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孩子气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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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当即请了假，回家的途中给沈乐所有可能的投奔处打了电话，都表示没有见到她。他不敢惊动长辈和季离夏，独自去她平日里常去的玩处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后才着急了起来。
沈乐一直规矩听话，只有季离夏出国前后的两个月耍了些小脾气，离家出走却是从没有过的，沈修没想到昨晚的争吵竟影响如此大，不由有些懊恼。
沈乐两年没在妈妈身边，渴望被认可却被否认时的失落他能理解，但离夏的态度他也无从反驳。找到中午，他抱着沈乐兴许已经回来的期盼回了趟家，还是没人。
季离夏近日都会回来陪沈乐午饭，未免她起疑，沈修只得打电话说孩子被她爷爷奶奶接走，她也不用回家了。季离夏在电话里的情绪不高，犹豫了会儿才问：“我昨天是不是伤乐乐的心了？”
沈修不语，季离夏便理解为默认，叹道，“阿修……”
沈修心一软，这年少时的昵称，她已经许久未叫过，毕竟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日常中肉麻的话多少有些说不出口。
季离夏又紧接着说：“我好害怕，两年没和乐乐一起，她是不是已经对我陌生了？最近几天，我就发现她的好些习惯我都不知道，又内疚又伤心，当初我的选择错了吗？可越想赶快重新融入，就难免焦虑心急，也许我的要求是太苛刻了点吧。”
沈修何尝不知道她的怯怯，要是再告诉她沈乐离家出走，她会更加难过，尽量轻松地安抚了她，挂了她的电话思考了会儿，还是给在派出所的朋友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季离夏的电话又来了，沈修随手接起来就听见季离夏大吼：“乐乐根本不在爸妈那边，你搞什么！”
沈修眼前一黑，知道瞒不住，便一五一十招了。
季离夏自然是心急如焚，电话里就忍不住边哭边谴责自己，等赶回家来见到他时，早就是个红眼兔子了。
沈修心疼她又担心沈乐，但朋友电话里说今天市里边没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只能安慰自己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两个人把上午没去过的地方晃了一圈，中途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时，季离夏还在不停地自责，沈修揽着她的肩膀，只静静地听，这两年有过的几次动摇却在心里晃荡。
两年的空缺，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他尚且需要时间来百分百地重新融合，何况是更加易变的小孩儿。尽管如此，尽管有过寂寞，甚至有过疑惑，可他从没有质疑和企图改变他和离夏之间的爱，女儿一定也是这样的吧？也许她也躲在某个地方，自责自己的冲动，只是不好意思主动回来呢。
沈修做着最好的打算，然后接到了余微的电话。
“浩浩说乐乐和他在一起，现在乐乐带他去钢琴老师那儿，你们直接过去吧。”
浩浩是余微同父异母的弟弟余浩，比沈乐这帮孩子大了六七岁，平日并不常在一处玩耍，难怪他们想不到。
但是有消息了就好，季离夏终于破涕为笑，跳起来拦车，等了十分钟一辆空车都没有，她烦躁地顺手掐了沈修一把，不满道：“你为什么不开车出来！”
地毯式地找人，谁会开车出来？
两人都明白这道理，但沈修见她又有了精神撒娇或者说撒泼？终是放下心来。
沈乐这一天也不能说过得多好。
离家出走是她早上临时起意的，倒不全因为昨天被伤了心。她毕竟还是小孩子，什么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心中依旧有一些小失落，她不喜欢刚回来就对她诸多要求的妈妈。
所谓的离家出走，不过是一种测试，妈妈还是那个在乎她心疼她的妈妈吗？虽然她的小脑袋里一直存储着正确答案，但她还是控制不住那潜藏的冒险因子。
决定离家出走后，沈乐早晨出门前带上了自己的部分压岁钱，沈修送她到了校门，她很乖地挥手看着他离开，然后转身就往公交车站走。
