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默若@

5、伯侄

　　“想回家看看吗？”凌凡身体恢复后任影说出的一句让凌凡甚是惊讶的话。
　　“师父？”凌凡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任影，自己也知道这个地方离凌家不远，有时候自己还会偷偷跑到家门口去走上几圈，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街道，陌生了的事物和人却能催人泪下。
　　两回之后，凌凡就不曾再这般做了，一来已经觉得没什么意义，再怎么样自己都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再来就是不想自己的师父伤心，不想再惹自己的师父生气，而在这个时候听到自己的师父这样说，一时反应不过来。
　　“让你回家看看也是带你回来这里的一个目的。”任影看着凌凡说。
　　“师父。”凌凡惊讶地叫，并不知道任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打算。
　　“有些事情，该解决的总要解决，你也不小了。”任影看着凌凡，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而这样的任影，让凌凡害怕，自家的师父自己最清楚，稍稍淡定一点冷静一点就是有大事要发生，而这次对事情的预感，让凌凡不安，甚至觉得恐惧。
　　“师父，凡儿永远追随师父。”凌凡看着任影认真地说，任影对凌凡的意义绝对超过了家的意义，超过父亲的意义，养育之恩与生育之恩，凌凡都无以为报，但以他的心来说，跟着师父多年，早已经视师父如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果可以，凌凡愿意师父父亲两孝顺，但直觉告诉他，恩孝难两全。
　　“跟不跟师父在你，师父也想回去看一看了。”任影淡淡地说，空气中缓缓地流着凌凡捕抓不到的气息，并不知道任影为什么这么说，更不知道任影说这句话的意思。
　　“师父？”凌凡站在任影跟前，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摸不着，更是觉得师父突然变得陌生，而且，这么多年来，凌凡的感觉向来很准，这次，凌凡感受到的，是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凌凡自己都说不出。
　　“当年就在这家客栈前的大道上遇到你的。”任影向窗外望了望，似乎那个场景就在眼前一般，一个枯瘦的孩子，身上一件单薄的纱衣，四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凌凡走到任影身边，顺着任影望的方向望出去，即使自己不是很清楚地记得那是怎样的一个场景，但是那只大手给自己的温暖感觉却是一直记在心里，永远也无法忘怀。
　　“凡儿的生命是师父给的，师父就是凡儿的再生父母，所以凡儿永远都跟随着师父。”凌凡看着窗外的街道说。
　　“当年为什么会收下你，你知道吗？”任影回转过身看着凌凡问，这时候的任影，凌凡觉得很熟悉很熟悉，很多时候都感觉有一种神秘的情感在牵动着自己和师父，可是就是说不出是什么，但自己知道，师父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让自己感到安全舒服，这也是为什么每次被师父责罚都无怨无悔，不仅是因为师父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更是因为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感觉，感觉师父是爱自己的，是自己的亲人。
　　“师父可怜凡儿。”凌凡很坦然地道，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很可怜。
　　“我不会可怜任何一个人。”任影冷漠地回复着凌凡。
　　“那师父为什么会留下凡儿。”凌凡相信的，相信任影是心疼他的，八年来，虽然任影没有给过他真正的爱护，但是在很多时候凌凡还是可以感受到很多细微的温情。
　　“因为你叫凌凡，当年很简单地收下你，只是因为你叫凌凡。”任影的眼中说不出的一种迷茫，仅仅只是因为他叫凌凡，一个凌字，束缚了他一生，一个凌字，让他无法逃掉，即使他任影改了姓，但他的体内依旧流的是凌家的血，这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凌影，和凌凡同一个姓，凌家的大少爷，凌天的哥哥。
　　十八年前，凌家内乱，凌影做为长子，是继承家业的唯一人选，而凌天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能接手家业，在暗中的安排，借家族中他人之手杀害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而后嫁祸凌影。
　　就在事情进行到一半时，凌天发现了自己母亲的安排，但父亲已死，收手已来不及，于是在母亲的怂恿下顺水推舟把事情完完全全扣到凌影身上。
　　事情暴露之后，凌影被迫离开离开凌家，即使想为父报仇也有诸多顾忌，一来自己还没本事，二来凌天是自己的亲弟弟，自己又怎能下狠手，三来一旦凌天离开，凌家的家业难保不会落入外人之手，于是凌影最终决定自己一人离开。
　　且凌影本性随意，不喜勾心斗角之事，离开对自己来说反而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于是凌影从此改名任影，苦练武功，浪迹江湖，做天涯人，管天涯事，直到八年前，任影回到这个地方看一看时，意外遇见了凌凡。
　　此时的任影已不是当年那个离开凌家的凌影，闯荡了几年江湖的任影见惯了诸多丑恶的事情，不管是在武功上还是心智上都达到了一个顶峰，而就在遇见凌凡的时候，有了一个转折，于是，在他心里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因为凡儿姓凌吗？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凌凡看着任影问，害怕他的师父给他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答案，一个凌字对自己来说已经算不上有太大的意义，只是一个名字的组成部分，仅此而已。
　　“因为师父也姓凌，真正的名字是凌影。”任影坦然地说，这个名字，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一个尘封经年的东西，或者说只能是一个回忆，一个有着辛酸苦辣的回忆，同时也是自己不愿想起的回忆。而凌凡的出现，有凌凡的日子，任影不得不每天都在生活在回忆之中，因为凌凡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过去。
　　“师父”凌凡震惊，看着任影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自己和师父又是什么关系，师父收留自己是因为亲情吗？
　　“师父是你父亲的大哥，所以算起来你该叫我大伯。”任影丝毫都没有隐瞒凌凡，这个孩子，是他的侄子。
　　“师父就是因为这个收留凡儿的吗？”凌凡显得很高兴，很高兴自己和师父是真正血缘上的亲人，自己一直都把师父当做至亲的人，而今知道师父是自己的大伯，不管从哪一方面说自己都从内心真正的高兴，真正的兴奋，至少可以知道自己不是彻底被凌家抛弃。教导自己，抚养自己长大的人依旧是家里的人。
　　“不是。”任影很简单地回应着凌凡，冷冷的一声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凌凡心中的烈火，但尽管如此，凌凡还是觉得高兴。
　　“走吧，和师父回去看看。”任影看了看凌凡，而后自己转身离开房间。
　　凌凡顿了顿，没敢多想，加快脚步跟上任影，去一个自己一直想去，却不敢去的地方，去见一个自己一直想真正面对，却不敢面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