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插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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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查赃官这种事，最好的法子是明枪暗箭双管齐下，乾隆令和硕和莲格格青莲、慧郡王永瑶去济南为孝贞皇贵妃移陵，军机大臣上行走和珅随驾护送；又密旨令刑部侍郎刘墉、内阁行走王杰代天巡守，监察御史钱沛同时出京，彻查山东巡抚国泰之事。
国泰曾是和珅手下最贪婪最狡猾也最狠毒的一条狗，联名上书上的罪名令乾隆心惊，同时国泰那封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信也让乾隆很是愤怒。
可惜，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说明不了什么，国泰大可以抵死不认。
就在他们出发的前一天，一个人找上了坤宁宫。
“慧郡王。”永璟带着透明的微笑，彬彬有礼。
福康安看他唇边的坏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这身份着实尴尬，论年纪他比永璟小些，应该是十四阿哥，可是宫里对永璐这正经十四阿哥都叫惯了，所以皇上干脆封了还没开府的他做慧郡王，省的序齿上麻烦。
可是即使如此，“兄弟”间相称的时候，还是有些讪讪。
既然他没叫自己弟弟，那自己也不必叫他哥哥，福康安把永璟迎进来，吩咐小太监上茶，自己摇着扇子一副高傲样：“十三贝勒有什么事吗？”
永璟看着他握着扇子表面得意飞扬眼底深埋戒备的模样，抿着茶，给他使了个淡淡的眼色，福康安皱着眉挥挥扇子，屋里之人悄然无声地俯首退下。
永璟直截了当，声音飘渺：“我要跟你们去济南。”
福康安的扇子陡然停了一下，这些年跟永璟接触多了，也知道打太极没用，干脆直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永璟还是笑得飘忽，涩暗无生气的眼里闪过微微的一丝倔强，但稍纵即逝：“这个你不必管，如果你不带我去，你不在上书房的这段时间里，我会欺负死福长安。”
——福长安，因为一系列事情，自请去做了永璐的伴读。
福康安一向精神无比的双目忽然绽出寒冰一般凛冽的眸光，永璟抿着唇，不禁有点儿发抖，但是还是紧紧握着扶手，毫不客气地跟他对视。
四目相对、相逼。
“可以，十三贝勒，我一定会带你去。”掷地有声的承诺终于打破了一屋可怕的寂静，福康安紧紧攥着扇子，双眉如剑、目光如电——敢用我弟弟威胁我，你最好想清楚后果！
“多谢。”很轻很淡的声音，永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起身揖礼之后就离开了，步子轻柔飘忽，宛若幽灵。
直到永璟完全飘出坤宁宫，福康安才叫来自己的小太监，面无表情把一张字条塞给他：“帮我交给福长安，让他最近小心；还有，盯着舒嫔那里。”
小太监看着自家小主子快要掐断的扇子，心里一阵惊恐，赶紧唯唯诺诺地下去了。
小太监刚刚出门，福康安手里的扇子就啪得一声断裂成两半，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碾成一堆木屑——永璟，今非昔比，如今以我的身份足以弄死你。若是让我查到那封莫名其妙的信是你所为，那你就别怪我跟和珅学，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一回了！
收起满眼的狠厉，福康安一撩袍子，大步走向乾清宫。
出京前，刘墉特地带了王杰去了一趟王大人很不想去的地方——和府。
和珅如今已经入值军机，和府自然又重新修整过了，扩建了些许，品味高雅，却不似前世那么繁华。上辈子，王杰和朱珪把皇上骗来自己的府邸参观“比圆明园更豪华”的和府花园，可是让自己脚不沾地绞尽脑汁救了整整一天的火，若不是青莲相帮，自己说不定真逃不过那一劫了。
小心眼的和大人牢牢记着王杰大茶碗的“恩惠”呢！
刘墉领着王杰进门的时候，王杰用他那一双能直逼人心的黑漆漆的眼睛划过假山树木亭台楼阁，眉头皱得更紧——虽然都没有逾制，但是也绝对超过一个刚刚从四品爬上二品的官员俸禄补贴包括养廉银子能负担的程度。
这辈子和某绝不会在这些方面落人口实的，和珅笑得高深莫测，拎着王杰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花园：“王大人，看上哪样了？只要能搬走的，和某明日就给您送去。”
“哼！”王杰抽回袖子，瞪了他一眼。
和珅抱着手，心中暗爽，这臭小子前世不只给自己挖坑还挖苦青莲，青莲去给自己求情，竟然换来句冷嘲热讽的“心疼了？”，王杰啊王杰，虽说我和珅这辈子打算牵你跟青莲的红线，但是你这讨人厌的破性子若不改一改，我和珅也绝不会把自讨没趣，费气力去撬开你那一口钢牙，把这天大的馅饼直接给你塞下去的——除非能保证噎死你！
刘墉无奈，只能拖着王杰往正厅走，不出他的意料，一双慧目略带忧伤的青莲和嘴巴嘟得高高的都能挂个瓶儿的纪晓岚续弦的夫人——杜小月也在这里。
当初福康安认祖归宗的时候，京城里谣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最通晓圣心的和大人为了帮皇上排忧解难，采取了一些“非常”之法——散播纪晓岚跟杜小月的谣言，盖过了福康安之事。
