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校草为何那样》白色桃汽

5、采风

　　Chapter.5

　　大概是记挂着第二天的采风，郁珂当晚睡得不大安稳。
　　好在他和谢凭阑约在了下午，有充足的时间够他梳洗。

　　郁珂把翘起的头发打湿，又用吹风机吹成型。
　　他穿了一件茧型的黑色针织衫，深蓝色紧身牛仔裤，显得整个人薄薄的一片。

　　采风的地点是苏城郊外的古镇，有断桥，有湖心亭，风景很漂亮。

　　郁珂背着背包，一下车就看到了谢凭阑。

　　谢凭阑长得很高，在人群里十分扎眼。
　　出色的五官和气质，往那一站，无端有种凉薄的气场。
　　以前杨曦也这样形容过他，那时候郁珂体会不深，现在倒是觉得，这个词形容谢凭阑也合适。

　　看上去就是那种不怎么爱搭理人的类型。

　　而紧接着，谢凭阑那双烟灰色的眼眸望了过来。
　　和郁珂对上。

　　郁珂向他走去，在他面前站定了，问：“等很久了吗？”

　　“刚到。”
　　谢凭阑把豆浆递给郁珂，自然地接过他的背包。

　　豆浆很小一杯，连吸管都插好了。
　　嘿，没想到，还是暖的。

　　郁珂拿在手里晃了晃，“不是等会要吃饭？”
　　谢凭阑说：“你不是刚醒？”

　　好吧，郁珂不装了，低头咬着吸管喝了起来。
　　有点甜，但味道还不赖。

　　“那你呢？”郁珂喝着豆浆，说话有些含糊。
　　谢凭阑笑：“吃过早餐了。”
　　“哦。”
　　好吧，在早起这一点，他们不一样。

　　郁珂和谢凭阑选的这家饭店装修得古香古色，里面的菜式大都是家常菜，就是上菜有点慢。
　　因为不在饭点，饭店里只有一对情侣和他们。
　　郁珂把豆浆喝完，才上了一道鱼香肉丝，并且服务员只给了一双筷子，然后人就不见了。
　　于是他们俩都没动筷子。

　　隔壁情侣看上去感情很好，他们也只用一双筷子。
　　女生拿着那双筷子，亲亲热热地给男生喂菜。

　　郁珂看了看自己喝空的豆浆。
　　他还是怕谢凭阑饿。

　　因为性子孤僻，除了杨曦以外，郁珂没什么朋友。
　　谢凭阑是第一个，他想好好交的朋友。
　　可他实在没什么经验，不大知道怎么和谢凭阑相处，只知道要对人好，于是……

　　郁珂拿起筷子，挑了块瘦肉夹了起来。
　　“啊。”郁珂学着女孩的动作，一只手虚托着肉，一只手握着筷子往谢凭阑那送。

　　“……”

　　“吃呀，要掉了。”郁珂颠了颠肉。

　　谢凭阑顿了顿，只好吃下。

　　郁珂还想再送，谢凭阑道：“你吃吧，太瘦了。”
　　瘦得薄薄一片，锁骨上都没多少肉。

　　郁珂挑眉：“最好是你吃，因为你等会会比较辛苦。”
　　“嗯？”
　　郁珂又颠了颠肉。
　　谢凭阑只好又张开了嘴。

　　“不好意思，少拿了一双筷子。”服务员上了第二道菜，略带歉意地递上筷子。
　　然后便看到了他们俩的姿势。

　　谢凭阑咬着肉：“……”
　　郁珂从善如流收回手：“好的。”

　　“噗嗤——”隔壁的女生捂着嘴笑，她小声地对男朋友说：“你看，我就说他们肯定是……哎呀这俩人也太帅了果然帅哥就是要互相消化的吗。”

　　郁珂吃得不多，很快放下筷子。
　　他还惦记着一会儿的事。
　　谢凭阑：“等会需要我做什么？”
　　郁珂咳了咳，故作神秘道：“保密。”
　　他笑眯眯着眨眨眼，浓如鸦羽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跳跃的扇形阴影，很俏皮。

　　吃完饭后郁珂带着谢凭阑在小镇上浅逛了一圈。
　　郁珂站在桥上，和谢凭阑一起看着桥下潺潺的流水，问：“以前来过吗？”
　　“第一次来。”
　　“这样呀。”郁珂话语里有点可惜。
　　只能下次再带他好好逛了。

　　郁珂拉着谢凭阑去湖心亭。
　　他让谢凭阑坐好，接着不紧不慢地架起画板。

　　谢凭阑：“原来是要画我。”
　　“对。”郁珂笑得很开心，“你侧一点对着我，我看看哪个角度比较好看，然后定好了就不要动。”
　　“如果我要动的话？”
　　郁珂想了想，还是不同意，“若非必要，最好不要。”

　　湖心亭外是碧绿的湖水。
　　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也没有一丝风，湖面平稳得像一面镜子。

　　郁珂看了谢凭阑一会，片刻后，他走上前去把谢凭阑的眼镜摘了，露出轮廓分明的五官。
　　看到这样的谢凭阑，郁珂才觉得满意。
　　他坐回画板前，开始画画。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了下来，嘈杂的人群声渐渐消散，只剩下沙沙的铅笔声格外清晰。

　　郁珂一直觉得谢凭阑身上有股子锐气。
　　但又不是扑面而来的，而是被克制过，一点点沁出来的。

　　郁珂想画他锐气全开的模样。
　　这是他的舒适区。

　　画着画着，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一道熟悉的清香缓缓贴近郁珂。
　　郁珂抬眸，谢凭阑突然离得好近。

