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闺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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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闺秀
晨光透过纱窗，廊下鸟笼里的两只黄鹂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林雯睁开惺忪的睡眼，新的一天开始了。
胭脂堂屋外轻唤，“姑娘，你醒了吗？”
“恩，进来吧。”
胭脂服侍着她洗漱、更衣，打理一头青丝，梳上简单的辫子，并敷上一层淡淡的脂粉。“姑娘的气色比起前几日好多了，过会儿用了早点，也可以去给夫人问安了，料想夫人看着姑娘身子爽落了，也一定很开心。”
林雯对着铜镜仔细端详，虽看不出什么脸色变化，但也觉得自己比之前精神多了。看来这副病弱的身体还是被她强悍的灵魂给征服了。
想到自她穿越以来，从没做过古人孝顺父母的晨昏定省，正巧胭脂提起这茬，林雯有意套些话。“唉，都记不得我有多久没去给母亲请早安了！”
端着早点进门的吴妈妈，听了二妹略带哀怨的话，上前安慰，“姑娘自幼身子就弱，经不得清早的露水，老爷夫人疼惜，一向准你在自己屋里用了早饭再去问安。这次病了月余，不能去问安也不是姑娘想的。别难过，等身子养好了，就可以像大姑娘一样，时刻在夫人膝下承欢了。来，这是吴妈妈一早特意给你熬的瘦肉粥，多吃点儿，身体才好得快。”
“恩，谢谢吴妈妈。”林雯推测，吴妈妈大概是二妹的奶娘，因为她对她带着不同于一般仆人的亲昵和关爱。
“傻姑娘，说什么谢，从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奶娃起到现在，吴妈妈只盼望你健健康康的。” 轻抚着她的头，吴妈妈声音不免有些哽咽，想是这十年，没少为了二妹的身体操心费力。
林雯略有些不自在，忙拿起汤匙，埋头吃早点。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回馈这些本不属于她的情感，只好努力吃光了一大碗粥和两块小酥饼。
“太好了，姑娘今天的胃口好多了，以后就这样吃东西，保管什么病都没了！”吴妈妈和胭脂二人均是面露惊喜，反倒让林雯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人一向和饭亲，一不小心吃得太多太快，必是和真二妹的小胃口细嚼慢咽大相径庭了。看来，日后生活细节还是要多注意，免得出了大错，惹人怀疑。
到了林母的院子，母女二人的相处还是没有多大起色，对于还是陌生人的母亲，林雯很难亲近，而林母也许是因为二妹以前一直内向寡言，相处也不热络。只是嘱咐她天气渐凉多注意身体，若是觉得身子利落了，就多到大姑娘那里坐坐，跟着姐姐一起读读书、识识字，免得整天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也没有好处。
林雯一一应了，见她再没什么交代，便告辞离开。想到自己的确不可能总躲在屋子里，林母这样交代自己，同样的话很可能也和大姑娘说过。当务之急，是多多了解二妹原本的情况，也免得出了错，被那个聪明的大姐发现破绽。
回到自己闺房，她借口无聊，让胭脂把解闷的东西都拿过来，结果胭脂拿来一个线笸箩和一方尚未绣完的手帕。一朵娇艳的牡丹层层叠叠，芬芳吐蕊惟妙惟肖，花心附近几处红得刺目，却又显得妖娆美丽，看起来有点像血色。而在那牡丹背后的小角落里，还有一朵淡黄色的小雏菊蜷缩着花心，没有绣完。
看着这方手帕，林雯忽然有些理解那个年仅十岁就早夭的小姑娘了。想必她一直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之下，无论做什么都难以比及优秀的姐姐，难以得到父母赞许的眼神，心里的压抑和苦闷一直难以排解吧！身体上的病痛加上心里的忧闷才是导致她早夭的祸源。唉，真是一个傻女孩啊，本该无忧无虑的小小年纪，为什么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呢？
女红是一个技术活，不知道换上她的灵魂，这副身体还有没有所谓的记忆存储。不然，对她这个只勉强会钉扣子的人来说，实在是个巨大的挑战。她还是别当着胭脂的面做这个，以后自己找机会试过后再说吧。
只是，二妹之前必是最喜刺绣，看那牡丹就知道，她的绣功很好。想了半天推脱的借口，她也不知说什么合适，最后决定少说少错。“胭脂，我现在不想绣花。”
“那，姑娘要临字吗？” 胭脂马上给出了第二个选择，林雯借坡下驴，她正想看看二妹的字体，也好早做准备，以防跟大姑娘写字时露馅。
胭脂很快摆好了笔墨纸砚，还放了一本诗集做临摹的帖子，一手工整清丽的小楷，让林雯倍觉压力。
“我想对比看看自己的字有没有进步。”她最想临摹的是二妹的字体，如果这手漂亮的楷书是二妹能写出来的，那她还是先去死一死吧！
“我这就去找姑娘以前临过的字。”胭脂忙忙碌碌在外间的小书柜上翻了会儿，寻出一摞手稿递给林雯。
她展开一一看过，心放宽许多。还好，二妹的字并不像刺绣那么出色，仗着她儿时跟着爷爷学写大字的那点功底，勉强可以维持。
