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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韶华易逝,惊鸿一瞥,恍若一梦。 ...

  •   处于光明与黑夜交界的,是黄昏。

      不是撕裂墨暗的希望性黎明,也不是慢慢晕染白空的浊点。

      话虽如此,我对于昏幕时分的理解其实很大一部分依靠于琳。

      不要误解,琳不是人类,不是我的室友或者知信,琳是我用捡来的破花盆和路边挖的泥土种在阳台上的植物。我将这株不知名的植物安顿在我略显寒酸连漆都没刷的小阳台上。

      每当那每次都正对着我家阳台的耀日如滚烫火球般闪耀着沉沦进地平线烟幕的时刻——像是什么闹钟的信号一般,我会准时的拿着矿泉水瓶踏入暗橘色的锈迹崖边。

      将生命之露撒入泞土,然后用赤 | 裸的双臂搁着栏杆,感受肆意的清风划过眼颊脖颈的微凉,虽然那侵蚀严重的锈铁带来的粗励质感确实是有些不适,渐入夜的寒意也微微入骨,然而当那瑰丽的阳光温柔的匀撒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当那轻柔的风拂过你的面颊。届时偷偷睁开眼,你可以窥见黄昏的世界。

      好像不对,是属于我的,黄昏的世界。

      是在贫民街焦黑色大楼的另一端逐渐降临的金色落日,将一些附在表层的细微水蒸气都映射出粼粼微光,融合进微风划过树叶的沙沙声响偶尔会夹杂着一两声嬉闹,我在楼上搁着栏杆遥望,那完美晕洽的焦黑色与金色,亦或是微凉与阳光热感的碰撞,我都很喜爱,所以我浇水从来都很准时,准时的打开塑料门,准时的独享仙境。

      沉淤着腐朽与黑暗,但是将希望之种匀撒在其上,恍若人间一梦,随即转瞬而逝。

      这是我对于黄昏的理解,并为之钟爱。

      ————

      我与与谢野医生结下相识的缘分,是在当时我打工的小酒馆内。

      她是穿着雪白制服干着高尚工作的医生,而这里是沉陷在横滨阴泥中的脏乱酒乡,从未见过医生的我甚至都觉得她的身上在发着圣光了,洁白与污垢,实在是过于格格不入。

      在我看来,医生这类职业实在是太过于高雅。

      或许是我眼中的讶异太过于露骨,她有些不耐烦的抓抓后脑,然后摸出一张千元大钞在吧台上用指尖推向我。

      “一瓶蒸馏酒,加冰块。”

      透过隔着我们两手之间那一层薄薄的空气,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从她细长的手指上悄悄渗透过来的细细凉意。

      明明是医生,但却散发着有点不可思议的冰寒与冷冽。

      极寒的紫晶簇。

      如果硬要我说出对她的印象,那我的回答将会是这个。

      她真的只是来喝酒的,沉默不语地坐在那光线飘渺的尽头小桌子上,一直重复着将暗棕色的酒液倾入冰块,再抬头将整杯琥珀一饮而尽的举止。等透明酒杯见底,她就又如同来时一样拎着她的黑包打开门卷入寒风中离去。

      脚步稳序有致,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喝醉。

      有一点点奇怪,又有一点点不可思议,将这两个毫不相干的名词完美蚀合的怪人。

      但是,很漂亮。

      当时这样想着的我依旧如故而慵懒的半趴在她背后的小吧台上,用目光注视着她融进冰夜,然后门扉再度闭起,缓慢翕合起的门如同什么异世的屏障门,当它完全合上时,那像是不小心踏入俗世的女子已然不知踪影。

      闹声依旧,唯独少了白色。

      我与她的初见,其实真的就这么简单而已。

      ---

      与谢野很喜欢花卉,她喜欢在朝阳或是日落期间捧着那大朵而娇艳欲滴的绚丽嫩瓣怀抱到鼻翼下方轻轻的嗅上几分,然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如果花朵很健康她便会感到高兴,这或许是医生的天性。

