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默若@

1、被罚

　　山谷间，空气日以新，芳草日以香，碧青的草与蔚蓝的天衬着淡墨色的山峦，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在这空灵的环境中，一个清秀的小男孩舞着剑在绿草地上一遍一遍地演练着，男孩的名字为凌凡，一个本该平平凡凡生长在大户人家中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孩子，却是在各种黑暗的被迫下流落江湖，不知幸与不幸，在赶出家门的那一刻，被隐姓埋名的师父任影收留，从此，在山谷中度过了自己另一段平凡的人生，至今已是八个春秋。
　　寅时时分，暗夜不知被谁搁浅，天上地下，满世界的淡墨，夜色还侵占着整个天地，一身白衣的凌凡已经是在山谷中练着剑，剑光随着他腾升落地落地腾升的身姿舞动在空中，反射出的道道光亮凌厉得仿佛要把那阴沉的淡墨划开一般。
　　今天似乎要比平时冷得多，太阳也比平时晚出现在东方的山峰之上，这是凌凡起床开始练剑的第一个感觉。吹过的风把山上的树吹得沙沙作响，在淡墨色的天地之间勾起了一丝丝恬静的意味。
　　凌凡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的，尽管练剑辛苦了一点，尽管师父对自己苛刻了一点，凌凡还是深深喜欢上这样的日子，也很感激生命感激生活，至少这样的生活对凌凡来说是很安定很舒心很充实的。
　　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冬日的暖阳让饱经了一夜寒霜的世界渐渐舒醒，从起床到现在已经练过两个时辰的凌凡还拿着剑在原来的地方演练着。即使此时处于冬天，身上也仅仅只是一件单薄的纱衣，却已经是浸染了汗水，随着身姿的舞动开始挥汗如雨。
　　再次的，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起，凌凡矫健的身姿在空中停了几秒后单脚脚尖落地，轻碰了一下草尖后再次腾空，在空中翻过三圈连带着侧翻身舞剑，本该是再次单脚脚尖落地，却是因为来不及回收，控制不住，双脚同时落了地。这一招还是任影两天前才传授的，凌凡能做到这般也实属不易。
　　凌凡刚落地后收了剑，便看到任影站在了木屋前，反手握了剑胆战心惊地走到任影面前，躬身道：“凡儿给师父请安。”
　　“刚才那一招是怎么练的？”任影站在凌凡面前问着，目光却是放在了远处的山峰，给人一种虚渺而崇高的感觉。
　　“凡儿该死。”凌凡忙收剑屈膝跪在任影面前道，最禁不住任影这般问，有时候一个动作做不到位都能换来任影一顿责罚，更何况这次是整个动作都做不好，毫无意外地，任影伸手放在凌凡跟前，这样一个姿势，八年来，凌凡最熟悉也最恐惧的姿势，但是不管任影何时摆出这样的手势，凌凡都自觉地把自己手中的剑递出。
　　“凡儿知道错了，请师父责罚。”跪在地上的凌凡并膝跪直，一手扶着剑柄一手托着剑身把剑举过头顶放到任影面前。刚刚习武下来的一身汗已经被冷冷的风吹干，一件穿在身上的白纱再次吹拂了起来，白纱底下一件白色的缎子依旧沾着汗水紧贴着凌凡的身体。
　　任影随手接过凌凡递上的剑，后退半步凌空腾起，双手展开像是一只矫健的雄鹰，风驰电掣之际，单脚脚尖点地如虚空一般后再次腾起，在空中一边翻过几番一边用拿着剑的手交叉挥过，而后接连着侧身翻过，在未落地之时回收再次翻身回到空中，一柄剑更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无限的光辉，一个如行云流水的动作后，任影如风一般轻轻飘落在凌凡面前，一缕的青衫从凌凡面前滑落。
　　“前天已经给你演示过一遍了吧。”任影把剑重新放回到凌凡的手中。
　　“是，凡儿会刻苦练习的。”凌凡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任影，凌凡是无比的敬重，如果不是任影，凌凡早就死在冰冷的雪地里。或许，会随着冰雪的融化消失在天地之间，更不会像现在这般生活在清幽的山谷中无忧无虑的练习武功。对于任影教导他武功，凌凡从心底感激任影，对凌凡来说，任影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更甚，比自己的父母还要从心底敬佩，但凌凡是不会把两者混淆的。
　　任影是师父，父母是父母，凌凡是自己母亲启蒙的，孝顺两个字早已经在幼小的心灵里扎根，虽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说，但是凌凡对两者还是分得很清楚，一样地会尊敬会孝顺，尽管自己的母亲已经离自己而去，尽管自己的父亲赶走了自己，凌凡还是深深地告诉自己该孝顺。