林雯似模似样地开始临字帖，写出来的和二妹原本的字还是有七八分相像的。透过胭脂的话，她得知那个做字帖的诗集竟是大姑娘一年前手抄的，难怪二妹压力大呀，这字放在一起，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好在她心宽，压根也没想着穿过来做才女。人生啊，要过得像懒羊羊一样才叫幸福！上辈子难以实现的梦想，就要拿到这辈子来努力。
“二妹在练字吗？我来得巧了。”当林雯有点儿陷入神游状态时，一声温柔低语唤回了她的意识。来者正是她临摹字帖的主人。
“姐——”声音戛然而止，她开了口，却总觉得有些别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姑娘不以为意，低头认真地查看她写的字，“二妹的字进步了，以前工整有余，却显得呆板，少分灵性，现在好多了，虽然运笔上还有些问题，但一定会越写越好的。”
“嗯，姐姐过奖了，我都是临你的帖，若说进步了，也是因为姐姐的字帖好。”
“傻丫头，别学我，书法的精妙在于挥毫泼墨间体现出书者的性情，我的字没有个性，二妹可以写出更好的字。”
林雯愣了愣，此话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往下接，只好沉默以对。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二妹原本就沉默寡言，她现在凡是不能适应的都可以这么糊弄过去，大家也不会怀疑。
床榻上放着的针线笸箩吸引了大姑娘的注意，她捡起那方牡丹手帕看了半响，微蹙眉头，眼中满是不赞许，再抬起头时温柔笑道，“这方手帕送给我吧！”
“可是，它还没有绣完。”忽然产生一种秘密被窥探的感觉，虽然这秘密并不是她的。
“没关系，我很喜欢，拿回去自己绣完它。二妹这些日子精神多了，明儿多到我屋里坐坐，咱们姐妹说说话，也做个伴儿。”大姑娘柔柔一笑，温和如午后暖阳，林雯的心情也跟着明媚了。
“嗯，好。”林雯对大姑娘印象不错，一是源于对美人的自然好感，一是因为自穿越以来，这个年长四岁的姐姐对她一直很关爱，让她感觉亲切。不过，她拿走了那方手帕，很明显是窥透了真二妹的心事，不知道她会怎么做呢？
大姑娘的院子和二妹的仅一墙之隔，成了林雯每日拜访的地方。她的房间书香气很浓，大大的书架陈列的书籍涉猎庞杂。相处中，林雯日益对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刮目相看。真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曲赋无所不晓，感觉文人墨客大加盛赞的那种才女活脱脱站在自己眼前。
林雯也喜欢看书，可是那种没有标点符号的竖版古文，她读起来还是很吃力的。于是，便请这个现成的老师讲给她听。姐妹二人读书讲故事，一两个时辰悄悄溜走。
今天，大姑娘给她读了一篇《长门赋》，“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华美的赋文配上大姑娘富有节奏饱含情感的朗诵，听得林雯如痴如醉。
读毕，她又讲起了金屋藏娇的典故和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这些故事林雯很熟悉，不过她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因为八卦这种东西不管听多少遍都不会感觉腻歪，而且讲的人不同，也会带有不同的主观色彩。
“女儿家的一生总是系于男子之手，即便阿娇贵为皇后，当失去了那个男子的心，也是冷宫相伴坐等容颜老去。以文君之才华魄力，为得有情郎，夜奔而去，当垆卖酒在所不惜，可即便如此，她的一片痴心也险被辜负。……凤兮凰兮，相从知者谁？”
大姑娘眼神飘向远方，里面有希冀，但更多的是无奈。“姐——”，林雯震惊，这小姑娘从书籍文献中体会到真爱难求，渴望又感觉无力追求吗？
“唉，不过都是些传说故事，你听听就好，权当解闷吧。”略微晦涩的笑容看着让人心酸。
林雯忍不住劝道，“姐姐有文君之才，他日上门提亲的人定会多得踏破咱家门槛，姐姐只要擦亮双眼，挑个人品贵重，才貌相当的就好。”
大姑娘摇头轻笑，轻戳她额头一指头。“哧，鬼丫头，竟拿姐姐开玩笑！”
“不是玩笑，我很认真的。”
“你呀，还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的婚事很少可以自己做主的。况且，我非常明白爹娘对我的期望，又怎能置之不顾呢？”这话说的平静，看着没什么哀怨，却让林雯心理不舒服。
“姐——”林雯本想再劝解几句，可被大姑娘笑着打断了。“好了，不说这个，大哥就快参加秋闱了，娘说明天带着我们去进香祈福，二妹可要记得明儿早点起哦！”
“呃，好。”她又一次因懒床被取笑了，林雯略微羞红了脸。可是自然醒的感觉真的很美好。而且，清晨天气渐凉，她越来越抵抗不住被窝的诱惑。
“这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拿回去看吧！”婢女递过来一个小锦盒，林雯忍着好奇，拿回自己的屋子。
锦盒里是一本手抄的《诗经》，还泛着淡淡的墨香，看来刚刚完成不久。下面压着一方手帕，正是前几天从她这里拿去的牡丹手帕。不同的是，牡丹的身后，一朵怒放的金菊活力四射，在华贵的牡丹身后亦难掩风采。
林雯将这方手帕妥善收好，这是大姑娘送给真二妹的礼物，那个不知魂归何处的小姑娘，有一个很好的姐姐，如果她看到这方手帕，能否得以安息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闺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