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韩张]禁猎区》慕谨汐

15、二十九、三十

　　二十九

　　韩文清走路变得越发艰难起来，每挪动一步，身体都以一定的频率蜷一些，佝偻一些，脸上的表情就狰狞一些。
　　张新杰沿着四周打量了一圈，真是一个公厕都没找到。
　　八成是吃坏东西了，八成是因为晚上的那份海鲜。张新杰颇生歉意。
　　“是我的问题，不怪你。”就疼成这样了，韩文清还不忘哼唧出这句。
　　张新杰看着他龇牙咧嘴有痛难言的样子，紧了紧与对方相握的手。

　　好在腹泻的那种疼痛并非一痛到底。隔了一小会儿痛感消失了些，韩文清不再作姿态，拉着张新杰的手两个人在马路上奔跑起来，过往处掀起一阵疾风。一边跑一边环顾，看起来很像是在拍一个不被允许在一起的恋人夜奔的电影。
　　张新杰自大学毕业开始就没这样疯狂的狂奔过，没跑多久，刻意调理的吐吸就被打乱了节奏，只张着口由韩文清带着冲。他的速度本没有这么快，只是被人在前面施力却也能跟上，印象里自己似乎从未这样放肆享受过这种跑速带来的快感，便弯了弯嘴角。
　　奔了一阵之后终于是好运气地遇到了洗手间，韩文清本还想跟在外头等他的张新杰交代两句，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递过餐巾纸推进去一泻千里了。
　　张新杰立在外头，擦了擦额上出的薄薄一层热汗，抬头注视星空，繁星闪烁，美不胜收。

　　韩文清走出来的时候张新杰正在跟家里人打电话。
　　“嗯，好，知道了。”月光下，那个人半垂着脑袋，恭敬地应着电话那头，晌久的沉默之后缓缓地开口，“我和韩文清在一起。”
　　电话那头发出了一点刺耳的声音，隔着一小段距离，韩文清听不清楚，不过从张新杰猛烈地皱眉中倒是显而易见，对方有多么激动。
　　“对，”韩文清已经知道张新杰在和谁打电话了，然后他听见张新杰说：“我和他在一起了。”
　　这还是今天进行到这里为止，他第一次从张新杰口中听到被承认的两人关系，韩文清应激般地眯了眯眼睛，心神有点儿飘忽，然后张新杰又说：“是真的。”

　　挂了电话张新杰把手机收起来，看着站在一旁望着自己的韩文清，问：“好点了吗？要不要去买点药回去吃？”
　　韩文清摆摆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怎么了？”
　　韩文清走进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张新杰，攥紧了对方的手，“问问你父母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好好吃个饭吧。”
　　张新杰回握了对方的手，一凉一热，十指相扣，他点点头，说：“好。你父母也是。”