      有时候的早晨白到铺天盖地,放眼望去是如鱼肚般的苍穹,凉露代替暖日拥撒人间,在白茫茫的水汽中照料花朵的与谢野总能给我一种晨梦的错觉。

      回忆中似乎有一次,她在替植物梳理经脉时,貌似是突发奇想的猝然转头问我,

      “你说,因缘这东西是不是和这不仅难打理还脆弱的根身一样,由无数条小细络组成,最后汇成茎叶,便是缘?”

      “也许吧。”我笑笑,“那那些成不了的缘,也是因为被断了细根才苦于无奈而死?”

      我记得与谢野当时没有说话,短暂的沉默数秒后,她将手中安顿完毕的花呈给我看,

      “看,伊薇特。”她在笑,“琳开花了。”

      ---

      或许……不,其实与谢野没有说错,因缘之根本真的如此。

      细数我与与谢野间的因缘,近看那些有脉络延伸出的无数细小根芽,或许真的是它们促成了茎叶也说不定,那究竟是哪一根真正成就了这份缘呢?

      太多太多,也许,其实是它们齐心协力做成的也有可能。

      那日之后与谢野渐渐的变成了小酒馆内的酒客,在这个多是暗黄色的底层酒客阶级中她的白大褂时常过于醒目。

      我对于她的第二印象是,“脾气有点不太好的硬核女医生”。

      之前也说过,酒后的混战时有发生。与谢野在那帮人闹到碰翻她桌上的酒瓶时一巴掌振着桌子就站起来了。

      一言不发,同时周围死寂沉沉。

      “啊啦,你们好像受伤了啊?”

      她轻轻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但是那帮闹事的家伙却没一个感吱声的。寂静之绝,我居然有点忍不住想笑。

      一个醉汉的脑袋鲜血挂门,一个醉汉的胳膊破了口子,诸如此类的胡子拉渣人士大概有五六个之多。

      然后与谢野慢慢的扫视了他们一圈后,将视线所触之处停留在了我身上。

      “……呃…………”

      我绝对不会说出当时我不小心咬到舌头了……绝对不会!

      因为与谢野看了我两秒后,眼神颇显凶悍的从她那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包里拿出了一把大柴刀,并且脖子之上还保持对着我的方向,慢慢的,用那灯光闪烁出银光的刀尖指向我。

      我在事后曽有些丢人的捂着脸对她为我当时满脸发僵的尬态解释,

      “你当时看起来真的像是要来砍我了啊!!”

      她潇洒利落砍柴刀的其目标之处不在于我,而是我背后那个拿着碎酒瓶的酒客。

      估摸着是想趁乱来偷袭我吧。

      色鬼。

      我当时照着他挂彩的胖脸就来了一脚。

      “不错,小姑娘很有胆子嘛。”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把酒馆里的醉汉都碾压了个遍,届时她已经悠哉的坐在凌乱的一把木椅背上翘起腿了,地上全是看起来过于惨不忍睹的酒客。

      “……谢…谢谢,您是医生吗?……非常厉害的!真的!”

      即便现在已经过去多时回忆这件事,我还是觉得当时我有点激动又亢奋的异常。

      就是那种,看见漂亮的人时恋爱的感觉吧,对。

      “……”然后是好像有点略显无奈的短暂沉默,她用那只没有握刀的手梳理了一下脑后有些乱的发丝,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向我,

      “我的确是医生。”

      “医生来这里很奇怪吗?”

      我当时脑子里满满的充斥着“完了,我的惊讶被看出来了”和“不好,她是不是不高兴了。”面上表情一定尤其明显,因为与谢野又叹了口气,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有什么想问的吧?”

      “……对不起。”我很老实的先道歉了,眼角余光好像瞟到了她有点讶异的表情,“因为……因为您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可以把一群醉汉都摁在地上打什么的…”当然最后一句是小小声说的。

      “您是……异能者吗?”

