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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直到那一天 ...

  •   印象中没有人说过这种话。

      不能够喜欢。
      不能够被喜欢。

      神曾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世界上有了男的女的,上等的下等的。
      那么这一切都是神去创造的吗?
      亲手创造,再亲手销毁。

      “无铭啊。”被数学老师点了好几次,她都在走神,“今天你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老师对待差生是一个态度,对待无铭这样的学生,又是另一个态度。
      “不舒服的话,不如去医务室休息一下好了。”

      然后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身后的神威,语气也一瞬间变了:“神威同学,你不会也身体不舒服吧?这次又有什么理由。”
      所有老师都没有人敢和神威这么说话,除了坂田老师和眼前这个有些上年纪的数学老师。

      神威很自然的站起来,然后把无铭一下子拽了起来:“我送这家伙去医务室。”

      所有人都会把这个当做日常看待。

      谁都不会知道在某一天的某个时刻,某个地点发生了什么。

      只有猜测。

      只能猜测。

      “不甘心吗?”

      神威清楚的感受到被拉住的手有那么一刹那间的僵硬和颤抖。

      “……不。”
      声音低沉。

      也许她一直都是这么说话,也许只是反常这样。

      “你不想说是一回事;而我想知道,也是另一回事。”
      言下之意,他大概会自己去调查吧。

      不过无铭不认为他是这么无聊的人。

      “是……啊。”

      没听清。

      她想让神威再说一次的时候,对方已经把她推进了医务室,几乎是粗暴的踹了下她的屁股,让她整个人摔到了床上,医务室的那个值班老师已经吓得眼镜都歪掉了。
      “那、那个?”

      “她身体不舒服,让她在这里休息会。”

      小姑娘害怕极了,抖抖索索地点头,把眼镜扶正,偏头脑袋不敢去看这两个人。

      神威背对着无铭,坐在床边上。

      双手撑在双腿之前,微仰着头不知道思考着什么,那股长长的发辫挂在他的身前。

      无铭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他的辫子扯到身后,然后拿住发尾,像捏着一根麻绳,又像拽着一个老式电灯泡的开关线的末尾,随意的把玩着。
      头发软软的,不知道散开的时候是不是像女生一样,会变成卷卷的波浪。
      她有些许的好奇。

      尝试着解开吧。

      她这么打算。

      不过有些害怕神威不允许,然后回过头把她毒打一顿,这下校园暴力事件就会发生,她一想到这里,干脆放弃了。
      只是捏住辫子,慢慢的画着弧度,然后又跟猫咪一样。
      抱住辫子。

      他有着一根很可爱的呆毛。

      不管怎样,呆毛不管长在男生还是女生身上,似乎都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尽管可爱不适合形容神威这样的人吧。

      “神威,你会给你的呆毛打摩丝吗?”

      根本就是不用回答的问题。

      他的声音不免带了一点点的笑意,竟然回答了:“不会,白痴。”

      “无铭。”
      他轻轻地叫了她的名字。

      “你会告诉我吗?”

      好像在对于无铭刚才弱智的问题同样寻找一个问题提问。

      是的。

      对他来说,这个问题和刚才那个问题一样。
      都是弱智的问题。

      无铭也难得带着笑意,可那并不是像神威那样的笑。
      或许神威带着真的觉得是对方有点傻的情感在,那么无铭则是没有情感,只是单纯的笑,“不会。”

      “绝对不会告诉你。”

      那是绝对,无法开口的——

      无铭一直到中午的时候,因为饥饿才醒来。

      刚下床,守泽前辈就推门走了进来。

      无铭知道他有话要说。

      于是正儿八经地坐在床上,双脚还没有穿上鞋子,就那么干坐着等着守泽给她想要的答案。

      他低着头,有些迟疑,最后终于正视无铭的眼睛。

      “对不起。”

      她隐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但还是……

      不,一定要听到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答案。

      “把你当成了来汐的替代。”

      “对不起。”

      她好像挣扎在池塘中的濒死的鱼,得到了解放。

      守泽一直观察着无铭的神情,没有生气,没有愤怒,也不是不解。
      而是一副放松了的样子。
      他……
      他意外很震惊。

      “那个……无铭,你不生气吗?”

