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边走边爱》千云及

66、疯狂的我们

　　“当时你想过穿越这个澙湖吗？”
　　“想过，不过我的方法你不会同意的。”
　　“你肯定想着晚上再过，对吧？”
　　“嗯，虽然危险但也安全。”
　　两人一起在里面遵照30秒停3秒的规律，有序地前进，他们的步调一致仅仅比走路稍快半拍的频率，下来不到十分钟两个人就不需要数拍子，聊着天也可以很好地前进了。
　　佚茗看着眼前的海，“你为了周炎真的很勇敢，什么都敢。”
　　宁也感受到佚茗一丝微妙的情绪变化，她侧脸看了他一眼，他眼里映着蓝到发黑的海，那种颜色不是他眸子的颜色，过于浑浊了。
　　“佚茗？”
　　“嗯。”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把你当成替代品或者，退而求其次的无可奈何？”
　　佚茗没有说话，他依旧看着前面，这算是默认。
　　宁也笑了一下，“没有。”
　　佚茗侧脸看着她，宁也回视着对方。
　　“是我没有做好，让你患得患失。”
　　佚茗还是看着她，宁也说：“你永远不可能是任何人的退而求其次，你是所有人的遥不可及，包括我。”
　　佚茗：“还有吗？”
　　宁也稍微转回一些视线，看了看飞在两人球体上空忽高忽低玩得不亦乐乎的云团，然后看向深不见底透露着无限神秘的海面，在上面滚动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就像是太空漫步，浮力足够大，加上材料和设计，它们的球整个都浮在水面上，在上空俯视的云团一定觉得很有趣。
　　宁也第一次剖析自己，她说：“我是一个相对自我的人，我有着和善的外表安静的性格，看似非常好说话，但我要什么、喜欢什么，从来都非常清楚并且坚定，在我身上不存在半推半就和妥协，要是完全没有感觉，从一开始就会拒绝得非常彻底，如果我是能被感动的类型，那孟泽应该早就站在我身边了。”
　　佚茗：“我还想再多听一些，你从来没有说过。”
　　宁也拉起他的手吻了一下他的手背，“喜欢你，我说过的。”
　　佚茗：“不够。”
　　宁也笑了，“那我要献身的时候，是你自己不要，你忘记了吗？”
　　佚茗：“我想要你对周炎那样，同等的喜欢，才够。”
　　宁也愣了一下，看着佚茗认真的表情，一时有些拿不准佚茗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心里有这些芥蒂，她放轻语气试探地道：“你傻不傻，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佚茗此时固执得有点儿像个小孩儿，“就是不够。”
　　“不用比较，周炎早就是我的过去式了，但你是我的现在和将来式，够吗？”
　　佚茗也拉着她的手亲吻，然后认真地说：“我知道无法比较，但就是控制不住想要更多，人总是贪心的，在你没有接受的时候想着只要你接受就可以了，爱不爱我都没有关系，可是等你接受了，我就想要你喜欢我，等你喜欢了，我就想要你一心一意，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我是不是很过分？一开始表现得有多无私，后面就有多贪婪，每一步都在奢求更多，越来越不满足，宁也，我完了。”
　　宁也看着他，忍不住笑弯了双眼，“你怎么那么可爱，跟个孩子似的。”
　　佚茗：“你快点儿爱上我吧，我不想要那么慢了，我反悔了。”
　　宁也：“是不是我哪里让你不安了？”
　　佚茗停下看着她，宁也也停下，“宁也，你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吗？”
　　宁也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头，佚茗难过地看着她，“如果你真的知道这下面是什么，你怎么会为了当时生死不明的周炎想要从上面只身游过去呢？那样的疯狂该是有多喜欢多执迷不悟才能做到？”
