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不是这样的![娱乐圈]》寡人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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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见岁余年没有反应，向北他又笑了笑，“还是说，小五弟弟你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想质问我——”
　　“一百亿是要靠替身包|养而来？”向北说着，仍旧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岁余年皱眉，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静静等着向北接下来的反应。
　　堵不如疏。
　　他至少，需要定位向北真正的问题。

　　向北神秘地眨眨眼，“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去了之后，小五你就会知道答案。”说着，又耸耸肩，“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能接受，那我也没办法了。”

　　究竟是什么地方？
　　岁余年难得有了几分好奇心。
　　如果这里还是A省，他会猜测是向北的秘密基地，或者一家承载了向北渴望的商店。但这里是S省的闵市，一座向北完全陌生的城市。
　　那么，会是什么地方呢？
　　岁余年有过很多猜测，他万万没想到会是银行。

　　向北什么也没说，他径直走向自助取款机。插入卡片，输入密码，然后……取出所有钱。他依旧什么都没说，然后坐车回公寓。
　　一路上安静极了。车内的交谈、咳嗽、哭泣，车外的吆喝、鸣笛，全都真切地映入脑中。

　　回到公寓，向北去厨房拿了一台电子称，打开开关，把刚才取出来的一沓红彤彤的现金放了上去。“老四，你来读一下数。”
　　突然被点名的向四北：“……四百六十克。”

　　到了现在，二三四北也基本上明白向北的意思。这些年，是他们看着向北一点一点攒积。尤其是向二北，他来的时候，也正是向北计划起步的时候。
　　“四百六十克，”向北笑了笑，“小五，我花了八年时间，做了所有我能想到的事情，才挣到这四百六十克，一斤都不到。”
　　“从一开始的捡垃圾，到收保护费，再到倒买倒卖一些小东西。我费尽心机，再怎么扑腾，也就只有这么点儿价值。”向北目光温柔地看着那叠钞票，“因为这四百六十克，骨头断过两次，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五个小时。”

　　“即使是这样，即便是我在泥潭里撒泼打滚，命运也不会多馈赠我一分钱。而现在，不过是作为替身，就可以得到百倍千倍，为什么不呢？”向北微微垂眸，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微光，“世界上有光明磊落的人，但我不是。”
　　岁余年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那颗像是死水般没有任何波动的心忽地一颤。这一刻，他想抱抱这只遍体鳞伤还咧嘴笑，眼里却满是算计的小狮子。不是因为同情怜爱，而是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向北并不知道岁余年的心理波动，他动作忽的一顿，轻轻地把所有现金抛开。红彤彤的钞票便凌乱地铺洒在了沙发上，“小五，你是光明磊落的人吗？”

　　光明磊落？
　　在圈子里随便问一个人，岁家的那位光明磊落吗？
　　不管是岁余年的合作伙伴，还是他曾经的敌人，都会说：当然！他从来不屑于阴谋，即便是在斗争中取得了胜利，也让输家体面地退场。实在是最光明磊落不过。

　　但现在，岁余年回避了这个问题。他对向北说：“你在兴奋。”
　　“你正在兴奋。”

　　向北双手支棱着脑袋，“小五弟弟，你继续说？”
　　“一开始的时候，你就处于异常兴奋的状态。不是从我问你问题开始，而是在庄牧那里。在这段时间内，你一直没有从兴奋中退出来。”
　　“然后呢？”向北挑眉。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计划，又或者是临时起意，都无所谓。只要不是走向深渊的死路，我就不会约束你的方法。”

　　“只是……”
　　“只是什么？”
　　岁余年叹了口气，“只是我希望，你对待二三四北和我的时候，可以坦诚。”刚才在庄牧面前，向北是显而易见的表演。出了顶峰娱乐，在面对二三四北时，向北也在表演。至于回答岁余年提出的问题，从银行取钱等行为，则是更明显更兴奋的表演。
　　八年的艰苦是真，所有的事实是真，唯独在讲述的时候，向北的一切举动都是编排好的演出。掺杂着真实与虚假的演出。
　　他还没有从状态中抽离出去，又或者，他想要隐藏迷雾之下掩盖着的东西——哪怕是在他们面前。

