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番外 冰澈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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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张信哲《白月光》
我只是想躲开琼一珂这个煞神，所以在穷极一切小道手段得知他填的是一中之后，我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志愿上加了一个竖折钩。其实，填一中还是七中，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上哪个不一样呢，不都是那种地狱一样的重点高中么——我已经受够了。我真想不通这死男生他究竟是我什么人啊，管天管地，还管到我舒冰澈大小姐头上来了。想当初我带着一帮小弟走街串巷的时候这一带谁不服我，偏他琼一珂吃饱了撑的非要来寻我的不是——什么我伤害了他兄弟，这些臭男人愿意往我这里贴关我什么事啊。好罢，你要管，谁怕谁啊——可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不服他不行，江湖上的规矩，只好乖乖叫他大哥。看人家的脸色真不是我舒冰澈做得来的事，向我从小到大爹妈都没管过我——我妈长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得了，还有那个我叫他爸爸的人，一天到晚跟那个女人混在外面，除了钱什么也不能给我——不过有钱也好，最起码能收买一群手下。所以我就想，叫他大哥也好，我瓦解他的兄弟阵营总行了吧。没想到这帮绝大多数都××的不是男人，这琼一珂一瞪眼他们连个屁都不敢出。算了吧，我舒冰澈认栽了，还被他逼着学习——他逼我干什么不好啊，他自己都不学，倒威胁我说考不上重点高中我惨了——这死变态，我知道他做得出来——靠，学习就学习，我舒大小姐还怕他不成！
不过我一直就想不通这人是怎么念书的。他一副什么嘴脸，无恶不作的，成绩倒一直不错。不过不管怎么说，上了高中总要摆脱他的控制，我舒冰澈岂能天天看别人脸色！
走近七中我自信满满：这终于是我的天下了。反正没人管我，普通班正是个好地方。可是七中这个教学楼设计得有点可恶，偏偏是环形的让我找不到方向。一抬头看见高一一班的牌子，再定睛一看门口站着的那个家伙竟然如假包换的是那该死的琼一珂！
我险些去撞墙。
“不得不承认，我的运气很糟，”这变态还不紧不慢地朝我假笑，“全市前300名要服从调剂的，然后我就很不幸地过来了。”
好罢，我认命了。好在实验班和普通班之间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好在我们的英语老师长得又帅人又好。他就叫张帅，我叫他帅哥。他跟我们可以打成一片，才不像那个琼一珂，毁过容的人了还觉得自己的一张皮生得很不错。为了帅哥我好好学英语，也好好学所有的课，就想让他开心。可是我的命真的是很背，由于期末考得太好了，高一下学期分文理，竟然就把我扔到试验班里，和帅哥分开了。
在外面喝酒，还没等放开喝就被琼一珂连打带拖地拽出了会所。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任它开向哪里，我看向窗外不去理他，车到了终点站我被他拖下车走进一个小区里的广场。我本想赶紧摆脱他的控制，又觉得双脚不听使唤，索性往路边的长椅上一坐——那上面竟然还躺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长头发瓜子脸的有点苍白的女生，一张嘴巴不吐脏字倒是句句损到我想打人——我没想到这人琼一珂还认识，更没想到琼一珂对她那么好：原来在所有人的眼里，我舒冰澈都不过是个小混混是一摊垃圾——她是好孩子，呸——好孩子还大半夜的在外面晃。对，我就是摊垃圾，爹妈都不稀罕要，只有帅哥疼我关心我我又不在他班里了……
越想越难过，到是琼一珂和那个女人开始没完没了地讨论他们语文老师怎么好，还说那个女人也很受伤——比起我受的伤来，她算什么！
对，她是好孩子，琼一珂说了，年级语文单科最牛的学生：真恶心，有什么用，再怎么牛，还不是被淘汰去文科班。
蓝田玉，好，蓝田玉——我记住你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打心眼儿里讨厌那个蓝田玉，不过反正见不到她又无所谓。来到陌生的四班：那个蓝田玉说四班的英语老师很恶毒的。班主任倒还看得过去，教物理的李光明，满脑袋歪点子，就抽风一样地叫我当语文课代表，还说我语文不错——语文跟我什么关系啊，况且那个该死的蓝田玉喜欢的老师，肯定跟她一副德行——
