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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或许是梦境,我得以看见真实。 ...

  •   ————
      「序」

      被阻塞满贪欲杂念,恶言婪语,伪面虚心,连同那表象都一起跟着有点扭曲的世界。

      我是被这样的世界怀抱着,温柔的哺育着,慈爱的抚摸着长大的。

      脑袋里满满的膨胀着混乱暴躁和疯狂,属于我的亦或是不属于我的记忆都跟着一起乱舞起来,晃眼迷心,为之痛苦。

      但是有时候这些霸占满我脑袋的恶鬼又会突然‘咻’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糖霜般细细的粉尘飘雪似的慢慢落下,我再睁眼,放眼辽阔之处是寂静的夏夜。如女人黑发似的参天巨树和荧光丛草,跳着小虫子的平静湖面上浮着无人的小木船。

      是和那爆炸般的地狱场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安宁,祥和,美好。梦一般的景象。

      很久以后,我才终于完全看清这个画面。那些一直弥漫在空气中的迷雾被清风吹散,带来舒爽的触感和辽阔而清亮的视野。

      那艘仙境般的小木船上,潮湿而攀生着藻类的木头上坐着位仙子般的美丽女人,修长的身段和匀称的四肢,干练的黑色短发遮住了她的眉眼看不清脸庞,但我知道她是谁。

      原来她一直都在。

      ————

      有多少人为之沉溺于美好幻境中并为之沦陷?

      燃焦劣质烟草所弥漫的浓烟在空气中无声炸响,偷偷溜进一点侵入我的鼻口,得以让辛辣的呛感溢满我整个气管。

      拧去眼角的泪水,静待那刺眼的感觉逐渐消散,代替烟草重新侵占满五感的是浓烈的酒味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声音,还有紧贴着我腹部和手肘的古旧木质吧台和正对着我头顶打下的橘黄色灯光。

      仅一束,其余之处遍是昏暗的角落,不知吧台设计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的位置正正好好是小酒馆的中心。越到边缘越是朦胧的光线下漂浮着小小的灰尘颗粒,小细尘在空气中漂浮,沉落,终点是那些喝着凶性劣酒的社会废人。他们高昂的碰撞酒杯再一口口吞下琥珀色的酒液,多数的最后都会糜烂的在这里宿醉一整个白天,然后到了晚上又接着开始汲取酒精,仿佛无尽的轮回,直至死亡。

      我穿着露背的丝质连衣裙,明亮的橘红色在这个仿佛只有暗淡黄灰色的破酒馆里尤为显眼,没有带配套丝质手套的右手摆弄着吧台上的小半杯蒸馏酒,加入冰块,再搅碎,再加入,如是反复。

      下面的人因为深陷酒精而闷哼着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上方的我在吧台上慵懒的搁着脑袋,我经常有这样的感觉,我即神明,众皆堕鬼。

      不,我不是那掌握神力的圣者,我只是披上了人皮的堕鬼之一矣。

      又有多少人愿意面对苦痛的现实为之抗争奋斗?

      我的职责就是在这个吧台上为那些醉汉们呈上一份又一份的酒,似乎用职责这个词有点太过于高贵,我所行之事不仅在这个横滨,在整个社会阶层都是属于卑贱的工作。

      一般会用这类名字,诸如“酒馆女郎”,“吧台女”,或者还有粗俗的,直接将我与另一种职业的女性混淆的,“站街女”。

      我工作的原则是不出卖底线,现在这份吧台的工作也只是为了糊口生计而不得不做的,当然,直接扔钱给我然后想搂着我的胳膊就走的酒鬼也不是没有,届时我就会活用我脚下的高跟鞋。

      这里是横滨阴暗面的最真实原貌,身陷这里无法自拔的,与地狱的恶鬼也别无二致了。

      我透过酒杯的花纹玻璃,观察这个被扭曲了纹路的世界,被放大而狰狞的人脸和依旧嘈杂的声响,乱世,用来形容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我清楚,这里只有堕疾惰性,不会有抗争的光辉。

      “咣当。”

      诸如矛盾此类的事情在这里也尤其正常,不过是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了,还是一群人看一群人不顺眼了。总有理由能让他们标志性的掀起破破的桌子大声狂吼,再撸起袖子用拳头使劲砸向对方的脸。

      然后,头破血流,骨断颈折,生命力开始岌岌可危,迅速流逝。

      届时那此起彼伏的吵闹声,混乱声,还有吹着口哨流氓般接着冲我喊的“嘿!伊薇特今晚来我家吗?”,和那烟味和酒香全部都融到一起,描画出另一副堕世黄昏图。

      我一般不会去理睬,或是收拾,这些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我只要守好吧台就可以了。

      那晃眼的鲜血,迷乱的玻璃光,透过我手中的酒杯直印入我的脑海,唤起深处幻梦似隐隐作痛的疤痕。

      我也有过濒死的经历,那一阵一阵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似的烟雾不断环绕在我的眼前,消散再被重新填充满,烦躁的声音也没有安静,斗殴的吵闹也还在继续。

      但这并不妨碍我走神,或者说是联想。

      我的生命仿佛从出生起就一直在与死亡挂钩,无时无刻不在与魔鬼斗争,虽然这好像一定程度上与我的异能力有关,但与地狱擦肩而过的事情多了去了,甚至毫不夸张的可以说,我都记不清我身上有哪块肌肤是曽安然无恙过的。

      但有那么一次,我记得很清楚。

      或许是那撕裂了并贯穿腹部的口子确实很疼,或许是扎进脑袋的玻璃渣确实伤到哪根神经了,或许,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过于年幼,所以对于那时还感到恐惧的死亡难以忘怀。

      年幼的我当时孤独的身处异国战争舞台,我不是那两个国家中任何一方的国民,我也不是那场战争的参与者。

      现在的我已经明白当时我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事实了,我只是被其中一个国家拐卖进去的非法人口,无辜的被牵扯者,我当时的无助和害怕,还有充满整个胸腔的不解和委屈,都在那颗子弹贯穿我的腹部时一同爆发出来了。

      啊,就这样死掉了,会不会反而好一点呢?

      我当时的确满脑子是这个想法,连流出泪水的哽咽都无法发出,瘫在地上和融满血液的红褐色泥土几乎要融为一体。

      我没有死去,不然我今天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发呆了,甚至回忆这个濒死的经历。

      有人救了我啊,是比我要大一点的女孩子,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对我大喊的:“不要死!!”时微微破音的样子我也清楚的记得呢。

      我因此活了下来,再接着度过我余下依旧不幸的人生,如果我知道我活下来后还是那么的辛苦,如果再来一次,我会让她救我吗?

      我不知道,合上视线讲脑内投影逐渐放清晰,将那模糊不清的图像擦去表层的水雾,我只记得她漂亮的紫眸和黑发。

      “啪嗒。”

      那聚集在眼前的呛鼻烟雾又一次消散,我意识到似乎隐约听到埋没在熙攘闹声中的开门碰撞声,我的视线穿过打架的酒客,发酒疯的醉汉,攀着那朦胧的光线看向门口。

      “吵死了。”

      有点不太高兴的女声,踩着高跟鞋,随着她离吧台一步一步靠近我逐渐看清她的脸。

      干练的白衬衣和包裹着黑色短裙修长的大腿,我当时的注意力也不在她拎着的那个略显违和的大包,也不在她披着件医生装扮的白大褂。

      啊,真是漂亮的紫色眼睛。绚丽而夺目的高雅紫色,在橘色灯光下显得越发耀眼。

      我当时想的只是这个,而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或许是梦境,我得以看见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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