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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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宝条的日子真够枯燥乏味的，每天除了看他做实验就是看他做实验，一点创意都没有。维维安自诩没有文森特那么好的耐心和毅力，不可能学他当露克蕾西亚的门神一样杵在宝条实验室门口辟邪，而是毫无保镖觉悟地收拾了张桌子带上条薄毯，穷极无聊就被子一盖桌上一趴，去梦里找萨菲罗斯谈心。她和宝条井水不犯河水，过得倒也安逸。
她不是没有想过群发骚扰短信看有谁回复、然后一通胡侃打发时间，无奈她的通讯录里只有文森特和露克蕾西亚的号码，这俩人还是一工作起来就玩命勤恳的一类，绝对不会“舍本逐末”地陪她东拉西扯。为此维维安不止一次沉痛地表示自己应该回地球，身边都是工作狂就你一懒人真的伤不起啊！
哦，我寂寞如雪深沉如诗的人生呐……维维安习惯性抬头45°角、一半明媚一半忧桑地感慨。下一秒，她灵巧地伏下身子躲开宝条扔过来的碘量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叹气妥协道：“好吧好吧我不烦你了。真是暴躁。还浪费公司资产，挪用的不是你的工资你不心疼哦！一点都不懂勤俭持家（？）的重要性……”她抱怨的嘟囔声在宝条威吓的注视中渐渐低微。
实验台满满一桌的精密仪器前，马尾辫眼镜男讥讽地哼笑。他用余光乜斜鼓着腮帮子坐在桌上扳手指玩的维维安，发号施令般说：“给我把窗户都关好锁上。正午开始会下雷雨。”然后继续专心研究。维维安闻言，立刻跑来跑去地关窗拉窗帘开灯。倒不是她有多么相信宝条（天气预报）的能力，而是宝条认为自己的智商受到怀疑时，会用堪入史册的语言组合把她贬低得比草履虫还一文不值。那真是太可怕了。
兢兢业业地干完了被指派的活计，好，又无事可做了。维维安站在关上的最后一扇窗边，无意识地拉拽垂到地上的银灰色窗帘，放空地盯着天花板角落里一片蒙尘的蜘蛛网研究它的结构特点，直看到眼睛发酸。她没奈何地低下头揉着眼睛，崩溃地强制压低了嗓门哼哼唧唧地抱怨：“唉，我说宝条博士，你这里真没什么娱乐设施么？”
——我就要成为星球历史上第一个无聊死的人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宝渣！！偌大的地方连玩的都没有还好意思叫实验室！！！我都要为你感到羞耻了！！！！
“吵死了！”宝条厌烦地蹙眉，稳稳地放下手中的两支比色管，爱惜地抚了又抚，看样子他旁边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当暗器的东西了，“护卫小姐你真闲的慌，不如献身为我试药吧。”他“哗啦”一旋身亮出桌上大大小小十几瓶药剂，都是他刚刚东拼西凑（？）做实验折腾出来的。
宝条呆板的脸硬是被维维安看出几分阴谋诡计的意味。她突然觉得好冷，双臂抱紧自己仍然打了个寒颤。喉咙口像被一块石头卡住，维维安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顶着满头冷汗干笑几声嘶声说：“啊、啊哈哈哈，不、不不不不了！您还是，还是不要把您那些珍贵的成品浪费在我身上啦。哈哈哈哈。”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还没活够呢。至少在没见到温和青年版萨菲罗斯、拔头发纪念前果断不能死！呃，这个有点远？那就涨薪水吧。什么？这个比前一个还远？！
于是维维安愤慨地发现，自己被威尔森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当塔克斯一点都不赚——克扣压榨还要交税啊——还容易把小命赔进去。
大笔美好时光就在维维安天马行空的游思妄想中挥霍掉了。正午的钟声刚敲响第一下，她“唰”地跳起来，跑得比陆行鸟见到野菜还快。欢畅的“宝条博士我先去吃饭了哟”才悠悠地落到耳畔，人已经跑得不见。宝条面无表情地一推眼镜，眼珠转了两转，抖着肩膀“咯咯咯”连声阴笑，叫人弄不清他在策划些什么。
宝条的实验室位置偏远，饶是维维安马不停蹄地赶去充作食堂的餐厅，一进门，厅中也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寻不到一处空位。顾不得气儿没喘匀，维维安一边踮起脚尖左顾右盼找人，一边挑了个人最少的窗口排队，随便要了些食物，转身跑向锁定的目标两只——难得一起用餐的文森特和露克蕾西亚。
