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木龙镇神剑传》天道酬勤

45、第四十五章

　　赵纯扬觉得对方这话别有深意，便追问道：“如何说来？莫非你知这诛心台不成？”

　　“天下诛心之事，大同小异，不是非要看见才算知了。”

　　赵纯扬嫌他一副文绉绉的口气，心想，若我没见你真面目，倒要对你这副口气派头多加揣摩，可我偏知你又丑不定还会变傻，何必在我面前装得如此清远。

　　“得了，赵某一介莽夫，天玄教主就说去还是不去吧。”

　　话刚落，便见对方一个闪身，已经从那甬道里钻了出去，赵纯扬赶紧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再这片洞穴群里穿梭，很快便跟上了那五人。

　　赵纯扬一惊，不知那天玄教主是用了什么手段来取道这五人所行之处的。他轻轻撞了撞对方的手肘，想要问探一番，方碰到对方衣服，却被那人轻一推，手指一闪，下携于他腰间猛的一探，夹出那枚桃花木雕，埋进自己胸口衣襟里。

　　“咦。”赵纯扬眉尾一挑，他都快忘了这枚玩意还被他藏了起来。

　　“物归原主。”

　　赵纯扬嘿嘿一笑，“莫不是哪家给你定情信物？天玄教主这么紧张着讨回去。”

　　对方却不应他。

　　赵纯扬自讨没趣，跟在那五人后东转西转，转得头昏脑胀，禁不住又去找那天玄教主说话。

　　“喂，小玄子，你这脸是怎么伤的？如何伤成这样？”

　　天玄教主抬手一摸脸，道：“不知。”

　　“你想骗你赵爷我，也不是这么个骗法吧？我猜猜，是小时候被火烧了的？还是你练功练毒时出了意外？”

　　“忘记了。”

　　“嘶。”赵纯扬只当对方不愿说，便继续道：“真不知道你若没这伤疤，那脸是个什么样？”

　　“重要吗？”

　　“如何不重要？你若长得好看一些，不说多几家姑娘喜欢吧，至少不用成天带个面具示人吧。”

　　天玄教主微一颔首道：“一张面皮罢了，好看不好看与我无异。”

　　赵纯扬嗤之以鼻，讽刺道：“那你还带着面具作甚？不如就以这张脸面见世人好了。”

　　天玄教主略一顿，那冰凉的手指突然抚上赵纯扬的耳背，顺着下颚骨滑至下巴尖，微一用力上抬道：“依我之见，你这面皮也不错。”

　　赵纯扬被惊得一个哆嗦，尴尬的笑了两声，也不知为啥自己老是想挑着这人痛处踩，也许是这家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实在叫人讨厌。

　　丑鬼一个还这么高傲。

　　“嘿嘿，教主你大人有大量，我这老脸没什么好看的。我就是好奇，你那一脸的伤，看着怪渗人的。”

　　“那面具是玉龙雪山上的金丝莲风干后所制，有去腐生肌的奇效。”

　　“哦，还有这等宝贝？”赵纯扬有些好奇，他还以为那面具是金属所制，谁知却是种植物编成的：“那你如何不戴了？难道是走火入魔之时把这宝贝给弄丢了？”

　　天玄教主回头看了赵纯扬一眼，虽是暗光中不见神色，被那黑色深瞳给一剜，赵纯扬一扯嘴皮，往后退了小半步。

　　“上次与你交手时，那些金丝莲被你的掌内炎气所坏，过了没几日便全碎成了渣。”

　　赵纯扬一摸鼻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想想好像还真有此事，也是那一次他见到了天玄教主的真貌，当下还感叹了好一会儿。

　　“嘿，那也是你要捉着我打。我本是好心救那临归一的。”赵纯扬自辩道，又见对方似乎没打算追究自己毁他面具之事，便又道：“大不了等我出去了，就上玉龙雪山给你找几朵金丝莲，你再拿去风干做成面具好了。”

　　“金丝莲三十年一开花，一年前开的花，全都被我折下来了。”天玄教主不痒不痛的回道。

　　赵纯扬一皱眉，“总还有你没找到的吧，玉龙雪山那么大，难道就只有你找的哪些，说不定明年就又有开的。最不济，我三十年后再折给你呗。”

　　天玄教主沉沉一笑，那声音不淡不漾，不浊不浑，沁人心脾：“你却是比我还在意我这张脸，何理？”

　　赵纯扬一塞，想了半天道：“你就不觉得你这张脸怪膈应人的？”

　　“我看不到。”

　　“我看得到啊。”

　　“这洞穴昏暗无比，你眼力如此之好？”

　　“等我们出去了，我就会看到。”

　　“哦？”天玄教主声调微转，“你要随我去天玄教？”

　　赵纯扬一拍嘴巴，“呸呸呸，天大地大，赵爷我吃多了去掺和你天玄教的麻烦事。”

　　“那与你何干？”

　　赵纯扬眉头紧锁，大半天叹了口气，珊然道：“好人难做呐。”

