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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嬷嬷① ...

  •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入眼的是颜色有些泛黄的天花板,边上的蚊帐破了几个洞,床沿是老旧的花纹,看得出有一定的年代,最主要是,她躺得浑身腰酸背疼,床板硬得膈人。
      她不怀疑自己又穿越了,穿了就穿了,为什么有个人在边上泪眼婆娑?泪眼婆娑就算了,为什么这个人还眼泪鼻涕沾一脸?最主要是,为什么是个小屁孩?
      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个人见到邢言醒来,悲喜交加的扑到邢言身上,喊了声,“嬷嬷……”
      “……卧槽,谁是你嬷嬷!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声音一出,明显沙哑的嗓音和疼痛的喉咙让邢言差点没晕倒。

      听到邢言中气十足的怒吼,男孩既惊又喜,可看到邢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又怕得要命,立马帮邢言拍着后背,急切的说:“嬷嬷,嬷嬷你好些了吗?嬷嬷你别生气,别丢下奕儿一个人,奕儿已经失去李爷爷,不能再失去你了。”

      “停停停,”邢言太阳穴隐隐作痛,“什么爷爷奶奶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谁,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邢言有种非常不好的想法。
      男孩一听急了,豆大的眼泪不要钱的落下,在邢言的震慑下,抽抽噎噎的说完,从这个小男孩口中,邢言知道了大致始末。

      小男孩叫封奕,今年七岁,自幼生活在冷宫,是个相当不得宠的十七皇子,母族据说在他出生时谋逆,满门抄斩,皇帝念旧,只判了其母跟他入冷宫,能保住孩子的一条命已经算不错的了,他出生后本来还有一个老太监李公公陪在这里照顾他,为了保护他被其他太监活活打死,底下还有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太监,叫什么小桂子,最后还有一个她,一个上个年纪的老宫女,在宫中时间不短,于是成了嬷嬷。
      知道自己是个老宫女的那一刻,邢言如遭雷劈。

      “嬷嬷,你怎么了?”小正太担忧的看着她。
      邢言艰难的把目光看向他,一脸的生无可恋,“……孩子,原谅我,我想死,”说完,她两眼一闭,就差双腿一瞪离开人世。

      邢言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死成,因为她脸上一直冰凉冰凉的,是水滴,也是眼泪。
      耳边有一道哭声,一直没停,她脸部肌肉都要控制不住的抽搐。

      这哭声已经持续了几个时辰,断断续续,搅得她不得安宁,再这么放纵下去,她不怀疑自己会被泪水淹死,于是忍无可忍的出声,“安静,闭嘴,别哭了!”

      邢言一喝,对方果然不哭了。
      她缓缓睁开那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眸,就看到封奕那傻小子愣愣的看着她,有惊喜、有不安,更多的是畏惧。
      一看这畏畏缩缩的样子邢言就来气,怎么说都是皇子,身上流着皇族的血统,骨子里却半点没有皇族的气度,别说硬气了,谁见了能不欺负两下?

      她径自起身,走至老旧的铜镜前,端详这次的面孔,镜子里的是张面黄肌瘦的脸,看得出营养不良,皮肤偏黑,把五官生生挡住,仔细看还能看出五官长得还不错,年纪看起来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这长相比邢言预想的好多了。
      宫女二十五岁出宫嫁人,没出宫留宫里老死的宫女一般都比普通宫女的地位高,加上年龄大了,又是从小照顾皇子的宫女,邢言在封奕眼中跟他母亲基本无异,懂事起见到邢言前身就喊嬷嬷,久而久之冷宫中的人也跟着一起喊。
      当然也有人不服气邢言,认为她太过年轻无法胜任嬷嬷的地位。

      邢言是有意见的,考虑到她跟封奕的年龄差,现代都能说是母子,更何况十三四就能成婚生子的古代,想想就把意见给掐灭了。
      嬷嬷就嬷嬷吧,嬷嬷才能管得住那群不省心的太监宫女。
      既然她穿成了皇子的嬷嬷,就别指望能从她眼皮底下欺负了她的人。

      她当即招呼封奕到跟前,他努力的抬头看她,黑亮的眸子里还有泪光,邢言被看得没了脾气,只得认命的找条绢布擦干他脸上的鼻涕眼泪,不自觉的加重口气道:“日后不要轻易哭了,丢不丢人?”
      封奕乖巧的任由邢言擦脸,听邢言一说,他垂了垂眼眸,怯弱道:“奕儿错了,奕儿给嬷嬷丢人了,嬷嬷是不是不要奕儿了?奕儿要是做错什么,奕儿改,嬷嬷能不能一直陪在奕儿身边?”

