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周》眠山

18、考试

　　晚饭后，路与山给李姐打了电话，告诉她明天放假，不用过来忙了。
　　“昨天本来就该放假的，结果大周末的还喊您过来。”
　　家政阿姨是按天拿钱，但路与山工作不算忙，所以每周日都算是假期，不用过来。只是昨天家里只留了许之行一个人，路与山担心他午饭没着落，就跟李姐商量了一下，把假期往后挪一下。
　　家政按天拿钱，对李姐来说也不算是加班，她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路与山家里的活轻，常活动的地方每天打扫，客卧阳台之类的，每天轮换着地方打扫，一周打扫过一遍就可以了。之后就是那一顿午饭。
　　每天只工作几个小时，不仅工资高，还没什么奇怪的要求，只是不要乱碰书房的文件和衣帽间的衣服。这是李姐遇到过最省心的主顾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了早饭，路与山就要开车送人去考试。
　　“东西带齐了吧？”
　　“嗯，带齐了。”许之行又检查了一遍书包，确认无误，两人才出了门。
　　其实上午的考试是九点开始，考生也不用提前进场，这时候过去早了些。
　　可是路与山答应了替自己老师监考，正好是今天上午这一场。监考人员要提前过去报道，还要开个短会明确监考事项。所以两人不得不一起早早地出发。
　　考试的时候，许之行心里倒是没什么波折。
　　虽然昨天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到了，但不可否认，这对目前的两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虽然事情真相还很模糊，他们也没有控制和摆脱整个事态的能力，但是既然有了突破口，一切就好办多了。
　　有了努力探寻的方向，总比做无头苍蝇乱窜的好。
　　题目很简单，一部分是往年出过的原题，他已经做过。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书上他已经背过的知识点。
　　考试时间是九点到十一点，许之行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填满了整张卷子。他又检查了十几分钟，看见已有人交卷，才跟着起了身，交卷签名出了考场。
　　今天大多数教室都做了考场，许之行找不到空教室歇脚，只得去了老师的办公室。
　　时间还早，他也不用为下午的考试临时抱个佛脚，倒不如想一想，该怎么和路与山说这件事。
　　说是一定要说的，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也没有隐瞒的权利。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事关双方，路与山有绝对的知情权。
　　只是怎么说，说了以后会出现什么后果，他却不得不考虑清楚。
　　如果单从结果上来分析，那天晚上路与山不在家中，而他睡在书房，第二天一早，仍旧在书房醒来。
　　路与山不在与他没有闪现的原因几乎画了等号。
　　换而言之，之前他之所以每天早上出现在路与山卧室的床上，是因为，路与山在那里。
　　只有路与山本身也睡在主卧的床上时，闪现的条件才会被满足，而许之行也会在早上七点出现在那里。
　　但路与山不在的时候，他也不会出现。
　　以上这些，都是许之行的猜想，毕竟这样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路与山睡次卧，他睡主卧时，因为入睡地点与闪现地点重合的原因，他也无从得知闪现是否真的发生了，更不知道路与山不在主卧是否真的会对闪现产生影响。
　　所以这个猜想是否真实，还有待考证。
　　但冥冥之中，许之行却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中午两人没能一起吃饭。
　　路与山因为刚刚入职的原因，还没有承担教学任务，这些天在学校待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医学院的教授们几乎都教过路与山，再加上张教授时不时提上几句，他们待这个后辈也格外亲切。
　　一个教授巡考的时候，隔着教室门的玻璃看见了路与山，没一会儿，教授们就一个挨一个的路过。
　　矜持的只隔着玻璃看两眼，自来熟一点的直接推门进去，围着考场里埋头苦写的医学生们慢悠悠绕上两圈，再上去跟监考人员打个招呼。
　　教授们的热情，路与山实在招架不住。这一个个实实在在都是他的老师，一顿饭是推辞不了的。
　　好在教授们下午还有正事，都还惦记着去看一眼自己带课的班的考试情况。大家只是简单的在学校食堂的包厢里吃了顿便饭。
　　因为考试的缘故，许之行的老师也要赶回学校。吴教授回办公室时，正巧抓到了还没来得及走的许之行。
　　“提前交卷了？”吴教授一边收拾一边问，“正好，跟我去吃个中午饭。”
　　两人都被抓了壮丁，区别在于一个送别了老教授们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一个跟导师吃完了午饭还要去赴下午场的考试。
　　***
　　“呼～，总算是结束了。”
　　下午这场考试的大题占比高了一点，导致大家的答卷时间普遍变长了。
