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双马甲》孤烛异乡人

59、第 59 章【实验室小白鼠】

　　卫道调整呼吸，轻而易举融入人群之中，迅速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暂时不想回去。

　　卫道随便张望了一下，看见一个花里胡哨的多罗碧加乐园。

　　他走了过去，听见三个小孩正在议论神秘云霄飞车，他在边上看着他们进了一个黑色的小洞口，想了想，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大学生，贴在对方身后走了两步，转身离开，买了票，进了场，十分自然坐在座位上。

　　至于随后而来的其他客人，卫道扫了一眼，看见一个三女一男的四人小团体，其中一男一女是情侣，搂搂抱抱卿卿我我黏黏糊糊；一对单独来的小情侣，女方头角峥嵘；两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标准配置。

　　当他看见第一对小情侣男方的脸，眼前突然闪过一张烂掉一半多惨不忍睹的死人脸。

　　他闭了眼睛，靠着椅背，等待发车。

　　“哎呀，礼子！这里，”四人小团体之一的女性，脖子上挂着珍珠项链的那个拉着身边朋友的手有点紧张地说，“已经有一个人了，我们不能一起玩了。要不，等下一轮吧？”

　　“小瞳，没关系的，我可以单独等下一轮，你们一起去吧。”

　　名为礼子的四人小团体之一的另外一个女性握了握身边名为小瞳的朋友的手低声安慰道。

　　小瞳看向她：“你真的不一起吗？”

　　礼子耸了耸肩笑道：“他们两个是情侣肯定要一起的，我不是很想当电灯泡，你想来很久了，我也不能跟你抢，我没有必须要一起的人，也没有不能等下去的理由，为什么不可以单独等下一轮呢？”

　　小瞳看着她：“可是，可是，我……”

　　礼子对小瞳笑道：“去吧。希望你玩得开心。”

　　她轻轻推了小瞳一把，轻得就好像根本没用力拍了一下。

　　小瞳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最后确定跟卫道一起乘坐这个班次的其他客人分别是两对小情侣一对黑衣人和小瞳。

　　坐在座位上，两个黑衣男人不约而同看了卫道一眼。

　　呼啸之后，卫道睁开眼睛，腿脚发软从座位上下来。

　　他的身体素质很奇怪，看起来很弱，爆发力极强，平时不太行，暂时还没发现后遗症。

　　或许这是他之前必须被迫待在医院的原因之一。

　　眼前开始发黑，卫道试图找个地方坐一坐，很快看不见了，正在思考究竟怎样休息不会引起注意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尖叫。

　　好了，现在肯定不会有人注意他，卫道可以坐下来了。

　　他也没找到座位，就十分自然盘膝坐在飞车边上。

　　之前他下车没走两步，这点距离移动不算勉强，要是背后没有东西，他或许直接躺在地上了。

　　万一周围的人以为他也死了，那可就乌龙大了。

　　他一点也不想去医院，去了四舍五入就是太平间。

　　“凶手就是——”自我介绍名为工藤新一的侦探伸出一条胳膊，“就是你！”

　　他指向了对面一身蓝色衣服的小瞳。

　　卫道眼前渐渐看得清楚了，他抬起头看过去。

　　这是猝不及防的对视，两个黑衣人都在看他。

　　卫道：？

　　他前几天突然失忆了，他可以肯定这只是突发事件，过几天就会好，但是他完全不能在医院继续待下去，只要是继续躺在病床上，他就会感到异常焦躁不安，为此他几乎吞了一瓶囤起来的安定，差点被发现，药物似乎失去了作用。

　　他一直都感觉医院那些药就是掩人耳目，吃下去迅速感到困意并昏睡，对睡着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对情况丝毫没有帮助，不过是让时间失去意义，让他任人摆布，他很讨厌那种不受控制的状态，但他发现自己诡异地爱上沉眠。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病，但周围的人都说他有病，所以他有病了。

　　他不喜欢吃药，但身边的人看着他吃了药吞下去，今天才算过完。

　　他在医院待了有一段日子，窗户封着铁栏杆，门扇不能关闭，一间屋子里好几个人，床铺摆在房间的四个角落，人均一个床头柜，口袋都印着精神疾病中心的字样，走廊很长一条，两头都是带锁的大铁门，饮水箱子摆在地上，铁皮，亮红绿灯，大得像商场的冰柜。

　　有人发病了就用绳子捆起来，走过来的人随时可以掀开被子。

　　没有网络，没有充电插口，没有手机和电脑，没有喜欢的书。

　　医生会带着小本子，随时记录情况，护士和蔼可亲但会打针。

　　厕所没有门，洗浴室的门口只能一个人经过，一排三个位置，打开水龙头就能听见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