　　天玄教主却是一拍他肩膀，双手一旋，推着他钻进旁边的洞窟中，又顺着那洞窟左转再左转，绕到那群人所在洞穴的侧背后，听那几人道：

　　“左二，左三。你们两个立刻返回诛仙台，回禀门主暂时无果，要注意他们是不是往那个方向去了。我和左四左五继续在这片洞窟里找。”

　　“是。”

　　左二，左三两人立刻反向而行。

　　赵纯扬在洞口最下面留了个一指洞作为记号后，便也马上跟了去。

　　左二左三都蒙着面，同那几人一样，一身黑衣。两人身形相似，暗光中很难分辨出谁是谁。

　　赵纯扬心想，这遥河派真是老贼了，不但在这雾来山谷里藏着秘密，还暗中养了一批死侍，所图非小啊。想那桃花宫狂在明处，哪知这遥河派却是野在暗处。

　　倒了一个老狐狸贺围仟，又出来一个野心勃勃的遥河派，真是造孽呐。

　　以他们两人的身手，不露痕迹的跟在左二左三身后是轻而易举，只是那洞窟群实在是庞大无比，赵纯扬掐着手指算来算去，这片地方不小于方圆二十里，若要一个一个的摸索着出洞，怕就是饿死在里面也摸索不出来。

　　即便是跟着那两人，也是转的个乌七八糟，昏头转向的才行到了洞窟边缘。

　　赵纯扬心道：这左二左三总不能是凭记忆走出这洞穴的吧？想来这里面有些技巧是他不曾察觉的，而这个技巧，恐怕带他一路追人的天玄教主也知一二。看来这天玄教主不但内力极深，还知闻甚广，可惜是个魔头，不然这人倒是有趣得紧。

　　“终于要出这洞穴群了。”赵纯扬轻叹一声，前方撒进的微光，眨巴着眼，黑暗中呆了一段时间，倒有些不适应光亮了。

　　“你不是走出去了，是走到这片洞窟的中心了。”天玄教主道。

　　赵纯扬怔了片刻，看着前方的微光若有所思：“那光……”

　　“也许中间有什么通道可以连接外面，才透出了些许光线的。”

　　“你如何可知？”

　　“这里湿寒之气最重，腐败之味最深。”

　　赵纯扬点点头，觉得有理，这谷中臭味可是自他一下来就熏得他脑晕眼花，呆久了，反倒麻木了，也未刻意去辨过这臭气到底是深了还是浅了。

　　现下对方一说，他猛的一闻，还真是浓了不少。

　　“想不到你还挺细心的。”

　　“快走。这里味道太重，那两人身上的十香散味很快就会被盖住，我们要跟紧一点。”

　　赵纯扬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又好奇道：“十香散是什么东西？你是靠十香散的味道跟着他们的？你鼻子可真灵？这也能闻出来？我怎么闻不到？你是什么时候置了十香散在他们身上的？”

　　天玄教主不答。

　　赵纯扬心痒难耐，又往四处嗅了嗅，除了腐臭味，还真什么怪味香味都没闻到，这天玄教主莫不是狗变得？隔着这么远还能闻到那两人身上的十香散味？

　　再说这家伙心机也太深了，前后他们与那五人相遇，也就是第一次这家伙短暂醒过来时面对面交手了一次，莫非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用了十香散，盘算着如何出洞了？

　　赵纯扬越想越心沉，这天玄教主可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可得留个心眼。

　　一开始的微光，随着越往那甬道里行去，光线越是充足一些，但那光始终朦朦胧胧，仿佛是透过厚厚的雾气穿射而来的。

　　原本窄小的洞窟，也随着微光的足见明亮变得空旷起来，之前不过丈来高的穴窟，已是离头数十丈，仰头而望，能看见些斑驳的孔洞，仿佛蚂蚁巢穴一般凌乱而密集的散落在洞顶。

　　外面的光线透过这些大大小小的孔透射进洞穴内，印出一圈圈斑驳的光晕。

　　赵纯扬逐渐从狭小的洞窟内行至如此高旷的大壁洞，不由得也暗暗感叹这洞窟群的鬼斧神工，复杂多变。

　　虽有光线透入，可这壁洞内的阴暗角落却不少，隐匿在灰黑的洞壁之下，更显得阴森。

　　无数的壁柱连接在地面与洞顶之间，似乎都是长期被水流腐蚀过，那些壁柱上也满是孔洞，形色不一。

　　赵纯扬捏了捏鼻尖，这里的味儿太难闻了，堵得他都快要没法呼吸了。

　　眼见那左二左三还在继续穿过壁柱，往洞壁深处走，赵纯扬连忙一拍正蹲在洞壁边缘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天玄教主，悄声道：“快跟上了。”

　　天玄教主不禁一嘘声，示意赵纯扬也过去，他退开半个身子，把面前洞壁边缘的残物露出来。

　　赵纯扬往前一步，半蹲下去，只见一团黑糊糊的几乎快要和洞壁融为一体的东西，他正想问是什么，那天玄教主却是撕了块衣布，将其包裹起来，乘至他面前：

　　那是一只人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