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和她的七个吸血鬼情人》欢信plus

15、蔷薇之死（3）

　　众人开始在纸条上写字，他们除了照做似乎也没别的办法。被囚禁在罐子里的女巫亡灵已经安静下来，但可怕的是没人知道她正在经历什么，有何感觉。
　　最后一个人停笔之后，薇拉把纸条收上去。她拿起第一张，眯着眼睛辨认上面的字迹：“坐在第一个位置上的白衣服女巫，因为她看起来很可疑。”
　　咔哒一声，城堡里的火光变得明亮了一些。
　　所有人看向声音的所在，神情复杂。乔埃尔拿着打火机，拘谨地说：“我只是觉得应该亮一点，不然她看不清。”
　　“谢谢你，甜心。”薇拉说。
　　白衣女巫唇角在抽搐：“我说，这个理由也太可笑了吧，看起来很可疑？”
　　薇拉上下打量她一下：“很可疑。”
　　“‘坐在第一个位置上的白衣服女巫’一票。”她一锤定音。
　　白衣女巫：“……”
　　薇拉拿起第二张：“第一个白衣女巫，她长得像凶手。”
　　“你两票了，亲爱的。”她对白衣女巫说。
　　白衣女巫闭上眼睛。
　　“靠近主位的女巫，白袍子。原因：似乎与卡莉娅交好。”
　　“多利亚。原因是我好像在薇拉出事那天见过她。”
　　薇拉一连读了七张纸条，都投了白衣女巫多利亚一票，原因则是虚无缥缈五花八门。
　　第八张。“乔埃尔。”
　　她抬起头：“谁投了乔埃尔一票但没写原因？”
　　有人举手示意，是乔埃尔本人。
　　薇拉：“……所以你为什么投自己一票？”
　　“因为我不知道谁是凶手，我不想害人。”乔埃尔很真诚。
　　“乔埃尔一票。”薇拉懒得再跟他说话了，“接下来，克伦恩一票，原因：他怀恨在心。”
　　“主位右侧的第一个吸血鬼，原因是他有作案动机。”
　　接下来的纸条都写了克伦恩，一共七张，和多利亚持平。
　　“最后一张，”薇拉说，众人屏住呼吸。
　　她挑了一下眉：“贝特，原因是我曾跟他一起作案。谁写的？”
　　斐尔南悄悄举起手。
　　“你和贝特一起杀了我？”
　　“是的，”斐尔南说，“但是细节不方便透露。”
　　“好。”薇拉说。
　　白衣女巫多利亚表示：“看来这位巫师先生和吸血鬼贝特嫌疑最大，我们应该……”
　　“游戏规则，亲爱的，”薇拉提醒她，“你和克伦恩票数最多，所以赶紧准备好受死吧。”
　　多利亚震惊：“那你就放着这两个嫌疑人不管吗？”
　　薇拉：“其他人下一轮可以投他们两个，但如果还有票数更多的，当然是按照游戏规则来。”
　　多利亚再次闭上眼睛。
　　克伦恩相比之下则淡定地多：“从你杀了黛西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你们都死过一次了，”薇拉指的是黛西等吸血鬼以及在座的所有女巫亡灵，“所以死亡于你们而言并没有其真正意义，不是吗？”
　　“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还会在意。”
　　下一秒，克伦恩胸前出现一柄木质匕首，刀刃尽数没入心脏。他的身体开始快速白化。
　　而白衣女巫多利亚的位置已经空出来了，她本人似乎突然蒸发了。
　　“现在该揭晓答案了，”薇拉说，“很遗憾，他们两个都不是凶手。”
　　“我们明晚见。希望大家在一百年前的赫汀德姆玩得愉快。”
　　……
　　艾弗舔干净手上的血。
　　他刚刚满足了自己一下，并为自己的杰作感到非常乏味。困在环境中的他没办法去狩猎真正的活人，乐趣大打折扣。
　　这时一阵另类的香味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来了。
　　薇拉坐在昏暗的房间里，香味是从她脖子上传来的。
　　“过来。”
　　她温柔地向他抛出邀请。
　　艾弗浑身的血液开始翻滚，他真的太爱她血的味道了，那种感觉像瘾。但是同样伴随着代价。
　　越来越多的血流到薇拉的锁骨上，甚至洇湿了她的领子。太浪费了，艾弗已经控制不住，他一眨眼来到薇拉面前，身体轮廓甚至出现了残影。
　　“在此之前，”薇拉轻轻松松地挡住他的额头，让他不能靠近，“你得先满足一下我。”
　　她从床上拿起一个止咬器，意思很明确：“自己带上吧，乖狗狗。”
