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苟圣老祖以后》半半茶

121、撒泼

　　马车行了一天一夜，慕凝等人才重新回到府邸中。

　　那时已是凌晨，外头是愈发寒冷，慕凝在这里的好几个冬天，就数此时此刻最冷了。

　　因为冷，她才知她与凡人无异，有种自己原是凡胎肉身的感觉，急忙跑回被窝里，盖头就蜷缩在一团。

　　被窝也是凉的，睡了许久虽有些暖和，但手脚却依然冰冷。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该死的霜冻天……慕凝如此想着，忽的呼啸的寒风吹来，伴随门开的咿呀响和关门之声，慕远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去哪里了？刚能下地了就去喝酒，还这么晚回来。”

　　慕凝把被子翻了翻，露出头来，见是慕远来了，也不起身迎接，而是懒懒地缩在被子里。

　　“如果不是念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我保不准就不回来。”她随口说了句风凉话。

　　“总是哥哥前哥哥后的不知分寸，你我并不是亲兄妹，这点慕家上下和外面的人都清楚。”慕远并不生气，就找在床沿的地方坐下，望了慕凝好一会儿，抬手就将手掌按在她的额头上，准备给她输送灵力。

　　他几乎每日一有空就会给她灵力，否则以她的身体状况，吃了闻人罡的药也是无济于事的。

　　灵力从掌心传递，才刚刚开始，慕凝把脑袋一甩，就将他的手拿开，阻断了他输送的灵力。

　　大概是喝了那雪水冷酒，她以前的犟脾气又重新回来了。

　　她想着自己没那命数，死了也就罢了，苦苦挣扎于这世上也没意思，除非她真有一天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即使这样我们也绝不可能，何况你还三更半夜往别人的闺房里跑，真怕了你了。”慕凝拒绝得干脆利落的，毫不含糊地表明自己不喜欢他。

　　慕远不死心，他自以为为慕凝做到这份上，再铁石心肠也该对他客气些。

　　再者，他一直坚信慕凝是挂念着他的，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不然那日在连家，他主动吻过去时，慕凝怎么不抵抗，怎么就涨红了脸？

　　如今她又故意避开他，不接受他的好意，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这有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个连三爷让你念念不忘？”他硬要将慕凝从被窝拖起来，双手用力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盯着自己，“我是哪里配不上你？哪里不如他？长相？门第？根基？究竟是哪点？”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词地盘问，声量虽不大，但急得青筋都暴起来，眼睛里也涨起了红血丝。

　　慕凝很想告诉他，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时候她对这个修真界还很陌生，原身刚被男主打下了悬崖，又恰巧遇到离垢这个可靠的向导，才对他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所以就算原身再爱男主，但自己总是不觉然地疏远他，导致他还以为她是故意生气的。

