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你可知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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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转阴，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里，那些低阶弟子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们的尸体底下流淌着血水，混合雨水散开，仿佛是一条条红色轻柔的飘带。
姜芙发疯般地厮杀一个个前来支援阻挡的弟子，还剩一些高阶弟子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完全组成不了他们云涞门引以为傲的人海阵法。
目前长老们为掌门护法闭关，眼下门内的所有事务都交由姜娇处理，却不料很多核心弟子都不在门内，现在能与发狂下的姜芙勉强大成平手的就只有蓝雨别和姜娇了。
可在这种一对多的情况下打成平手，也依旧一点胜算都没有。
尸虫所控制的姜芙，不懂疼痛，不知疲倦，正中要害的那一瞬间还能自然修复伤口，而成河流的鲜血成为了她的体内尸虫的绝佳养分。
“师伯，现在该怎么办？”蓝雨别与姜娇背靠背，正互相转换灵力来加固小小的护盾。
进攻，对不死之身的姜芙来说不管用。
防守，大家都已筋疲力竭，拖太久也只是无畏的消耗。
如果说是逃跑，便更不可能了。
云涞门的历来的祖训就是宁死不逃，特别在自家的地盘上，宁愿死也要面对敌人。
可姜娇看着弟子们相继倒下，除了眼含悲色，微微颤抖地握紧手中的剑之外，就毫无办法。
“这样的邪术我也是第一次见，这已经不是原来的姜芙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在场所有人都逃不掉……闻人罡没跟上来吗？”姜娇强忍颤音，侧头问。
“那不是邪术，是上古的神族秘术之一，老祖留下的典籍中也有所记载。”蓝雨别冷冰冰道，“闻人师叔是追不上我们的，他只是药修，来了只会拖后腿。”
对于同门弟子们的死，蓝雨别丝毫掀动不起情绪波澜，她的耳目在冷静地观察四处后，便把目光锁定在正在得意看热闹的司云愁身上。
擒贼先擒王，只有司云愁死了，一切便好说。
防守之余，蓝雨别挥舞冰刺，一条条精准快速地往司云愁那边飞去。说时迟那时快，充当尸虫载体的姜芙冲锋在前，每根冰刺都直直戳穿了她的身体。
寒刺在穿刺肉身的冰锥中，又裂长出无数根如绣花针细长的冰刺，绽开的刹那，冰晶在姜芙的身体上开了花。
她惨叫着，随着被冰花刺穿的内脏和血管，身体的伤口不能愈合，连流淌的血液也被冰住了，最后双膝支撑不住地倒下，而她冰冻的手指还在挣扎。
“姜芙！”姜娇大喊，抵开蓝雨别，二话不说转身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原来你也在偷炼禁术，快把姜芙身上的冰晶解开！”
雷鸣不止，闪电频发，大雨几乎把地上的血色污秽洗刷了干净。
蓝雨别垂眸看了眼脖颈下的剑尖，说：“师伯，若您此刻对敌人产生仁慈，我的冰刺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身前身后，仅存的弟子们淋着大雨，滴水发丝下是一张张疲惫不堪的来脸，身受重伤的弟子们有的被搀扶着，有的在捂住流血的部位在地上痛苦地滚动，呻/吟。
在场的人受伤的受伤，死的死，只有那位始作俑者完好无损，在天网的包裹下得意地对姜娇勾嘴笑。
“姜芙是我妹妹，她身后的司云愁才是敌人。”姜娇放下了剑，闭眼深叹，转头就飞到司云愁的跟前，手上握剑往司云愁心脏处刺过去的想法是那么地坚定。
待到剑离司云愁还剩分毫之差时，姜娇的手臂却停止了往里刺的动作。
云涞门有云涞门的规定，何况司云愁名义上是她的师妹，也是司无命长老的遗孤，要处置这样一个人物，根本轮不到她出手。
“你们犹豫这么久，就杀不了我了。”司云愁趁姜娇犹豫之际，甩动袖口让里面藏的尸虫倾巢而出，飞出天网之外，缠上了姜芙身上的冰刺之中。
姜芙再度站了起来，在那些尸虫的操纵下彻底成为了没有生命的人偶，张开仅能懂的长爪，机械般地朝姜娇攻击。
蓝雨别见状，欲要将冰刺加固，抬手施法的剑突然被外力打了下来，一把折扇在打下那把蓝剑的同时也被一分为二地摔落到地上。
雨停了，阴云散开。