她欢腾的碎步在离他们愈发近了时犹豫地停下，主要是因为文森特和露克蕾西亚现在的姿势太过亲密，旁观者不可能不想歪。维维安怅然若失地伫立在原地，拿不准主意到底要不要过去。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维维安的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脸上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欣喜。斗争到了尾声，支持“去”的小黑人潇洒地一叉子灭了脑门上印着“不去”的小白人，于是维维安就心安理得地端着餐盘走去和他们会合，想也不想就习惯性地在文森特身边坐下。
不要突然提起“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驴踢”之类的谬论！首先，文森特和露克蕾西亚还没有正式交往呢。其次，最重要的一点——星球上没有驴这神奇的物种。
“维维安？哟，怎么今天宝条博士舍得放你过来啦？”露克蕾西亚咬着餐叉笑眯眯地开着维维安的玩笑。维维安正含了一口水，闻言忙慌地吞下去，连呛带咳地着急分辩：“咳咳，露克蕾西亚博士，咳，您不要说得这么暧昧！他每天都有放我过来……咦，也不对……咳咳咳咳！咳咳！”
她摸着喉咙，像要把肺吐出来似的咳嗽着，文森特看不过眼，放下餐具，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露克蕾西亚不好意思地一耸肩，向维维安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说了——至少在你喝水吃东西的时候不说了。”她唇边的笑意明艳温暖，维维安一见再郁闷也都没脾气了。
“作为赔礼，这颗魔石送你吧。”露克蕾西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冰蓝色的晶莹石头放在桌上，文森特讶异地看她一眼但没说什么，“直接就可以使用，不需要镶嵌在武器上。”“诶，那很贵重的！露克蕾西亚博士您还是送我块蛋糕比较好。”维维安狂摇头，并稍稍退得远了点。她可不是用奢侈品的命。
露克蕾西亚不在意地一甩头发，十指交叉手肘压在桌上，摆出一副教导主任训话的架势来：“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研究过这颗魔石，对我来说就没有用了。维维安，你不要我就送回收站咯。”
——讨厌，为什么科研部门的一个二个都不把钱当钱看？结果往往启动资金都是从别的部门扣、尤其是塔克斯……社长你又偏心了！社长你一定是和某位（男）科学家有一腿才这么偏护他们的对吧对吧！！
“嗯……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维维安小心地双手接过魔石，重视地放进西装外套的内袋里，用餐时动不动就隔着衣服摸一摸。露克蕾西亚看着她有些天真的举动暗暗发笑，忍不住爱怜地摸摸她头发，笑弯了眉眼。
文森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石榴色的眼睛里跃动着温和柔软的光——露克蕾西亚，那一张充满暖意的笑脸，是他毕生也不会忘记的……
他优雅地解决了午餐——没有人发现他把讨厌吃的柿子椒塞进了维维安的餐盘哟没有人——抬头看向墙上的钟，侧过脸低声打断了讲自己实验趣事讲得正在兴头上的露克蕾西亚：“抱歉。露克蕾西亚博士，已经快一点了。”
维维安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看他们，他们开启了工作模式无暇回应。露克蕾西亚在文森特的提醒下，想起自己实验室恒温箱中的样品是时候取出来了，感激地冲他一笑，连忙站起来风风火火地走了。文森特急着赶上她，没和维维安道别也离开了。
心中无由升起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凄凉，维维安没了胃口。她恹恹地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蔬菜沙拉，越想越不是滋味。为了发泄闷气，她无理取闹地一拍桌子大吼：“来人啊，沙拉里没有虫子在下还吃个毛线呐！！！”
