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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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韩烨盯着他发怔的时候，陆羽蒙浑身僵硬。
救命，疯了不是，这让人家怎么答？
良久，韩烨歪头端详他，笑了一下，刻意逗弄道：“我不能留下。”
……哦。
“但是——”话锋一转，韩烨抬手在他头顶摸了摸，手感极好，舍不得离开，“你忘了我一开始为何要来？”
陆羽蒙眨眨眼睛。韩烨的指头顺着发鬓朝下，温暖轻柔，指腹上的厚茧掀起一阵阵酥痒的快意。
“我要把你带走。”
一句话斩钉截铁地落下，手掌接着朝脖颈挪移，还差一点点就要探入交叠的领口，却在软玉般的颈窝边止住了。
陆羽蒙眼睫颤抖，悬在胸膛里的一口气终于出到底。
如今在没人的地方走动，两人总是情不自禁勾着手。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等到了集市上，相贴的掌心都汗涔涔的。
今年的新茶出来了，正值清明谷雨后，有明前茶，也有谷雨茶。陆羽蒙想着读书人雅好这一口，又突然异想，打算用茶叶做菜和点心。
茶叶清香，不论吃着喝着都除乏解腻，最合人疏懒犯困的春夏时节。
挑挑选选半晌，还是买了谷雨茶。明前茶虽通透漂亮，却老觉得吃起来口感淡了些。而谷雨时节，茶树经过充沛的雨水滋润，生长得叶肥汁浓，泡起来甘醇绵长。
细想一想，韦先生斯文风雅，说不定更爱淡些的，便也买了点明前茶。
一路上，韩烨提着满手包袱，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好似个忠诚的护卫。偶路过一家秦楼，楼上姑娘们倚栏招蜂引蝶，远远地便把手帕纱巾、鲜花香果扔他身上。
陆羽蒙正在摊上挑梅子，回头一望，取笑道：“你看，都喜欢你呢。”
韩烨面无表情，看见他时才弯了弯嘴角：“那你喜欢不？”
陆羽蒙摸了摸鼻尖。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满载而归，回到家里，还没进二道门，便听见堂屋有人说笑。陆羽蒙仰着脖子看，有个穿红戴绿的妇人正拉着寰娘说话，寰娘一边应付，一边喜滋滋地奉上瓜果茶水。
“我到你哥哥家那儿去看，说你早就不住一块了，问了好半天，你嫂嫂才说搬这来了。”
寰娘笑道：“去年才搬来的。这不是羽儿买了新房嘛。”
妇人左右看看，品评一番：“还是太小了点。”
寰娘掩着嘴笑：“哪里比得过你夫家万贯家财。来，远走一趟，喝碗水歇会儿。”
妇人抿了口茶水，却是蹙起一边眉头，放下茶碗。
“怎么了？”寰娘愕然。
妇人拿出一根绣蝴蝶的玫粉巾子，在唇角擦了擦：“这是陈茶吧。许久没喝，有点喝不惯。”
寰娘的笑凝在脸上，却还强撑着打圆场：“我们小门小户不计较这些个，能喝就是。”
妇人拿着茶碗细细饮尽，又在果盘里挑挑拣拣半晌，细嚼慢咽，最后全吃了。
陆羽蒙躲在暗处笑，这又是哪里来的冤家？
寰娘听见门边传来轻笑声，朝儿子露出个嗔怪的眼神，摆了摆手，示意他莫一般见识。陆羽蒙摇摇头，便带着食材掉头进厨舍。
他泡上半锅茶汤，取了点腊肉切片，和着芋头葱丝蒸饭。堂屋里的谈话声若有若无地传来。
原来那妇人是娘儿时密友赵婶子，早年嫁到京城里去了，过得是锦衣玉食，仆婢成群。近来回乡探亲，便到寰娘家看看。
许是听见他洗菜做饭的动静，赵婶子道：“你家宅子这么大，怎也不请个奴婢？事事还要主子办。”
寰娘老实惯了，笑道：“许多年都这样过了，使唤不惯人。都是爹娘生养的，怎好使唤人家？”
“你呀，”赵婶子恨铁不成钢，“奴婢生来就是干活的，心疼他们干啥？”
陆羽蒙听得直摇头，切鸭肉时滚到指头，见了血。不知怎么的，脑海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便是喊韩烨，幸好迟疑一下忍住了，自行走到井边洗了洗，拿纱布包好伤口。
今天这鸭子脂肉肥厚，一半做脆皮烤鸭，一半用来煲汤。
趁着麦饭蒸熟的间隙，他捏了点红糖小圆子，放进冰糖水里煮熟，做成一锅甜汤。
陆羽蒙估摸着菜差不多了，又拌了两道素的。大功告成，招呼家里人吃饭。
旁人都吃得津津有味，连夸他手艺越来越好，韦馥就着明前茶佐饭，更是将眉间阴郁一扫而空，眼神都明亮了几分。
只有赵婶子别扭着，见众人各吃各的，不搭理她，迟迟不落座。目光在桌上溜了一圈，道：“一二三四五……我以前在家里，那可是几十道连着上的。”
韦馥道：“嫂嫂怕不是吃的御膳吧。”
