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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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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光交错的华丽聚会,流离的灯光下散发着葡萄酒的香气,间杂着人们的轻声笑语。这样的场景让顾之烙有种恍惚的感觉。
好像一切都未曾改变,他还是原来的他,而周围的一切未曾改变。
只是……
他有些困惑地低头看自己的脚下,光洁的大理石上映出他的倒影。
只是自己已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纤瘦的少年,一身合体的侍应生着装,手里托着一个铜制托盘,上面摆放着几只高跟酒杯。香槟的香味弥漫在鼻尖,散发着一种华丽聚会上特有的奢侈气息。
有人从这边拿走一杯香槟,并未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好像自己只是一个摆放着酒杯的架子而已。
算了,本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顾之烙自己安慰自己。
现在,顾之烙正在州议员举办的一个聚会上,华盛顿时间为23点,正是热闹的时候。
顾之烙一边神游天外一边继续做背景,被发丝刻意遮住的耳机忽然发出了声音。
“呐,在你所在的位置九点钟方向的那个男人,好像有点问题,能过去看一下吗?”耳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穿着灰色西装,褐色头发的那个男人。”
顾之烙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的确看到了那样一个男人。
“明白了。”顾之烙说。
这样的晚会总是少不了不速之客,即使这个聚会带着点私密的性质。
那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男人走出了大厅,顾之烙将托盘放在一边的餐桌上,若无其事地尾随了上去。
他刚走了几步,就响起一阵掌声,顾之烙转过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到一个男人优雅地走上舞台,那是主人为了演讲而搭建起来的。这个男人对顾之烙来说,相当的熟悉,毕竟那是他现在的老板。
灰色条纹的西装和优雅的举止,完全看不出这个男人已经有五十岁了。浅褐色的头发依旧充满着属于年轻人的光泽,保养的不错的皮肤也充满了弹性。白色的衬衫配上蓝底白星的美国国旗式领带显得有些俏皮,低沉的声音开始感谢今天到场的嘉宾。
没错,这就是顾之烙的老板——安德森。
老实说,一般性来说,州议员举办这种聚会然后进行演讲,通常是为了在下一个竞选中为自己拉选票,不过今天这位州议员扮演了一个配角。
据顾之烙所知,安德森想要从事政治,从两年前就在准备了。进入纽约的上流社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但需要强大的财力,更需要广阔的人脉。在资金方面倒不是问题,但是人脉的话,安德森还是欠缺了一些,毕竟他走的是□□。
顾之烙没空听安德森那极富煽动性的演讲,他必须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看来就像是一个忙碌的侍应生,缓缓地接近那个男人,走出了客厅。
“先生,请等一下。”走过拐角,顾之烙忽然叫住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有种不言而喻的紧张,他缓缓转过身,看到一个在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穿着侍应生工作服的东方少年。
即使是按照挑剔的眼光来说,这个少年属于容貌精致一类,加上东方人特有的神秘气息,让男人有那么一会迟疑:“……什么事?”
