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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静池无聊拨着窗边火棘盆景的花玩,冬天已经过去,树上挂着几颗还没有落下的红果,与雪白的花朵一齐点缀在茂密叶间。
      “殿下。”一个人开门后,朝赵寄宴利落跪下行礼。
      吓得她一激灵,手心多了几朵花。
      她偷偷把花放到泥土中,让它们落土归根。
      静池抬眼打量那个人,长得和赵寄宴后面那个冷脸的傻缺侍卫宁拙有点相似,但这个的仪态更好些,无疑是宁拙的兄弟。
      她猜,这人叫宁朴。
      赵寄宴是二皇子这事对于她来说并不是秘密,此时仍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猛地回头,眼睛里盛满不可置信,适时地结结巴巴:“你是皇子?”
      赵寄宴让那个人起来后,饶有兴致地看着静池,“是啊。”他还拖长了尾音。
      静池适时展露出几分惧色,绕过桌子,颤颤巍巍地向赵寄宴跪下,嘴上说:“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民女前几日就是脑子不好使,冲撞了贵人。”心中却有着另一番计较。
      她是在五天前处心积虑地偶遇上的赵寄宴。
      而在这家客栈住下的五天里,她秉持着大家各装各的、我又不认识你的原则,十分大胆放肆。
      当然,静池之所以如此凶残地张牙舞爪,全然得益于她长了一张和毓仁郡主十分相像的脸。
      虽然静池其实并未见过和已故大约有个四年之久的毓仁郡主的画像,但是抓她来做卧底的那个人是这么说的,说她长得同毓仁郡主约摸着有八九分相似。
      比起其他人自做聪明送与赵寄宴的那群莺莺燕燕不知像了多少分,除了性子和毓仁郡主大相径庭外,也没什么缺陷了。
      那个人还说,凭她的这番长相,任她怎么作妖,赵寄宴都断不会杀害她。
      于是静池将这些话完完全全记在了心中。
      “殿下,是不是要帮民女报仇血恨了。”静池挤眉弄眼,见机试探。
      不经意略过窗户外,阪阳县中还是那么热闹非凡,长街上摆着水果摊、书画摊,杂货摊,玩具摊……
      叫卖声不停于耳,人群熙熙攘攘。
      静池只瞧了一眼,谁又可以想到如此平静无波的阪阳县中即将山雨欲来。
      “宁朴,人控制住了吗?”赵寄宴问宁朴,他说的人是阪阳知县。
      他这五天之所以按兵不动,其主要原因是他本想解决宛山县的事后秘密回京,避免显眼,只带了宁拙一人。
      所以人手不足。
      但事实证明,行踪仍然暴露得一览无疑。
      宁拙适时说:“殿下要去看看吗?”
      赵寄宴嘴角微弯,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当然要去。不然的话,如何帮舒姑娘报仇呐。”
      静池早已自顾自站起来了,听到又提她,整个人有点尴尬,默默背过身降低存在。
      “舒姑娘前几日不是对报仇一事殷切得很吗?”
      静池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只没甚温度的手抚上她的肩,惊得她一哆嗦,腿都软了,差得要大叫见鬼。
      赵寄宴慢慢靠近她,极小声地说:“走啦。”
      那种气吐出来的酥酥麻麻感在她耳畔莫名停留了很久,又或许是在她心间,久久没有回过神。
      流氓!