我错了，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好温柔，尤其是听到她的声音：如果说帅哥的美好在于他的激情与活力，那么她的美好就像空气、像阳光，像春天里花的香味，像这世间一切最美好最美好的东西……
原来那个蓝田玉，好毒的眼光。
不过想到蓝田玉，还是传说中的语文天才，她的得意门生，我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现在，也好，我才是她的课代表，而那蓝田玉什么都不是。我将跟随她两年半，那个时候，看她还会不会记得你！
在随笔的封面上稚拙地描画，但我好想把它画得漂亮，最后迫不得已还是出门花钱找人——反正我一定要给她留个好印象。她说话如此贴心，我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帅哥都没有这么好——帅哥是跟我们一起笑。一起玩，她却很疼我——很疼我，当她知道我是一个人的时候，在我的随笔后面长长的安慰，还要我到她家里去过中秋——我没去，但心里好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子疼过我……
芳，我爱你。
写在随笔里，随笔发下来，她说了好多，说她很理解我，说她期望我会变得更优秀——那好，我就去做。
只不过，关于我的爱她一句也没提，就好像没看到般的，这不免让我感觉淡淡失落。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地过去，我盼望着语文课，我认真地收发每一天的作业，在她的桌上悄悄放润喉糖。我发誓要把她交给我的小组做好，尽管那个从一班转来的，她原先的课代表谷梁灿总在那里指手划脚：我不需要他的帮助，我要向芳证明，我比那个蓝田玉，要强得多——
可恶的却是那个蓝田玉，在文科班里做课代表，也是一天到晚地往办公室里晃，跟她们语文老师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瞄着我们的方向，完全无视我警告的眼色。
不过我始终坚信时间会冲淡一切，让我对芳好，好好表现，每一次都考第一，那她当然就会更喜欢我的。
不知不觉就上了高二，好容易学校办了个篮球赛却偏偏摊上了她们班，而且，她们赢了，还想到我们班来惹事——我就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文科班的都这么叽歪。我们班的男生很不服气经常拿着篮球摩拳擦掌。这我可以理解，可是王子超这丫的也太过分了，竟敢在语文课上拍球——
若不是一下课芳就叫走了他我绝不会就此轻饶。本打算纠结自己原先的哥儿们放学后收拾他一顿，结果自习课上就有人传来消息说他和琼一珂在走廊里打架，被甫国庆抓去了……
琼一珂？怎么他也掺和上了——我有些疑惑，但当时并不知道文科班那边早已经闹翻了天。静下来一想马上就明白了：什么琼一珂，分明是那蓝田玉——又被这死女人抢先了一步，而且，一珂还为她担责任——一珂喜欢她，也许，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
——是啊，一珂，他凭什么喜欢蓝田玉——就算他喜欢那个人也应该是我。我就不明白，这个女生算不上是倾国倾城，又没钱没势的，哪一点比得上我——她到底有什么魅力会让那么多人对她好！
不过还好，我有芳，芳一直是疼我爱我生怕伤到我的。我想我可以等：也许她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那个爱字我再也没有提过——情敌当前，先解决了再说。
我还是准备收拾一下王子超：不能让蓝田玉这么折腾一下就算了。她是她，我是我，况且，我们芳现在还病着呢——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就是那天芳没来上晚自习，据李光明和林震宇说是身体不好。其实，我也早就注意到她那些天委实有些异常，又不知道该不该插手。有一天去问作业的时候看到她桌上放着一盒巧克力，怀疑又是蓝田玉在讨好她，可又不敢妄下定论。原来当师生好难，爱上自己的老师更难——爱上自己的老师还出了个实力相当的情敌，是谓难上加难。
她生病了，我却不在身边，让那个蓝田玉黏在她的身旁安慰。想到也许她的身上披着她的黑色风衣，也许她已经偎在她的肩膀，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想往外涌。拿着林震宇的电话问作业，看到那显示屏上的“蓝田玉”三字，唯一的感觉，只是想哭。