能够轻易被找到的地方，她是不会去的。
所以能去哪里？
这也成为了她的难题。
奢侈地却又偷偷摸摸地吃喝玩乐了一上午后，她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父母有些失望，另一方面，她也开始担心，爸爸妈妈该有多焦急啊……可是让她主动回家吗？
在面子问题和担心间，另一个去处突然冒出来。
好久没看见余浩哥哥了呢。
余浩上初中后就住校，午休时间莫名其妙被门卫室一个电话叫出来，看到沈乐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小丫头怎么会来找他？
沈乐跑过去甜甜地喊了声余浩哥哥，狗腿地递上她买的糖果。
余浩却下意识地皱眉纠正她，“叫舅舅。”
余浩虽然只比他们这一批孩子大六七岁，辈分却是大了一辈。余微的儿子杜文理叫他小舅，叶小川的女儿叶梦得叫他表叔，偏偏沈乐一个人总是叫他哥哥，怎么纠正都不行。一如此刻，他刚说完，沈乐就笑眯眯地说：“你还没长大，就是哥哥啊。”
余浩无语，转即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也亏得她记得他的班级和寝室号，好像就跟着余微来过一次吧。
“找你玩啊。”沈乐天真地答。
余浩微觉不对，这个时间她怎么可能一个人来找他，便拉下脸问：“你离家出走？”
沈乐扁扁嘴巴，“没意思……猜这么快。”
余浩看了看时间，离他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应该还来得及送她回家，便拉了她的手要去拦车。沈乐一万个不愿意，抱着校门前的一个遮阳伞的柱子不愿意动，余浩眼神一凶，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玩离家出走，看她泫然欲泣的脸又怕把情况弄得更糟，便小声问：“那你想去哪里？”
沈乐摇摇埋在胸前的头表示不知道……他干嘛这么凶，她还不是没地方去了才来找他的，是觉得他不会出卖她才来的。
余浩顿觉头大，蹲下来仰视着她，劝哄道：“回家吧？你爸妈肯定很担心。”
沈乐咬了咬嘴巴，似乎能看见爸妈焦急的脸，但想到妈妈的“无情”，她也无情地哼了声。
两个人一个蹲一个站，无语地对视了半晌，沈乐突然拍手道：“你送我去我钢琴老师那里吧？然后你就可以回来上课啦。”
余浩想了想，只得点头同意。走之前他哄骗沈乐，说他需要打电话给老师请假，在门卫室给余微打了电话。
沈乐和韩清本就亲密，沈乐一进韩清的办公室便抱着韩清撒娇诉说委屈，抱怨她妈妈不爱她了……余浩在一旁想纠正她，又想走，无奈两样事情都没机会开口。
敲门声响起时余浩赶紧帮忙开了门，沈修和季离夏焦急地冲了进来，看见沈乐红着眼睛趴在韩清怀里，季离夏也直接红了眼，抖着声音叫乐乐。
沈乐哼了声，转过头，屁股对着父母表明了态度。
沈修当即要上前，被季离夏抓住，示意他不要开口。她虽然心里犯堵，背过身擦了下眼角，再转身已是严肃神色，上前两步说：“沈乐你过来。”
沈乐还在做缩头乌龟，韩清想了想，放开沈乐，站起来说：“沈太太，乐乐现在心情不太好，要不然我陪她一会儿，等会儿送她回家？”
季离夏好像这才注意到她似的，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不用麻烦韩老师了，我现在就带她回家。”
说完又认真对着已经坐好的沈乐说：“沈乐，你跟不跟我回家？”
沈乐看了看她，又委屈地瞟了眼沈修，见她老爸一副不管事的样子，心灰意冷。
但她不能就这么屈服！遂小声咕哝：“……我不想回家……”
“你！”季离夏气结，她不想在外面教训孩子，又不想沈乐认为离家出走这招很有效，所以故意掩埋了担心情绪，先给她个下马威，其他的打算回家再慢慢说，谁知沈乐竟不领情。
她干脆黑了脸，“不管什么事情你都不能离家出走，有没有安全意识？”
沈乐埋下头，不说话。
熟悉季离夏的人都知道她看似好说话，总是笑眯眯，但她生起气来却是很固执的，谁都坳不过。沈乐作为她的女儿自然明白这道理，老爸作为她最大的靠山都得听妈妈的，她更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她自己也明白离家出走是错误。
只有韩清没搞清楚状况，看沈乐如此委屈，沈修的态度又不明朗，她忍不住开口说：“沈太太，我很了解乐乐，她那么懂事，如果不是很伤心难过，她不至于离家出走吧？”
季离夏不得不又看她一眼，对这位钢琴老师的印象本就模糊，现在更是茫然。转念又想她在别人这里训孩子确实不太好，便抱歉地回：“不好意思，打扰到韩老师，我们马上就离开。”