“这个聚会禁止携带武器噢,”顾之烙微笑着提醒他,一副称职侍应生的样子。
男人的穿着看起来十分廉价,照理来说这样的男人可不适合出入这种场所。这会儿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紧张,东张西望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其余的人,神色缓和了不少。
“……别多管闲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韦伯利MK6型左轮手枪,对着顾之烙举起来。
顾之烙皱了皱眉头,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虽然看起来有些慌张,但是握枪的手势却很稳定。与一般人握枪的手势不同,显得利落而干脆。
顾之烙下意识地举起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也不构成威胁。
“我……只是路过……”顾之烙眨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男人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拿对方怎么办好。如果让他就这样离开,有可能这个少年就会通知安保人员;但是不让他离开……
他四周看了看,发现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半开的门,似乎是一间杂物间。
“过来!”他用枪指着顾之烙,同时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顾之烙耸耸肩膀,听话地向他走过来。
“我不想伤害你,但是……”那个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顾之烙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愣了愣,不觉得对方的速度有那么快。
“你……”他张了张嘴,一开一合之际,只看到对方修长的右腿猛地踢向自己右手的手腕,脆弱的关节传来一阵剧痛,手枪向后方飞去。男人转身刚想去捡那把手枪,一道森冷的气息已经迎上了自己的脖子。
他愣了愣,这才回过神,发现这个少年的手里已经握了一把短刃,刀刃冰凉映着自己惊愕的表情。
“虽然我只是路过,但是作为服务人员,也要提醒客人必要的守则。”黑发的少年露出一个笑容。
男人吞了口唾液,他没法想象这么年轻的孩子会有这样的身手,而那双黑色的眼睛即使在走廊明亮的灯光照射下,依然溢不出一丝光亮,寂静而冷漠。
这么简单地被制住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顾之烙的抬起手腕,对着伪装成手表的对讲机说明了这里的情况。然后用身体巧妙地挡住了刀刃,不引起路过客人的注意。
一会儿有两个黑衣男人过来将这个携带武器进入聚会的男人带走。
“你的身手……很好。”男人走之前沮丧地说。
顾之烙耸耸肩膀:“只是外表具有欺骗性而已。”
是啊,谁也不会对这样一个少年有什么防备心理吧。
这是老板安德森的原话。
顾之烙抓抓头发,他可是费尽了力气才能够活下来的。
毕竟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情。
顾之烙回到聚会现场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放在架子上的托盘,他有些沮丧地看向演讲台,安德森还在上面讲着一些具有煽动性的话,他只好再去领一个托盘,继续他的侍应生工作。
一个难忘的聚会之所以令人难忘,往往是因为在其众多的来宾中有一位涉嫌重大犯罪,而且更可能是涉嫌谋杀案。那么,这个具有轰动效应的犯罪嘉宾的出席,就会使聚会笼罩在一种黑压压的气氛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亲密虐待,而这种效果,正是纽约最出色的上流社会所力求达到的烛光效果。
顾之烙的老板安德森,可以说是一名恶名昭彰的□□犯罪教父。他的出现,不可避免地使屋内的谈话和笑声戛然而止,而这种沉寂恰恰表达了大家对这位不速之客的最高敬意。
安德森总是抱怨没有人听他说话,顾之烙想,这会儿大家都安静地听他演讲了。
也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安德森很明确地表示,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
这也是顾之烙扮成侍应生在这里的原因。
三年前,顾之烙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是在这么一个聚会,当然并不是安德森竞选的聚会,而是安德森的生日。
说是安德森的生日,不如说是纽约□□的聚会来的更合适。这种聚会通常弥漫着一种不安定的气氛,作为最大的军火贩卖商,安德森邀请的朋友都是一群危险分子。
当时顾之烙恍惚忽忽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听见吵杂喧闹的声音,有人在耳边喊出血量太大,以及伤及了肺部之类的话,然后失去了意识。
后来才知道是□□之间的火拼,而顾之烙为了保护安德森而受伤,命悬一线。
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叫安落的男人而已。
安落是在地球的另一面的男人,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男人,在印象里是二十七岁,死因不明。
确切的说,顾之烙不太确定安落是不是死因不明,而是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死的。忘记了自己的死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重生到这个叫顾之烙的孩子身上,更不知道,今后的人生会怎样展开。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真正的顾之烙已经在那场意外中死亡,取而代之的是同样死去的是安落。
重生这种事情真要轮到自己的身上比较容易接受,毕竟是亲身经历,而比较难接受的是顾之烙的生活。
这种技术含量高,又极其危险的生活,对正常生活了二十七年的安落来说的确是刺激了点,好在顾之烙的身体记忆比头脑记忆存在感强的多。
也是在三年前,安德森开始融入纽约的上流社会,打算从一个单纯的□□商人过度到一个政客——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在这个地方一旦有了足够的资金就开始期望得到权力。
而这里的上流圈子,并不是有钱就能够进入的。
但是拿着钱做敲门砖绝对不会错的。
三年前,因为顾之烙的英勇就义,安德森将他调到身边做护卫工作,这样,安落代替死去的顾之烙一面做着护卫工作,一面跟着安德森习惯上流社会的日子。
直到今天。
当安德森在掌声中走下演讲台的时候,顾之烙松了口气,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