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转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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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元成宗下旨降罪于她，杨建文便跪了出来道：“圣上！微臣以多年的行医经验看来，孟鸢所做的措施并未失当。当时情况紧急，微臣替皇后把过脉搏，若当时不能及时生产，不只是皇后的性命，就连皇子的性命也难保。”
“再则，当时那些稳婆对皇后的难产都无计可施了，孟鸢若想害皇后，大可冷眼旁观就是，又何苦惹这一遭？”
“因此微臣以为，所谓孟鸢故意谋害皇后之言，纯属子虚乌有，故意栽赃，请圣上明察！”
比起孟鸢的自澄，杨建文为她所做的辩解更加老练有力，元成宗也听进去了。
他思索再三，缓缓说道：“杨院使所说有理。接生这件事，本就不属于孟鸢应该做的事，若要细查也当是那些稳婆做事不利，才导致皇后的薨逝。”
那些稳婆闻言被吓得纷纷跪倒地上，求元成宗饶她们一命。污蔑孟鸢谋害皇后的大宫女，脸色也白了白。
“如此看来，孟鸢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救皇子之功。”
“小女子不敢。”孟鸢忙道。
“朕赏罚分明，你既然无过有功，朕自然是要赏你的。”元成宗一沉吟，也想不到要赐孟鸢点什么好，于是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朕可以赏你。”
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差点将自己性命搭进去的孟鸢哪敢开口。可她又怕自己不开口，圣上会以为自己不识抬举，再次怪罪自己。
因此她只能偷偷的看向自己的师傅，求他给自己一些提点。
杨建文看到她的求助后，暗中点了点头。圣上金口一开，孟鸢自然不能拒绝。
孟鸢会意，略一思索，央求道：“小女子斗胆，可否求圣上允小女子留在太医院里继续跟随杨院使学习？”
她虽然拜了杨建文为师，能够跟着他进入宫中，但明面上仍然是名不正言不顺，如果圣上愿意留她在太医院里，她就能够自由的出入宫闱，日后定能给公子更大的助力。
“此事有何难。”元成宗答应了她的请求：“朕就赐你一个正九品使唤医女的官职，日后你就跟随杨院使左右，侍奉这后宫里的诸位娘娘们。”
孟鸢欣喜若狂，谢恩道：“小女子定不负圣上的重托，尽职尽责，精进医术，为后宫的各位娘娘们分忧。”
元成宗点点头，又将目光放在了那些稳婆身上。
为君者最重要的就是明察秋毫，公平公正，因此他以为有赏自然就有罚，决不能轻易放过那些胡作非为之辈。
“今日为皇后接生的这些稳婆，办事不利，致使皇后难产薨逝，一干人等皆逐出宫外，终生不得再入宫闱做事！”
那些个稳婆还没来得及出声哀求，就被殿外涌进来的侍卫一个个拖了下去。
“还有你。”元成宗又瞪向那个污蔑孟鸢谋害皇后的大宫女，咬牙切齿道：“几乎误朕，着实可恶！即便是看在皇后的面上，朕也不能轻饶于你！”
大宫女煞白着脸，跪在地上，将头磕得犹如捣蒜：“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奴婢知错了，求圣上饶奴婢一命！”
元成宗毫无动容，冷着脸道：“来人啊，将这贱婢拖下去掌嘴二十，再行处死。”
大宫女听到自己的这一下场，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被拖下去时，她仍不甘心的求饶着，十指在延春宫的地砖上抓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孟鸢看着这一幕，劫后余生的庆幸荡然无存，内心惶恐不已，脸色也不比那个拖走的大宫女要好上多少。
元成宗走后，整座延春宫都被死寂笼罩着，跪着的人不敢起身，站立着的人静若寒蝉，大宫女的惨叫声仿佛仍在宫殿的房梁间回荡。
不知是谁先低声呜咽了起来，延春宫内才犹如冰封裂解般陆续响起了哭声，也不知哭得是那去世的先皇后，还是自己侥幸逃过一劫的小命。
杨建文起身后，看到孟鸢还跪在原地，轻咳一声，叫道：“孟鸢，可以起身了。”
他连叫了几声，孟鸢才反应过来，起身之后，神情仍然木怔。
即便公子在入宫前就已告诉过她宫中危险重重，可她之前从未体验到那般感受，直到今天，她亲眼看到那个大宫女被侍卫拖下去后，才意识到公子说得都是真的，在宫中人命果真就如同草芥一般。
杨建文看她这幅失神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被吓到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慰她道：“宫中一向如此，不必放在心上。”
孟鸢勉强一笑，道：“师傅放心，我没事。”
两人回到太医院后，没了旁听的耳朵，杨建文才问孟鸢道：“你今日是如何想到用木钳为皇后接生的？”
孟鸢将自己的想法又叙述了一遍，杨建文听完后，皱着眉头道：“此举太过冒险了，日后在宫中还是慎用为妙。”
孟鸢乖乖点头道：“徒弟知道了。”这宫里人都像畜生一样，上一刻才救人一命，下一刻就要将自己拖出去斩了，自己才不会那么傻的重蹈覆辙。
“不过……”杨建文话锋一转：“按你所说的，这木钳确实有利于产妇的生产。只是如此粗糙的器具伸进身体里，还是有几分危险的。你回去再思量思量，看是否能将这木钳改进一番，让它更加实用。”