我早通过小道消息打听清楚了关于我的芳的一切：我不清楚我和蓝田玉究竟谁更有机会，或者谁也没机会——可是蓝田玉，我不想你夺走我的爱。世界这么大，只有她一个人疼我，你有那么多人爱你，你为什么还要抢我唯一的稻草！
一珂转走了，他是为了你！
蓝田玉，我恨你：本来以前我只是看你不顺眼而已，可是如今，如果说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恨什么人，第一个就是你，然后才排得上老爸的那个女人。对，没错，那个女人抢走了本来就不喜欢我的老爸，你却抢走了这世上唯一爱我的她！我一个人活在这里，孤苦伶仃，穷得只剩下一把花不完的人民币，如果它们能换取你的放弃，那我宁愿倾家荡产！反正那些都不是我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我的！蓝田玉，你已经有了那么多，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贪得无厌！
你为什么要甩掉一珂，为什么要拒绝谷梁——如果你觉得一珂够不上你的文化层次，那谷梁呢——他是唯一那个可以与你谈论精神层面的朋友不是么，你为什么要拒绝他——你明知道等芳是等不到的却还不肯放弃——我们不一样，她是我的救命稻草，如果没有她，我会没了性命，我的人生会毁灭，我高中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子的一切努力也将彻底变做虚空——没有她我会死！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放，从来不肯……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年级第二的语文成绩：我为什么永远都跨不过那一步——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读她小时候就读过的书，谷梁对我如是说。也许罢，当晚我最终不得不默认了蓝田玉的难以超越，当我好不容易考了一次年级第一却也没听到她在二班宣读我的名字——当我眼睁睁地看她自豪地讲蓝田玉。蓝田玉，蓝田玉，原来她已经彻底牵扯上了我爱的人的心，不知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是不是那样的爱。但我最终意识到，原来芳对我的关怀，也只是因为同情我命苦。她真正爱的是蓝田玉，如果她没有任何牵绊，她一定是她要捧在手心的那个女孩。我永远什么都不是，我只有被这个世界遗弃。
我曾经想过找以前的那些兄弟出来那蓝田玉出口气，但最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既然她在芳心里的地位已经坚不可摧，我何必做这种徒劳无益的事情，不仅抢不回芳的青睐，反倒让我在她的眼中彻底变成不可救药的废物。
我知道在谷梁的眼里我也不过是个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排遣寂寞的对象而已。他的兄弟阮佚文很欢迎我，一口一个“嫂子”，总让我觉得很温馨：一个天真烂漫没心事的大男孩。他总邀我加入他们中间，可我好怕，怕见到他小妹不冷不热不当外人也不当朋友的礼貌，更怕见到蓝田玉。
佚文说叶薇跟你那样是因为还不熟，至于蓝田玉，只要你好好对谷梁她不会介意的。现在，自己人了。
是啊，我何尝不知道自从我和谷梁在一起之后蓝田玉已经全然撤消了对我的敌视。可是我还是不能不恨她，不能。
那是我心底永远抹不掉的伤痕。
高考作文写得一发不可收拾，也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全然忘了这是在考试，忘了诸般禁忌。停笔掩卷木已成舟，索性就这样交上去，让我再像初中时那样任性一次。现在没有琼一珂骂我，谁也不管我了。我也，失了爱。
可我忘不掉，我的记忆，如何风化。
就算失落了，那还是我一辈子的美好。
索性走得很远，离开这片土地。去往世界另一隅的银鹰背负青天，窗外是流淌而飞逝的云。
我走了，也许你会忘了我。
也许你会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深爱你的女孩，她也曾，为你而活。
也许有一天，你站在校园的某一个角落里又在不经意间想起了我，那么请你微笑——如果你还会轻轻叹息，原来，你还有过这样一个深爱着你的课代表，她的名字叫做舒冰澈……
2010年3月14日初稿
2011年3月1日凌晨二稿于杭州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番外 冰澈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