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地鸡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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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最近有点上火。
皇帝忙于朝政，连续好几个月不翻牌子独自宿在养心殿。望着一只手能数过来的孙子孙女，太后愁啊，有事没事就把皇后叫来训斥一顿。
皇帝不临幸妃嫔，皇后苦劝无用，简直比窦娥还冤。
“是儿臣无能，母后别气坏了身子。”皇后跪在地上，忍辱负重地说：“要不传长公主入宫陪圣上说说话吧，兴许管用。”
提起长公主，太后两条绣眉快拧出水来了。
长公主原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命叫初锦。七王之乱时，初锦曾用身体替当今挡下一箭，乱军围城初锦冒死带着当今爬狗洞逃了出去，流落民间多年。
在民间那几年，当今与初锦相依为命互生情愫。初锦以为再也回不去了，便答应当今的求娶，偷偷与他结为夫妻。
可世事难料，婚后第三年，初锦临产时太上皇派人找到当今，将初锦也一并带回皇宫。
当日便生下一个女儿。
后来太上皇平息纷争，将作乱的儿子杀的杀，关的关，册立唯一没有背叛他的当今为太子，却不承认初锦这个儿媳，还偷偷送走了尚在襁褓的女婴。
理由简单粗暴，宫女不配。
为彻底断了当今的念想，太上皇一道圣旨封初锦为长公主，赐静心庵带发修行为国祈福。
发妻一夜之间成了长姐，圣旨昭告天下。
当今气疯了出口顶撞太上皇被禁足东宫，初锦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含恨离开，着实沉寂了一段时间。
一年后，爆出长公主在静心庵大摆夜宴，广招天下风流才俊收作入幕之宾。
皇室对此充耳不闻。
当今头顶青青草原愤而逼宫，旷日持久的七王之乱，最终以太子上位作结。
江山不稳，舆论如刀，当今迟疑了，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迎娶“长姐”，只得在太后的劝说下靠政治联姻笼络那些忠于太上皇的重臣。
却负了发妻。
等朝局稳定，旧臣势力得以削弱，当今终于有实力只手遮天接回初锦。
结果被拒了。
理由也很简单，妻不做妾。
强行把人带回宫，初锦眉眼依旧，臂弯里却挎着一个俊美少年。
当今气炸了肺，是夜结束单身生活去了皇后寝宫，转过年小公主出世。
后宫这群嫔妃纯属政治联姻，加之选秀仓促确实没有几个漂亮的，皇后也只能算是心灵美，跟初锦比简直没眼看。
想当年太上皇的后宫，连母蚊子都颇有姿色，更何况太后亲自挑选，打算用来固宠的宫女呢。
后来贾府倒是送来一个国色天香的，可好巧不巧，贾元春眉眼之间竟与初锦有几分相似。
把皇帝膈应的从不去她寝宫，入宫多年还保持着完璧之身。
谁知这姑娘忽然熬不住了，抖着胆子给皇帝下情.药，差点被打入冷宫。
太后知道了虽然也很生气，可是为了家族，她能理解。
这些手段在宫里稀松平常，早已见怪不怪。
太上皇曾吃过多少情.药，闻过多少异香，他自己不知道，太后却心知肚明。
只是皇帝身边的暗卫太神了，皇帝丝毫未觉，却被他们提前行动，当场抓了现形。
从此后宫安静如鸡，除非皇帝翻牌子，再没人敢动歪心思。
皇后倒是聪明，隔三差五请长公主入宫喝茶赏花刺激皇帝，后宫这才又添了几个皇子公主。
长公主好像也不排斥，一请就来，每回带的男宠都不重样。
想想人丁凋零的孙辈，太后叹口气，准了皇后的主意，过几日宣长公主入宫说话。
太后怀着一腔郁闷去御花园透气，转过一片假山石听见两个宫女在小声聊天，好像在说什么福星降世。
太后问身边宫女：“哪里来的福星？”
宫女知道太后心情郁结，故意添油加醋把听来的奇闻讲了一遍。
太后摇摇头，只当听了个笑话：“郁王府好生热闹，先是给世子弄什么冥婚，婚宴上鬼新娘诈了尸，如今又添福星，戏文都没他们家精彩。”
见太后笑了，宫女仿佛受到鼓励：“太后记性真好，奴婢听说呀，这福星正是那鬼新娘。”
“还有反转？真是越来越精彩了。”太后继续往前走并没放心上。
宫女接着道：“确实精彩。据说连国师和大将军都惊动了，福星还是国师亲口说的呢。”
“哦？”太后站定，“听你这么说，哀家还真想见见这福星，只可惜守寡之人怕不好出门吧。”
“太后若真想见倒也不难。”宫女想起元妃这些年塞给她的好东西，不着痕迹道：“奴婢还听说，这福星的外祖正是元妃娘娘的母家。圣上开恩，准许嫔妃眷属每月入宫请安，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想到过几日还要见长公主，太后心烦，在湖心亭吹了一会儿凉风道：“用过午膳把元妃叫来，让她陪哀家说说话。”
小半个月后，宫里来人到郁王府传话，说元妃娘娘想念表妹，传世子妃三日后进宫请安。
驱邪事件之后，梅姨娘毒杀郁王妃，误杀老郁王妃，害世子练魔功惨死的罪行曝光，之后又扯出温姨娘小产也与她有关。郁王大怒，本欲杀之后快，怎奈三小姐郁晴苦求才免毒妇一死，喂下当年她用来害人的慢性奇毒，关进城外家庵自生自灭去了。
梅姨娘这一走，郁王府着实乱了一阵。温姨娘性子软弱撑不起偌大后宅，郁晴因为梅姨娘之故被边缘化，郁王索性把后宅之事全丢给了世子妃林北北。