      但静池仍只得不情不愿跟在流氓身后出了客栈,春天天气回暖得快,日光照得人暖洋洋的,不似阴冷的客栈,白日里还要再穿件貉袖,明明还没到梅季,木头浅浅的霉味萦绕在她身旁,经久不散。
      待得她一度认为她这个人也要霉掉了。
      静池落后赵寄宴几步,宁朴在她旁边走着,她悄悄打量宁朴,他长着一张人山人海的脸,穿着绀青圆领宽袖长衫,有一种丢在人群中难以发觉的普通。
      这人适合做刺客,静池暗暗想。
      *
      阪阳县衙外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与平时一般无二。
      阪阳县衙的匾额上有阪阳县署的金字,两侧的木柱上分别书写两行字,右侧置放一面鸣冤鼓,左侧则是立着两块石碑,分别写了越讼杖五十、诬告加三等。
      她越了多少级,静池觉得自己要被活活打死,索性不再深究这个问题。
      一路上,整个县衙都陷在一股死气里,简直是重兵把守,三步遇上一个兵。
      阪阳知县袁天被压在亲民堂,他此时此刻被粗麻绳捆得严严实实,跪在冷冰冰的青石板上,眉毛紧紧拧成了麻花,看上去又震惊又恼怒。
      静池躲在赵寄宴背后瞅袁天几眼,不禁佩服他演技高超,果然是忠心为主的人,这下命悬一线,或许要把命舍出去,交代在这里了。
      “舒姑娘,过来把袁知县的恶行重述一遍。”
      “阪阳知县他为谋利益勾结山匪,不顾百姓死活!桑榆村被山匪洗劫一空,他却丝毫没有要围剿山匪的意图!”静池说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浑身忍不住发抖。
      是啊,这么多人说杀就杀,却竟只是为了给予她一个无法挑剔的过去,可以将她名正言顺地送到赵寄宴身旁,做一颗暗棋。
      真奇怪。
      在桑榆村民眼中,她是同父母从闹水患的宛山县逃过来的有点小钱的难民,她以为这就是她的身份了。
      她前五日的神仙日子在这会烟消云散。
      后面呢,再死一山杀人偿命的山匪,杀死袁天还有与他有所关联的官员。
      权力斗争之下,血流成河的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袁天抬头,官场沉浮多年的阅历让他冷静,他反驳:“这位姑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和山匪有勾结?至于桑榆村全村被戮一事,我也在暗中调查那伙山匪,只不过先是按兵不动。”
      静池继续逼问:,“那此事过了有一个月了,你为什么还不动他们?”
      “兹事体大,自然是要从长计议。”袁天话锋一转:“莫不是晋王殿下是一个偏信一方的蠢材? ”
      赵寄宴轻笑了声,从宁拙身间抽出刀,她从开始对这把雁翎刀心生好奇,第一次见到这把刀出鞘,异常激动地凑前仔细观察,刀锋锋锐,冷光倏地照到她的眼睛。
      赵寄宴摆手让堂中剩余的人出去。
      只剩下还不太会看人脸色的静池依旧直直站着,大有一幅要和袁天舌战八百回合的架势。
      “殿下,虎渊山的那伙山匪暂时被我稳住了。”袁天恭敬地禀报。
      静池傻了眼,脑子变成了浆糊,一片混乱。
      袁天难道不是幕后黑手的人?
      你们在这玩谍中谍?
      自己刚才的激情言论全都成为了玩笑。
      赵寄宴说:“舒姑娘还有什么线索,就索性都说出来吧。”
      空气停滞半响,深感自己绵羊误入虎穴的她艰难开口,立马为自己开始辩解:“殿下!袁大人!我什么都不知情的,我只是两个月前被奸人所抓,那些人拿我父母威胁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他们让舒姑娘下一步做什么?我们也好从长计议。”袁天提议。
      “他们叫我自由发挥。”
      周遭再度被静默笼罩。
      静池努力补充:“不过下一步应该让殿下剿匪,再杀了你这个贪官。”
      “臣是忠心于殿下的,过去同舒姑娘一样是被奸人所迫。”袁天有点无语,怎么又扯到了自己,急忙表忠心。
      “我知道。”
      赵寄宴瞬即提高了音量,“你如果再不开口的话,我手中有的可不仅仅是一把刀,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左手中握着的燕翎刀被随意丟到地上,发出哐的一声响。
      他手里和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个天水碧琉璃小瓶,瓶中的透明液体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不断晃动,像催命的阎王降临在人间。
      静池趁两人演戏的功夫,偷摸捡起刀,她长这么大还没摸过这么好的刀,当然民间也是不允许私藏兵器的。
      “臣该说的早已说明,殿下莫不是恼羞成怒,要屈打成招?”袁天顺势而下,开始演起来。
      赵寄宴没有回答,琉璃瓶在袁天目前展示一番,自顾自说:“这里面的东西叫做碧血,只比江湖传闻第一的七日散差些,不过控制好剂量,我保证绝不比它受的折磨少分。”
      袁天根本不怕毒药,不屑道:“那就来吧!”
      “好啊!本王成全你。宁拙,把人压进牢里。”言毕,他将碧血强行给袁天喂了进去。
      袁天不断咳着,势要把进嘴的几滴汁液吐出来,姿态好不狼狈,和方才的虚张声势截然不同,小声问:“这不是真的吧?”
      赵寄宴没有停留,笑意更浓,只是染不到眼角。
      当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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