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苟圣老祖以后》半半茶

70、外孙

　　慕凝睡了一觉，这一觉便是一天一夜，肚子咕咕咕在叫着才让她醒来。

　　她以为已经在连府，习惯性就喊了一声素尘，许久不听有回应，她才勉强睁开眼睛扫视着周围。

　　她躺在古朴的木地板上，身下只垫着一层被褥，身旁是正在握毛笔写字的离垢。

　　这个地方又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她许久没见过有这般奇特的吊楼小筑，熟悉的是她曾在这里待过一小段时间。

　　窗外的雪下的愈发的大，偶有几片雪花飘进屋里。慕凝紧捂住被子，卷成一条粽子摩擦摩擦地挪到离垢的膝盖下。

　　“不是说去连府的吗？咋回谷崖来了。”慕凝闻着他身上的墨香，很舒服。

　　“我临时改变主意，怕你不高兴。”离垢放下笔，晾开刚写的纸张。

　　他的藏书数不胜数，多半是他自己写的心法，剑术招式。普通修士随便拿几本来看，都能从中得到不少的启示。

　　可是，也仅仅是启示而已。他的心决难以参透精髓，假如真要能从中彻底悟出点什么，那人随随便便就能坐上亲传的位置。

　　“去东涞峰，有件事想让你知道。”离垢拉开了那卷被子，慕凝随即从里面转了出来。

　　“什么事啊？”慕凝问。

　　“认个亲戚。”离垢挥手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站立起身，脱换了云涞门的弟子服饰。

　　慕凝直盯着他脱去上衣时露出的健硕肌肉，鼻子忽而发热，又羞的低下了头，完全忘了他刚说了什么。

　　她起来按住离垢着外衣的手，抱了上去：“方才我算了算，明天不下雪，所以今天只能陪我修炼。”

　　不等她多言，离垢便将她翻倒在蒲团上。

　　…………

　　几度云朝雨暮，翌日两人才出了谷崖，而离垢也没有戴面具来掩饰自己。

　　他在云涞门身份是毫不起眼的外门弟子，平日里就做做外门弟子的应分的工作，其余的时间都在谷崖中，少有出入。

　　到东涞峰，离垢直接去了丹炉房，站在门口就看闻人罡在专心致志写方子，也不打一声招呼。

　　直到闻人罡忙完，还是他自己发现有来客，迎上去说：“师妹？怎么那么有空来我炼丹房？”

　　显然他没注意到离垢，只走向了慕凝问候客套话。

　　也是，离垢本就没什么存在感，他不出声，谁也发现不了他。

　　“我被抓了，你就这么悠闲炼丹的嘛？”看着闻人罡永远一副笑意盈盈，轻松自在的样子，慕凝倒是难以理解。

　　按套路，师兄亲眼看着师妹被抓走，不是会大动干戈救援的吗？结果就慕远想起来她失踪的事，且是在一个月之后才去，还是带有不纯目的的。

　　可见云涞门弟子间的关系浅薄，多数是自己顾自己的事。师父闭关懒得教徒弟，徒弟自己修炼也懒得的理师父，等有任务才一起行动，途中常有矛盾。

　　如离长风所言，云涞门的绝学有缺陷还过时，师门相处不融洽，三千年飞升的人才两个，遇到大事只依赖于某个权威的决定，小弟子少有大局观等等……

　　如此多的弊端，是怎么跻身第一仙门的？

　　是门派的名字太过好听？上面有人罩着？还是祖师爷牛逼？

　　慕凝更偏向后两个原因。其中离垢就不用说了，他把很多往事都忘的一干二净，基本职责是给弟子送福利经验，后续贡献一般般。

　　第二个飞升的弟子玉虚道人，估计在天界的地位很高，才能让云涞门久经不衰。再不济，把慕远这个天骄之子派下来了，什么几次生死大劫，灭门之灾全都迎刃而解。

　　如果云涞门的掌门是她，她绝对要把门中的各种不良风气给改了。

　　闻人罡看出了慕凝的不满，便转移了目标说：“这不是让离师弟给带回来了吗？为兄区区药修，掀不起什么波澜。”

　　慕凝怔了一怔，果然她小看了闻人罡，原来他也有注意到离垢。

　　几个呼吸后，离垢开口就问：“云愁在哪？”

　　闻人罡有些惊愕，表面上看不出来，但间歇的话中稍有犹豫。最后还是老实回答：“她刚去后面烧火劈柴。”

　　话毕，闻人罡往后门呼喊：“云愁妹妹，快出来吧，有人找你。”

　　后方即刻传来司云愁的应答声：“来啦来啦！”

