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轻歌》韩佳

22、放不下羁绊

　　云泽的夜，静若深潭，音莞儿在睡梦中再次见到了风向南。在梦中，风向南是那样的真实，那样触手可及，那样的，让她熟悉……不觉间，音莞儿呢喃起风向南的名字。
　　只是她不知道，此刻站在她的床前，望着她黯然神伤的，却是乐季山。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他……”乐季山心中忽然涌上恼怒，反身便要走，却被破门而入的音柔风拦住了。
　　“你还真是不死心！竟然还有胆子来到我的云城！”
　　乐季山轻扯唇角，笑道：“不死心的，又何尝是我一个人？！”
　　“你！”音柔风一时气道：“你这晚辈当真是不识好歹！你频频出现在云泽，既然结交了我的徒弟，为何还这般鬼鬼祟祟，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天下有秘密的多了去了、晚辈多少也是有些的！”
　　“油腔滑调！说！是谁派你来的？吟血剑在那儿？”
　　“谁派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辈应该问问晚辈，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音柔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音莞儿，忽然笑道：“你已经拿走了吟血剑，却还敢出现在云泽，真是胆子不小。若说是为了她，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十七年前，独孤震天成婚当日，一女子忽然抱着婴孩闯入，自称那婴孩是她和独孤震天的女儿，却被江湖人嘲笑不知廉耻，赶出蓬莱岛，后来又在山中遇上了劫匪……”
　　“够了！”音柔风忽然喝止道：“你说够了没有？！”
　　“晚辈说的，前辈是不是觉得感同身受？”乐季山呵呵笑道：“前辈不是感同身受，前辈根本就是轻身经历！只是前辈命不好，心仪之人背叛了您，爱女又遭奸人杀害……”乐季山顿了一下又道：“难怪前辈会一夜白头！”
　　音柔风听得乐季山此言，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反倒哈哈笑出声来，良久，才到：“我一直以为此事无人知晓，想不到你这毛头小子倒是打听的仔细。只是这些，又与你有何干系！”
　　“既然与晚辈无关，又与独孤莞儿有何干系，前辈非要将她留在云泽？！”
　　“你住口！”音柔风哼道：“你根本不懂！”音柔风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音莞儿，心道她若真是她的月儿就好了只可惜，独孤莞儿终究不是她的月儿，所以，她恨，她要让独孤莞儿替他爹还债，还独孤震天欠她音柔风的罪孽。
　　“就因为她是独孤震天的女儿吗？”
　　音柔风忽然笑了，道：“不错！”
　　“前辈是要独孤莞儿来做您女儿的替身吗？！”
　　“哼！小子，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如非如此，前辈是要莞儿亲手去杀了她生生父母，方能解前辈心头之恨！”
　　音柔风一震，却什么也不说。
　　“他们是至亲骨肉，就算你抹去了莞儿的记忆，依她的性子，是不可能作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乐季山淡淡说道。
　　“可不可能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音柔风又笑道：“你既然有胆子来了，今天要么送还我的吟血剑，要么留下小命。”
　　“晚辈恐怕不能从命了！”乐季山唇角一扯，人便夺门而出。
　　“哪里走！”音柔风再次追了上去。

　　房门大开，一阵凉风吹进来，躺在床上的音莞儿静静的睁开了双眼。可眼泪却模糊了她的视线。
　　“莞儿，出门注意安全……”
　　“莞儿，天凉了，多穿些衣服……”
　　“莞儿，不要在林子里呆太晚……”
　　“莞儿……”
　　记忆中的师父待她果真是极好的，她还记得那一夜，她看到喝多了倒在药炉旁默默哭泣的无助女子。
　　“师父，你怎么了？”音莞儿想要扶起音柔风，许是音柔风喝得太多，身子太重，音莞儿反倒被倒进音柔风的怀中。
　　“是月儿啊……”音柔风睁开双眼，看着音莞儿，手抚摸着音莞儿的额头说道：“娘亲好想你啊！”
　　“师父，我，我是莞儿啊！”
　　“莞儿？！”音柔风嘿嘿笑道：“月儿乖，你是不是又生娘亲的气了？娘亲没有好好保护你！娘亲对不住你啊！”
　　“师父！”音莞儿心中不知为何，暖暖的想哭，竟然也不由自主的靠在音柔风的怀中，低低的叫了一声：“娘亲。”
　　音柔风揽着音莞儿的手更紧了，人却已经昏睡过去。
　　记忆的碎片在脑中盘桓不去，是待他温柔慈悲的师父，还是让她去杀生生父母的狠毒女人，音莞儿心中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去抉择。
　　“你若是不信，不妨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乐季山也许可恨可气，可他到底还是为音莞儿指明了方向，东方才露鱼肚白，音莞儿便来到云瑶的房门外。
　　房门打开，见穿戴整齐的云瑶微微笑道：“我知道你会想起来的！”
　　“我……”
　　“其实想不想得起来都没有关系，我必然不是你的至亲，我已飞鸽传说独孤二老，他们已经在去赤灵州的路上，你随我去赤灵州，与他们见面便可真相大白！你说可对啊？！”
　　音莞儿点头：“谢谢！”