　　任影听着凌凡的话，抬起脚就往凌凡的胸口上踢，猛地一下直接把凌凡踹翻在地，严厉地看着他问：“刻苦练习？”
　　“凡儿该死。”凌凡忙爬着跪到任影面前认错，胸口已经是透过背的痛，与剑穿心并没有多少差别的疼痛，而在任影面前，凌凡是不敢也绝不会用一点点内力护体。
　　任影直接拿起凌凡面前的剑往趴在地上的凌凡便一剑扫过，背部雪白的衣衫马上被渗开的鲜血染红，后背顿时像是被剖开了一般。痛，但是趴在地上的凌凡却是连动都不敢动，只是尽量控制自己均匀地呼吸，感受着缓解着后背那被割开皮肉的疼痛，整条剑伤向外翻着粉粉的嫩肉，血流不止。
　　“啪。”任影一剑之后反过剑身就往凌凡后背打，早就受过一剑的背哪里还能承受坚韧剑身的摧残，实在跪不住的凌凡翻身滚落在草地上，青青的嫩草染上了不少从凌凡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师父，师父，饶了凡儿，凡儿以后一定好好练剑。”顶着整个后背钻心入骨的疼痛，凌凡挣扎着爬到任影脚下拉住任影的衣摆求饶。每次被任影教训得受不了的时候凌凡都会做的事情，任影下的手太重，有时候凌凡甚至会感觉自己就只剩下一副身躯任着任影责罚，无从逃避，无从反抗。
　　反抗固然是不敢也绝对不会，在凌凡的心中，任影就是一个不可动摇的高大形象，任影下手再狠，都是天经地义的，是一个师父对徒弟的惩戒，即使是要他去死，也是可以的，凌凡的命本就是任影给的。
　　“跪好。”任影一脚踢开凌凡说，看着凌凡在草地上滚了两圈后瑟瑟发抖地在自己面前跪直了身。
　　“都是凡儿不好，凡儿不该不好好练剑还惹师父生气。”凌凡跪直在任影面前说着，胸前的疼痛一阵一阵地涌了上来，整个后背被鲜血染红，翻开的血肉在地上滚过几圈后更是被草割得模糊，尽管如此，摇摇欲坠的人儿还是凭借着自己最顽强的意识跪在任影面前。
　　“手。”任影站在凌凡面前挑着剑放在他跟前冷冷地说。
　　“师父。”凌凡含泪看着任影叫，他还记得上次任影跟他说过，如若再次被他看到不好好练剑，第一件事情就是废了他，想到这里，凌凡整颗心都颤抖起来了，看着任影求道：“师父饶了凡儿吧，凡儿再也不敢了，求师父。”
　　说着，凌凡向任影磕下头。
　　“啪”凌凡俯身后刚跪直，任影的巴掌随风而直，一下扫过凌凡惨白的面孔，整个侧脸马上浮起一大片红肿，任影可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手。”看着被自己一巴掌打落在地后再次从地上爬起跪直的凌凡，任影依旧冷冷的一个字。
　　凌凡哪里还敢再次求饶，自己的命都是师父给的，更何况是一双手一身武功，况且武功也是师父传授的，自己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师父的，凌凡双手缓缓抬起放到任影面前。
　　“一个简简单单的招式都练不好留着你的手有什么用。”任影说着，把剑尖抵在了凌凡的右肩膀上，轻轻一按，剑尖入肉，鲜血渗出。
　　“师父。”凌凡抬起头，充满泪水的双眼看着任影，满是绝望的眼神，得到的却是任影毫无怜惜的表情。
　　任影手中的剑渐渐从凌凡的肩膀上划落，直至拉开了一条十分米长的血口后才停下，血沿着凌凡的手臂一滴一滴地滴落，染红了膝盖旁边的片片青草，一阵微风吹过，甚至还是带着一点血腥味离开，自始至终，凌凡抬起放在任影面前的手都未曾动过一下，割肉的疼痛，只是忍着。
　　“敢掉一滴泪我马上就废了你这只手。”任影看着凌凡满是雾气的眼睛严厉地说。
　　“是”凌凡忙回答，像是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一般，师父并不会废了自己，只要自己不掉眼泪，凌凡庆幸着，甚至都有点高兴起来，就知道，师父虽然狠，还是舍不得自己的。
　　任影手中的剑一划而下，沿着凌凡的手臂割开一条长长的血口，从肩膀一直延伸至手腕，入肉一分不伤胫骨，凌凡是知道的，但是无论是深是浅，那条血口就在自己的手上，自己身上的肉被生生割开，哪里有不痛的道理，只因为惩罚自己的是自己的师父，所以，凌凡并不敢动半分，只是把手抬着忍着钻心的痛。
　　“放下吧。”任影终究还是放过了凌凡，剑尖到了凌凡手腕的血管处便收了剑。
　　“谢师父。”凌凡放下手，再次深深俯下身在任影面前磕下头。
　　“一千遍，练完了休息。”任影把剑扔到凌凡面前说。
　　“是。”凌凡拾剑起身，站在任影面前躬身应，见任影离开后才重新在草地上艰难地练起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