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的游戏》蛇苹谨一

31、第三十一章

　　[美食鉴赏家：嗨，我看到了你在论坛里的帖子。你也喜欢秀色么？]

　　[伤心人：是的，你好…没想到这个聊天软件里，真的可以遇见同类。你…之前真的有品尝过‘美食’么？]

　　[美食鉴赏家：当然了，亲爱的。如果没有品尝过，我又怎么会起这么个名字呢？(眨眼笑)]

　　[伤心人：所以你会亲手杀死你的食物么？…就像宰杀鱼类一样…]

　　[美食鉴赏家：那就要看对方喜欢什么类型了，有的人会选择自杀，有的会选择让我动手。你呢？喜欢什么样的方法？]

　　…

　　这是他们的嫌疑人和其中一名受害者在那个聊天软件中的对话，从开头到结尾，美食鉴赏家让伤心人选择献身，不过使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而整整一个上午，布莱恩看到的类似的对话，实在太多了。

　　美食鉴赏家在面对他或者她的食物的时候，总会做一个翩翩有礼，真诚友好的绅士。这大概就是他勾引食物的诱饵吧。
　　把美好而香喷喷的诱饵吊在陷阱之上，诱哄这些心智成熟的食物们，让他们相信献身给他，是最好的满足他们内心谷欠望的方法。

　　不过，每当这些话多到让布莱恩觉得已经麻木的时候，抬眼瞟到汉尼拔莱克特一声看过来的视线，都让他忍不住心里一紧。
　　有时候看得头晕脑胀的时候，布莱恩都会有种错觉。这名坐在他们办公室里的莱克特医生，也许手上正拿着一篮子香甜的糖果，朝每个冲他看过来的猎物分发。

　　如果有哪个傻蛋真的选择吞下那颗糖的话，大概就轮到莱克特医生愉快的收获一份新鲜的食物了。
　　就好像这个案子里隐藏在网络中的猎食者，猎物自己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肉质细腻肉汁喷香，打包好了自己敲响了厨房的大门。

　　如果不是狄龙此时正坐在他的身后，布莱恩真的怕自己大概休假一周后，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就要因为心理不适而重新请病假休息了。

　　“怎么了，摩斯先生？有什么发现么？”汉尼拔莱克斯注意到了布莱恩看过来的视线后，微微一笑便开口用他那优雅的语调，询问道。

　　布莱恩心里一跳，但脸上却忍耐着，强迫自己保持着不动声色说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看来这位美食鉴赏家足够谨慎。选择了让受害者告知自己的地址，然后通过实体请柬寄去宴会举办的地点。而不是在网络上留下能让人追查的证据…”

　　“不过，可以从他在聊天里对待女性受害者和男性受害者的态度不同，推测出我们的嫌疑人应该是男性，或者至少性取向是女性。”布莱恩硬着头皮说着自己对嫌疑人的侧写。

　　“因为每当聊天记录中，他发现自己面对的是女性受害者时，他会有计划的选择一种能让对方产生倾慕的形象去接近。而如果是男性受害者的话，他会转而以一种值得信赖的可靠长辈身份去接近。就算对方已经明确提出自己喜欢的是同性，并对他表达倾慕。”

　　“另外，还可以从他和受害者的对话中发现，他是一个从小受过贵族式高等教育的人。因为他的谈吐措辞十分优雅，就算是网络聊天，也少有出现语法错误。这必然是从小经受过严格教育才会保持的习惯。”

　　“而且他常常会引用一些名著和现在年轻人少有去关注的文艺书籍中的名言，这会让受害者觉得他博学智慧，就像一名沉睡了一百年才在最近苏醒的吸血鬼。”

　　说到吸血鬼，布莱恩还忍不住想，两者倒是确实有相似之处。只不过食人魔吃肉，吸血鬼喝血。
　　“这样的角色设定确实会让玛琪那样的少女，甚至看多了奇幻爱情剧的妇女，在不清楚他年龄相貌的时候，就对他产生倾慕之心。”

　　“美食鉴赏家在聊天里，对自己的信息比如年龄身高和外貌特征，总是含糊带过。但却总能让人觉得自己非常了解他，而且他好像就是他们心目中的那个人。这说明这个人平日里就是那种善于倾听和观察的人，善于引导他人的想法。”

