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一章 ...
-
——好饿……
饿得都想自己吃自己了。
揉了揉瘪瘪的腹部，维维安拖着疲累的步子垂头丧气地走在茂盛的林荫里，身后多余的一大截披风划过地面、脏污得足以媲美拖把。听着两天没有和食物培养感情的胃肠“咕噜”大叫着抗议，她无暇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其他问题，只知道再不吃点什么，她就要悲剧地饿死了。
在一片阴凉的灰色树影下驻足，维维安勉强抬起头、慢吞吞地环视自己身边的景物——除了树和泥土沙石就是明媚的阳光——忍不住万分忧伤地摇头叹息。她不是植物不能进行光合作用所以太阳再灿烂也是扯淡；这些树木也很过分，光长叶子不结果开朵花还小得跟米粒似的，她又不是陆行鸟，不吃这些玩意儿的。
刚想到这一条，维维安斜对面的灌木丛忽然发出一阵“唰拉唰拉”的异响，像有什么动物（比如陆行鸟）即将拱出来。她蹙眉警惕地盯着那里，强打起精神拿出菲尼克斯摆出迎战的架势，但高度紧张了半天随后探出的却是个金色的、毛茸茸的、还可爱得过分的脑袋——一只估计是落了单的成年陆行鸟喙里叼了一大捧嫩叶子慢慢地嚼着，东张西望地看到几乎摔碎眼珠子的惊讶的维维安，“噗叽”一声歪过脑袋、与她玩起了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三分钟后维维安落败。
“好吧，你是只萌物，但请恕在下饿疯了没有心情怜惜。”维维安按着酸痛的眼睛冷冷地低声说，既在对那只无辜的动物解释但更像在自言自语。她深吸一口气：和煦的微风送来陆行鸟蓬松软羽间的干燥气息，令她的五脏六腑绞成一团隐隐作痛。
饥/饿/难/耐。
于是寻找食物的本能占据了上风，维维安的大脑还未发号施令，她的身体就已自发行动，快得让她想不起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等维维安回过神，惊愕地发现自己正四肢着地伏在地上，嘴凑近那只一命呜呼的可怜陆行鸟的长颈、从被利落撕开的断口边大口狂饮滚烫的鲜血。
“呕！”仍怀有人类的理智，维维安完全无法接受这么可怕且疯狂的事情，眼瞳涣散如濒死之人。她连滚带爬地一弹三丈远，躲在一棵大树后抠着喉咙干呕。但所有吞下的血液似乎都被辘辘的饥肠消化吸收殆尽，她努力半天只吐出一点清水，而胃部那种抽搐的空虚感消失了不少。
原来活物血脉中奔涌的生命之源的味道如此……诱人。难以自制地一步步向陆行鸟的尸体边挪去，死死地盯着地上蔓延开的血洼，维维安觉得自己又被散逸在空气中的甜腻腥气吸引了……
“啊噗！我到底是怎么了越来越重口？”狠狠打了一个冷颤，维维安（轻轻地）甩给自己一巴掌逼迫不去看不去想，屏住气僵硬地快步离开。原本她是抱着钻木取火烤点肉带上路的美好愿望打算出手的，现在看来竟是鲜血更美味一点……或许新鲜的生肉也不错？
她的体内蛰伏了一只残忍的恶兽，越是原始的茹毛饮血它就越是热衷。幸好现在仍处于控制之下，但是不知道何时便会彻底疯狂。
“呼~这次限制级事件是饿极了的意外！毕竟从本质来看我可是个正直的人类！”一直逃到嗅不见那股气味的地方才停下，维维安咕哝着用袖子擦擦嘴——口腔里的血味久了更像金属的锈气——她乐观地自我催眠，“果然在下得找到个村镇吧，草莓蛋糕什么的很久没吃了。啊啊，好怀念~”
打定主意，维维安便朝着她刚才选定的方向步履轻快。无论过程如何闹心肚子还是填饱了，这使得没头苍蝇似的在林子里乱转的她有力气到处探险，并且非常“瞎猫撞到死耗子”地在暮色四合前来到了一座规模近乎于城镇的热闹村落。
她沿着行人较多的街道挨家挨户找过去——沿途有不少群众对她的扮相指指点点——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了一家不起眼的破旧小酒馆，连木牌上的名字都被风雨剥蚀得模糊不清，进进出出的人倒是不少。
维维安大喜过望地一甩披风冲进去，推搡开拥堵在门口的人群、找到一处空桌子坐下，满面堆笑的服务员拿了菜单给她。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食物”一词的维维安眼冒200W绿光，随手“噼里啪啦”地指了一大堆。
