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Episode 03.Meguriai ...
-
男人已经挣扎着从溪水里站起身，他趟着水吃力地拿到了弩，余下的箭却都被冲走了。
溪水边以及河岸上都空无一人，腰上的箭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晃动，将近及膝的水让他难免行动不便，他的呼吸很喘，淡色的眉毛因为疼痛一直皱着，颜色很浅的短发被溪水浇的透湿，都贴在他的额头上。
溪水的另一边传来“沙沙”声响的时候，男人用匕首割开肩膀处的布料，扯下衬衫的衣袖来固定住腰侧的箭。树丛的声响伴随着枯枝的断裂声，是他刚刚趟水的声音吸引来了附近的人。
只是还不确定，被吸引来的，是附近的死人，还是活人。
……只是只松鼠。
他松了口气，从卵石边捡了截粗树枝，用它撑着身子试图沿着泥土疏松的斜坡爬上去，那并不是他滚下来的地方，但他终归要上去，要知道，土层比岩层适宜攀沿得多。
……
肚子饿了。
因为松树的缘故，找路思绪被打了岔的路比在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走了反方向，她一边感叹着难怪景色那么熟，一边皱着眉毛从斗篷内袋里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四十。
难怪肚子会饿了。
她很是花了点功夫向临时驻扎的溪水边走去。夏季的森林里总是散发着好闻的味道，不管其中横了或者竖着多少腐烂的尸体，那些针叶树类的植物依然会散发出一种天然的香味。这或许就是大自然的法则，就像太阳的味道其实是螨虫的尸体味一样。你不能追究太多，毕竟尸体是一回事，香味就又是一回事了。
走在深草中，路比不得不将视线从那些阳伞般浓密的树枝上收回来，即使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的光芒璀璨得不可思议，她也不得不注意下脚的力道，因为，脚踩着干枯的树枝，如果不注意力度，它们就会像鞭炮似的劈啪作响。
路比朝着树林外的小溪走去，她就在溪边卵石堆起来的洞穴里造了个巢，暂时在那歇脚，那块地势比较低，溪水的源头是从岩壁上流淌下的泉水，在这个地段她可以很放心地喝上没有被行尸肠子和脑浆污染过的健康饮用水，而且视野也比较开阔，如果有行尸从树丛里钻出来，她能很快发现。毕竟那些东西和她不一样，不会控制脚下踩枯枝烂叶的力道。
她小心地拂开树枝，从树丛里钻了出来，面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然而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颇令她震惊的一幕。
路比以极快的速度甩下斗篷和大背包从树丛边冲了过来。她的动作快的没法分辨，她几乎是在几秒内扯开斗篷的扣子，从肩膀上扔下那个像是后背肿瘤似的双肩包。
她的身子暴露在阳光之下，她的脚踩进溪水里，水花溅起，没有斗篷的气味干扰，那两只行尸也发现了她。
……
达里尔觉得自己的头很疼。
是那种浑浑噩噩的，如同被下了迷药似的疼。
脑袋酸胀得像在发酵，连同眼睛也接连着疼痛起来，面前的光影浑浊，残留着热度的阳光落在脸颊上，他开始吃力地睁开眼，视网膜上首先映上的是白绿参半的雪花点，模模糊糊中，光线像细密的针刺得眼睛疼。他隐约记得自己是在攀爬的过程中摔了下来。
……视线渐渐澄澈时，映入眼帘的是张熟悉的脸。
“你为什么不把箭拔出来，蠢货？”
“那样就能好好抱扎伤口。”
和他很像的一张脸孔，或许苍老些，眉毛的颜色很淡，眼皮似乎耷拉在眼帘上，可眼神却犀利，薄薄的嘴唇，说出的话却同眼神一般狠毒而一针见血。
“莫尔……”……他看到了他同父同母的兄弟。
“哼。”
“这是怎么回事，哼？”
“你在午休么？”
……
“我今天不走运，兄弟。”
他没有力气动弹，酸胀的脑袋令他甚至无法完全将眼睛睁开。
“要不要我给你拿个枕头？”
“或者帮你挠挠脚？”
……
“去死……”
“哼恩，看起来你才是死最快的那个啊。我花了这么多年教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这就是结果吗？看看你，躺在泥里，像个用过的安全套，呵。”