　　宁也看着难过的佚茗，她仿佛透过他悲戚的眼眸看到了他心里那种不受控制的拧巴和不安，宁也伸手捧着他的脸，真真切切地心疼了。
　　这是怎样一个卓越非凡的男人啊，他近乎抵达了生物科学界无人能够撼动的层级，甚至持续为这个行业构筑起了一道道坚不可摧的护城河，倘若这个行业存在肱股之臣，那他无疑处在了那个位置之上，可此时此刻，他竟然被一份感情、一个人折磨成如此卑微的模样！
　　宁也垫着脚尖亲吻他，想要更多地安慰和温暖他，可佚茗半天都没有回应，他一直看着她。
　　宁也停下依旧捧着他的脸，仰视他，“佚茗，对不起，让你受到这样的折磨。我当时要穿越厄普森林，也不完全是为了周炎啊，我真的就是需要一个真相，我做不到他消失的不明不白。我承认我当时很多想法和决定是欠考虑的，我甚至没有想过后果，但那不代表我为了周炎要去牺牲自己呀，我不否认我非常爱他，但我首先得是我自己，我才有资格去爱人不是吗？”
　　佚茗：“那你爱我吗？”
　　宁也卡了一下，佚茗紧紧盯着她，心在往下沉。
　　宁也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紧张起来，“佚茗，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佚茗：“你爱我吗？”
　　宁也：“我爱你。你怎么了？”
　　佚茗咳出一口血，宁也彻底吓坏了连忙扶着他，立即打开了耳麦，“师哥，师哥！”
　　沈林：“怎么了师妹？”
　　宁也：“老师不知怎的，情绪很激动，而且他咳血了。”
　　所有人一惊，沈林镇定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先别慌，我猜测最恐怖的情况出现了，地磁干扰的中心眼儿被我们撞上了。”
　　凌翔：“我也有点不舒服，我心跳加快，我有点儿控制不住想要发脾气。”
　　沈林：“冷静点儿，大家都冷静一点，不要去想那些不愉快和比较容易郁结的问题，尽量放空。”
　　才说完沈林突然“卧槽”了一句，凌翔立即问：“怎么了？”
　　沈林：“何明哭了他的样子好伤心啊，这里真是太诡异了，我怀疑我们的脑频率受到了一些干扰。”
　　宁也抱着佚茗坐下，担心地给他擦拭额角的细汗，两人的球彻底停了下来，宁也再次关了麦，她并不希望两人的对话传出去，这不是佚茗正常的状态，他心里有这些顾虑和想法很正常，但根本不足以影响他到这种地步，是地磁干扰。
　　“佚茗，我在呢，你感觉怎么样？”
　　佚茗似乎咳完那口血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他转身紧紧抱着宁也，将脸埋在她怀里，“我有些难过。”
　　宁也：“是地磁影响，没事的，我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
　　佚茗：“你确定吗？”
　　宁也：“确定，所以别难过。”
　　佚茗：“我能相信你吗？”
　　宁也：“能。”
　　沈林在那边也一直在安慰何明，时不时还有凌翔的咆哮声，这地磁确实诡异，竟然可以影响到人的脑细胞，匪夷所思！
　　宁也的眼睛被晃了一下，等她看清底下的时候整个人慌了，她尽量冷静地开麦说道：“师哥，凌翔，先把情绪什么的放一放，底下有东西上来了，我们必须尽快到对面，现在是18点13分了，马上就要天黑了。”
　　凌翔：“卧槽！卧槽！那是啥？！”
　　沈林：“别乱看了，行动起来。”
　　这边宁也哄着佚茗，“老公，我们得动起来，有危险。”
　　佚茗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从她怀里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宁也伸手把他嘴角的血迹擦干净，“老公，我们”