      邢言心下一颤,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说话重了,她只是想让他有骨气点,怎么反而让他患得患失?
      她反思了下,决定放缓语气,“傻孩子,你是嬷嬷的主子,嬷嬷在一日,就不会丢下你不管。”
      封奕双眼亮了亮,仿佛会发光,他朝邢言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邢言承认自己没心没肺,不然她完全可以出卖色相卖身给莫宁玉以求活命,只是那时候她哪知道许碧柳不是主角呢?她早知道的话,就不会被杀,死亡前的痛苦虽说只有一霎那,那也是真疼。
      所以这次她很谨慎,没有确认谁是主角前她绝不出手。
      她有怀疑过封奕会不会是主角,可封奕太小了,她无法想象自己攻略封奕的场景,她没有恋童癖。

      邢言在冷宫中过的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连衣服都是封奕学着给她穿的,有一回封奕在帮邢言更衣时,疑惑的问了一句,“嬷嬷,大家都说嬷嬷是来伺候奕儿的,奕儿帮嬷嬷更衣那是大逆不道,嬷嬷,什么叫大逆不道啊?”

      邢言一听,眉头都没动一下,也没叫封奕停止。

      一旁的小桂子不忍心,动了动嘴,终于出声阻止,“要不,奴才替主子为邢嬷嬷更衣?主子终究是主子,哪能伺候人……”
      他的话在邢言一瞪下慢慢噤了声。

      邢言心安理得的享受皇子的服侍,心想她曾经还气过皇子呢,这有什么大不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殿下如今的地位有谁真的认可他为皇子?还不是任人宰割,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这宫中的皇子死得越多越好,谁还在乎皇子在这冷宫中是伺候人还是被人伺候?你信不信中宫听说皇子被人使唤干活,只会斥责告密者搬弄是非,意图破坏宫中安宁,而不会可怜同情,甚至将殿下从这冷宫中接出去?看来有人存心害殿下,才会教唆殿下说出诛心之语。”

      小桂子被邢言说得脸色一白,他没往深处细想,总觉得皇子这般金贵的人,就算落魄也是他们的主子,嬷嬷辈分再高也得伺候封奕,便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更何况我本就不是在使唤皇子,不过想锻炼他的忍耐力,你以为日后你主子有机会出这冷宫,不用服侍他父皇、母妃、兄长么?我牺牲自己给他练手,有什么不对?”

      “你是说……主子有机会出冷宫?”小桂子惊讶的捂住嘴。

      邢言不打算解释,她拉过封奕到眼前,认真的瞧他的脸,问道:“奕儿你委屈吗?”
      封奕依旧懵懵懂懂的看着邢言,摇了摇头,“不委屈,奕儿知道,嬷嬷做什么都是为了奕儿好,奕儿能帮嬷嬷做点什么,就已经很高兴了。”

      真是个好孩子,邢言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封奕似乎很喜欢被邢言摸头,每次被邢言摸头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垫脚,乞求邢言摸得久一些。

      被猫咪一样乖巧的封奕感动到,邢言决定做点什么回报他,于是邢言私底下教他认字和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封奕很聪明,她说一遍的知识他都能记住,简直跟天才没什么两样,按理说徒弟聪明,做师父的应该高兴才对,只是邢言又开始担忧,这样下去封奕迟早会被人察觉,他被有心人察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知道封奕有没有当帝王的命,所以没教他什么为君之道,就怕有朝一日被人传出去惹来杀身之祸。

      直到有一天,他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就为了护半碗馊饭给她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嬷嬷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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