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难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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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毕竟年老体弱，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身子向后一仰，当即就晕倒过去。孟鸢眼疾手快出手扶住了她，才没有让太后当众失态。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太后扶到御椅上坐下，再抢着给她喂了一碗参汤后，太后的意识才渐渐转圜回来。
帐内皇后的叫声越来越小，随后便只剩下了细弱的呻吟声，稳婆跑到前头来求着元成宗拿主意。
元成宗虽是一国之主，却也是第一次做父亲，面对这样的场面难免慌了阵脚，无助的拉着太后的手问道：“母后，这该怎么办？”
太后虽然还是虚弱着，脑子却已清醒过来，对着杨建文道：“杨院使，哀家要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皇后和皇嗣的性命！这是皇上的第一子，定要让他平安降生！”
她前一句还说要保皇后和皇嗣的命，后一句却只强调皇子平安降生。在宫中浸淫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的杨建文意会，立马让宫人送来纸笔，写下一方催产帖。
但凡懂点医术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剂“去母留子”的药方。孟鸢的心脏突突跳着，当初郦君玉交代给她的任务是‘查清刘皇后的病因，保全她的性命，让皇嗣顺利降生’。眼下皇上和太后都已决定‘去母留子’，她又该如何完成公子的任务？
太后安排妥当后，对着元成宗说道：“产房血腥，皇帝你贵为千金之体，不可让这里的血气冲撞了你。你暂且去御书房等候着，待皇后顺利产下皇嗣后，哀家再命人通报于你。”
元成宗想走又觉得此时自己要是离开了会显得太过无情，那毕竟是自己少年结缔的皇后。太后看穿他的意图，安慰道：“哀家就在这里守着，你放心去吧。”
元成宗被她说服，转身正要走，一个稳婆急冲冲跑出来，禀报道：“圣上慢走，皇后娘娘说她想见圣上一面。”
孟鸢看到太后的神色瞬间起了变化，似乎有些不高兴。好在圣上没有说什么，反而劝解了太后一番，然后屈尊走进产房。
产房内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正在生产的刘后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大被，腹部仍是高高隆起。
她面如白纸，额发被汗水打成一络一络的贴在脸上，双手紧紧抓着被褥边缘，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般。几个稳婆和皇后贴身的侍女站立在床侧，噤若寒蝉。
即便元成宗早有准备，但看到这副光景，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来。迟疑一瞬，他终究还是迈步向前，走到床侧轻声唤道：“梓潼，朕来了。”
刘后闻声勉力睁开眼睛，伸手扯住元成宗的袍角，泪眼涟涟道：“请圣上降罪，臣妾还未满月就临产，用尽全身力气，都未将皇嗣生产出来。如今再无力气可用，恐要一尸两命了。”
“这怎么能怪你。”元成宗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在床边坐下，抚着刘后的肩膀安慰道：“勿要说那些丧气的话，你好好歇一歇，再喝口参汤，一鼓作气将我们的孩儿生下来。”
“这个孩子若是男孩，朕就即刻立他为太子，让他将来继承朕的皇位。若是个女孩，也没有关系，朕亦会将她册封为公主，捧在掌中怜惜。”他许诺道。
刘皇后呜的一声，双唇颤抖道：“能得圣上垂怜，已是臣妾莫大的福分，岂敢再奢求更多。臣妾怕只怕自己会辜负圣上的期待，一命呜呼到黄泉，到时夫妻永别，再无与圣上说话的机会。”
元成宗已是不耐，但看在多年夫妻情分的面上，他还是强忍着脾气问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朕在这听着。”
“臣妾的父兄俱在朝中为官，虽兢兢业业奉命唯谨，但难免一朝犯错，失罪于圣上面前。到时万望圣上能看在臣妾的薄面上，替臣妾保全臣妾父兄一命，让臣妾在黄泉路上走的也安心。”刘后哽咽说道。
“何以至此…”元成宗长叹一声：“梓潼，你就安心吧。若真有差池，朕会记得你今日所言的。”
刘后无不凄然道：“圣上一诺千金，臣妾信得圣上。”说罢，她挣扎着起身要送元成宗出去，元成宗连忙按住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产房。
这会儿功夫，催产药也煎好送来了，杨建文将它端到元成宗的面前，询问是否可以端进产房里。
元成宗看了一眼那棕褐色的药液，一言不发的朝太后那挥挥手。
杨建文会意，又将药端到了太后的面前，问道：“禀太后，药已煎好，是否现在就送入产房中。”
太后看了一眼元成宗的背影，微微颌首道：“送进去吧。”
“是。”杨建文遵令。