　　自和司云愁从乱葬岗回来，闻人罡便以她是司无命前辈女儿的理由，介绍给了济同道人收作内门弟子，于是便有机会每天喊她来炼丹房炼丹。

　　然而司云愁做的几乎是挑水劈柴和烧火的苦力活，虽然累，但她也乐此不疲，反倒觉得比当乞丐有意思的多。

　　“是谁找我呀？”司云愁蹦跳着出来，左顾右盼。她装扮整洁，穿着云涞门专制的青衣纱裙，发上绑的两束小丸子垂下青飘带，显得尤为俏皮可爱。

　　扫看了一圈，司云愁把目光锁定在了离垢身上，揉揉眼，突然兴奋飞奔过去拉起了他的双手摇晃起来，边甜甜笑道：“外公！”

　　慕凝：“？？？”

　　闻人罡：“？？？”

　　离垢道：“云愁是我外孙女。”

　　此时此刻，慕凝吓得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一向沉稳的闻人罡，听到那称呼后，下巴都快搁在地上。

　　在闻人罡眼中，一个小女孩喊一个看起来年轻的男子为外公，本就违和感十足。何况据他目前对离垢的了解，还只停留在他是外门弟子的阶段上。

　　种种的猜测都不敌他简单的一句描述，慕凝的心脏仿佛骤停，一时难以呼吸。司云愁喊离垢为外公，却代表着另外一种意义——离垢首先要有孩子，才会有孙女。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孩子是谁？是跟谁的孩子？记忆中的帝姬，是没有后裔的啊！

　　闻人罡冷静下来，扶了扶下巴，问司云愁：“云愁妹妹，这是真的吗？”

　　司云愁不可置疑道：“当然是真的，三百年前爹爹还经常带我去大外公的谷崖玩呢。谷崖里的奇花异草多的是，我最喜欢去吊楼的瀑布玩了。”

　　三百年？就那么大一丁点？

　　不仅闻人罡不相信，慕凝更不相信。但司云愁有提到谷崖，她又不得不信了。

　　认亲戚，原来认的就是司云愁。

　　“咳咳，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云愁妹妹……呃……云愁姑娘，今年多大？”闻人罡数了数她年龄，想到不能再叫她妹妹。

　　“不大不小，金钗之年十二。”司云愁爽快道。

　　“那三百年前，您又是多大？”闻人罡继续说。

　　“我算的是天元历，三百年前自然还是个孩童咯。”她也毫不掩饰就回答了。

　　“如此，是在下失礼了。”闻人罡捏了一把汗，给她作揖。

　　过去三百年还是孩童，如果一开始就是仙族出生，那么司云愁的年纪勉强说的过去。

　　仙族的天元历法，换算成人族历法，便是按百为一个年的单位。神族历法更甚，按万为一个历年。

　　所以人族的寿命往往以百年为界限，修士长生者少有活过千岁的。仙族寿命以千年为界限，少有真仙活过万岁。神族，是无上存在，如无意外可永生，权力仅在天道之下。

　　从小小的一声“外公”的称呼中，闻人罡深知自己的渺小，在司云愁的面前莫名有种小小的自卑。

　　慕凝观察着闻人罡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到失望，她禁不住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以后肯定能一飞冲天。

　　事实的确如此，闻人罡到后期的能力和地位仅此于慕远，算是很强的存在。

　　然而司云愁没摸透闻人罡在失落什么，转身把他在作揖的手打开，说：“不失礼，我又没告诉过你，你不知道很正常。而且，我爹爹是凡人，我也是凡人，你不用怕我，向我行礼。”

　　跟闻人罡说清楚，司云愁又迫切对离垢道：“外公，您怎么到现在才来找云愁？找到我娘了吗？娘还会回来吗？”

　　离垢望着慕凝，而她却在刻意躲闪。

　　“等云愁长大懂事，你娘便会回来跟你团聚。”离垢回头道。

　　“嗯嗯，云愁都听外公的。”司云愁用力点头。

　　接下来，离垢无话可说了，眼神就在暗示着闻人罡。闻人罡会意，拿起方才的方子放在司云愁的手中：“云愁妹妹，我们有正事要聊，你先去按照这个配方学学熬药吧。”

　　司云愁傻愣傻愣的，但也听闻人罡的话，答应说：“这个简单，没问题。”

　　于是强炼丹房后面继续劈柴烧火。

　　现在炼丹房中恢复了先前的冷清，慕凝更是站的远远的，不愿再跟离垢站在一起。

　　结果还是闻人罡打破了僵局：“你当面说云愁的身份，是要我做什么？”

　　离垢愣神，片刻后，才说：“算是信任你，我才没有让你离开回避，你只需保守秘密便足够。”

　　闻人罡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的聪明体现在吸收能力强，够镇定，再糟糕的情绪也能立马恢复原本心静的态度。

　　“我可以保密，但云愁妹妹必须在我这儿。”闻人罡强调说。

　　“这次来，不是带云愁离开，只是看一眼。”离垢把慕凝拉回到自己身边去，召来棕色的千里马，出门上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