众默。同有蔬菜沙拉的悲催职员们不约而同地推开餐盘，默默地开始卷袖子。
维维安是灰溜溜地被若干激愤的“热心群众”遣送回来的。她像自知犯了弥天大错的孩子，绞着手站在宝条身后一言不发，左脚摩擦着地板，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生怕宝条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丢进盛满福尔马林的罐子里作标本，所以分外留心宝条的表情。
宝条没有理睬她，自顾自站在窗边出神地凝望——窗外似乎下了好久的大雨把天地渲染成消沉的灰，屋檐滴落的雨线连成玻璃般的幕帘——维维安学着他冥思，时间一久昏昏欲睡，头重脚轻地栽倒进一把扶手椅里。一道亮白的闪电划开凝固的雨幕，紧接着吓人的贯耳轰雷在神罗别墅外炸开。但这丝毫不影响维维安的小憩。
宝条转过头，复杂地望着不雅地缩在椅子里酣睡的维维安，视线轻移，一旁实验台上完备的外科手术器械反射着幽幽的冷光。不过时机还没到，他还需要她……
骤然惊觉须臾而起的危险，维维安猛地坐得笔直、双手搭在膝上。她睡眼惺忪，眼眸没有焦点地游移，但一对上宝条阴郁的眼睛就瞬间——清醒！心里怨念着“好像偷懒都不到一分钟怎么就想灭口嘞”，维维安脸上是镇定自若。她隔着宝条瓶底厚的镜片和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挫败地转开脑袋。好吧，和一高度近视加散光的人玩这游戏就是找虐！
外头的雷雨渐渐停了，空气中还满是雷暴后的臭氧气味。维维安缓缓起身，一如保镖应该做的那样不卑不亢地站在宝条面前。气氛突然莫名的紧张。
“护卫小姐，睡醒了？跟我走。”一阵沉默后宝条阴测测地说。他匆匆地走出实验室，白大褂下摆随步伐起伏飘摇。维维安大脑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行动——因为上司的命令（和威胁），她不得不服从宝条的指挥，亦步亦趋地跟随。
“诶，宝条博士，您要去哪儿？”维维安边走边疑惑地问。宝条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有意地加快了脚步。维维安不好多言，一直跟着宝条出了神罗别墅、踏上泥泞的小径、来到尼布尔海姆的后山。
维维安懂了。
宝条仍是气势汹汹地往山上走，惊讶的维维安不管后果如何，使力一把扳住他干瘦的肩——她本来想揪他马尾辫来着，但怕油汪汪的以后洗不干净——跳着脚炸毛大叫：“宝条你到底想干嘛！？这山里还是有很多恶心巴拉还算强大的魔兽的啊！你想死不要紧，可你的安危关系到在下的工资评定身家性命呐，我求求你三思而后行！”
在维维安眼中，宝条=翻倍的工资+带薪休假+高层才能享受的福利。再怎么不待见他也犯不着和自己的（准）财产怄气啊。
“不是有护卫小姐你吗？”宝条嫌恶地打掉维维安的手，抚平肩部的衣褶，“哼哼哈哈哈哈……我的实验已经进行到临床这一步了，在人体试验前先寻找魔兽作样本比较保险。”说完又是一阵“KuKuKuKu”的狂笑。
——靠，他刚才说“人体试验”对吧？我嘞个去，“宝渣”真尼玛是个贴切的称呼。这混蛋，太！人！渣！了！
一想起威尔森副主任藏刀的甜蜜笑容，维维安的汗毛倒竖得根电线杆似的。她无可奈何地跟从宝条进入广袤无人的林海，一边含恨腹诽凭什么文森特前辈就那么好命摊到一个温柔又悲悯的美女作保护对象，每天的生活要多惬意有多惬意还有红袖在侧添香——哎呀貌似不大合语境。
之后的时段中维维安充分体验了被奴役的辛酸：宝条站在安全的高处，颐指气使地命令她抓这只兔子逮那头野猪；一不满意会恶劣地“放生”猎物让她重新奋斗。维维安眼含热泪向上天祈求宝条速度滚回神罗别墅，不巧身后掠过一道厉风直向宝条袭去——
宝条狼狈地卧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堪堪躲过那只魔物的扑杀。维维安来不及吐槽“果然高级魔兽就知道谁更对不起星球”，眼疾手快地抽出藏在衣服底下的菲尼克斯，瞄准、大力扔过去。她的双节棍以密度很大的合金炼制、中心填充水银，分量不轻，这一下砸得那魔兽狂性大发，转移了攻击目标，亮出利爪尖牙攻向维维安的咽喉。
陷入赤手空拳的白打状态，不善肉搏的维维安暂时处于下风。拳打脚踢虽然也有力道，但对于皮糙肉厚的魔兽而言着实无关痛痒。趁魔兽扑了个空跳上一棵大树，魔兽——细细一看似乎是变异的野狼——在树下咆哮徘徊就是不肯放过她。维维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回忆起口袋里露克蕾西亚送的魔石，咬咬牙一狠心拿出来，对准魔兽脑门念诵唱词。
