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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秦老爷一进宅子便四处瞧瞧看看,毕竟远来是客,陆羽蒙泡了壶银针茶,等他说明来意。

      抿一口茶汤,秦老爷坐上正堂椅子,上下打量陆羽蒙:“我对你这后生有些印象。去年冬天还去我家的鱼塘打鱼了。”

      好家伙,家里还有鱼塘。秦家怕不是富得流油。

      陆羽蒙微微一笑:“秦员外突然造访寒舍,怕是有要事吧?”

      秦老爷捋捋胡子,点头道:“你家那渠修好了,往后收几分租啊?”

      陆羽蒙怔了怔:“我家的渠不收租子。乡邻若是想用水,只管来取。”

      他家的田地附近可是有好些农田,不收租子,村民肯定到他那取水去了。秦老爷当即不高兴了,道:“你这小娃,充什么活菩萨,你以为那些个穷头百姓会感激你?”

      这话里高高在上的味道让陆羽蒙浑身不舒坦,却还忍着好脾气,道:“秦员外误会,我没想做活菩萨,只是觉得修渠方便点。”

      秦员外脸黑得像锅底,吹胡子瞪眼道:“你倒是修了渠,我家花大钱打的井怎么办?”

      “村里的公井有十年了吧,秦员外收了十年的租子,还没抵上那点井钱?”陆羽蒙皱眉,“晚辈实在不太懂,这伊暮村的水土是姓秦不成?乡亲们吃用了还得给秦家交租?”

      明明是公家的地,公家的水源,他秦家给点修路挖井的钱,就生生享受了十年租子,这不是明摆着吃人么?

      还好意思上他家里来闹。

      秦老爷被他一番话堵得满脸发灰,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道理,反反复复掰扯井钱。

      “那可是十年前,十年前刚到这来,一口井的价格是当今十倍!你这青头啥也不懂,乱嚷嚷什么?”

      陆羽蒙听烦了,道:“秦老爷要觉得吃亏,那就别管大家往哪取水了,守着你家打的井吧。反正乡亲们都想合伙出钱打井开渠,秦老爷你就抱着自己的井过吧。慢走不送!”

      “你你你,你这小娃!老夫跟你讲道理算明账,你怎么说不过就赶人!”秦老爷脸红脖子粗。

      窈娘素来牙尖嘴利,听到这里忍不住尖声帮腔:“哟,叫你声老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啦?跑到我家里撒野。老娘没拿笤帚赶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都算咱们大公子心善!大公子你别跟他说了,我这就去拿笤帚!”

      秦家是一方乡绅,往日都是被人好言好语供着,还从没吃过这等亏。秦老爷气得团团转,光靠着嗓门大想震慑窈娘,窈娘性子泼辣,可不惯他,谁给陆羽蒙摆脸色,那就是跟她过不去,当真取了笤帚赶人,把撒泼的老头轰出门去。

      “二娘,”陆羽蒙叹了口气,“你才生产完不久,别动了气。”

      窈娘关紧宅门,却是忧心忡忡凑到陆羽蒙跟前:“大公子,秦员外可是乡绅,他要是因为渠的事跟咱家里过不去该怎么办?”

      “咱们家又不赖着他过活,他还能怎么的?”陆羽蒙淡淡开口。

      窈娘却是心急如焚:“哎唷我的少爷,你心善,不晓得这些人手有多黑。我老家那头也有人得罪了乡绅,结果人家使几个钱,雇一帮流氓混混到地里毁庄稼,给牲畜下药,搞得家里鸡犬不宁,这事可不能不防啊!”

      经她这么一提醒,陆羽蒙心中有点底,凡事不可不防,这些天还是多多照看田地渠边,免得有人跑来搅混水。

      第二天灌池塘,陆羽蒙起了个大早,上市集买了些鱼苗。等池塘灌满了水,便把鱼苗放进去,撒上青草。

      韩烨一直在池边躬身忙活,四面垦出一掌高的浅池,灌上水,在淤泥里种上莲藕。捡来的小狼崽恢复了精神,在他脚边猛摇尾巴乱窜。

      干完活计,韩烨满手满腿的泥土。两人并肩站在小屋前看,嫩绿的荷叶随微风跳动,荷香阵阵。

      “等再过几月就开花了。”陆羽蒙轻叹。

      韩烨在水渠边冲洗泥土,裸露出的肢体强劲有力,蒙着层亮晶晶的水珠,在日光下晃眼至极。

      陆羽蒙瞧得有点躁动,偏过头紧盯着荷叶,却又忍不住想望。韩烨收拾干净,甩着指尖水珠到他跟前,目不转睛。

      “瞪着我干嘛?”陆羽蒙心虚,声音发颤,生怕韩烨察觉到他的心思,问出同样的话。

      谁知韩烨看了他半晌,眸子缩了缩,露出认真狩猎般的眼神,直叫陆羽蒙泛起毛毛汗。

      他想干什么?

