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韩张]禁猎区》慕谨汐

2、三、四

　　三

　　餐厅里那人直起身子，节奏缓慢地像是电影里被拉长了帧条的慢动作。但这毕竟是真实的，韩文清还能看见那人微微泛红的侧脸，以及因为带着些许喘息而微张开的嘴。
　　张新杰直起身子，试图跟人打声招呼，结果还是没能成功，腿一软栽倒在了一旁，幸好这一片被弄乱了还没收拾，他软在了身边一把椅子上，手无力地扒在桌子上难耐地磨蹭着，身体几乎蜷成虾米的形状。
　　屋里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仿佛有股妖气直接袭向了站在门口有点发愣的韩文清，他的心跳没有渐趋平缓，反而随着张新杰的每一个动作而扑腾得更剧烈了。身体内部的冲动叫嚣着要撕碎眼前这个人，而这种反应随着愈发浓烈的味儿渐渐变得不受控制。
　　“你，”最后还是张新杰先说话的，他现在每吐一个字就要用手狠掐自己胳膊上的皮，这才能断断续续组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张新杰摸起被丢在地上的记录簿，在上面刷刷写下几笔，然后朝着韩文清伸出手。
　　“帮我买一下纸上的药，马路对面那家就有。”
　　张新杰这样子肯定是没法走出来交给他了，韩文清把伞丢在了收银台上，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走了进来。甜味儿越来越像是一种勾引，让他有些魂不守舍——这倒不是天性如此，只是受到强烈诱惑时自然而然产生的生理反应。韩文清觉得没什么羞耻的，他感觉得到自己身体某个部分的蠢蠢欲动，不过好歹还是在可控的范围内。
　　然后他走到了张新杰身边，接过了他手上的那张纸。在这个过程中不经意地碰到了对方的手指，居然是冰凉的。韩文清有点诧异地顺着这手指看下去，然后……那点儿蠢蠢欲动就没有了。
　　这个距离让张新杰的清晰度放大了数十倍，他毫无疑问地看清楚了对方缩在怀里的那只手一点点掐着大腿内侧的动作。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即便是在他面前就站着一只A。张新杰的视线已经渐渐开始迷糊了，眼睛也不太能聚焦，但即使如此，却挡不住他眸子里藏着的倔强的光。
　　韩文清转头出去了。

　　红瓶的三片，绿瓶一片……是那个正红色字体的瓶子不是边上这个。
　　张新杰还没指示完成就被人一把用药堵住了嘴。
　　“吃完了你再教育我。”韩文清的面色阴沉沉的，给人把药逼喂下去又驾轻就熟地摸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点儿水给人灌下去。
　　对方的呼吸慢慢平和下来，韩文清感到肩头一沉——餐厅小老板就这样歪在自己身上睡着了。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才又拿起那瓶儿被反驳了用量药。
　　哦。
　　……嗯，这瓶是用来安眠的。

　　没过多久就听见对方均匀的呼吸声，韩文清有点想挪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但是肩膀上的重量却好像某种名为不能动的暗示。他侧了侧头看向靠在自己肩上已然睡熟的男子，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扑闪翅膀的蝴蝶，柔软的发丝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有点痒。
　　韩文清看了一眼他摊开在桌上的记录簿，用右边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翻到扉页，娟秀的行书写着三个字：张新杰。
　　原来是叫这个名字。

　　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男主角和男主角彼此相拥，渐渐西下的夕阳在二人身上披下一层红色的柔光。
　　简直像电影一样的罗曼蒂克！
　　秦牧云站在饭店门口，已惊呆。张佳乐醒过来之后整个人一副有点窘又不肯认蠢的样子实在是不忍直视，秦牧云想了想觉得最佳的解决办法还是抛下师兄自生自灭，自己回店里拿了包赶紧撤，结果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场景就如此猝不及防地撞进眼底。
　　对于之前也曾窥视了张老板腰部那点肉而此刻就荣升为电影男主角的韩文清来说，恰恰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的典型案例。
　　窥见了这一场景秦牧云的第一反应是激动：原来张师兄是有A的人了居然没告诉我看样子张佳乐前辈也不知道，不行我得诈他一顿封口饭。第二反应是疑惑：这两人就这么干坐着一点不像正常AO如胶似漆的黏着状啊，要是没记错的话张师兄不是正好在发情期放假吗？
　　想到这里的秦牧云眯了眯眼，仔细地盯着张新杰身边的男人看了会。这一看到是让他整个人后退了一步，求生的本能让手比脑袋反应还快一步，没多想就从兜里掏出了钱包。
　　长成这样……莫不是来劫色的吧？
　　想到中午那事儿秦牧云还有些心有余悸（虽然更多是被张佳乐本人吓到的），结合了这再看看韩文清那张脸，秦牧云越发肯定自己得出的真相了，一时间心底的怒气值呈指数爆炸倍增长：这混混无赖居然乘张师兄睡着了来占便宜！还有更怒的事情是：知道真相的我却因为打不过而不敢贸然出手……怎么办？！
　　不过此刻的混混无赖还不晓得自己的境遇——秦牧云是个B，没啥信息素好出卖的。眼下他着力处理的问题关键所在是头部以下胸腔以上，身体的左方。别误会，无关心脏，张新杰要再这么睡下去，他的肩膀就要废了。
　　可叫醒人好像也不大合适。
　　正在韩文清的眉毛凝成了一股绳状也没找到个好的解决措施的时候，有人及时地出手相救了。

