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嬷嬷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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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言上前，将颗药丸喂入他口，看他眉眼含笑，她忍不住轻叹，“也不仔细身体，这药喝多了，不病也能落下病来。”
封奕不置可否，“我若是没病，她就该急了。”
邢言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六年前她只略略跟他提过，如果不想一辈子呆在冷宫，就得寻个靠山，而成为宫中娘娘的继子，是最好的选择，后来她再次听到后宫传来的消息，就是他过继给如贵妃的事情。
如贵妃早些年受了伤，再也无法生育，她大约是从封奕身上看到希望，这些年在封奕身上下了不少功夫，还哄的皇帝给封奕安了份差事。
这在某些人眼中不是什么好事。
在第一次有人找上邢言，拿邢言曾经杀害徐公公一事威胁她时，邢言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给封奕下药。
这一点一滴的药，常年累月下去，再健壮的人都会成为床榻上的病秧子，哪日逝了，也不会有人察觉是中了毒。
下什么毒，每次下多少，还是邢言向皇后提的建议，皇后原本并不信任她，在她破坏如贵妃的邀宠，第一次把皇帝引到皇后宫中时，皇后便信了她几分。
后来封奕身体越来越弱，也没人怀疑到她身上，皇后就更加信任邢言的能力。
封奕对这些自然是知晓的，他配合邢言的一切做法，哪怕拿他自个的身子赌，他也没怀疑过邢言。
邢言如何能不心疼？是药三分毒，哪怕她每次都及时给封奕送了解药，这毒素还是在他身体积累了。
“你怪我吗？奕儿，”邢言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太过狠心，为了个皇位赌上他的身体，值吗？但一想到只有封奕强大，她有了依仗和权势，才更有能力去找主角，封奕也更有能力在这吃人的皇宫生存下去，她就生生把那点愧疚给压下。
封奕摇头道：“我知道嬷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哪怕要我的命，我也会给的，对我而言，这皇宫中值得我真心相待的，只你和小桂子二人而已。”
他这话说得不假，若不是邢言用药卸下皇后对他的心结，他也没办法在这皇宫中活到现在，他能多活一天，都觉得是赚的。
邢言不由感动，眼前的少年是那般嬴弱，脸色苍白如纸，说的话温暖入心，她伸出手，将人拥入怀中。
封奕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的鼻尖萦绕丝丝清香，说不出是哪种花香的味道，并不浓郁，不仔细闻还察觉不出。
他感受到邢言温柔的摸着他的发丝，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有一片刻，他脑中闪过一句话，或许软玉温香也不过如此罢。
他没经历过女人，却明白他大抵喜欢的女孩子，不需要多少脂粉气，不需要身体有多香，有邢言身上这般令人舒心的味道，便足矣。
突然，他好似意识到什么，眸光一滞，不自觉的抓紧邢言的衣角。
邢言发现他的异样，她放开封奕，担心的摸了把封奕的脸，查看他的脸色，随后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哪里不妥你一定要告诉我。”
封奕怔怔的看着邢言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美，瞳色分明，眼中似有包容万物的壮阔，被她一看，好似他都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
这些年他过得不错，不再忍饥挨饿，邢言跟他过日子，也把自己养得越来越好，皮肤不再黝黑，也不再面黄肌瘦，相反她把自己养得越来越白皙，如今的她面上白里透红，比二八年华的姑娘还水灵，丝毫看不出她已经三十多岁。
见他久久不答话，邢言轻蹙眉头，正想起身去喊太医，封奕便开了口，“我并无不妥，只想起一件事，嬷嬷，你知我今年十六了吧？”
邢言点了点头，她不明所以。
“知道就好，”封奕没有打算解释，他随即又说了句牛头不对马面的话，“我今日才发觉，这世上对我好的女子只有嬷嬷一人，我迟早会成亲，到时候无法亲近其他女子该怎么办呐？”