      我端坐姿势后微微颔首向她问出这句话,我的眼神是饱含着笑意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嘴角轻轻抿起勾勒出一个柔和的弧度,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想和她交友,即是深入感情。

      虽然一开始的本意也并不是那种……呃,是叫交往吗?

      我看到她盯着我的眼神越发惊讶了,瞳孔复也瞪大了一点,漂亮的紫眸,在我面前的橘色灯光下印柔出美丽的轮廓。

      “是。”

      我觉得最有可能向身为茎叶的因缘输送去其养分的,就是这条小小的脉络了吧。

      使其茁壮,并使其成长。

      ————

      回忆中的与谢野,脑海中漂浮着的映像似是印着点淡淡的旧黄,像是老照片的干燥褶皱,那目光所及之处的边缘都逐渐化成泡沫晕染开,像是什么即将融化的美梦,在朝阳冉升之际就会彻底幻灭。

      连着那手中的花蕾也一起变得焦黄,有点温馨的伤感,却着实是过于美好的画面。

      照料着琳的与谢野对我说,那时去酒馆之中寻到我是因为她的工作,目的是将我保护起来并收容到他们的组织里面去。

      ‘那个地方有睡觉的地方吗?’

      我记得当时穿着白色毛衣的我坐在与谢野旁边的凳子上撑着脑袋问她,淡金色的柔软发丝垂下来一点,稍稍遮住视野,所以我看到的与谢野是泛着点光辉的,她对我说,

      ‘有啊,那里只有一个老好人社长和一个孩子一样的名侦探,偶尔还会有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眼睛狂,你想去吗?’

      ‘……emmm’

      ‘那与谢野在吗?’

      ‘当然在啊。’她笑了一下,‘我可是受社长之托来找你的人啊。’

      ‘嗯,那好。’我支起弯下的身子,幅度之大使得发丝一瞬间如倒开的花蕊一般微微膨扬,然后下定决心一般笑着对她说,‘带我去吧!’

      与谢野从小酒馆的客人到变成出入我所在的贫民街住所仿佛只是过了短短一瞬。我当时问她她是否是异能者,是因为我有十足的把握,我所窥见的事实确实是如此对我陈述着。

      我知道她是异能者,我想和她交友,原因动机实则单纯的很。

      “因为我不想一直都这样孤身只影。”

      “控梦者”也好,“窥视者”也罢,这些都是之前收容我的地方肆意称呼我的名字。

      其实,只是他们记不住我的名字而已。将我掠到这么一个他乡异国的人是一个十分不负责的人,不过多亏于此在他垮落之后我才能轻易的逃出来找到安身之所。

      所以当我看见与谢野和我同为异能者的身份后立刻想到的就是,“主动亲和。”

      但是再看后续的发展,可以称之为“一见钟情”。或许也可以吧。

      但是不论是那衬着朝露浇花的与谢野,或者是那对我笑着说“琳开花了。”面显灿烂的与谢野,此刻无一不都是沾染上了老照片皱巴巴的与谢野。

      或许我的异能力早在一开始就告知我此身的宿命吧。「浮游若梦」,韶华易逝,惊鸿一瞥,恍若一梦。

      所以现在回望那过去一一编织起来的美好回忆,全都一般无二的染着梦境般朦胧又美好的光感,如黄昏幕罩下的独舞一般,这或许是什么暗示,对于我的暗指。

      我钟爱的黄昏所代表的是晚暮,意指逝去之前的安逸和祥。

      我记得与谢野对我说过,琳似乎在一种语言里所包含着的意思是希望,从零开始,嫩芽生长的最初。

      或许吧。

      不,是对的吧。

      毕竟我们俩之间这种如细丝般渺小的希望,的确是这样开始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韶华易逝,惊鸿一瞥,恍若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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