　　“啊啊啊啊啊，抓流氓啊！”
　　随着这样一声大叫，张新杰醒了，他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感觉到所处环境的特别，脑袋里“嘭”地响了一声，像是被个西瓜砸了一下。
　　韩文清的脑子里也“嘭”地响了一下，不过砸中他的不是西瓜，而是铁锤。因为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门外吵闹不停的那个小年轻口中所谓的流氓，好像就是自己。

　　四

　　姓名。
　　张新杰。
　　职业。
　　……警察同志，这可能只是个误会。
　　职业。
　　……

　　张新杰录完口供出来的时候秦牧云还站在派出所门口等着，一见人出来立刻迎上去东瞅瞅西嗅嗅，可惜他是个B，再怎么着也没法判断张新杰到底有没有被人欺负，只能干着急。
　　看到小师弟这幅模样张新杰也不知道说点什么能够在不伤害对方稚嫩内心的前提下表达清楚这完全只是个误会，况且就算表达清楚，也会被对方质疑。
　　就如同刚刚在派出所那会儿，他所有向着韩文清的证词都被以“刚刚被标记的O会对A有绝对服帖认同”为理由推翻。
　　张新杰推了推眼镜，可是我并没有被标记。
　　派出所那做笔录的小警察笑得憨憨的：不好意思啊，我闻不出来，我是个B。
　　那找个A来鉴别一下是可行方案吧。
　　不好意思啊，小警察继续憨憨地笑：我们全队都是B。
　　结束之后小警察还拿了一个工作服务评价单出来让张新杰帮忙填一份，笑得相当和善：这不是，全市的派出所先进单位评选挂钩嘛！
　　张新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毫不留情地给了霸图派出所差评，并在底下的建言献策里追加：建议增加A性别警员，以谋求更好地展开工作，为人民服务。
　　就这样用损人不利己的方式，变相地为韩文清点了一根蜡。

　　见人没事儿了秦牧云就告别师兄先回家了，张新杰原想留在派出所这边等韩文清出来好好道个歉——本来这个时间他应该坐在书桌前看《论持久战》顺带写写读书心得，不过鉴于自己今天的作息从张佳乐事件开始就被打乱了个彻底，他倒没那么急赶回去了。只是等了挺久人还一直没出来，自己也不方便进去询问相关状况——毕竟半小时前自己才送了人家一个差评。
　　考虑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先撤，只不过是回家前先去了趟店里。张佳乐不可能会主动整理收银台，由此可导那张霸图水泥的名片应该还在。

　　韩文清黑着个脸被保出来的时候就正好对上叶修那张嘲讽脸：唉我说哦老韩，可以啊原本以为你最多缴缴人家钱包，没想到还干上了调戏良O这勾当啊，真看不出来心这么脏。
　　没你脏。
　　唉老韩，你这怎么说话呢这是。哥好歹帮你交了一千块保释金，现在可是你债主，有这么不客气的么？
　　韩文清掏出钱包就要还。
　　那什么记得付利息啊，没满一天就按一天算，我要求不高，就一包红塔山，不过要金装那种哈。
　　韩文清想把钱直接砸在他脸上。不过考虑到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俩小民警，他把钱塞人手里，说声谢了，然后调头走了。
　　走老远还听见叶修在身后喊：那什么晚上回去记得认认真真洗个澡啊刷刷霉气！
　　霉气你妹。
　　听你的鬼话。

　　不过最后他还是洗了个澡，虽然有点□□出所科室里那群家伙烟瘾比叶修还大，满屋子的味儿比个发情期的O还浓。
　　他洗完出来还没擦干头发就听见手机震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我叫张新杰，是今天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很抱歉给您带来的困扰，不过因为特殊时期，我的证词并不具备法律效力。如有需要，请您随时联系。
　　韩文清知道今天这事儿多半不能怪张新杰，这样说来好像叶修说自己身上有霉气也没什么不对……难道真的应了那句“怪我咯？”
　　……总之韩文清回了人家一句没什么。然后放下手机开了电视。
　　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居然又响起来了，又是个陌生号码。他按了接通，“喂”了一声。

　　“哥们儿，做水泥的是吧，哈哈我从48同城上看到的。”声音有点耳熟。
　　“嗯。”
　　“那什么你这包不包糊墙刷漆这些业务啊？”
　　“有的。”
　　“喔，嗯我店里有面墙需要重新修一下，找你这可以不？”
　　“地址。”
　　“霸图家常菜，你应该知道吧？我按店铺距离搜的，到你那儿还挺近。”韩文清想起来这声音是谁了。
　　“嗯。”
　　“我叫秦牧云。”
　　你该叫没事找事。

　　挂了电话他又扎进卫生间洗了一遍，可能叶修说得对，这中了邪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