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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Part 3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早晚会再见到这个人,井上真正轮转到脑外科见到黑崎一护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连一声问好,都只有自己听得见。
      害得对方以为自己生了病,还问:“井上,你没有发烧吧?”
      “没、没、没事,我好得很呢。”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井上觉得自己又说了傻话,不由地想这真是个令人尴尬的开头啊……

      脑外科新来的实习医生黑崎一护,是主任松本乱菊的研究生,常常跟着松本上手术台,渐渐地也能独立担当一些较小的手术。所以井上虽然只被允许在手术时旁观,却不乏可以见面的机会。
      大概是因为初次见面的尴尬情景,井上在黑崎面前始终无法表现得轻松自然,虽然随着时间的推进,两人慢慢熟了起来,但说到底也不过是见面打个招呼那样。再深入一点的谈话,便没有了。
      关于黑崎一护的事,井上大部分是从松本那里得知的。
      虽然是科室的主任,手术技巧也很精湛,在手术台上更是冷静而严厉,但平时的松本实在是没有一点架子。
      这个有时会说出奇怪的话的女人,与井上很快地熟识起来,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实际上在心底里,井上也十分希望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姐姐,可是时时请教如何解决那些尴尬的处境。
      “呐,织姬,你害怕一护吧?”有一天午休的时候,原本托着腮发呆的松本忽然问道。
      “唉?那个……”
      “别看他平时很凶的样子,其实啊,他也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是个温柔的人呢。”
      “……其实,我知道黑崎医生他是个好人……只是……”
      “咦?难道说你也是因为那些传言害怕么?呐,织姬,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是这样的人呢。”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见到黑崎医生的时候,我只是很紧张而已……”
      “这样啊,我知道了。”看到松本忽然露出的笑容,不知为什么井上觉得不安的感觉反而增加了。

      次日早晨,井上验证了她并不灵验的预感。
      “早上好,井上。”
      “早上好,黑崎医生。”
      但是日常的早安后对方并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反而将双手支在井上的办公桌上,看得井上一阵心里发毛。
      “我说,你觉得我很可怕么?”
      “没、没有……”
      “昨天松本说了,你每次看到我都觉得害怕。”
      “没有的事……”井上忽然想起松本得另一个习惯就是随时随地说出奇怪的话。
      “我说你啊,如果真的不害怕的话,就不要整天黑崎医生黑崎医生地叫。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叫一护就可以了。”
      “一护……?”
      “啊,这样就行了。”
      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井上仍无法摆脱那种恍惚的感觉。
      叫你一护,这样,就可以么?

      周三的时候,一护没有来医院,据说是请了假了,原因是去扫墓。
      “今天仿佛是他母亲的忌日。”从松本那里得到这样的回答。
      到了近中午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继而很快下起雨来。
      午休的时候,井上终于无法按耐住自己的担忧,拿着伞急急地离开了。
      天空仿佛是被这无数的雨丝拉向了地面,压迫得行人步履匆忙。
      井上从伞下伸出手去,初冬时节的雨,竟已经如此冰凉了么?

      原本人烟稀少的墓地,此时只剩下成排的墓碑,无声地浸湿在雨水中,洗出了清淡寂寞的意味。往里走得更深一点,才看见远处的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雨里。
      井上想起曾经看过的小说里说雨是上天落下的泪水。那么最湿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个人站的地方了,模糊得无法看清。
      就是站在他身旁,也无法将手中的伞递出去,只能一直一直站着,一直一直看着雨落下来,顺着头发,下颌的线条滑落。
      无法,出声。

      六岁那年的初冬,一护第一次来到海边。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早晨的时候,有很好的阳光,海滨不同于内陆的湿润气息。海边的沙是细白的,细碎的浪一扑一扑,回落下去的时候有沙沙的声响,会留下许多玲珑的贝类。
      刚学会游泳的他忍不住向母亲央求:[妈妈,让我下海游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海水还很暖和呢。]
      初时母亲自然是不同意,但耐不住他软磨硬泡终于松了口:[只一会儿哦。不要去远处,记住了。]
      那时他玩性很重,一沾到海水哪里还会记得那些要和不要,只是一个劲地游了出去,等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游得太远了。
      海水忽然变得很凉,太阳早就不见了,从深色的海面和低压的云层之间刮着令人生疼的风。他害怕起来,向从水中逃离,情急中却忘了该如何划动四肢,呛了一口海水之后,被涌上来的浪卷向更远的地方。
      [妈妈——妈妈——]其实他看不见母亲在哪里,只是声嘶力竭地叫喊。
      可是那个时候,母亲听见了,在庞大的声响中捕捉到了儿子的叫喊,毫不迟疑地跳进了海里。

      “可是啊,我母亲,其实不会游泳……”他转过来对井上说,脸上还有淡淡微笑的表情,可是被打湿了之后,眼角那些究竟是什么已经无法分辨了。

      一护最后是被路过海边的少年救起的。
      离开海水之后,最初因为体力耗尽而变得麻木的感观再次清醒起来,脑海中的声音尖锐地响了起来:[救我妈妈!救我妈妈!]
      [这片海里已经没有人了。]少年拽着他往岸上走。
      [不,我妈妈还在海里!妈妈还在海里!]他用力甩开少年的手,跌跌撞撞往回跑。
      [你啊,给我清醒一点!]少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度大得让他怀疑自己的手臂是不是要断了。[别说看不见人,就是看得见,现在去,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
      他回头去看海。
      原本海天之间的缝隙已经被风浪填满了,都是乌沉沉的墨黑一片,母亲在哪里,已经看不见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陌生的床上。旁边趴着刚才的少年,已经睡着了。
      [啊,你醒了啊。]
      推门进来的男人成了他的养父,那个少年,后来他喊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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