　　晚上送了张新杰回去，两个人却也不似一般小情侣总要缠绵些许钟头腻够了再分手，张新杰进了房间取了一条深色的围巾，帮韩文清戴上，还系了个很是有气质的结，才让他离开。
　　韩文清回家后特意去了照衣镜旁，对着脖子上的围巾看了一会儿，才脱下进了浴室洗澡。
　　他回得本就迟，七弄八弄的忙碌一番，等上床躺着的时候手机上的数字已经蹦到新的一天了。有一条微信消息显示，打开来，居然是张新杰邀韩文清进入慌张张的群消息提示。
　　这个名叫“慌张张”的群里出了张新杰和自己还有两人，一个名叫百花缭乱，还有一个叫夜雨声烦。
　　韩文清没在群里发言，跑去私戳张新杰：“怎么还不睡？”
　　这个时间早就过了张新杰的作息睡眠时间了，他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又跑去那群里看了眼消息推送时间，二十三点整。想来是把他加进群里就去睡觉了。
　　韩文清还在琢磨这个群是用来做什么的，以及群里的两个人分别是谁，就听群里有人说话了。
　　夜雨声烦：靠靠靠这张新杰睡觉时间那么魔鬼那么不可撼动连他男朋友也是啊，我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人呢人呢人呢？乐乐你说张新杰是不是随便拉了一个空号进来糊弄我们啊。
　　百花缭乱：我看不像。你看他微信简介：“最专业的水泥装修团队”，应该就是那钱包脸。
　　夜雨声烦：哈哈哈哈你现在在这群里给人家起外号合适吗不怕明天早上他俩起床看到？
　　百花缭乱：卧槽你提醒我了！赶紧多刷几条把那句弄上去。唰唰唰。
　　韩文清：别忙活了，已经看到了。
　　百花缭乱、夜雨声烦：靠！
　　夜雨声烦：哥们不够意思啊怎么着四个人还潜水可没劲了啊，你偷窥我们两个说话你好意思么好意思么？
　　韩文清：你是谁？
　　夜雨声烦：你是谁？
　　韩文清用箭头指了指自己的名字：你眼瞎？
　　夜雨声烦：靠靠靠靠靠！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我决定收回张新杰的所属权你快点滚蛋！
　　韩文清：不好意思，已经是我的人了。
　　百花缭乱：不是吧……你们……这才几个小时……就已经……
　　韩文清：……
　　张新杰：……
　　夜雨声烦：等等张新杰！才短短的几个小时你们都进展到哪一步了！话说你居然还没睡觉难道真的和乐乐想的一样？
　　韩文清：怎么还没睡？
　　张新杰：已经睡了，也顶不过你们震动这么多下。
　　韩文清：你快睡吧，我不跟他们说了。
　　夜雨声烦：哥们别走！！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你好歹认识我一下再走吧？我找你还有事情呢啊喂！
　　他这一长短话打完了也没说出什么有用信息来，还准备继续加东西进去，结果被张新杰打断了。
　　张新杰：他叫黄少天，是个话唠。
　　百花缭乱：太精辟，就这么回事。
　　夜雨声烦：靠！
　　韩文清：嗯，你好。有事？
　　夜雨声烦：我听说你和我们张新杰在一起了，这可不行啊还没经历重重考验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韩文清本就有点困了，这回更是被这话唠每次若干行的句段看得眼花，他闭上眼睛缓了缓，才又睁开来，问：那你要做什么？
　　夜雨声烦：好歹也要请我和乐乐做点什么嘛，让张新杰把你带出来溜溜，是吧，怎么样？
　　韩文清：行。请什么？
　　他眼睛有些睁不动，不过考虑到群里两个大概是张新杰的好友，却也不能说睡就睡不理会人家，就想着赶紧约完了事。谁知道这个黄少天却是个怎么约都没完没了的角色。
　　夜雨声烦：我想想啊密室逃脱桌游游乐场网吧咖啡厅吃饭，哎呀能做的事情还是真不少，真是很难抉择！有没有什么比较适合我的，你觉得呢？推荐几个？
　　韩文清满脑子都是文字，蜂拥而至，应接不暇。他脑袋想也不想地就蹦出了一个地儿，对着手机打了一个字母K，然后智能拼音就弹出了结果，他推出去。
　　韩文清：去KFC吧。
　　夜雨声烦：……靠！为啥是这个？一点档次都没有！
　　韩文清：你不是挺能说么，去能唱个爽。
　　夜雨声烦：唱个爽？唱啥、有了肯德基，生活好滋味？
　　韩文清脑子已经不转了，完全没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就这时候他收到了一条私信，来自张新杰：我觉得你说得，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应该是，KTV。

　　三十

　　韩文清很是无语了一阵，才回：打错了。
　　张新杰：很困？
　　韩文清：有点。
　　他发上去之后那头没了声音，过会儿就看见慌张张的群里张新杰又说：我们重新沟通了一下，去唱歌吧。具体时间另约。
　　夜雨声烦：我凑张新杰你这样不行啊怎么着时间不定是想一直拖着吗？你快告诉我具体时间地点啊不然你们跑单了我找谁去？
　　张新杰：你要再废话，就不约。
　　然后世界清静了。

　　韩文清困得都快不省人事了，还拿着那放慢十倍的手速给张新杰编辑最后一句：早点睡，我也睡了。
　　然后在发出去的同一时刻收到了对方给自己的私信：没事了去睡吧。
　　不在同一处的两个人同时关了屏幕睡觉，契合得倒不像是才在一起了一天。
　　这一夜，全世界得以好梦安眠。

　　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大早韩文清就醒了，穿衣洗漱的弄完，临出门前又从柜子里摸了一把红包纸——这个每年里原本只有小宋有，长辈送晚辈，规矩。不过再大的规矩也抵不过韩队长高兴，他一点儿也没犹豫地全包了个遍，然后揣着一笔巨款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
　　路过早点铺的时候还特地买了豆浆油条，当年没尝出来各种滋味，如今……依然没尝出来。
　　等工地上工人陆陆续续到齐了，拿着瓦刀批刀木砧板准备开始干活了，却见韩队长站起来，挨个往怀里丢了一个红包。
　　这是啥？众人眨巴眨巴眼，工作不景气要裁员？提前发个慰问礼？
　　想到这一层都是一哆嗦，手里捏着的那几张软软纸片也像是历经三十年沧桑似的，瞬间从温软香玉美人在怀变成了泼妇骂街，谁都不太敢要。
　　“怎么了，”韩队长看人都不拿，也奇怪，“嫌少？”
　　“哪有哪有！”立刻有人开始睁眼说瞎话：“这不，平时韩队您对我们够照顾了，哪好意思要！”
　　“没事，不嫌少就行。都拿着吧。”
　　“额……”又有人想了好点子，反手红包一拿又给韩文清塞回去了，“哈哈韩队，去年您辛苦了，我也给你发个红包嘛！”
　　“啊对对对！”众人纷纷响应，不过半会儿，除了小宋的，其他那堆红包又回了自己手上。
　　韩文清看看手里又鼓囊囊的一大摞，点点头，也不客气，就收了。
　　回手又给宋奇英丢了一个，说：“这算你师父的。”
　　一语中的，小宋大喜：“我就说师傅今年怎么这么高兴，看来是有喜事！”
　　“嗯，”韩文清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身边一群如梦初醒懊丧不已的工友，“没想到咱们工人素质杠杠，拾金不昧。那我也实在不好逼良为娼。”说完又火上浇油：“不过红包归红包，份子钱还得另交。”
　　众人纷纷如霜打茄子般蔫怂。