　　云瑶带着音莞儿才出云城就被云曦拦住了。
　　“莞姐姐，你去哪儿？”
　　“我……”
　　“你莞姐姐要和我一起去赤灵州，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最漂亮大嫂，我又没问你！”云曦翻了个白眼：“莞姐姐，你不要云曦了么？”
　　“怎么会！”音莞儿忙走过去拍拍云曦的肩膀，说道：“莞姐姐把你当亲弟弟的！”
　　“是么？”云曦趁势抱住音莞儿的腰，说道：“那你带着我呗！”
　　音莞儿下了一跳，一边慌忙挣开云曦的胳膊，一边劝道：“你好端端的一城之主，怎么能跟着我满世界乱跑呢？！仔细你娘回来……”
　　“我就要跟着你！”云曦抱着音莞儿的腰，怎么也不肯松手：“你带着我，我可以保护你！莞姐姐，莞姐姐，你带着我嘛，我求求你了，你不带我，我就不松手！我也不让你走……”
　　“云曦！”音莞儿无奈道：“不是姐姐不带你，你走了，云城怎么办？！”
　　“不是还有云叔么。”云曦死死的抱着音莞儿，咕囔道：“我呆在这儿反正也是个摆设，云城都是云叔帮我管的，你就带着我出去嘛！云曦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云城，将来长大也管不好云城，求求你了，姐姐，带着我吧带着我吧……”
　　云瑶看着二人如此，心想二人感情应当是极好的，便是在云城找不到吟血剑，带着云城城主，也算是有了一分希望吧！便微笑着劝道：“莞儿，不如你就带着云曦吧！”
　　“对呀对呀！莞姐姐，你看最漂亮大嫂都同意了，你就带着我吧！求求你了！”
　　“云瑶，你不知道……”莞儿望着云瑶，心中实在为难，如果此去真的如他们所说，她是独孤震天和穆青霞的女儿，那么师父不就不是她敬爱的师父了？！那时候，她该如何面对师父，如何面对师兄，如何面对云曦，如何面对云泽？若是那个时候云曦在她身边，她该拿云曦怎么办呢？！如果她的亲生父母知道是云曦的娘亲要她杀了他们时，他们会怎么对云曦。
　　“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我最好的莞姐姐！”云曦晃着音莞儿的身子道：“带着我吧，带着我吧！求求姐姐了！最漂亮大嫂，你快帮我一起说说吧！带着我嘛！”
　　“你这孩子倒十分有趣，莞儿，他既然一定要去，不如就带着他，就当是对他的一份历练也不错啊！”
　　“可……”
　　“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会保护你的，也会保护云曦，带着他确实无妨！”
　　“真的不行！”
　　“莞姐姐！”云曦求道：“你带着我，我可以给你当保镖啊！你看你以前没认识我的时候被那个臭妖怪骗了，现在带着我，我还能帮你识别坏人！”
　　“你莞姐姐被谁骗了？！”云瑶挑眉。
　　“还能有谁？！”云曦哼了一声，除了那个该死的抢我剑的臭妖怪乐……呜呜呜……”
　　未等云曦说那人的名字，音莞儿就捂住了云曦的嘴，死活不肯他说话，云曦被捂住口鼻，便松开抱着音莞儿腰的手，死命挣脱。
　　云瑶饶有兴味的看着二人，心道落日城那二人倒是说对了，果然是吟血剑已经被抢了，只是不知道西域那位魔王的护法，到底是何方神圣，难不成，莞儿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云曦挣脱开来，瞪圆了眼珠子，忽然哇哇大哭：“莞姐姐你欺负人！你欺负云曦……”
　　音莞儿不怕云曦泼皮耍赖，却是最见不得云曦掉眼泪的，这当口见云曦哭的凄惨，便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烦人精！带就带！只是不要告诉你娘是我同意的！就是你偷偷跟过来的！听到没？！”
　　“一定一定。”云曦立刻破涕为笑。
　　“没我同意，你们谁走得了？！”三人闻言抬头，却见一人远远的站在前方，面无表情。云曦更是惊得倒退一步躲在音莞儿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