      “不会。”

      无铭告诉他。

      “我不觉得生气,守泽君。”并且露出了微笑,“我一点都不生气。比起让你真的喜欢上我,而是让我做一个替代品,这对我来说才是对好的结束。”
      最后两个人只是简单的又聊了点别的没有的,关于守泽和有坂的事情,关于自己和神威的事情。
      最后,守泽笑着离开了,和无铭道谢。

      “我……还有,谢谢你,无铭。如果没有你,我想我永远都不会明白来汐的心情。”

      她发呆的思绪是被坂田老师打断的。

      他翘着二郎腿,不和形象的吃了棒棒糖,翻着大家的体检报告。

      “老师,什么时候来的。”

      无铭问。

      他含糊不清:“刚逃过来休息一会,被领导抓到翘班是很严重的。”

      下午第一节明明是坂田老师的课,他却说着让同学们自习,来到了医务室。
      显然也不是真的为了翘班。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想不明白吗?”

      他简单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无铭沉默了许久。

      “我……真的不明白。”

      “因为我生来就不具备那种感情啊。”

      “因为无铭同学,并不理解神威他喜欢你吧?”坂田老师咬碎了糖,几下就吃完了。
      捏着糖棒子随手扔到了身旁的垃圾桶里。

      “……恩,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前辈告诉我,他喜欢我。我还是想不明白,我当时其实是一片空白。我不懂,我很难理解,为什么要喜欢我。哪怕就是替代品,我也很苦恼。我觉得,他们喜欢我,会让我觉得很痛苦。非常痛苦,为什么要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呢?”

      “难道,不是因为无铭同学,这里。”坂田老师隔着和她一段的鞠莉,指着她的胸口的位置,“这里,有所缺失。”

      他虽然是个不怎么称职认真的老师。

      不合常理出牌。

      但是,他一定是个好老师。

      坂田老师微笑,虽然是死鱼眼,不过也挺好看的:“不如去找回来吧?”

      神威早就提前回去了。

      于是,无铭跟着神乐,来到了神晃家。

      开门的是神威。

      他的辫子有些乱,缠在脖子上。

      “神威,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但是……至少,我会按照你所想要的。眼下,我还是要做到我要做的,那就是教你学习。”
      神乐悄悄的进了家门,留两个人在门口。

      神威没有动。

      无铭鞠了个躬,很标准的九十度,出于感谢?出于什么?
      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但是神威在她转身之前,先一步上前,抱住了她。

      他没有坂田老师和守泽前辈那么高。
      只不过身高还是绰绰有余的高过无铭,就这么抱着她。
      身上有能够让无铭安心的气味。

      他的脑袋停顿在无铭的脑袋上。

      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无法看见他的眼神,是望向远处,还是注视怀中的无铭。

      “无铭。”

      又是他。
      还是他,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

      “总有一天能让你明白的。”他说,“总有一天,帮你找到那个东西。”
      他当年失去了家人,然后找到了他们。
      她现在缺少了什么,他肯定,一样也能够找回来,完好的找回来,之后捧在手心送还给她。

      胸前有些微微湿了。

      “嗯。”

      她的声音哽咽。

      “那就等你找到他们吧。”

      自那之前,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

      神威。

      “咳咳……”

      大概是觉得过了太久,神晃拿着锅铲看着他们。

      “开饭了……无铭,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她用袖子擦了擦泪痕,笑着:“不用了,我得回去做饭才行。谢谢你,谢谢你们……”
      神乐站在神晃的身旁,也笑着。

      “随时都欢迎你来啊噜,无铭!”

      她感激地点头。

      “一定的,绝对。”

      违背他吧。

      心底里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咆哮。
      去反抗吧啊。
      你不是小孩子,你才不是被丢弃的家伙。
      去反抗啊。
      去斗争啊。

      把野兽拉出来狠狠的撕碎,一口不剩的吞下去吧。

      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找回来的。

      她一路跑回家。

      打开门。

      那个人笑着站在门口,张卡双手等着她回来。
      然而那是毒蛇的血盆大口。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无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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