韩清却又说：“打扰倒没有，我只是觉得沈太太两年没在家，对乐乐的关怀本就不足，出了事你却一味地责怪她，似乎不太好吧。”
季离夏这才明白过来这位是在怪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应对。
“沈先生独自带着乐乐很辛苦，但从来没让乐乐受委屈。离家出走是不对，不过乐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做这种事，沈太太恐怕也得反思下自己作为母亲和妻子是否称职吧？”
听到此处，季离夏明白了两分，看了沈修一眼，他似乎她心中所想，赶紧摆了摆手，上前来站到季离夏身边，和气地对韩清说：“韩老师，谢谢你对乐乐的关心。今天这事是我们的家务事，如果打扰到你很抱歉，虽然我太太离开了两年，但她对孩子的关心不会比我少，她的方法和观点也是我万分赞同的，还请韩老师不要以偏概全。”
韩清微微红了脸，结巴道：“我只是听乐乐说妈妈不爱她了，有些心疼而已。”转而又低头对已经站起来的乐乐说：“乐乐没关系哦，韩老师很喜欢你。”
季离夏顿觉好笑，这位韩小姐到底摆清楚自己的立场没？她和沈修在一起这么多年，也不是没遇到过威胁，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样令她哭笑不得。她丢了个眼神给沈修，让他自己解决这问题，自牵了沈乐的手要走。
沈乐在几个大人的脸上巡视一圈，乖乖地对韩清说了谢谢，跟着季离夏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韩老师，你好像误解我妈妈了，再见。”
季离夏刮了刮她的小鼻梁，还是礼貌地说了再见。
季离夏在楼下先给余浩招了出租车让他赶回去上课，然后蹲下身子摸着沈乐冰冰的脸颊说：“乐乐，妈妈有时候是很凶，但是妈妈不会不爱你的。”
沈乐重重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在说气话。乐乐也爱妈妈。”
季离夏用食指和中指掐了一点她脸上的嫩肉，威胁道：“那以后还敢离家出走吗？”
“不了！”沈乐往前倾了倾，季离夏便一把接住她抱了个满怀，她又在季离夏耳边悄悄说：“妈妈放心，爸爸和乐乐一样，最爱妈妈。”
季离夏为她的精灵古怪失笑，挠了挠她的腰，惹得沈乐大笑起来。
沈修下来时就见母女俩已经和好如初地在街边打闹，夏末秋初的下午，天气其实还有点热，两人鼻头上都有些薄汗。他慢慢走过去用手擦掉她们的汗水，提议道：“下午干脆一起去看电影吧？”
反正三个人都请了假。
沈乐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说附近就有电影院，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带路。
沈修跟在后面要去牵季离夏的手，被她一把甩开，他轻笑道：“怎么了？”
“热。”季离夏很嫌弃地答。
沈修也不反驳她，干脆沉默了，两人安静地跟在沈乐后面走了三分钟，季离夏终是没忍住，两手并用掐着沈修的手臂低声埋怨：“你趁我不在拈花惹草！”
沈修一手包住她的双手，另一手揽了她的肩膀，笑嘻嘻道：“我冤枉啊，你知道我都没有主动说什么做什么。”
季离夏做做样子挣扎了下，自然没挣脱，便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少嬉皮笑脸！你肯定暗示别人你老婆不在家，你家庭不和谐！生活不幸福！你……”
沈修乖乖地听完所有数落后，凑过去亲了她一下，以示奖励。
季离夏第一反应是去看前面的女儿，沈乐还小跳步地走在前面，下午的上班时间，周边也没多少人，稍稍放下心来才嗔怪地拐了沈修一肘子，“沈先生，你已经三十四了，注意影响。”
沈修看着她又气又羞的脸，心情大好，拉着她快走几步，赶上沈乐。两人默契地松了手，把沈乐牵在中间。被忽视了好一会儿的沈乐也没多问，只仰头说：“我要看动画电影。”
沈修点头，“可是爸爸还有个条件。”
“什么呀？”
“以后的钢琴课可能不在韩老师那里上了。”
沈乐沉默了会儿，淡淡地哦了声，不自觉地往季离夏那边靠了靠，紧紧抓住她的手，走进了电影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孩子气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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