　　“职业可能是教师或者任何和引导倾听有关的职业，像我们这样的执照心理医生也有可能。”说到这里，布莱恩停顿了一下，看向一副仍然挂着笑眯眯的表情，悠闲自在看着他的汉尼拔莱克特。

　　“如果说这名凶手不是一个出自古老世家的少爷，那只能说明他的年纪很大了。至少不是玛琪内心想的和她同龄的年轻人，年龄区间大概在三十八岁到五十岁之间。有钱人，所以接受过很好的教育，而且工作也不用太繁忙。”

　　“独居，否则这个年纪的人常年坐在电脑前，还是会引起家人怀疑的。我认为他的身边没有亲近的亲人或者妻子。孩子倒是有可能，因为他在面对玛琪那个年纪的孩子时，表现得十分自然宽容。”

　　布莱恩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靠的只能是此时像超人一样爆发的专注力了。否则让他平时这样在汉尼拔莱克特的注视下一下说那么多话，大概是不可能的。

　　法斯本德先生满意的听完他说的话，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侧写推测。而一旁同样听了一路的汉尼拔汉克斯，则很自然的说道：“看来我们这回还是得去每名受害者的家里一趟了，希望他们的家人没有把他们的遗物清理掉吧。”

　　“虽然厨师做完饭后，都会把橱柜清理干净。但难免会有一些油脂滴落在地板的缝隙里呢…把主动权交给食物，还是太不小心了。食物可能并不会如他所想那么听话才对。”

　　布莱恩知道他说的意思，是可能会有一些受害者，选择了将那份邀请函当做一个纪念，收藏起来。虽然自己想要无声无息的死掉，但是被人吃掉到底是一个‘人生大事’。很难说，那几十个受害者中，有没有会选择像玛琪那样，留下什么纪念或者道别的人。

　　可是，为什么听着莱克特医生说的话，却觉得那么渗人呢？听说BAU三组最近就不停的碰上食人魔的案例…总觉得和这名‘特别顾问’有不小的关系，就算他说他其实是其中那个叫威尔格雷厄姆探员的心理测评估医生。

　　“克劳德，你们那边又有什么发现？”听完布莱恩的推论和汉尼拔莱克特的想法，法斯本德先生站起来朝另一边的四人组问去。

　　“多亏了李弄出的关键词搜索，我们根据了他们聊天记录中，没种类型的词语出现的频繁程度归纳出来。嫌疑人应该居住在繁忙的都市区，甚至可能家在那些每平方米都昂贵得难以置信的高档公寓里。”

　　“因为我们在他和其中一个受害者的聊天中发现，他在受害者向他保证自己居住的小镇里，没人会注意到她的消失，因为她最近的邻居居住在五百米外的山腰上时，这么回复…”

　　克劳德从拉斐尔手中接过打了标记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念道：“你可不要那么自信。因为，人类往往只有在互相之间的物理距离遥远的时候，才会想要确认彼此的存在。反而当你和你的邻居只有一个走廊之隔的时候，就算你死了十年，如果你的肉腐烂的味道没传出去…”

　　“他们甚至都不会知道，隔壁一墙之隔的地方，躺着一个满身是蛆的尸体。因为从落地窗往外看去，那高楼林立灯红酒绿的世界，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离开时，请按照我通过请柬寄给你的要求，完成准备工作。”

　　复述完嫌疑人在和受害者聊天中有过的对话，克劳德又接着说道：“我还拜托了李，将所有受害者消失前最后一次信用卡消费记录调出来看过。发现他们并没有使用自己的钱，购买机票或者火车票。”

　　拉斐尔接口说道：“没错，所有人都是现金购票。加上又都在嫌疑人的指导下，选择了一个最不会让人怀疑的时间离开，所以没人记得过他们的消失，网络上也没有任何购票记录。玛琪能在火车站被警察截下，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

　　“但警察发现她的火车票，只是抵达附近的一个大城市。而她的‘男朋友’选择和她联系的方式，也只是一个随着请柬寄来的手机。里面唯一的号码，在警察重新打过去后，发现是一个无法追踪的匿名号码。”

　　法斯本德知道他们的意思，接着说道。“因为她会在那里，被对方确定确实没人跟踪后，才能重新得到嫌疑人的新指示。警察的介入也打断了她继续接收到能带领我们到嫌疑人身边的指令…”

　　“所以，事情又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