　　俊脸在他面前放大。
　　脱去眼镜的谢凭阑五官棱角分明，眉眼英挺锋利，这样看过来，甚至还让郁珂感觉到了压迫感。
　　更妙了。

　　“别动。”谢凭阑说。
　　“嗯？”
　　郁珂真就没动，只是轻轻地眨了下眼。

　　谢凭阑慢慢地俯下身。
　　他这才发现郁珂脖颈上有颗黑痣，很小，但郁珂皮肤太白，衬得很显眼。

　　谢凭阑伸出手，长指轻轻地触摸到了那颗小痣。

　　一只蜜蜂趾高气昂地在郁珂眼前盘旋了一周，飞走。
　　“有蜜蜂。”
　　“啊，好，谢谢。”郁珂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的脖颈。

　　谢凭阑顺势看向郁珂的画。

　　谢凭阑身边没有会画画的人，郁珂还是第一个。
　　哪怕谢凭阑不了解绘画，也知道郁珂画的很好。
　　现在还只是勾勒阶段，就已经很好看了，线条利落，轮廓清晰，谢凭阑一眼便能认出画中的是自己。

　　不过。
　　“怎么只有我？”
　　碧绿的湖色下，谢凭阑的眸子也像是沁了水。
　　这和他锋利的眉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呢。”谢凭阑问。

　　郁珂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谢凭阑：“难加么。”

　　“不是！”郁珂几乎是下意识便答道。

　　谢凭阑笑道：“那加一下？”

　　他笑得很轻，也很淡。
　　莫名的，郁珂觉得自己好像被一阵柔软的风包裹着。

　　风也温柔。

　　郁珂看着谢凭阑的脸，突然捕捉到了什么。
　　他把袖子撸高，着急地推了推谢凭阑。

　　“快快坐回去，我重新画。”

　　“好。”

　　郁珂很快改了画。

　　原本他画的是一个刚刚浴血归来的侠客。他的战袍猎猎，眉压眼，线条硬朗，扑面而来的凌厉。
　　而现在，郁珂加入了自己。

　　侠客抱剑而立，悄悄地望着一个正在树下的小公子。
　　小公子专心画画，因而没有发现，侠客的眼眸深沉，但却柔和。
　　像是找到了归宿般安定。

　　最后一笔画完，郁珂眼尾微扬，带着笑意，他很满意。
　　于是喊谢凭阑到身边，让他看成片。

　　“我画的怎么样？”

　　夕阳将郁珂的羽睫染成了耀眼的金色，也将他手中的画渲染得极美。

　　大概是因为郁珂来自于和他的不同领域，谢凭阑无法用自己所运用的知识去解读他。
　　他只觉得，现在的郁珂整个人都在发光。

　　谢凭阑：“好看。”

　　画好看，人也是。

　　郁珂拿起放在一旁的眼镜，替谢凭阑戴上。
　　“谢谢夸奖。”

　　-
　　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雨滴急促地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因为地方偏远，哪怕加价也打不到车，开往市区的最后一班公交也已经错过。

　　亭子里，郁珂刚伸出手，便接了满满一手掌的水。天色全黑，凉风簌簌，吹得郁珂更显单薄。
　　郁珂感叹，“好大的雨。”
　　谢凭阑站在郁珂面前，挡住了风，道：“一时半会应该停不了。”
　　郁珂：“这附近有家小旅馆，不远，跑跑就到了，我们今晚就在这边凑合一晚吧。”
　　“嗯，等雨小点。”

　　可雨一直没有小点的样子。
　　“跑吧？越等越冷了，跑跑就热了，其实我身体还是蛮好的。”郁珂作势撸了撸袖子。

　　这样显得郁珂更瘦了。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物传来，郁珂听见谢凭阑“嗯”了一声。
　　谢凭阑揽住了他，带着他跑入雨中。
　　无可避免的，两个人还是被淋湿了。

　　旅馆里。
　　郁珂拧了拧衣服上的水，问前台：“还有房间吗？”
　　前台：“有的，还剩最后两间大床房。”

　　郁珂毫不犹豫：“这两间我们要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习惯了一个人睡。

　　“好的稍等。”

　　有两个人匆匆推门进来。
　　“等等——”

　　郁珂转过头看，发现他们是之前在饭店里遇到的情侣。
　　他们狼狈地奔到前台，问：“还有房间吗？我们要两间。”

　　前台有些为难地指了指谢凭阑和郁珂，说：“最后两间已经被他们预定了。”
　　言下之意，想住的话，和他们商量。

　　情侣中的男生湿的比较厉害，他立马向郁珂请求让他们一间房。
　　女生也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郁珂。

　　“……”
　　郁珂抿了抿唇，犹豫地看向谢凭阑，“你可以吗？”
　　谢凭阑：“随你。”
　　一阵穿堂风吹过，情侣们瑟瑟发抖。
　　郁珂终于答应：“好，让你们一间。”
　　“谢谢，谢谢。”

　　楼道里的灯光是晦暗的黄色，暖气微醺中带着甜。
　　那对情侣们中的女生声音有些颤：“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夜，我有点害怕。”
　　男生安慰道：“宝，你放心，我会很老实的，你说不可以我肯定不会碰你的。”
　　她轻轻地敲了下男生：“好。”

　　“……”
　　可能是雨夜里沾染的潮湿被暖气熏干，也可能是被女生的情绪感染，郁珂突然想说实话。

　　郁珂说：“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在外面过夜。”

　　谢凭阑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郁珂抿了下唇：“我的睡眠质量不好，我可能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心虚。
　　他睡觉会踹人。

　　谢凭阑却问：“是会害怕吗？”

　　郁珂怔了下。

　　“这也是我第一次和人过夜，但我没有睡眠障碍，不打呼也不磨牙。”
　　谢凭阑笑：“所以，你不要怕。”

　　话音刚落，空气里熏着的暖气好像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