“你会死在这的，老弟。”
“为了什么，恩？”
……
“……一个小姑娘。走丢了一个小姑娘。”
达里尔的头很疼，他的太阳穴像钻子钻着一般地跳着疼。
“你现在对小姑娘感兴趣了吗？”
……
“……闭嘴。”
……
“因为我发现你不再找劳莫尔了。”
“我拼命地找过你，老哥。”
两侧太阳穴的神经像是要断裂了一般地疼。
“你才没有呵，你离开了。一有机会你就走了。”
……
“离开的是你，当时你只要等下去就好……”
达里尔迷迷糊糊地应着。
“我们回去找过你。……瑞克和我。我们回去救你。”
——“这和那个把我拷在屋顶上的瑞克是同一个人吗？逼我不得不砍掉自己的手，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么？你是成他的小弟了吗？”
“……我不是谁的小弟。”
……
“你现在就是个笑话。任这些娘娘腔、黑鬼和民主党人差遣。哼呵。对他们来说你就是个怪胎。乡巴佬，这就是你。他们肯定在背后取笑你，你知道的，不是么？”
“我告诉你，老弟，总有一天，他们会把你蹬开就，好像你是坨狗屎。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他们流着不一样的血，你要是有点脑子，就应该给我回去，照着瑞克脑袋来一箭，给我报仇。”
“你现在给我听着，没人在乎你，知道么小弟？除了我，没人会在乎你。没人会在乎你，知道么。给我站起来。”
他在拍他的脸。达里尔能感觉到他的哥哥拍着他的脸，拽他的衣领，可是不对劲……他的右手完好长在胳膊上。
“别等着我把你的牙踢掉！”
莫尔的声音依旧盘旋在耳侧。
他站起来，开始咬他的脚。
从脚尖传来的疼痛感惊醒了神智混沌的达里尔，匍匐在他脚边的东西跪在地上啃他的脚，隔着鞋的原因，那行尸并没有尝到肉的味道，而是发出一阵又一阵类似嘶鸣的嚎叫。他紧接着就将半支起身的达里尔扑倒在地，沿着小溪的另一条道上，伴随着行尸的嚎叫声，又一只跛着脚却移动迅速的家伙闻声赶了过来。
达里尔抬腿出击，踢到了行尸的上腹，他感觉到自己重重地击中了那块肉，膝盖感触到柔软的内脏在干枯的死皮下蠕动，那只行尸被他蹬向了一边，可另一只也一瘸一拐地靠了过来，他拽到了身侧的□□，可唯一的一根箭插在自己胸口。
达里尔从身体里拔箭的时候没有犹豫，也许他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但现实没有给他任何选择。
莫尔其实没有错。
……没有人在乎你。
他听到水花四溅的声音。
扑向自己的这只行尸无声地地倒向一边，自左脑处贯进来一根色泽发黑的断刺扎穿了他的脑袋。
达里尔向右侧另一只行尸的方向看去，那被削掉半个脑袋的黑家伙正在慢慢倒下，被削开的半个脑袋连着脖颈，随着躯体的倾斜，腐朽不堪的脑壳像装满稀饭的碗一般，粘稠成一团的黑色脑浆稀稀拉拉地洒了满地。
在那贱了脑浆的地面上，随着行尸的倒下，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暴露在达里尔眼前。那站在黑人行尸身后的小家伙，从外表上无论怎么看去，都像是个孩子。
路比也瞪着眼前那男人，目光牢牢地凝固在他淡色的眉毛，锋利的眼神，以及薄薄的嘴唇上。
第一感觉是开心。因为没有再次上演活人被吃她含泪捅后脑勺的苦情戏。
第二感觉就是犹豫。
因为看上去那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并不像自己该救的人。
他微弯着腰站在那，裸露的胳膊和隐隐勾勒在衣服下的肌肉线条无疑证实了这个男人的强壮，而他虽然看上去并不年轻，腰上还……插了根箭……可是那个男人他站在那里，却是有一种逼人的气魄。
路比本能地要去拽兜帽，这才意识到她冲过来的时候斗篷已经连着救济粮一起给扔了。她的手抓了一空，脸也跟着红起来。没有兜帽遮掩的情况下，路比怎么看都与之前大战僵尸的形象不大符合。虽然事实上，她也就只是个……
离开了J之后。其实根本就无法生存的小孩而已。
某种意义上说还是个闷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Episode 03.Meguriai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