“……啥？”邢言仿佛听错了什么，就被封奕一个明朗的笑容给堵了回来，直到她收到皇后的召唤。
皇后每次召唤她都小心翼翼，生怕封奕察觉邢言在为她效力，所以每回邢言都是趁着没人注意才出现在皇后跟前，可这回邢言却见到了一个人。
皇后的亲生子，当今储君之位最有利的竞争者——四皇子，她微微讶异，行过礼后走至在皇后身边，垂下头尽量当自己不存在。
四皇子挑眉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跟皇后说家常，好似并不在意她的存在。
她安静的听着，脑中闪过封奕说的那些话，总觉得封奕说的话在暗示她什么。
直到皇后提及四皇子亲事一事，她才隐约明白封奕的意思。
封奕十六岁，已经长大了，她唐突的去抱他这种行为侵犯到他男性的自尊心，他是在拐着弯告诫自己遵纪守法？遵守男女大防？
这样一想她又笑了，什么遵守男女大防，他根本是害羞！
她有种吾家孩儿初长成的欣慰，这孩子竟然懂得害羞了。
邢言不知道她这一笑竟被四皇子给揽入眼底，四皇子认真听着皇后的教导，眼角余光隐晦的看了邢言好几眼。
邢言规规矩矩的站着，头低垂，眼都没抬一下，不像其他宫女还会偷偷看他，他来到皇后营帐半个时辰，邢言除了一开始进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外，其余时间再也没露过其他情绪，要不是她突然无声勾唇，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块石头。
他不知怎的竟将话头抛到邢言身上，“母后身边的宫女是一个比一个好看了。”
见他注意到自个宫女身上，皇后的目光陡然一变，邢言心头不由突突直跳，恨不得跳起来抽四皇子两嘴巴。
皇后好不容易信任她，这万一被四皇子的一句话弄得开始忌惮她，这简直比要她命还痛苦。
看到她终于不再毫无反应，他轻轻勾起嘴角，“说起来十年前和亲的安和郡主，前段时间被十弟讨走的女子，不都是从母后身边出来的么？母后真是个有福气的人，把天底下钟灵毓秀的人都聚在身边，难怪父皇这几年对母后越发尊重，三天两头往母后宫里跑。”
安和郡主也算个传奇人物，本来只是皇后身边一个无足轻重的宫女，彼时西域一个小国请求和亲，皇家千挑万选选了皇后的亲侄女，奈何人家不愿意出嫁，天天到皇后跟前哭诉，把皇后闹得都没有好脸色，安和郡主就是在这时候自告奋勇，向皇后提议以宫女代为出嫁，为了面子上好看，皇帝封了那位宫女为安和郡主，安和郡主出嫁后，据说西域的那位王很是喜爱她，夫妻倒是琴瑟和谐，传为佳话。
至于十皇子讨走的女子，听说已有了身孕。
这些事传出去名声自然不差，耐不住有人会想，皇后身边是不是净出狐媚之人，更何况四皇子急需续弦，四皇子妃去世已有五年之久，他总推脱嫡子还小，不愿续娶，如今孩子都十岁了，他再怎么不愿也必须续弦。
奈何皇后看上的人选他一个都看不上，来她这里一趟偏就注意到了邢言，这容不得她不多想，更何况他还提起了皇帝爱往她宫里跑一事，皇帝来她宫里是冲着她来的倒也无事，怕就怕是冲着她身边的人……
皇后这么一想，看邢言的眸光一厉。
邢言连眼皮都开始跳了，她怎么可能听不出四皇子说这番话意在警告她，她忍住想倒抽一口气的冲动，低低一笑道：“可不是嘛，娘娘这几年是越发雍容华贵，就连容貌都被皇上说是宫中诸人无法比，说出去谁看得出娘娘只比奴婢年长十来岁，说起来奴婢这年纪在宫中也得被说一声嬷嬷的。”
九年前邢言被称嬷嬷，那是名不正言不顺，今日已过而立之年，又身兼十七皇子一等宫女的身份，喊她一声嬷嬷，那是应该的，是她的体面，她当然不会拒绝这能提高地位的好事。
“说起来，奴婢还得恭喜娘娘，听说国公府三小姐和太丞府小姐都争着想当您儿媳呢，”说着故作矜持的掩嘴笑开。
换做平时，邢言断不敢拿年龄来跟皇后说事，然而今天不得不提，顺便告诉四皇子，她三十好几，早就不是小姑娘，拿她开刷没什么用。
皇后一听总算回过神，方想起邢言的年纪，差点被四皇子给绕了过去，尔后瞪了四皇子一眼，只当他是为了逃避先前她提的话题，让他从下一批秀女中选皇子妃的提议。
“皇儿，你该知道母后最不喜私相授受，我不管你中意谁，这个正妃的人选必须得我相看过才行，”皇后就差捏他的耳朵再三嘱咐。
直说得四皇子苦不堪言。
知道皇后不再怀疑她，她总算松了口气。
四皇子饶有深意的看向邢言，邢言倒也不畏惧，她挺直腰肢，微笑的回视他。
从邢言近乎完美的表情中，四皇子封礼找不出一丝破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嬷嬷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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