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青葱岁月》南楼画角

3、回家

　　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嘉悦终于能出院了。
　　等在结帐的地方，张琴着急的东张西望，怎么还不来？
　　嘉悦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
　　时间一点点流逝，都快到医务人员中午休息吃饭的点。
　　嘉悦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劝道，“妈，我们不等了，爸爸不会来了。”
　　“他会来的，他答应的。”张琴神情紧张不安，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像抱着微弱的希望。
　　嘉悦心里憋的难受，昨天中午就跟她爸说好了，今天让他早点过来接她出院。可到了十二点都不来，这不明摆着吗？可她知道此时说什么也说服不了她妈。
　　张琴走来走去，脖子伸的老长，门口有人影闪动，她就满怀希望的看过去，看清后又失望不已，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一动作。
　　结帐的医务人员、来来往往的人们都盯着这对母女，异样的眼神让嘉悦如被针扎般难受，可她却端坐着一动不动，就算坐的手脚发麻，肚子饿的咕咕叫，她也一声不吭的坐着。
　　张琴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可每次都是长长的盲音，对方就是不接电话。
　　日头渐渐西移，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一颗心冰凉冰凉，大热的天却像浸在冰水中冷彻入骨。绝望填满心间，满腹的悲愤欲绝，让她有种毁掉一切与那对狗男女同归与尽的冲动。既然你们让我不好过，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突然手里一暖，她低下头，只见女儿仰着头，小脸稚气未脱，纤细的小手握着她的大手摇晃，“妈妈，就算爸爸不要你，你还有我，你不是一无所有。我会好好读书，以后考大学，给你养老，你一定很想亲眼看到我结婚，看着你的外孙出世，对吗？”脸上还有一丝害怕和惶恐。
　　那一刻，张琴冰冷的心注入了一丝温暖，是啊，她还有女儿。
　　嘉悦小心翼翼的开口，“妈妈，我们自己结帐吧，没有爸爸也没关系。”
　　张琴心里一酸，“好，是妈妈不好，让悦悦饿肚子了。”总算想起她们母女中午没吃饭，她是大人可以挨饿，可她的女儿正是发育补身体的时候，这孩子却宁愿饿肚子也不吭一声。是她的坏情绪吓到女儿了吧！她真的不是个好母亲！
　　她去窗口结了帐，扶着女儿叫了部出租车回家。

　　唐家住的是一幢小洋房，九十年代未的那种比较老式的洋房。打开大门，地上铺着大理石，雪白的墙壁，黑色的沙发、晶莹的吊灯，一切都是这么熟悉而又陌生。这就是她记忆中的家，突然鼻子一酸。
　　“愣着干吗？”张琴见女儿站着发呆神情忧伤，不由摸摸她的脑袋，“来，先坐一会，妈给你做饭去。”
　　“下碗面吧。”喜悦回过神来随口道，她并不挑食，经过了前世那种一天只能吃一顿饭的艰难日子，她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不饿肚子就行。
　　张琴有心为女儿做顿好的，可是冰箱里只有几颗鸡蛋。看着积了一层灰的液化气灶台，眼中一热，心中又翻山倒海难受起来。
　　这明显已经好几天没有开火了，他去了那边？以往热闹非凡的家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们母女。
　　“妈。”女儿清脆的声音唤醒了发呆的张琴，她抹了把泪，洗干净锅铲，灶台也擦的雪亮，手脚麻利的做了锅鸡蛋汤面。
　　热气腾腾的汤，点点香葱浮在上面，细细的面条，煎的金黄的荷包蛋。
　　嘉悦咬了口荷包蛋，晶莹的泪珠掉进了汤碗里。
　　张琴大惊，“怎么了？不好吃吗？”这孩子就算摔断了脚，也是睁着倔强的眼睛，一滴泪都没掉。
　　“好吃，真好吃。”嘉悦的头埋在碗里，嘴里塞满面条，泪水狂流。
　　终于能再一次吃到妈妈亲手做的饭菜，心中百感交集，激动喜悦伤感……这一刻的心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妈妈做的饭菜有种很温暖的滋味，应该是母亲的味道吧。虽然比不上饭店精心烹制的饭菜，但却让她格外的喜欢，里面有着深深的母爱。

