的把星星摘下来了。”何秋说。
“带你来抓星星，程越说到做到。”程越笑着说。
程越把戒指轻轻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程越捏他的手，说只有戴在他的手上才会这么漂亮。何秋说不是，它的一切漂亮是因为程越。
他们在路灯下接吻，无名指上的戒指比星星还亮。这戒指被镶过一周钻石，环绕何秋的手指，耀眼得让人想起几百光年外孤独却热烈燃烧的行星，想起几百年前幽暗森林里骤然盛放的花。它是世间唯一，无所依靠，在黑暗沉浮中造出了黎明的方向。
何秋眼里的泪光在无言里泛滥成灾，他说不出心中紧紧包裹他的窒息感从何而来，总之像无畏，像渺小随宏大起舞的感动。
程越牵着他往回走，缺席的云披上沉蓝色的外套，一朵一朵飘来遮天。深一朵，浅一朵，看起来像奶牛，月亮都在云纱里朦胧。
目睹刚才本来就黯淡的星星彻底消失掉，何秋无奈地说：“星星累了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越说：“我们抓住最累的那颗，带它回家休息就好。”
“然后它就会回来吗？”
“嗯，会回到这里的夜色。”
“现在抓一颗吗？”
“就现在。”
“一颗凌晨四点的星星。”
“嗯。凌晨四点我们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