只是事情是可以计算准确的，人心却是难测，和大人或许想着借这件事跟慧郡王化干戈为玉帛，哪里知道那位脾气暴躁直来直去的小爷却更看不上他了，连带青莲格格也对他颇有微词，而且和大人又得罪了纪晓岚……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个漂亮姑娘坐在和府大厅的黄花梨木主座上，手捧洁白如玉的瓷杯儿，与月色的手腕相互辉映，煞是好看，就是——喝茶的喝茶，瞪和珅的瞪和珅，和大人——苦笑着，陪站。
毕竟，两位都是格格。
刘墉先弯着腰缩着肩给和莲格格行了礼，才拉着和珅笑道：“和大人今日气色不错啊！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次慧郡王点和大人随驾济南，为皇贵妃娘娘移陵，可不又是件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大事，刘墉预祝和大人平步青云啊！”
看着这只还不显老的“罗锅儿”促狭的眼神，和珅暗笑，谦恭地揖礼：“刘大人切莫开和某的玩笑，哎，这说句不该说的，那慧郡王跟和某之间……各位同僚都心知肚明啊！”眉骨微动，做出一副愁苦的模样，引得杜小月翻了个白眼，青莲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杰不说话，只是炯炯有神的双目紧盯和珅，他自是看不上和珅的做派，但是对那慧郡王永瑶横行霸道的性子也不是很喜欢——明明只是认回来的皇子，却比正经皇子架子还大。偏偏，皇上还宠的跟什么似的！
刘墉看了一眼王杰，忽然对和珅挑了挑眉毛——果然如纪晓岚所说，王杰还须磨练啊！这慧郡王永瑶特别提出要带上和珅，恐怕既不是借机报复，也不是还和珅的人情，而是跟国泰案本身有关——那些“证据”，虽然是钱沛捅到这里来的，但是他绝对不相信这跟和珅没关系。
和珅看到刘墉这有些为老不尊的眼神，也了然地挑了挑眉，在王杰看不到的角度跟刘墉交换了一个坏笑——刘大人，王大人可是咱们朝中难得的奇葩了，要好好爱护才是。
刘墉抹了一把汗，脸一拉，做出苦兮兮的模样——不容易啊，纪晓岚保着，我压着，他这倔驴子的性子才没惹出大事来！
和珅拱手坏笑——刘大人辛苦了！
王杰左看看右看看，在两人的“眉目传情”中，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青莲看到王杰尴尬的表情，忽然放下了杯子，款款起身，走到和珅面前，温和中带了一丝与生俱来不容忽视的居高临下：“刘大人，和大人，人都到齐了，可以说了吧？”
“格格请坐，纪夫人，您也坐。”青莲站起来杜小月就没理由坐着，当然他们几人就更不能坐了，和珅赶紧把两位“格格”继续安抚到座位上，当然青莲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翩然落座，杜小月却撇撇嘴，继续狠狠瞪他，若不是知道他是青莲格格的心上人，杜小月真想直接唾他一脸！
杜小月凶狠的眼神自然没逃过在场人的眼睛，青莲只能抓过杜小月的手，轻轻安抚，和珅……给青莲递过去一个“多谢”的眼神。其实今日青莲本不必来，但是为了防止出身江湖的纪夫人直接窜上屋顶拆他家的房子，青莲还是从宫里赶来救场了。
青莲低垂下自己眼中几乎掩不住的依恋，轻轻扣着茶杯，王杰有些愤愤，他也算与青莲熟识，自然为这个高贵美丽、义薄云天的女子不值，刘墉却叹气：这门亲事，可谓无上权势于荣光，甚至连皇上都有这个意思，真不知道一心向上爬的和珅为什么往外推。
看出直肠子的杜小月对和珅的不屑，刘墉只得自己上阵询问：“纪夫人，纪大人有话让您带来吧？”
杜小月知道这位刘大人在朝中号称青天，自然态度恭敬，灵活的大眼睛转了几圈，爽快地跳起来和盘托出：“刘大人，我家先生就说，他当初去济南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样。”
要说这纪晓岚还真可怜，他之前为了孝贞皇贵妃的案子去了济南，但是没有发现济南的异样，这次山东事发，他也被小心眼的皇帝惦记上了。连和府的秘密会议都不敢参加，只能让杜小月传话。
其实纪晓岚真冤啊，他去济南的时候国泰才上任不到两年，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不说，于易简也没上任，他也搞不出那么大的事啊！而且，纪晓岚是为了查案，之前在山东外就为了贪官耽误了许多功夫，刚进了山东皇上就催了，他不得不速速查清回来报啊！
和珅心中暗暗思量：以国泰的手段，必不会做出什么太引人注意的傻事，他既没加税也没压民，像纪晓岚这种喜欢融入百姓的，必然看不出什么。
王杰急急地问杜小月：“纪大人就说了这些？”
杜小月鼓着圆乎乎的脸，点着下巴想了又想，忽然扯住王杰的袖子，回头狠狠瞪了和珅一眼：“不准跟过来！”
明月格格您要不要这么明显啊……和珅扶额，青莲唇边也溢出一丝带着皎洁光芒的苦笑，声音轻的只有和珅听得见：“何苦呢！”
和珅没有回答她，直挺挺的脊梁都没有动一下。
杜小月跟王杰悄悄话说完了，王杰郑重其事地点头：“多谢纪大人！”
“好了，和莲格格，我先走了！”事情办完，杜小月欢快地跟青莲告别，她才不想在和珅的地盘上呆着呢！
“下官恭送明月格格！”和珅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故意高高地唱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