      陆羽蒙心怦怦直跳,捂住心口。过了一瞬,韩烨冰凉的指头轻轻贴在他额头上,捉到一只黑白相间的蚊子。

      “看了你好久,都不痒的?”他歪过头,奇怪地问。

      陆羽蒙莫名有种被愚弄的错觉,飞快后撤几步,抱着门柱子恼火道:“抓个蚊子而已!你干嘛这样那样?”

      他猛地吸了口气,看来藕池里也得养点小鱼吃蚊子。

      “我怎么了?”韩烨不解地望着他的反应,灵光一闪,唇角牵出笑意,“是你怎么了吧。你是不是以为,刚才我想对你做什么?想亲你?”

      陆羽蒙的脸红透了,捂着耳朵道:“闭嘴闭嘴!我什么都没想你不要冤枉我!”

      韩烨两步走近,很大方地拉开他的手,慷慨道:“那就亲一口,在我们那里,朋友之间亲吻也不足为奇。”

      陆羽蒙愤愤地挣动,力气却是小到忽略不计:“我们不一样!亲了谁谁就要做媳妇。”

      韩烨朗然大笑,眨眨漂亮的褐眼,紧握着陆羽蒙手腕:“这不是正好。你给我烧一辈子饭吃。”

      正打闹时,脚边摇尾巴的小狼抬起鼻子嗅嗅,突然冲着荷叶密处汪汪大叫。

      “嘘。”韩烨一瞬收起玩闹的姿态,神情严肃,“藕田边有人。”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陆羽蒙捡起屋边的锄头,与韩烨兵分两路,包抄过去。

      躲在荷叶间的暗影浑然不知,正从衣兜里摸出个纸包,作势要把纸包里的粉末倒入渠中。韩烨走路悄无声息,绕到他背后便是一脚踹在肩上,让那人趴进泥里滚了几圈,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泥人。

      “哎呀我的娘呀!疼死人了!杀人了杀人了!”陆裹儿的哀嚎声响起。

      陆羽蒙捡起飞到田埂上的纸包,拈了点粉末凑到鼻间嗅闻,当即大怒:“好啊,往我家渠里下信石,混账东西,你想谋财害命!”

      陆裹儿被这一声惊到了魂,跪在地上求饶:“表弟你可别胡说八道!这明明就是泻药,不是信石啊!你可别冤枉我!”

      陆羽蒙攥着白色粉末让他看,怒斥道:“不是?你吃下去试试看!看你死不死!”

      听他言辞凿凿,陆裹儿立时弱着嗓子,慌神道:“表弟,我真不知道这是信石啊!给我的人说是泻药,就是想让你长个教训!我要是知道是能毒死人的信石,我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啊!”

      韩烨揪起他的领子,逼问道:“谁让你过来的?”

      陆裹儿嗫嚅了一下,左瞅瞅右看看,犹疑着不敢开口。

      “还不快招!”陆羽蒙胸襟起伏,恨不得把他绑在树上狠抽一顿,“不说就去见官,我看你是不见板子不掉泪!”

      一听要见官,陆裹儿便以头抢地,使劲扇自己耳光,含糊不清地哭求道:“是我糊涂,是我糊涂!表弟,这药包是秦员外的管家给我的,他说只要把药下进渠里,就给我五钱银子,我没想到是害人命的东西啊,表弟,你行行好,原谅我吧!”

      陆羽蒙捋起袖子,硬是将纸包狠甩他脸上才解气,揪着陆裹儿便朝秦老爷家走。陆裹儿急得蹦起来,慌张道:“不能去不能去!他要是知道我交代了,我、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啊!”

      “不成,你今天必须跟我去找姓秦的对峙,出了这么大的事,见官才算完!”

      “哎呀表弟,你昏了不成,秦老爷那是乡绅,他哪会承认啊!你就是闹上公堂,他闭眼不认,咱有什么办法!”

      陆羽蒙一把扔下他:“混账东西!得亏今天我和二郎在这,否则你便等着杀头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这就滚,这就滚!表弟你消消气!我真没想害你,就是心里不平,想给你个教训……”陆裹儿抹着眼泪,带着一身泥浆边走边哭。

      “快滚!”韩烨眉宇阴鸷,要是在荒野上,这等杂碎早就被他一剑杀了。

      陆羽蒙捏紧了拳头。不想姓秦的这般胆大妄为,这事绝对不能含糊过去,他敢做坏事,那就必须让他自食恶果!

      韩烨静静望着他,虚惊一场,他亦是心有余悸,道:“要我帮你么?”

      “帮?怎么帮?”

      “秦家为非作歹,无非就是仗着有钱。”韩烨冷笑道,“能用银钱解决的事,都是最简单的事情。”

      陆羽蒙眨了眨眼,若有所悟:“咱们花银子买他的案底?”

      秦老爷这般有恃无恐,往日横行乡里,必定留下不少案底。把苦主搜寻起来,一块上衙门申冤,声势浩大,衙门就不能不管了。

      可这法子有个致命的缺陷,倘若一次扳不倒秦老爷,将来他回到村里,肯定会报复苦主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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