以杨建文老练的目光看来，这件器具要是做的更好，日后定能救人无数，功绩莫大。
孟鸢没想到师傅会肯定她的做法，喜上眉梢，连连答应回去好好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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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两头，刘捷夫妻收到刘燕珠难产薨逝的消息后，夫妻两人如蒙雷击，只觉得山崩地裂，天地一昏。还来不及说上半句话，夫妻两人就一前一后双双晕倒了过去。
刘家人哭着将夫妻两人搀扶到各自的房间里，一面让下人去请太医，一面把两人安置到床榻上，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又是抚心口，闹腾了一阵，刘捷才率先幽幽转醒过来。
刘捷睁眼后，也不顾自己国相的体面，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道：“本相儿女的性命为何都如此坎坷？次子身陷匪窝，尚不知死活。女儿这下又难产薨逝，连临终都不曾见到父母一面。她这一去，谁还能庇佑我刘家？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刘氏不成？！”
刘捷的小妾周氏连忙在一旁安慰道：“相爷切勿太过悲伤，保重身体要紧啊！”
刘捷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仍哭天喊地着，一会痛惜自己苦命的女儿，一会又担忧刘氏独木难支，大厦将倾，几近疯癫，神魂颠倒。
周氏担忧他的身子，极力安抚道：“相爷宽心，皇后虽逝，但她仍生下了一皇子在宫中，也算是留有血脉在人间。更何况大公子不也在雁门关好好的吗？”
说到这里，周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急道：“相爷可还记得数月前我去白云庵中遇到那位仙人？其中或有玄机！”
刘捷闻言，稍稍镇定下来：“此为何意？”
周氏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左右服侍的下人，挥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然后才神神秘秘道：“那个仙人与我说，我们府上注定有一劫难，若能迈过去，就能柳暗花明，走上坦途。岂不是正好应验了今日之事？他又说皇后身负凤凰命，我们一家的富贵荣华皆系于她的身上。”
“如今皇后虽薨逝了，但她腹中的麒麟子可是生下来了。相爷你权倾朝野，又有大公子总镇的兵权。只要宫中的皇子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将来我们刘氏不是照样有希望？”
她口中的大公子就是刘捷的大儿子，名唤刘奎光，与刘燕珠、刘奎壁同为刘捷正妻顾氏所生，现任雁门关总镇，手下掌管着边疆数万兵马。
刘捷被她点亮了心思，渐渐不哭了。老谋深算的他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关节。
“你所言有理。”他眨眼便忘记了丧女之痛，自言自语道：“倘若皇子能够被封为太子，将来再继承皇位，那我刘氏…”
“正是呀，老爷。”周氏附和道：“那仙人说得一定没错，我刘氏日后定能钟鸣鼎食，欣欣向荣。”
刘捷瞪着因方才痛哭而血丝遍布的双眼，道：“快，为老夫穿上官服，系上孝布，老夫要进宫拜祭皇后，再看看老夫新生的皇子外孙。”
“是嘞！”周氏看他重新振作起来了，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匆匆忙忙去准备官服。
她离开后，刘捷背着手在卧房内徘徊，心里不停盘算着如何将自己的外孙送上那至尊之位。
隔壁的顾氏也渐渐苏醒过来，痛女的嚎哭声透过墙壁传到刘捷的耳朵里，扰得他心烦意乱，思绪难平。
刘捷本不想去管她，但越听越烦，终是忍不住的冲着隔壁大骂道：“哭什么哭？女儿已经没了，光哭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日后怎么办！”
隔壁没有回应他的质问，哭声却渐渐被压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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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去，圣上不胜哀痛，接连辍朝五日，连与朝鲜国使和谈的时间都往后推延了。
到了皇后出殡那一日，元成宗下旨令百官戴孝服白，护送着皇后的梓宫往寝陵去，郦君玉自然也在护送的队伍中。
出发前，她隔着人群看到元成宗仅时隔数日，整个人都仿佛消瘦了一圈。
他在皇后的灵位前哭得无法自已，恨不得与皇后同去。几位老臣上前想劝他节哀顺变，保重龙体，却无一例外的都被他轰到了一边。
情真意切，不肖作假。
郦君玉见此心里难免产生了一丝质疑，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转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