隐约散发着刺骨冷意的冰蓝光波被敏捷得不正常的魔兽躲开，打中了地面，波及之处皆覆了一层半寸厚的冰霜。似乎意识到这女孩不好惹，垂下头颅舔舔锋利的爪子，魔兽改变策略再次袭击在不远处观战（得很High）的宝条。
“该死的！”维维安低咒一声跃下树，踹翻魔兽的同时用肩撞开正想逃跑的宝条，拿出魔石清晰地高声大喊“Ice”——快要咬掉她的头的变异野狼这回就被蕴含魔力的寒气从头到尾冻得结结实实，硬邦邦地以狼扑造型摔在地上。维维安长吁一口气，忍着身上东一道伤西一片淤青带来的刻骨疼痛，拖着步子走到宝条身边蹲下，拽着他的衣领死命摇晃：
“喂，我说，你没事儿吧？快看，那边有好华丽的科学新发现~啥，这都没反应？苍天呐，一个人渣这么简单就挂了你彻底颠覆了在下的认知……不，不要死啊求你了，你抛下我一个人你对得起我（的事业）吗！？”
维维安哭天抢地哀嚎，宝条皱眉呻吟，慢悠悠地醒转，目光却像智商退化五百年般痴痴呆呆。维维安先是一喜，见状再一惊，痛苦地拉扯自己的头发悲鸣“完了完了宝渣被我一撞磕树上变白痴了……米德加尔啊星球啊还尼玛怎么发展？萨菲罗斯啊杰尼西斯啊还怎么上场？我有罪，我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的厚爱，我不是人！！！”。
杯具是杯具，人总得带回去交差。维维安找回菲尼克斯后粗鲁地背起宝条，考虑了一下又把地上的“冰雕”拖着尾巴带下山。走下山的一路，维维安故意不管宝条的脚拖在地上、脑袋常刮到树枝丫杈，权当是对他不经摔的报复。当靠近了山脚时她远远地看见一抹熟悉的暗蓝色，激动得鼻子一酸、只想扑到文森特怀里哭一小会。
文森特看到他们，二话不说拨开灌木丛跑过来扶过宝条，空闲的一手抚过维维安的小脸在染血的破烂衣服上拈了拈，心急如焚的丢开宝条改来抱她了：“维维安，伤得很重啊，来，我带你回去治疗！”说着伸手环上她的腰。维维安不好意思地闪开。
“啊，没事没事，小伤算不了多大问题，女生每个月生理期流的血都比这个多。”维维安估计也撞了脑袋，说话不经大脑各种刷下限向外蹦。不善应付这种对话的（纯情青年）文森特尴尬地点点头转身扶起宝条，示意她可以走了。
“前辈，你就这么跑出来不要紧吗？露克蕾西亚博士怎么办？”提到露克蕾西亚她就想起口袋里即将用废的魔石，呜呜，太太太太太可惜了，值不少钱呢！
“是露克蕾西亚博士先听说你们去了山上，通知我来帮忙的。”文森特想起一些事，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像笼了一层圣光，“最近魔兽活动频繁，你不要乱跑，有谁想找死由他去。”末了他意味深长地乜斜一眼痴呆状态的宝条。
——若是露克蕾西亚博士没有告诉你，你会因为想念我而打听我的消息、因为担心我而放下职务找我吗？
维维安不受控制地想到这一点，胃酸酸的，使得临近的心脏也酸酸的痛，比身上的伤难受多了。
一回到神罗别墅维维安就晕倒了。她借着养伤的机会，在宝条休息的一个星期基础上多卧床了三天——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带薪休假啊，还有工伤福利可拿，就是代价惨痛了点——在此期间文森特和露克蕾西亚天天都来看她，疗养品不要钱地带来，她也厚着脸皮全部接收，还偶尔向文森特撒撒娇揩揩油日子过得比蜜甜。
病假的最后一天，复原得差不多的宝条也令人震惊地来了。他一脸“你保护我理所应当”的欠揍表情在维维安床边的凳子坐下，以打量小白鼠的实验专用目光把维维安盯得毛骨悚然。然后，他及时开口了，说的不是感谢词也不是慰问语，而是——
“你是怎么做到把那只变异森林狼维持在最好细胞活性完全冰封的？”涉及到科学方面，宝条比谁都积极。
维维安更不爽了：混蛋，在下救了你谢都不谢一句，还不如放你去死咧！
“魔石买一送一不包邮哟~有没有兴趣来一颗？5000Gil不打折~”维维安回答得吊儿郎当，决心日后撺掇大家一起恶整宝条。刚见面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尼玛绝对是眼瘸了！
“……别再让我看见不科学的东西！”宝条一愣，凶横地撂下这一句，扬长而去。出门时绊到了门框，险些摔跤。
维维安用被子蒙着脸，幸灾乐祸地无声大笑。
——嗳哟~心情好像更好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