　　艾弗永远也无法理解她的恶趣味，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他只能顺从。
　　他飞快地戴上这坨铁制品，看样子已经非常熟练了。
　　血液顺着止咬器边缘流到里面的时候，艾弗狂躁的心情才稍微得到了安抚。
　　薇拉平静地，甚至有些厌倦的看着眼前人的脸。艾弗长得偏幼态，而薇拉一直对小男孩这一款无感。
　　这时她想到了乔埃尔，虽然年纪最小，长得也不甚成熟，但他一直在突破她对吸血鬼的刻板印象。吸血鬼耐痛，麻木，可是他疼的时候会眼里闪泪光，甚至还会脸红。他明明和所有吸血鬼一样内心冷漠又空洞，但偏偏又习惯性表现出善良礼貌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或许之前有个人说的是对的，”薇拉心想，“我应该试试这一款。”
　　“对了，艾弗，”她还没忘记自己的来意，“你想杀了我吗？”
　　艾弗：“……不想，我永远不会杀了你，薇拉。”
　　薇拉永远不会相信正在进食中的吸血鬼，处于快感中的他们只会说你想听的话，而不是真话。
　　……
　　乔埃尔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少爷。”管家向他行礼，“您见到先生了吗？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乔埃尔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还是决定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不进去？”
　　薇拉忽然出现在他旁边。
　　“我以为回到了更早的时候，所以想回去看看他，”乔埃尔一向很坦诚，“但是看来没有那么早，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打碎了他的怀表，而他也离家出走了。”
　　“怀表，”薇拉眨眨眼，“是我之前给他的那个吗？”
　　“是的，他说这是你给他，能让他见到我妈妈的唯一媒介。”乔埃尔说，“但我知道那是假的。他只是看到了记忆中的她。我妈妈早就死了。”
　　“所以我把怀表摔碎了，”他继续说，“沉溺在幻觉里是没有用的，而且他的意识早晚会被吸干。”
　　“你不怪我吗？”薇拉问，东西毕竟是她给出去的。
　　乔埃尔微微摇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也不是你主动给的。他去找过你好多次，不是吗？”
　　“我们要去哪儿？”薇拉忽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她仰起头，月光快活的洒在她的颊边。
　　“去找斐尔南。”乔埃尔说，“他不会说谎，他既然说杀了你的是他和贝特，那应该就是如此。”
　　“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坦诚的。”薇拉说。
　　两个人走到夜晚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找到了一家破旧的店面。
　　“修补与复原。”
　　“斐尔南喜欢修复东西。”这是乔埃尔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薇拉随意拿起店里的小玩意看了看，玻璃窗里摆着看似全新的钟表，烟斗，艺术品等等，而后面的柜子上则用小盒子装着各种碎片。
　　薇拉拿起一个装着八音盒碎片的盒子，她从来没见过碎成这样的音乐盒，一部分甚至已经成了粉末，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战火洗礼过。
　　碎片中间是一个丑娃娃，眼睛用纽扣缝制，嘴巴则是七扭八歪的黑线。
　　“啊，是你们。”斐尔南走进店里，他个子太高了，所以过门槛的时候要特意弯一下腰。
　　“我们来参观你的店，”薇拉说，“顺便问问你和贝特为什么杀了我。”
　　“我们之前认识吗。”薇拉把手放在他面中，准备仔细看看他的灵魂。