　　向北一愣，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心脏朝四肢百骸蔓延。他愣愣地捂住胸口，感受着皮肤底下，血液之中跳动的脉搏。他忽而嘻嘻一笑，掩去所有深思：“天地良心，我对你们最坦诚不过。哥……会保护你们的！”
　　“哥，我们永远支持你。”二三四北也齐声道。
　　岁余年则是提醒道：“在面对庄牧的时候你要小心，注意分寸，不要太过火。即便你对庄牧的性格十分熟悉，但是，庄牧背后是庄家。庄家是老牌家族，他们原本经营的是赌场等边缘产业，近十几年才渐渐洗白。”
　　“都是乖孩子，”向北安安静静地听完了岁余年的所有劝告，他什么也没有多问，状似无意地随口说道，“小五，那你有没有什么小秘密瞒着哥？”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过去，明明好像昨天还能听到初夏时分的蝉鸣，一眨眼，却已经是深秋。距离向北签入顶峰娱乐，已经过了四个月。之前说是两个月的时间留给向北做准备，其实,只有七周左右的时间。
　　一个多月，是没办法让一个白纸一样的素人，一下子成为优秀的练习生。向北经过简单的培训进入《造星》，在一开始，他完全是垫底的存在。《造星》一开始一共有100名练习生，在第一次排名的时候，向北名次是最后一名。按照《造星》的规矩，每周重新排名，每四周则会有一次淘汰。第一个月的时候，会淘汰排名低于五十的练习生。

　　位列一百名的向北，岌岌可危。
　　尽管在第一百名，向北酷似穆雨辰的容貌，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穆雨辰退圈差不多半年，大家对他的思念正处于浓厚的阶段。这时，一个和穆雨辰神似，但业务能力却完全相反的向北，在吸收流量的时候，也会收到许多嘲讽和打击。

　　《造星》不是一个温和的综艺，每周排位赛之后，节目组会给每位选手做采访，专挑痛点。当时向北拿到第一百名的名次时，节目组就特意挑选了网上不少恶意的评论，直接地念给向北听。
　　“向北也就只有脸长得像辰哥了吧？我要是他，我绝对立马整容，不给辰哥添堵。”
　　“他刚才跳舞的样子真的好僵硬，家里的扫地机器人都比他跳得好。”
　　“害，《造星》的评判方式已经很多元化了。他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怎么就选了跳舞呢？心里没什么AC数吗？”
　　……

　　主持人每念上一句，镜头里向北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在观众眼里，好像向北随时随地都要哭出来一样。他们也做好了准备，只要向北哭出来，或者破口大骂，就不但以最坏的恶意再批驳一番。他们并不觉得这是恶毒，毕竟，自己没本事才是原罪嘛。
　　可是，向北始终没有哭出来，保持着苍白却坚强的笑容。
　　念到最后，向北站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闪着光。不是泪光，而是更具有感染力的光芒。他朝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对不起，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一定会努力？
　　啧，连公关能力都不太好。
　　这句话，当初谁也没当回事儿——直到在第四次排位赛结果出来以后，某娱乐圈营销号做了一个成绩走势图，用数据的方式呈现出来。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向北是真的在努力。
　　从第一百名，到第四十八名，向北用了三周时间。

　　诚然，四十八的名次并不算好，只是堪堪避免被淘汰的命运。可对于一个三周前，完全是吊车尾的人来说，这几乎是一个奇迹。
　　《造星》的播出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每周周赛时，各位选手的表现。这一部分，经过剪辑之后会放在电视上播出。理所当然的，粉丝越多，排名越靠前，获得的时长就越多，从而能够吸收到更多的流量。从此形成良性循环。而像向北那种吊车会，每次都只有可怜的几分钟，则是恶性循环。事实上，第一次排名在五十到一百的，在淘汰赛中基本全部淘汰，只有五个幸存。除了向北，其他四个原本是在五十六之内的名次。
　　第二部分，则是每个选手的视频锦集。《造星》很有诚意，每个选手在练习室，在录制地点所有公共场合的视频，全都会上传到选手的个人专区。由于视频过多，其实在二三十名之后的选手视频，平均点击率并不高。

　　在此之前，向北的个人视频几乎是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因此，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之前释放过恶意，甚至辱骂过向北的人，有些沉默地关注了他，有些毫不在意。向北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每次的采访之后，最后一句话必定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努力，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向北的人设之一。
　　直到第二次淘汰赛，向北跃居第十五名。在排名出来当晚，向北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上了热搜，最后挂在热搜第十。

　　即便是季扶摇，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想过向北会取得这样值得骄傲的成绩。他一方面觉得有些欣慰，另一方面又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或许是向北一开始，桀骜不驯的印象让他尤为深刻。现在四个月过去了，向北如约按照他给的人设执行——乖巧，懂事，励志。不仅对外如此，在和季扶摇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但也正是这样，季扶摇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不过，不论如何，还是要打电话勉励一下，“小酷哥，不错哟。今晚要不要……”
　　“季哥，后续计划今晚就可以执行了。对了，对不起，今晚庄先生想要喝汤，我要去那边一趟。”
　　“……哦好的。”季扶摇挂断电话，向来挂着笑容的脸上乌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