一身飘逸青衣的落在正在发狂姜芙的前面，一张符篆贴在她的额头眉心上，她便立刻安静下来，张开到极大的手掌和爪子也很快恢复了原状。
随后尸虫四处逃散，身着青衣的女子稍稍挥手就撕开了捆住司云愁的天网，对司云愁开口就骂：“我看不下去了！离长风那老鬼说的鬼的话你也敢信？你脑子被虫吃了吗？”
“慕姐姐？”望着眼前这个活生生，且不是所谓什么玉人假人的慕凝出现在自己眼前，司云愁睁大了眼睛上下看。
“慕师妹……”姜娇呢喃，“你怎么……”
“对不起，大师姐，我来晚了。”慕凝转身道歉，而闻人罡正在蓝雨别身后，制止着她继续使用冰刺来伤害姜芙的尸体。
司云愁抓起姜芙，吹响口哨，意图叫来仙鹤将他们接走，闻人罡忽然跳到司云愁旁边夺下姜芙，再将之丢到姜娇那儿。
每每看到闻人罡看她严肃时的神情，她总能联想到司器上神要当初杀了她时的场景。
她对上闻人罡的眼睛，鼻子抽了抽，咬紧嘴唇，下意识地往后退。
“云愁，以你现在的修为养成了尸虫王，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闻人罡却平静地跟她讲道理。
“……外公他告诉我，说只要练成尸虫王，娘亲就会来亲自阻止我的。我不过是想见到我的娘亲，为什么就是不行？”司云愁也乖乖说出她此行的目的。
“好啊，让一个个无辜的人陪你闹这出戏，你还能见到你娘亲吗？”闻人罡指着被人摆弄到已经死去的姜芙，苦笑不已，“我没想过你是那样的人。”
“我虽然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但他们就是太讨厌了，总阻止我做事。”司云愁委屈地快要哭了，“我跟他们都说了很多遍了，说把姜芙留在这里又治不好她，我把她带回门中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这时姜娇站了出来，仇恨的眼神挡也挡不住：“姜芙是我亲妹妹，亲人间本要互相照看，我看你也是个知情理的人，为什么执意要把姜芙带回去？”
司云愁低下头：“你们要跟我讲理，那我就不说了。”
姜娇又说：“司云愁，你害得门内弟子死伤无数，你还不肯认错？”
是啊……确实，可那也是姜芙杀的，跟自己何干？司云愁一边不断安慰自己人不是她亲手杀的，一边看向慕凝，希望能得到最信赖的人的谅解。
然而这次慕凝也不知怎么判断了，因为她自己也有错，错在不该那么晚到来，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所以此刻最该沉默和反思的应该是她自己了。
眼见谅解无望，司云愁干脆摔破罐子：“他们死了就死了啊，他们就算不死在我手里，也会死在不同人的手里，甚至是自己害死自己。他们每个人的手上，谁还没几条人命呢。”
“啪！”
她说出这句话的代价，是一个悦耳的耳光。
“闻人哥哥……”司云愁捂着热辣辣的脸，不敢相信第一个打她的人，竟然是素来最疼爱她的闻人罡。
这一长不仅打在司云愁的脸上，还狠狠煽开了在场所有人对闻人罡的认知。
一个弟子震惊地看着他们总以温润公子般示人的师叔，连姜娇，蓝雨别也不例外。
“我所认识的云愁，是个聪明开朗，善良又仗义的女孩。而不是现在这样，自私，不在乎他人的死活的人。”闻人罡恪守的正道里，不允许这样一个自私无情的人装在他的内心。
司云愁不说话了，她放开捂住脸颊的手，双腿瘫坐在地上，左右无神地扫视一具具冰凉的尸体。
“师伯，需要通知师尊么？”蓝雨别到这时还无比宁静地走来问一句。
姜娇抚着姜芙千疮百孔的脸，此时她也不知该责怪谁了。
“他正在突破之际，长老们都在为他护法离不开身，我们也不要去打扰他。”姜娇长叹，将姜芙放平，摆摆手，表示都让蓝雨别去处理。
“嗯。”蓝雨别应了声，若无其事地指挥剩余的弟子，将要死去的弟子运到州宁山下。
按照门规，记录在册的弟子，在死后他们的家人都会得到一笔抚恤金，而他们的尸体则就会派人运回他们的家乡。
若无亲人或无人认领的弟子，则是会丢弃在州宁镇的乱葬岗中，而绝不能被埋在云涞门的所有主峰和侧峰中。
不管有没有人亲人，魂归故里都是闯荡在外的游子的最好归属，这种把人丢乱葬岗的门规一开始的制定就是错误的。
那离垢作为云涞门的开山祖师爷也不管管后人定的规则，慕凝实在看不下去。
于是慕凝喊所有的弟子停下手头的活，又让蓝雨别站一边去，并对弟子们说：“这里有多少个弟子是没有故乡的？”
大家面面相觑了好会儿。
对于同门的死亡，他们早已熟背门规做好准备，适应麻木，不曾想慕凝还会问这样一个不足为重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你可知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