　　张琴虽然不知女儿为何而哭，但是母女连心，她的心口酸疼不已，勉强挤出一丝笑，“好吃就多吃点。”
　　嘉悦狼吞虎咽吃完面条，汤也一滴不剩，这才抬起头神情严肃的开口，“妈妈，我希望能一辈子吃到你亲手做的饭菜。”
　　张琴不明所以，茫然的点头答应，“好，只要你喜欢，妈妈就给你做。”
　　嘉悦不好直说，只能用这种婉转的方式，“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张琴见她这么固执，心里怪怪的，但还是许诺，“傻孩子，妈妈不会反悔的。”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受伤后变的挺奇怪的，不爱哭不爱笑，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是受的刺激太大，让她性格都变了？一想到，她又伤心起来。不过她下意识的明白这种情绪不能在女儿面前流露出来。
　　嘉悦稍微安心了些，足足吃了两碗面才放下筷子。她用尽各种办法提醒妈妈，别忘了还有她这个女儿，不能意气用事，凡事都要想想她。

　　宽敞的房间，一套米色的组合家具，一米五的大床，窗口放了一张大书桌，整洁而明亮。这就是她曾经的卧室，看得出她曾经也是父母手中的宝，只是后来……
　　嘉悦看着这熟悉的一切，脑中有个念头闪过，“妈妈，我晚上起来上厕所怎么办？”
　　张琴想了想，“我陪你睡。”
　　嘉悦暗喜，就这么轻易达到目的，省了她不少口水。她就怕她妈一个人睡，会胡思乱想。
　　在这种时候，任何风吹草动，只会让她纤细敏感的神经拉断，容易走极端。只有紧紧的缠着她，让她的心思分散。
　　嘉悦在妈妈的帮助下洗了澡，舒舒服服的坐在床上。张琴给她倒了杯白开水，这才放心的去浴室洗澡。
　　嘉悦喝了口水，视线随意在房间里扫视，突然定格在床头柜上，上面放了一个镜框，一家三口笑意盈盈的相偎在一起，每个人眉目间都显得很幸福。
　　她取过纸巾默默的擦拭干净，嘴角抿的紧紧，看了好久，咬了咬牙将它放进了最底下的抽屉里。
　　从此以后，放下过去种种，忘却前世所有的伤痛，为了幸福的未来而努力，即便这是个不完美残缺的未来。
　　为了这，她愿意全力以赴……
　　“铃铃。”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拎起话筒，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悦悦，对不起，爸爸工作太忙失约了，你别怪爸爸。”
　　“爸爸，你在哪里？”嘉悦皱起眉头，声音却柔柔的。
　　忙到电话都不接？这样的借口太低劣了。让她们母女在结帐室等了足足一天，他就不会事先打个电话吗？恐怕是心里根本忘了这件事，或者说不放在心上。
　　唐国荣支吾了一下，“我……我在工厂，今晚要加班。我不回来睡了。”
　　嘉悦的声音清脆而充满了对爸爸的想念，“爸，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很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
　　唐国荣心里有一丝歉疚，但马上挥去，“悦悦乖，爸爸太忙了，有空会回来的。”
　　“那好吧。”唐嘉悦手指绕着电话线，脸色很难看，但声音依旧甜美，“工作要紧，身体更重要，爸爸要多休息。”
　　唐国荣心中安慰，他有个贴心的好女儿，看来他没有白疼她。“我身体好硬撑个几天没事，你早点睡吧。”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女儿因此而恨他，幸好没有。
　　听着这谎话连篇，嘉悦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爸爸再见。”
　　放下电话机，她的手狠狠的捶了下床头，生疼生疼的，手疼心也疼。
　　真是虚伪啊，到了这时还想骗她。可惜她已经不是那个不知世事天真的小女孩子。
　　唐国荣七年前开了个做包装纸盒的小工厂，做的异常的顺利，如今已经是小有规模。钱是赚了不少，经常应酬就弄出了事情。
　　托前世的福，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的发展轨迹，也知道唐国荣的底牌是什么，更知道那女人的花招。
　　知已知彼才是制胜之道，她有信心打赢这一仗。对，是打仗。那对男女在伤害她们母女后，还想逍遥幸福的生活着，她可绝对不允许。她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会让他们一辈子都记得这次的教训，要在他们心口狠狠的插上一刀。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这是她认定的原则。
　　张琴一走出浴室，就见女儿神情冷冽，吓了一大跳，“悦悦想什么呢？”
　　嘉悦眨了眨眼睛，露出甜美的笑容，“妈妈，我想看电视，帮我打开。”
　　张琴狐疑的看了女儿几眼，难道她眼花了？对，肯定是眼花了，女儿怎么可能有那种可怕的表情？！她还是个懵懂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我害羞的伸手：要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