　　慕凝久久不语，等慕远稍微冷静下来，她便把对方的手轻轻掰开，离开自己的脸庞。

　　“他已经死了，我何必怀念一个死人，我是怕我没命享福。”慕凝阴阳怪气道。

　　离垢还活着，但对慕凝而言，他跟死了没区别。慕远的确也对她不错，但他就那样的性子，好得了一时，好不了一辈子。

　　“那你在自暴自弃什么？再等等我便是，你死不成的。”他显然没听明白慕凝的意思。

　　慕凝不指望这人能听懂，对他笑了笑，整个身体就重新钻回被子去了。

　　“恐怕姜芙那时你也是对她这么说的……好吧，就数是我错了，我本就不该出现，来扰乱你们任何一个人。”被子里的人儿发出念念叨叨的声音。

　　提到姜芙那档子事，慕远刚熄灭下去的怒火又再重新燃烧起来。

　　“慕凝凝，你又在新说什么胡话？”他猛地站起来，欲要将她被子掀开，手下落到一半，又停下来，怕她接下来会更加地冷嘲热讽。

　　“让我好好睡觉，别对病人指手画脚。”都到这份上了，慕凝倒不怕死，嘴巴依旧尖如刀子。

　　慕远的手紧握成拳头，忍着没揍她一顿，自己说不过，败了北，只是沉默地冲出门去。

　　翌日午后，慕凝才醒来，按时吃了药，在锻器山庄闲逛。

　　她半夜三更才回到锻器山庄，还因此跟家主吵架的事在整个锻器山庄里传得沸沸扬扬。

　　服侍她的丫头们，跟随家主的小厮们都在传，而且越来传越邪乎。

　　有说大小姐出外私会情郎的，被家主教训了一顿，大小姐不服气才吵起来。

　　有说家主又带女修士回家了，大小姐不高兴，吵吵闹闹说要离家出走，然后半夜被家主抓了回来。

　　还有更离谱的，就说大小姐为了跟家主抢夺锻器山庄的家主之位，深夜与云涞门的二师兄相互勾结，准备时机一到就杀人夺位，结果被家主知道了的云云……

　　从男女的风流韵事，到家族明争暗斗，再到修真界大战等等，各种版本层出不穷，一个更比一个有想象。

　　以至于慕凝在散步时碰到小的们，他们都得绕着走，生怕被抓来问话。

　　对于那种乱七八糟的谣言，慕凝不想管也不想理随便他们怎么的，反正她知道慕远那货，即将要为了辟谣跑而断腿了。

　　那都归咎于他三更半夜毫不避讳地来到自己“寡妇妹妹”的房中，就算一话不说，一声不出，什么都没做，锻器山庄的仆人那么多，总归有人看到他的“图谋不轨”。

　　慕凝继续自顾自地散步，伸伸懒腰骨头。

　　只在此时，慕远也正好气势汹汹，背着剑往锻器山庄的山门方向走，与慕凝撞了个正着。

　　他原是要去一趟云涞门找闻人罡说理，质问质问究竟给慕凝吃了什么酒，让她脾气变得比以前更差了。

　　“身体不好还在大霜天悠转，范渐和武缨怎么没跟着你？”他腾跃而起，从远方飞来，落在慕凝面前。

　　看她脸色，又苍白了些，几乎看不见血色了。

　　慕凝见他来了，就摘下兜帽说：“我这死人小姐身后跟两个人才，怪可惜的，打发他们给你去辟谣。”

　　慕远哼笑一声，止不住就捏了下她唇边的脸肉，说：“好厉害的一张嘴巴，整日把死的活的挂在嘴边，每次见你都在说风凉话。”

　　他的举动倒不像愤怒，也不像在嗔怪。

　　“大小姐！”

　　紧接着又有人过来了，装扮正是中年妇女的模样。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妇女气喘吁吁地激动说道，又转向慕远请礼，“家主，老身……老身来晚了。”

　　“奶娘……？”慕凝琢磨片刻，才叫出妇女的称呼来，脸上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惊讶。

　　她许久没见过王妈了，若不仔细看，大概率认不出来。

　　好久之前王妈就被离垢抓去了谷崖替慕凝接生，还帮忙照顾小陨一段时间。后来就被离垢送回来了，也不知奶娘还记不记得那些事。

　　依现在来看，她应该什么都没跟慕远说。

　　或是说，被离垢消除了记忆……

　　离垢那做事的风格，素来着实让人放心，慕凝就没猜忌太多了。

　　说不准那货就在附近，躲在人群中暗暗观察，否则奶娘就不会活生生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王嬷嬷，你来了正好。”慕远道，“打小就你最会服侍大小姐，现在你更要开导开导她。”

　　“我哪里就需要开导了呢？”慕凝不懂他这话，敢情昨晚说不过她，就特地找老妈妈来啰嗦她？

　　“你病了，病得不轻，这还不需要吗？”说着，慕远被自己的玩笑逗笑了。

　　见他笑，慕凝就不高兴，反嘲讽道：“是啊，你最好赶紧走，不然我不仅是病得不轻了，还可能随时要病得发疯，要闹得锻器山庄天翻地覆才了事。”

　　神奇的是，这次慕远没再接她的话，只是交代好王妈多看着她点，就离开了。

　　“大小姐您这是……这是……”

　　在慕远走后，王妈担忧地拉起慕凝的冰凉凉的手，无语凝噎。

　　慕凝立刻抽开了手，说：“我没怪你，只是心情不好，奶娘不要在意。”

　　说完也怄气般地离去，回到自己的院子内，喊了范渐和武缨来，反过来让他们去跟踪慕远。

　　而范渐和武缨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他们是家主那边的人，跟踪家主不合适。

　　但实际给他们发月钱的是大小姐，家主还强调说要听大小姐的话，所以大小姐的命令他们也不得不听。

　　两头都不是道理，他们都愣着，谁也不先答应。

　　“还不快些去？”慕凝催促说。

　　“您跟家主怎么了？谁也不饶谁，在赌气吗？跟小孩子一样。”武缨说话，总比范渐要爽快大胆一些。

　　“亏你们都听他的话。”慕凝嘟哝道。

　　“跟踪也要有个具体的要求和任务，平日家主都是有具体交代的，您让我们跟踪查他什么？”不仅武缨，范渐也不知所云，开始发问了。

　　一时间，慕凝想不到具体的理由。

　　静心下来，便回忆起原身给慕远打下悬崖的景象，忽然找到了关键的线索来！

　　“锻器谱，我要找锻器谱，如果在他身上发现了，就叫他还给我。”她无比坚决地说。

　　没错，就是锻器谱，以前只想着苟着苟着扬名立万，清修久了，竟然忘了那么很重要的一本秘籍。

　　况且她能来到这个修真的世界，原身还只有锻器谱这个宝贝，说不准能找到回去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