　　基本是压着交卷的时间，在讲台前排成一队交卷签名。为了防止排队的时候交流答案，监考老师先挨个收了试卷。
　　除了个别有重修的科目需要考试，在场的学生基本都是结束了这一学年的考试。相熟的人还没出考场，就抑制不住地低声闲聊起来。
　　卷子都收了，监考自然不会再管。
　　就在逐渐嘈杂的教室里，许之行抓起笔，飞快地签好自己的名字，转身就走。
　　果然，还没出教室门，就听见后面有人嚷着要出去聚餐。
　　不知道为什么，跟许之行同届的这些同学们，尤其爱聚餐。有事没事碰到了，还没说两句话，就喊着等会儿一起吃饭。
　　次数多了，许之行也有了躲避的经验。说自己有事是不行的，只要有了拉锯，几句话的功夫，扑面而来的热情就没法儿让人再推拒了。
　　非得趁着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匆忙离去，最好连话也没工夫说，才能躲得了。
　　“小许呢？怎么没看见他？”
　　“走了吧，我看见他交完卷子就走了，还挺急的，估计有事儿。”
　　“完蛋，帅哥都走了，场子怎么热的起来！”
　　“什么意思？就算我颜值不行，我一米八五的个子也能把场子撑起来！怎么还瞧不起人呢？”
　　“你不懂！高岭之花男神才是我的菜！”
　　因为前两年许之行总是跟着吴教授和他师姐，不是参加这个比赛，就是出席那个活动，来学校除了上课，就是呆在吴教授的办公室，其余时间还老往画室和图书馆跑。
　　刚开始不忙的时候，大家还能时不时地劫到人，后来除了公共课，基本见不到许之行的身影。
　　于是大家就送了他个称号——神出鬼没的高岭之花。
　　今天去聚餐的人中，有一个女生和何晚关系处的不错，两人也时常交换八卦消息，聊的不亦乐乎。
　　她见众人放弃了找人，浩浩荡荡一群准备出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给何晚发消息吐槽。
　　【晚晚姐】
　　【你的岭花师弟又溜了[哭泣]】
　　【上一次一起吃饭还是过年前呢[哭泣][哭泣]】
　　何晚秒回，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了一番，一连串的哈哈哈哈简直让人眼晕。
　　路与山正刷着手机等许之行出来，却看见何晚刚刚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我的怨种学妹》
　　配图[聊天记录]
　　路与山眉毛轻轻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岭、花、师弟？”
　　这时许之行正好看见他，匆匆小跑了过来。坐上车之后，他利索地一关门，扣上安全带，却左等右等不见发车。
　　许之行疑惑地扭过头，却看见路与山正打量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路与山的脸色有些诡异，就像是遇到了特别好笑的事情，但是死活憋着不能笑出来。
　　“路教授？”
　　“咳。”路教授以拳抵唇咳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发动了车子。
　　等开过了这个路口，路与山才慢悠悠地开口，“之行啊，我之前一直觉得，四五岁的差距，放在几岁十几岁的时候会非常明显，但是到了二三十岁，反而会不明显。”
　　“因为一个人到了这个年龄，身形基本稳定，性格、谈吐、做事方法也都各自有了框架。得到了一定量的知识与经验的积累，差的只有时间带来的沉淀。”
　　许之行边听边点头，觉得路与山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听这个语气，为什么会说是之前觉得？难道现在就不这么觉得了吗？
　　“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可能真的不太明白你们年轻人。”
　　许之行闻言，噌的一下扭过头来看着他，就算路与山不看，也知道他现在一定把眼镜瞪的乌溜滚圆。
　　于是路与山咽下快要溢到嘴边的那声轻笑，转而故作叹息。
　　等待了大约十几秒，许之行终于没忍住追问他——
　　“这是怎么了？”语气中还带着担忧，“总不能是发生了什么事，被打击到了？”
　　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还唉声叹气的。
　　“打击倒不至于，”路与山沉吟片刻，终于决定露出一点端倪，“就是刚刚看了何晚发的朋友圈，发现自己看不懂。”
　　闻言许之行松了一口气，他师姐发朋友圈就像喝水吃饭一样频繁，内容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
　　先看看师姐发的什么，再想办法劝吧。
　　许之行微信加的人不算多，从主页一点进去，就看到了何晚刚刚发的那张聊天记录。
　　看清了内容之后，许之行随即一呆，原本想好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这时，估摸着时机，路与山开口了，“我知道何晚底下就你一个师弟，但是……”
　　依然是慢悠悠的语气，却咬字清晰，直让人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那个岭、花，是什么意思啊？”
　　许之行没忍住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