孟鸢想劝阻，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卑微身份，若是擅自开口只能给自己带来灾祸，何况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救下刘皇后的性命。
因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傅将那碗去母留子的药汤送到稳婆的手上，再由稳婆端进产房中……
夜幕降临，皇宫的红墙绿瓦沉浸在一片祥和宁静之中，唯独延春宫这儿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宫女、内侍来往不断，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浓厚的不安。
刘皇后喝过催产药后，依旧没有生下皇嗣，反而脸色越发苍白，气息渐弱。
“杨院使这是怎么回事？”太后厉声责问杨建文道：“为何这么久了，皇后都还未能产下皇子？是否是你用药有误，延误了皇子的降生？”
杨建文被吓得连忙跪下叩首道：“太后恕罪，臣已倾尽全力医治皇后。只是皇后身子骨太弱，气血不足，即便是用了霸道之方也未能奏效。臣的医术有限，实无那回天之力，万望太后明察！”
见到这一幕，孟鸢也紧跟着跪了下去。
太后冷笑不已：“明察？你可知皇上年过而立，膝下却未曾有过一儿半女，朝里朝外多少人都盼望着这一个皇嗣的降生？皇嗣若无法顺利降生，皇上又该如何面对那些朝臣？”
杨建文登时冷汗直流，连连叩首道：“微臣罪该万死，求太后恕罪！”
“不用再说那些无用的废话，如果皇嗣有半点意外，哀家唯你是问！”太后拍案喝道。
孟鸢内心也在为自己的师傅暗自着急。她又难免想到自己若是能将这个消息传给公子，公子定有办法处置……可眼下时间不等人，她哪里有机会去通知公子……
公子若在……公子若在……孟鸢一激灵，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当初公子带自己去施药局见识病例，正巧赶上施药局中一头运货的母驴难产。施药局的大夫说那母驴因腹中的胎儿是横产，小驴卡在产道中，母驴生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把它生下来。
若是想保小驴，只能剖开母驴的肚子将它取出；若是想保母驴，那只能放弃小驴。母驴的主人贪心，两者都想保全，最后只换得筋疲力尽的母驴大着肚子躺在草棚中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就如同今日的皇后一般。
公子听说了这件事，便向施药局的大夫借了一些银针，扎在母驴的几个止血穴位上，然后……将手伸进母驴的产道中，将小驴的胎位掰正，再硬扯出来……如此一番操作下来，母驴和小驴才最终都活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个办法对人有没有用，但眼下情况危急，皇嗣若真无法顺利降生，圣上、太后恐会迁怒于师傅。
三条性命摆在孟鸢的面前，孟鸢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倒不如将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冒险一试。
打定主意后，她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抬起头来望着太后道：“太后娘娘，能否让我一试？”
太后凝眸看向面前的小丫头。她见过孟鸢几次，知道她是杨建文的小徒弟，怀疑道：“你的师傅都束手无策，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杨建文也忙道：“小儿妄语，太后切勿放在心上。”
孟鸢道：“不瞒太后，小女子曾在民间见过稳婆接生，若是遇见难产的孕妇，她们有一些秘技能够帮助孕妇生产。眼下既无其他办法可用，一直拖下去，皇后和皇嗣都会出事，小女子以为大可试试那些秘技。”
她一咬牙道：“倘若无效，小女子愿一人担责，只求太后不要迁怒于小女子的师傅。”
太后一听到‘秘技’两字就已心动，其后又听见孟鸢愿意担责，便想着不妨一试，点下她矜贵的头道：“哀家允你一试。”
杨建文心知肚明孟鸢这是为了救自己才挺身而出的，见事情往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小女子再斗胆求太后一件事。”孟鸢犹豫后又道。
“说。”
“小女子在宫中人微言轻，恐那些年长于我的稳婆们不听我的指令，求太后允小女子一人独断，让那些稳婆都退出产房，待小女子有需要时，再召唤她们。”她知道自己要做的是逆天之举，那宫内的那些稳婆定会妨碍自己，不如早早将她们都赶出去。
孟鸢已在内心做好决定，就算保不住刘皇后，她也要让刘皇后腹中的皇嗣顺利降生，如此自己才能对公子有所交代。
“这是小事，哀家允了。”太后扭头过去，一声令下，那些个稳婆纷纷退出了产房。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孟鸢在杨建文担忧的目光下，提着药箱走进了皇后的产房中。
进了产房后，孟鸢见产房内光线昏暗，就命侍女在皇后的床边点上了一排蜡烛，好用以照明。
紧接着她再查看刘皇后的状态，心都凉了半截……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难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