酒馆里的顾客东一群西一片多得吓人，所以上菜的速度有些慢。正在维维安百无聊赖地用指甲在桌面上划道道（“V.V”）打发时间的时候，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走了进来。为首是一个抽抽嗒嗒地哭得极为伤心的大老爷们儿，涕泪顺着脸上的沟壑与络腮胡横流的样子既让人头皮发麻又感到同情。维维安好奇地瞟了一眼，无语地耸了耸肩摇头叹气，目不斜视地拿起桌上的刀叉开始应付刚端来的牛排。
她才刚吃一口好戏就开演了——
“哦，天呐！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女神这么狠心，让我的小芬尼如此悲惨地死去！？哦，不！！！”男人用力在一块分辨不出初始颜色的手帕里擤了擤鼻涕，瓮声瓮气地含泪哭诉；维维安被他那突然的一嗓子吓掉了餐刀，纠结地钻到桌子底下去捡，“芬尼，我的小——芬——尼——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初我从陆行鸟牧场买下她的时候，她只是个即将出壳的小蛋……而今再过不久就要到她的六岁生日了！可是！她竟然……竟然……”男人垂下头，泣不成声。
围在他身边的人七嘴八舌地安慰他，不乏有几个家伙幸灾乐祸地说“谁让你今天非要把它放归野外”，男人闻言哭得更凶。开始解决第二道菜肴的维维安边咀嚼边竖起耳朵偷听，越听越感觉不对劲——怎么他们描述的“英年早逝红颜薄命天妒英才死不瞑目……”的陆行鸟“小芬尼”，超级像她今天下午“误杀”的那只？
——诶哟我嘞个去的！碰上债主（？）了！！
维维安面色僵硬地往嘴里填以往最讨厌的柿子椒，一边控制眼角不要抽搐。她恰巧背对着他们，所以心虚的神情没有被注意到。
角落里，男人还在痛哭流涕，但灌下几口烈酒后胆气明显壮了许多：他凶恶地一摔碗怒吼道：“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凶手的！谁要是向我举报，有重奖！”话音刚落，旁人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笑闹着给男人倒酒。
维维安手里的叉子“喀嚓”断成了几节。
碗碟什么的空空地堆满了一张方桌，维维安意犹未尽地摸着平坦的肚子还是觉得不大饱，但她可不想再待下去了，要是露了馅是会被一帮怒火中烧的大汉围殴的。礼貌地招呼服务员来结账，维维安下意识去摸上衣前的口袋，结果摸了个空。
她的脸顿时扭曲得惨不忍睹。
——死！根本就没钱啊喂！！我坚决要投诉不务正业的作者，这都哪年的老梗了还放上来用！！！
“您……没带钱么？”笑吟吟的男服务员手拿账单，斜着眼睛看维维安足足在身上瞎摸了五分钟有余，变了脸色冷淡地问，鄙夷的表情毫不掩饰。
这时候是死活不能认账的！现在要比的就是谁更能装！——维维安腆着脸露出被冒犯的恼怒样子：“你说什么？哼，等一下，我马上就付钱！”她镇定地起身，走向身后喝得神志不清的（痛失爱鸟的）杯具男，抱胸以求证的口吻问：“你的芬尼是不是一只头上有一片黑色羽毛的陆行鸟？”“啊，呃……是、是的。”男人口齿不清地回答，哆嗦着拿起一个浅盛了酒的大碗一饮而尽。
维维安板着脸接着说：“我知道谁残忍地没人性地杀害了她，只要你先给我……”她快速地往服务员的账单右下角望了一眼，“嗯，200Gil就够了。”
男人绝对是喝糊涂了，还真老实地掏出钱包给她两张百元的票子。维维安接过钱朝服务员怀里一丢，撂下一句“不好意思那人就是我”立马抱住脑袋夺门而逃。其实她本想不“自首”而直接溜之大吉的，但那么做太差劲了！
虽然现在被一打烂醉如泥但战斗力飙升的醉汉围追堵截的滋味更差劲……
慌不择路地冲进一条狭窄幽暗的小巷，但前后都被拿着酒瓶或椅子（……）的男人堵得严实。他们叫嚷着“决不饶了你” “受死吧邪恶的家伙”还有一些很喜感的话语向维维安杀来。她迫不得已跳起、攀住墙头纵身跃上一家店铺的招牌。身后映着墨蓝天穹上饱满的金色圆月，挺拔站立。
维维安在阴影中缓慢而优雅地伏下/身，默默窥伺那帮昏头昏脑的醉汉彼此撞了个满怀、漫无目的地胡乱叫骂。殊不知她前脚刚跨出那家小酒馆，后脚就有一群以拯救世界为己任的勇者们跟了进去。为首的是一个金发蓝眼、秀丽如少女还扛着大刀的小青年。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