赵婶子横他一眼，矜持地坐下，嘴里动了动，盯着金黄油亮的烤鸭道：“这鸭子烤了几回？”
窈娘白她一眼，按照她的脾气，遇到这么个挑三拣四的，早就发火骂人了，可看这赵婶子是家中大娘子的客人，才憋着一肚子火，阴阳怪气道：“哎呀，你管它烤了几回，一回就不是鸭子了？”
赵婶子说得煞有介事：“这你就不懂了！正宗的烤鸭都是要回炉三次的！”
“婶婶你尝一口吧，”陆羽蒙还陪着笑，“我这鸭子刷了蜂蜜，外皮焦酥，内里多汁，不比烤三回的滋味差。”
赵婶子别过脑袋，拿手绢遮着嘴，却是止不住吞口水。
这般作态，主人家也都不管她了，一块说说笑笑。赵婶子没趣了半天，便冲着陆羽蒙问：“真的不差？”
陆羽蒙哭笑不得：“真的。”
说完，他便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赵婶子这才松了口气，火急火燎地吃起来。
饭后，陆羽蒙给每人盛了碗甜汤。赵婶子吃饱喝足，又装起蒜来，道：“我家里单设了间院做厨房，那厨子往年是在京城玉辉楼掌勺的。”
窈娘拉着陆羽蒙悄声问：“大公子，你娘上哪找来这么个祖宗？”
陆羽蒙正搓洗准备泡酒的梅子，道：“反正她待不了几天，由她去吧。”
洗净梅子，剪去果蒂，加盐泡过，果子里的涩味就褪去了。他把做甜汤剩下的冰糖碾成末，先在陶罐底铺一层糖粉，再放一层梅子，在梅子上再铺糖粉，再放梅子……依次铺了六遍，最后倒上去年剩的糯米酒，封坛。
等到了立夏，闲时便可一边听雨，一边煮酒。
陆羽蒙抱着酒罐，正要找个阴凉处放置，背后便被卷进个温暖宽厚的怀抱，惊得他差点摔了坛子。
“当心点！”他用气音嗔了句，连忙四下看看，没人才松了口气，“你怎么了？”
韩烨在他耳尖上亲了一口，低声道：“过几天咱们再去一趟净境寺吧？”
陆羽蒙痒得缩起脖子，想起净境寺，便想到那天的亲吻，一阵晕乎乎的。
“怎么？”
“不怎么，就是想跟你去。”
“我不信。”陆羽蒙抬肘碰了碰他，放下酒罐，“你不说老实话，我就不去了。”
说完，他便有点后悔。分明是很想去的，现在家里人越来越多，自从回宅子住，两人便没睡一块了，白天连说话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韩烨半天才道：“我这是第一回约人出门。”
陆羽蒙：“然后？”
“第一次，你就让我碰壁。”韩烨伸臂搂着他，下巴搁在陆羽蒙肩上，像只缠人的大猫，“不干别的，想约你去河边洗澡。”
陆羽蒙恍然大悟，明白了。
仲春时节桃花盛放，净境寺外有几十亩桃林，下临清溪。桃花飘入水中，传闻以桃花水入浴，便可消灾避祸。
更有传言说，桃花水还能美容养颜，洗过后便色如桃夭，灼艳青春。
陆羽蒙信他说的没约过人出门。哪有约姑娘一块去洗澡的？
……呸，他又不是姑娘。
韩烨靠在他耳边轻声催促，颇有点不依不挠的架势：“你去不去？正好，你的病才好……”
陆羽蒙斟酌了一会儿，倒不是不想去，只是他心里不坦荡，便忸怩得很。韩烨等厌了，两手在他腰眼上下，陆羽蒙立刻受不了痒意，朗声笑起来：“去去去，我去还不成！”
韩烨盯着他泛起红云的脸颊，忽然惆怅起来：“我们还是回到田边住，好不好？”
陆羽蒙抹了把眼角的泪花，道：“不住宅子住破屋？”
韩烨想了想，道：“没关系，在屋子附近种点花树，修成庄园。等夏天开了花，便搭个帐篷一边喝酒一边跳舞。”
陆羽蒙心想，谁跳舞，你？
随后脑中真蹦出韩烨跳胡旋舞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好不好嘛？”他搂住陆羽蒙腰肢，又要故技重施。
“好，好。”陆羽蒙挣了挣，躲不开，便有点为难地瞟向窗外，“你别让我娘看见……”
韩烨闹这一出倒真是提醒了陆羽蒙。宅子离田地边却是挺远的，现在那边有池塘和水渠了，何不干脆建得更好些，修成庄园？
这想法一冒头便坐不住，陆羽蒙连忙去了书房，摆上笔墨纸砚勾画蓝图。寰娘悄悄进门，站在桌案边老一会儿，才跃跃欲试地开口。
“儿啊……”
陆羽蒙回神，蘸了点墨，道：“娘怎么没陪着赵婶婶？”
“她午睡去了，托我有件事跟你说道。”
陆羽蒙点点头：“娘说就是。”
“你赵婶子早年嫁了一户京城的富商，说是有个机会，只要入股能翻十倍。”
“娘，这你也信？”陆羽蒙皱眉，“要真能赚那么多钱，她干嘛告诉你？”
“娘也不太清楚，但她的确是嫁了富商，这不是拿不定主意，才跟你说说吗。万一要是好机会呢。”
寰娘眼光不够老辣，陆羽蒙却是一眼看穿，赵婶子哪像能赚那等大钱的？就是个唬人的纸老虎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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