　　“我想我们不认识，小姐。”斐尔南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同时也希望您不要揭开我的面具。”
　　看来他确实不长这个样子，不知道又是那个巫师借尸还魂的。
　　他坐在工作台后面，戴上一副眼镜：“在此之前，我想给您讲一个故事。或许听完之后您能更理解我的某些行为。”
　　“我的父亲是一名巫师。但他是混血，母亲是女巫，父亲是普通人。他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所以他从小和父亲长大。但是父亲并未履行什么养育的责任，他天天醉在女人堆里，还没等父亲成年就死了。”
　　“所以严格来说，我父亲从小是被家族养大的。他天赋强，为人自负又孤傲，甚至可以说是脾气古怪。因为家庭缘故，他对亲密关系很排斥，但他又确实想要个孩子——或许他也渴望一个正常的小家庭，于是他给自己创造了一个伴侣。”
　　斐尔南停顿了一下。
　　“好主意，”薇拉说，“用魔药浇灌出一个称心如意的伴侣，生出的孩子也算是他单向繁殖，没有任何危险。”
　　斐尔南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然后，”他接着说，“他们生下一个儿子，过得很幸福。但是自己亲手创造出的幸福，让父亲觉得越来越不现实，他决定放弃对母亲的控制，让她成为一个自由的活人，再看看她是否还会全心全意的爱自己，忠诚如初。”
　　“结果母亲没能达到他的要求，于是他把母亲摧毁了。好在他们还有一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因为受不了他们之间畸形的感情，所以离家出走了。这个孩子就是我。”
　　“所以你来到这里开了一家维修店？”薇拉问，“还是说，你顺便学了黑魔法，成为一个灰色的巫师？”
　　“你发现了？”斐尔南微笑。
　　“这样我就能理解，为什么你打不过我，却能打得过雪兰。”薇拉说，“黑魔法天生压制精灵。同时，你能成为吸血鬼的朋友也就说得通了。”
　　“但如你所说，我并未完全堕落为恶魔的奴隶。”斐尔南补充，“事实上，我觉得无论黑魔法还是白魔法都是手段，只要能帮我达到同一个目的，我不在乎使用什么手段。”
　　薇拉说：“但我不会允许你在赫汀德姆使用黑魔法。”
　　斐尔南有些惊讶：“我以为邪恶的女巫薇拉小姐会对我非常欣赏呢。”
　　“我的邪恶只对破坏秩序者，虽然这秩序是由我所建立的。”薇拉很直接，“但我不想让秩序变得混乱，或者把赫汀德姆搞死，明白吗？”
　　斐尔南露出遗憾的表情：“哪怕我只是偷偷用一些黑魔法，不对任何种族，只是连接一个桥梁，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薇拉说，“我最近杀了挺多人，不介意多杀你一个。”
　　“其实我早就猜到你的态度了，”斐尔南做出投降的手势，“所以我才会杀了你，这样才能方便我在赫汀德姆做事。”
　　面对杀害自己的凶手，薇拉倒是平静得可怕：“贝特呢，他又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
　　“他只是你的一位可怜的倾慕者罢了，他是真的想对你好，我只能说这么多。”斐尔南说，“你需要死一次，薇拉。本来按照计划，你现在应该和贝特先生一起过着平凡又幸福的生活，但是你去了寂静之森寻求精灵的帮助，导致我没办法召回你的灵魂了。”
　　他欲言又止。
　　这时他手里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八音盒，他拧上发条，流畅悦耳的童谣响起来，丑娃娃呆呆地随着音乐摆动手臂。
　　“我从不用魔法修复东西。”斐尔南出神地说，“魔法只能创造幻觉。如果你想修补一件千疮百孔的东西，你需要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观察所有的缺口，按照纹理将碎片和粉末贴合。同时我需要更多的耐心，把已经失去的部分，那些再也找不回来的碎屑和干涸的液体，暗淡的光都恢复过来，哪怕是按照我自己的理解，不同于真实的原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