幸亏林北北经验丰富，处理府中事务游刃有余，对上周到，对下公平，短短半月之内将王府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着实让王府上上下下惊艳了一把，也更加坐实了福星之名。
本来新寡之人不宜出门，可谁叫元妃娘娘想念表妹呢，再加上林北北是郁王府的半个当家主母，不出门应酬是不可能的，郁王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了。
送走传话内侍，林北北马不停蹄派人给贾府送信，说了进宫的事，还说要带上妹妹黛玉。
元妃就是贾府的天，她要见自己，说明足够重视。
贾母屈尊降贵认一个丫鬟为外孙女，显然早知道元妃的处境，想给贾府多找一条出路。如果有可能，当然更希望她与元妃互相照应，联手庇护贾家。
可说到底她姓林，不姓贾。
贾元春有责任庇护贾家，林北北却没有，唯一的牵绊便是黛玉还住在贾府。
利用她可以，但必须对黛玉足够好，要比从前更好。
至于携黛玉入宫，除了敲打元妃别插手木石前盟，林北北另有目的。
且说郁王府的送信人来到贾府，按照林北北的意思绕过王氏姑侄俩，将信亲手交给贾母。
此时邢、王两位夫人都在，薛姨妈也在，刚与贾母说完迎春的婚事。
“还是老祖宗眼光独到，当日就看出晴雯这丫头有出息，巴巴地送到宝玉屋里。”
郁王府来人越级汇报，变相给邢夫人出了一口恶气，怎肯放过这个拉踩王夫人的机会呢：“可咱们拿着宝珠当鱼眼，得了凤凰当山鸡，硬把个福星撵出府去。不过福星就是福星，半月就将王府后宅收于掌中，听说连王爷都挑不出错儿呢。”
邢夫人哀怨地叹口气：“这两日，我都不敢出门，生怕被别人笑话有眼无珠。”
王夫人坐在对面，气到胸膛起伏，连最基本的贵妇仪态都快维持不住了。
王熙凤想给姑母解围，又不敢忤逆婆母，左右为难只得和稀泥：“说到底，还是老祖宗福气大。”
“谁说不是呢。”薛姨妈嫌弃地看了凤姐一眼，开口道，“太太们也都是有福的，宫里有贵妃娘娘照应，外头有郁王府照应，老祖宗可有享不完的福呢。”
福星怎么啦，到底越不过贵妃娘娘去。
让鸳鸯将信交给王夫人，贾母不咸不淡道：“这个月请安，咱们都省了。贵妃娘娘点名让世子妃去，说想表妹了。这个你怎么看？”
王夫人一怔，接过信看完，气到手指发抖。
自从晴雯走狗屎运当上世子妃，王夫人简直成了贾府众人的笑柄，邢夫人得空就在贾母面前扎针，招得下人都敢背地里消遣她了。
外人也就算了，现在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倒向晴雯吗？
“后宫嫔妃不得结交外臣。”王夫人抖着手，闭了闭眼隐忍道，“贵妃这样着急……好糊涂啊。”
贾母从鼻孔哼出一声：“原来太太懂得这个道理。”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贾母所指为何，只薛姨妈脸上有点挂不住：“老太太这样说未免有些见外，王家好了，对贵妃娘娘也是依仗。”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见薛姨妈这副无赖嘴脸，贾母摆摆手让下人们都出去，索性把话挑明：“依仗？不是前几年怕贵妃出事连累王家的时候了？别以为我老了，不知道你们私底下鼓捣贵妃干了什么蠢事！”
贾母喘了口气，指着王夫人手中的信，怒道：“这分明是元丫头在自救啊！”
当年王子腾升迁在即，王家钱也使了，关系也疏通了，万事俱备只差皇帝点头。
可皇帝似乎有所忌惮，硬是压了半年多没表态。
王家慌了，派人给王夫人送信，逼她想办法让元春挤上龙榻，给皇帝吹枕头风。
王夫人方寸大乱，明知元春从未侍寝过却爱在娘家出风头，无奈只得托人给元春捎去一包催.情药。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元春还没见到皇帝，王子腾升迁的旨意便颁了下去。
再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王子腾为国效力，皇帝一高兴破天荒去了元妃寝宫，结果差点中招被暗卫提前救下。
幸亏皇帝顾及贾王两家，才按争宠处理，禁足罚俸一年。
不然……元春就没了。
而王家呢，躲得远远的，与贾府几乎断绝往来，连老夫人寿宴都没请王夫人过去。
后来见贵妃无事，才通过薛姨妈重新联系上，却又鼓捣出一个金玉良缘，企图控制贾家。
现在来充好人，早干什么去了！
王夫人词穷，低头不语，薛姨妈气不过翻起旧账：“那要往头里说，元丫头进宫还是老太太的主意呢！”
“老太太是为了元丫头好，可没想让贵妃娘娘给你们王家当枪使！”邢夫人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也绝不会放过拉踩王夫人的机会。
如今王家势大，薛姨妈说话也越发放肆，专捡贾母痛处戳：“要是男人顶用，谁家舍得送女入宫！”
邢夫人气笑了：“说的好像薛家男人个个都是栋梁之才似的。”
“你……”薛姨妈气得差点翻白眼，甩着袖子走了。
后宅一地鸡毛时，黛玉正在潇湘馆让紫鹃陪着看笑话大全，忽听门外有人通报：“老太太来看姑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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