　　饭点的时候外头进来一个人，大家也没留意。从霸图家常菜取消了他们的所有订单开始，外卖一家换过一家，不好吃、没肉、贵，三样承包了他们每一次换馆子的理由。久而久之，他们也再没了原先领张新杰盒饭时候的热情。
　　“吃饭了。”声音有点耳熟。
　　韩文清正指点小宋贴砖，没空理会，对着身后摆摆手，“就放那吧。”
　　说完觉得哪里不对，瞧了眼自己手上还拿着的那根剔牙签，表情怪异，“我们吃过了吧？”
　　小宋下意识回头，瞧见了韩文清身后那人，忙唤：“师父！”才收了人家的红包，喊起来比谁都亲切。
　　这算是什么？
　　探班？查岗？秀恩爱？
　　韩队长的脑海里扫过一溜排弹幕，回过头来，就见张新杰弯着腰放好了几袋子的餐盒，抬起身子朝自己招招手：“你给他们分了吧。”
　　韩文清有点歉意，刚准备说他们已经吃过了，又听张新杰补充：“知道你们吃过饭了，这儿只有鸡腿，”又顿了顿，“每人两只。”
　　“嫂子你去跟韩队腻歪吧！这边交给我们就行了！”一屋子人各个像是果决断后，让伙伴先走的勇士，一小会儿就把那堆食盒淹没了。

　　张新杰走到韩文清身边，给他递了一罐水。
　　“我们这儿有。”韩文清没接。
　　“早凉了。”张新杰皱了皱眉。
　　韩文清看着执拗举着杯子的人，笑了一下，“还是你体贴。”然后接过杯子大口大口地灌下去。
　　不冷不热，温度合适。怕是装杯的时候都算好了一路过来要消耗多少热度。
　　张新杰被说得有些低了低头。
　　韩文清逗他，“那夏天，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罢？”
　　张新杰又说：“到时候我每天带点凉茶。自己泡的，没防腐剂。”
　　韩文清一愣，“你每天都要来么？”
　　张新杰点点头：“每天。”
　　“没必要这么辛苦。”韩文清反对。
　　张新杰弯弯嘴角：“就算你这么觉得，他们也不会同意吧？”示意了身后。
　　韩文清看着那群吃得如狼似虎嘴里冒油眼神发亮没得救的家伙，拧着眉毛摇着头。
　　恨铁不成钢。

　　两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张新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周六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
　　“我和黄少天张佳乐约了这个时间，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再调整一下。”
　　韩文清点头：“有空，就这么办吧。”
　　“好。”张新杰回他，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带笑意地看着韩文清，“到时候我们肯德基见。”
　　韩文清面色黑了黑，不过不明显。

　　等那群人以风卷残云之势解决了所有的加餐，张新杰蹲在地上把餐盒往袋子里装，韩文清则跟在旁边帮他取放得有点儿远的盒子，AO搭配，干起活来有模有样。众人一边剔牙一边啧啧称奇：没捞到红包，不过看着韩队这个样子也是百年难遇了。
　　东西收好，韩文清一把全拎了，另一只手还空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牵住了张新杰，“我先送他出去。”
　　眼风一扫众人纷纷道：“嫂子慢走！欢迎常来！”最好天天来。

　　韩文清帮他把餐盒固定好在电动车上，紧握的那只手还是没放。
　　“我要回去了。”张新杰提醒他。
　　“嗯。”韩队长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知道了那……“你怎么还不放手？”张新杰抬起胳膊，把两个人紧握的手放到韩文清面前晃了晃。
　　老韩没作声，放了手。然后又趁张新杰没点防备把人抱住狠狠亲了一下。
　　“路上小心。”他对着张新杰耳畔说。
　　“嗯。”后者耳根渐渐地有些发红。

　　等张新杰的车影都看不见了韩文清才回了里头，一进去就听人在讨论。
　　“说什么呢？”
　　“说朱自清有篇文章啊不知道韩队你听说过没有。”那边有人阴阳怪气挤眉弄眼。
　　“叫什么？”
　　“《背影》。”
　　哦。
　　偷窥是吧。
　　老韩笑笑，“本来周六说好补你们十五那个团圆饭的，再往后改改。”
　　“卧槽不是吧？”
　　“韩队你别迁怒大众啊我们都是无辜的！”
　　“韩队你这人咋这样？！”
　　“哪样？”老韩瞥人一眼，“男子汉大丈夫，老婆优先，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