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妖祖穿成虐文炮灰》长灯明

2、第 2 章

　　这副身体用起来不太顺手。

　　掌心的刺痛感让洛灵疏皱起眉头。
　　窗外的人似乎意识到行动暴露，许久没有动静。

　　洛灵疏扬袖关紧窗，摊开手心，只见掌中躺着一枚黑烟缭绕的弹丸。这颗黑色的弹丸有强烈的腐蚀性，短短几秒，黑烟渗进他的肌肤当中，留下一串串焦痕。

　　嘶。
　　洛灵疏轻轻咬了下舌尖，运气捏碎弹丸。

　　书中是个灵气消弭的世界，与之对应，在这个世界里，死气肆虐。
　　死气源于幽冥地底，腐蚀世间万物，同时蕴藏着不亚于灵气的能量。

　　修仙者们难以聚集灵气提高修为，便研制出一类新型兵器强化战力，冥弩。
　　这等大弩以死气凝结成的弹丸作为弹药，一般人难以逃脱。

　　乌鸦焦灼不安地飞到洛灵疏臂上：“主人，情况如何！”
　　洛灵疏掸去指尖黑烟，摇了摇头。好歹他曾经突破到大乘，这种程度的偷袭尚且伤不了他。

　　他将乌鸦塞回储物戒，闭目放出神识，在客栈各处飞快穿梭。

　　客栈门口三个，屋顶两个。
　　客栈大堂里装作布衣百姓喝茶水的，四个。

　　客栈走廊，四个。
　　厢房门口，两个。

　　来历不明的刺客俨然将他包围。除开那四个喝茶的，其余人皆穿着黑袍，面上罩着五彩缤纷的唱戏脸谱。

　　脸谱黑袍，正是书里提过的神秘组织心妄斋的装束。
　　这帮人拿钱办事，专为他人行刺，手段狠辣。洛灵疏粗略一览，今日来找他麻烦的，竟清一色在炼气期。

　　书里的炼气亦是珍贵，买凶的人下了血本。

　　“主人……”乌鸦带着哭腔，通过识海传音。

　　洛灵疏倒是老神在在，回忆片刻楼下码头的情形。此时，门外修仙者的气息越来越近。

　　厢房门外，两个黑袍人藏身在墙角的绿植后。
　　一人青面，一人红脸，在昏蒙蒙的残阳里鬼气森森。

　　“是这间？”
　　“正是，那一弩射中他了！”

　　两人手持巨大的冥弩，侧耳谛听半晌，皆露出狐疑的眼色。
　　为何没有动静了？

　　随即，两个心妄斋刺客对视一眼，双目凶狠。
　　洛灵疏空有炼气大圆满的境界，实际连灵根都没有。他们一行十五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炼气境杀手，难道取不下他项上人头？

　　买主特意叮嘱，不可伤他左肋，其余任凭处置，就是剁了喂狗也可行。
　　两人窃笑。

　　动手吧！

　　两人一拥而上，破开房门。一股强烈的牡丹香气扑面而来，几乎熏得他们一个趔趄。
　　没人？

　　刺客不敢相信，他们明明一直等在房外，洛灵疏插翅难逃。
　　窗户亦是紧闭的。

　　青面不敢懈怠，端着巨弩四下寻找。找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他满头雾水地回头张望同伴，却见红脸消失无踪，身后紧跟着的竟是洛灵疏！

　　“你！”

　　青面大惊失色，下意识举起弩，难以置信洛灵疏竟在眼皮子底下毫无声息地灭杀同伴。

　　修仙者间向来你死我活，更别提对面还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洛灵疏惊恐地张大眼，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一连串死气弹击中颈脉，后退半步倒下。

　　血泊漫到青面的靴尖，他艰难地平复呼吸，脱力般放下巨弩，睥睨着洛灵疏的尸体。

　　不堪一击。这就是云原洛氏血脉的实力？
　　也就是有个庞大的家族护着他。这样的弱者，放在弱肉强食的散修中，怕是活不到长大。

　　他蹲下身检视尸首，目光落到凝滞的美丽面孔上，忍不住扯出狰狞的笑。
　　洛灵疏虽是个废物，这张脸倒是天仙一般，让人情不自禁想摸两下。
　　他也顺着心思做了，滑如凝脂，不愧为修仙世家的少爷。

　　“摸够了吗？”头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青面后背一凛，正欲起身，一柄冰冷的锐器便已贯穿他的喉咙。
　　血流像瀑布一样喷洒而出，浇落在脚边的尸体上。那尸体慢慢发生变化，雪白的衣袍和脸颈褪成原貌，竟是他无故消失的同伴！

　　青面已说不出话，眼珠暴突，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响声。
　　牡丹香气宛如海洋，铺天盖地涌来。
　　死亡温柔地降临。他浑浑噩噩，手里巨弩脱落，不觉害怕，反倒似踏进一席温床，勾出抹痴迷的微笑。

　　“废物。”洛灵疏拔出匕首。
　　青面缓缓跪地，扭曲着躺倒在地面，惊恐的双眼直瞪着桌上那盆开得娇艳的神开牡丹。洛灵疏的月白锦靴从他低矮的视野里走过，踩过血泊，却是不染污迹。

　　是洛氏幻术。
　　洛氏幻术以香为引，从进门闻到牡丹香气的那一刻，他们已经陷进死局。

　　洛灵疏戴上斗笠遮面，悠闲下楼。

　　“这就是心妄斋的刺客？”他在识海里恹恹地问，“就这？”
　　乌鸦尚未从虚惊中缓过神，拍着翅膀大叫：“主人认真对待啊！还有好几个呢！”