　　浴室并不狭窄，光亮也充足，待在里面却有种铁皮鸽子蒸笼的错觉。

　　食堂的光很亮，窗户很大，玻璃不是黑色，走进去就仿佛沐浴在光辉之中，对某些人来说，那将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来源。

　　就像某些人喜欢游戏，而某些人只是喜欢这些光。

　　喜欢都是一样的。

　　但喜欢光的心脏总会日复一日带着如影随形的惶惶不安。

　　你得知道，他们是为你好。

　　所以你就得待在这里，听别人的话，做别人要求你做的事。

　　他们给你支付医药费用，他们让你留在这里，不要回去。

　　他们对你很好，他们是爱你的，打是亲，骂是爱，你要理解。

　　你要理解他们，你要不哭不闹，对人笑，变回正常的样子。

　　卫道做不到。

　　他可以明白他们是为了他好，他可以同意这一切都不是自欺欺人，但他不能、他没能满足要求达到目标。

　　他非得出来。

　　他就出来了。

　　这几天，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一个词反反复复出现，众所周知，梦醒以后梦境内容就会逐渐被忘记，他清醒的时候，不大记得，他不清醒的时候，偶尔能想起来，那个词是——

　　真酒。

　　就像看见陶渊明，他会想到桃花源记，记起这个词语，他就会条件反射一样想到一句话：加入酒厂，成为真酒。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恢复记忆的契机就在这里。

　　所以他过来了。

　　警察离开以后，卫道眯了眯眼睛，跟上了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和青梅竹马毛利兰走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走到一段路，工藤新一看见一个黑衣人，突然就和毛利兰告别，跟了过去。

　　卫道则跟在了工藤新一之后。

　　“让您久等了，董事长先生。”

　　黑衣人说。

　　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又或许是中年男人，反正卫道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就是一个老头，他抱着自己怀里的包侧了侧身，警惕又紧张。

　　工藤新一躲在拐角边上，一眼看见了打开的包里有壹亿元。

　　他在那里震惊，身后突然有一个人说：“侦探游戏到此结束了！”

　　砰的一声。

　　另一个黑衣人举起棍子对着工藤新一的后脑勺敲了下去。

　　工藤新一倒了下去。

　　卫道一声不吭躲在不远处瞪大了眼睛。

　　胖黑衣人说：“大哥，他不就是那个侦探？杀了算了！”

　　卫道极力压制自己喊好的冲动，身体开始颤抖。

　　鬼知道他为什么会想现在跳出去。

　　瘦高长发戴帽子的黑衣人则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说：“组织研发了毒药，还没人试过，就让他当试验品好了。”

　　他打开盒子，拿出一颗药，揪着工藤新一的头发给他吃了药，还喂了水。

　　卫道将身体靠在墙上，简直浑身颤抖，他现在想跳出去给喂水的黑衣人一闷棍。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出去那不是送死吗？！

　　他还想抢黑衣人手里的棍子！

　　他感觉自己抢不过，但是身体告诉他，快去快去，你肯定可以！

　　那两黑衣人怎么磨磨唧唧的，他们怎么还没走呢？

　　卫道冲了出去。

　　不出意外，瘦高黑衣人早就发现他了。

　　他给了卫道一枪。

　　卫道则毫不犹豫抢过棍子对着他的脑壳敲了下去，砰的一声，质量不错。

　　往后退了一步，松开手，棍子落在地上，卫道扑通一下躺下去，表情安详。

　　他好了，他可以死了。

　　黑衣人咬牙切齿道：“伏特加！给我把他装进行李箱带走！”

　　“是！老大。”

　　伏特加回答道。

　　他说话间就来拉扯卫道，卫道失去了意识。

　　他把卫道的外衣拉开了，发现里面是件病号服。

　　“老大……”

　　伏特加把卫道当尸体抱起来说：“这好像是个精神病人啊。”

　　琴酒头也不回走在前方，不耐烦回答道：“他就是死人复活也把他送去实验室当试验品！”

　　于是卫道被丢在后备箱，当成尸体送回了实验室，而实验室的人并不知道卫道是尸体，只以为卫道受了重伤，给他烙下一个数字“□□七零”印记在后颈处往下恰好能被衣服遮住的位置，滋滋啦啦的声音之后，卫道深吸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醒了过来。

　　推车的工作人员毫不意外，边上丢过来一件囚服。

　　“换上，跟我走。”

　　卫道就这么成为了实验室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