　　洛灵疏提不起兴趣。陪他们玩没意思，巴不得一起来，全部送走。
　　这世界也真乱了套，好端端的修仙者不用功法灵力，偏用个破弩。

　　乌鸦道：“有一说一，冥弩威力很强的！一下就轰死个炼气期修士，小心点啊主人！”
　　“知道了。”

　　洛灵疏走到大堂，立刻引起几个“茶客”注意。他却不急，叫小二上壶茶，就着桌上点心听说书。
　　清甜的糕点入口，他便感慨得几乎落泪。一千七百年了，自从筑基便修炼辟谷之法，不食五谷肉蔬，差点就忘记桂花糕的滋味。

　　久违了，挚爱的桂花糕！为表重逢喜悦之情，请让他大炫十碟。

　　通往二楼客房的楼梯一阵吵嚷，几个脸谱此刻气急败坏地冲出来，朝惊呆的人群大喝。
　　“洛灵疏呢！”

　　那几个伪装成茶客的刺客正狐疑着，洛灵疏大摇大摆地下楼来，却不见上面的同伴们动静，到底发生了何事？此刻一跃而起，伸出手指道：“在那喝茶呢！”
　　“愣着干什么！”为首的紫面刺客大吼，“他妈的抓呀！”

　　大堂里数十双招子看向他们指的方向，那桌上仅摆着空荡荡的茶杯和糕点碟子，哪有人影。
　　紫面怒不可遏：“一定往外逃了，追！”

　　洛灵疏跃下客栈院墙，街市上花灯高挂，处处烛影摇红。
　　走的是客栈后面的街，怪冷情的，只寥寥几个行人，匆匆往家里赶。

　　对街搭着戏台子，咿咿呀呀唱着。戏台周围一圈花坛，不消看也知种满神开牡丹，馥郁的牡丹香气小河一样，在夜色下静静流淌。

　　“现在去哪？”乌鸦道。
　　“找船，”洛灵疏干脆利落，“去东海。”

　　劫雷可遇不可求，一定要抓紧这次机会。洛灵疏隐隐约约预料到，未来与人缠斗的时刻少不了，没有灵根就很难变强，不能变强，就是方才那等小苍蝇也得收拾半天。

　　披着月色走到码头边，洛灵疏意外发现，海岸竟如集市般热闹。不少摊贩搭了帐篷，点着蜡烛，在清凉的海风里卖货。
　　海风吹来一股股咸鱼的香气。

　　啊，是小鱼干。
　　他还没成精时最爱的吃食。那时爷爷总爱坐在门槛上，一边磕着旱烟，一边摸出小鱼干逗他，笑眯眯问：“小猫，香不香？吃饱了要去抓耗子咯。”

　　爷爷常年耕作，手上一层粗厚的茧，背也佝偻着，看在小猫眼里，他的笑容却像日落西山的太阳一样红火发光。
　　一人一猫坐在农家小院，身后的影子被夕阳照得老长。

　　洛灵疏叹了一声。
　　乌鸦道：“吃吧，不丢人。”

　　洛灵疏倒不是嘴馋小鱼干。只是忽而想到，任他走过千年仙途，回忆起当初人世温情，却依旧心头滚沸。
　　人间，真是个值得留恋爱护的去处。

　　“灵疏。”
　　又有人在叫他，这回却不是从识海里发出的声音。

　　伴随着这声低沉的呼唤，一股极其强大的灵压袭向他的后背。洛灵疏猛然摇头，戒备地转过身去，试图看清来者的相貌，那人的身影却是漆黑如墨。

　　他也带着斗笠，黑雾般的面纱在夜风里摇曳。鬼使神差的，洛灵疏觉得面纱下的人笑了一下，似乎很欣喜在这里见到他。

　　“你没有灵根的消息传遍了三界五洲，多少人想取你的命，竟还敢堂而皇之跑到神开洲。”
　　那人慢慢走近，腰间两柄长刀泛出冷锐的锋芒。

　　乌鸦哭兮兮道：“主主主主人，这人境界太高，我快喘不过气了！”
　　洛灵疏捂住脖子，露出慈爱的眼神：“主人也是。”

　　“灵疏，”黑衣人停在两步外，眼神在洛灵疏玉白的脖颈上停了一下，语气不知不觉放温柔了许多，“大晚上还这么忙，打算去哪？”

　　洛灵疏满头雾水：“快帮我看看原著，这人谁？”
　　乌鸦飞快翻书，忽地记起那人腰间两把骇人的长刀，一拍脑袋。

　　“双刀，面纱，浑身的杀气，若是没猜错，这个人是你的舔狗，天墓阁温绝。”
　　洛灵疏皱眉：“我不是炮灰吗，还有舔狗？”

　　“他现在是你的舔狗，不久后就变成洛予棠的了。”
　　……行吧。
　　“天墓阁又是什么？”

　　天墓阁，修仙界与心妄斋齐名的杀手组织，亦是心妄斋的同行死对头。
　　温绝金丹中期，可谓碾压一方的实力。机缘巧合下见过洛灵疏一面，沉溺于美色无法自拔。

　　书中洛灵疏嫉妒洛予棠深得萧问筠宠爱，指使温绝做掉洛予棠，然而温绝被洛予棠的温柔善良感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为了心中正义追杀起昔日白月光洛灵疏。

　　洛灵疏：“他一个杀手有个屁的正义啊！”
　　乌鸦：“这不是重点，金丹中期啊喂！我们要怎么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