　　“你叫我什么？”佚茗激动地捧着她的脸，开心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宁也：“老公，宝贝，亲爱的，我们要尽快到对岸，有危险。”
　　佚茗凑近非常用力地亲吻她，血腥气在两人口腔中蔓延，宁也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激动地亲吻了一阵。
　　佚茗跟个孩子似地大笑，然后紧紧地抱着她。
　　宁也安抚好他，两人一起往对岸滚动悠波球，此时此刻他们的手紧紧地拉在一起。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水面开始了难以想象的震动，这种震动就像是被烧开的沸液，随着加热的持续不停地翻滚，好不容易即将靠岸的悠波球在水面失去了一切支撑，无序翻滚完全不受控制，轻易就被抛回了澙湖中心。
　　凌翔大喊：“这下怎么办？！”
　　沈林：“师妹，老师怎么样了？”
　　宁也看了一眼紧紧抱着自己任凭各种天翻地覆也不松手，始终护着自己的佚茗，他好像皱着眉头，“老公，你感觉好些了吗？”
　　麦里一片死寂，半天，沈林说：“你俩…现在不是秀恩爱的时候，情况很危险。”
　　凌翔：“妈的，我要疯了！老师您别虐狗行么？”
　　何明更大声地哭，麦里炸开了。
　　佚茗开了麦，“把外层排气孔打开，放水进来。”
　　佚茗一边护着宁也，一边操作，悠波球现在跟跳跳球没什么区别，要从气囊的缝隙里去找外层的排气孔将其打开，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水里的东西太疯狂了把大球当成了玩具。
　　等海水进到一半的时候震荡的感觉减弱了，佚茗：“进入水里以后转换气囊模式，在蓝色眼眼儿的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打开它，气囊会喷出去形成助推，我们自己在里面控制好，注意方向别错。”
　　每一项指令都非常清晰，没人发出异议，也没再有人觉得佚茗状态不对，说完他关了麦，在被海水一点点完全浸入包围的过程中他抱着宁也使劲儿狂吻，直到把人嘴唇吮破了他才放开，“你是不是也不太正常？”
　　宁也喘息，眼神有些滚烫，“可能是。”
　　佚茗笑，“我喜欢这种不正常。”
　　过于清晰的视线让他们彻底看清了水里现在的情况，这片澙湖少说有几万种水底生物在诡异地乱窜，一群嗑药似的海底生物疯狂扭动撕咬，相互之间扭打、碰撞、追逐，毫无规律，干什么的都有，水体被它们搅动成各种难以置信的形状。
　　凌翔叹道：“它们是不是疯了？”
　　沈林：“趁他们发疯的时候，赶紧撤离。”
　　几人迅速调整着悠波球的方向，在地磁间歇性的混乱中艰难前行，可没一会儿凌翔的悠波球就被攻击了。
　　一群锯齿獠牙的红腹水虎鱼将他的球围住，然后疯狂啃噬，虽然球总体还在前进可这些鱼锲而不舍地疯狂撕扯表面，凌翔看着那些獠牙留下一道道划痕，仿佛下一刻那些锯齿就要穿透自己的身体，那些锋利的獠牙在发疯的劲儿里一下一下地叩击着凌翔紧闭的恐惧的大门，一声比一声更响。
　　沈林看见了连忙道：“别慌继续前行，我们的悠波球材质非常坚韧，控制好方向。”
　　凌翔看着那些动作迅捷且疯狂的食人鱼，“很难不慌啊，师哥，救命啊！”
　　凌翔的悠波球被这群疯狂的食人鱼拦阻，本就受限的速度更加缓慢，而这边沈林和何明的悠波球被一群小型的虎鲨疯狂拍打企图将其按进海底，沈林丝毫没有感到害怕，他在笑，他看着那些嗜血的虎鲨，看着他们咬不破悠波球气急败坏地疯狂拍打，发笑。
　　何明有些慌乱地道：“师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沈林：“我肯定也不正常，不过你哭我笑这不很好。”
　　何明：“老师，你们那边怎么那么多电鳗啊，咱们的悠波球防电压吗？你们的球在发光好恐怖呀。”
　　宁也和佚茗这边情况更糟糕，云团一直在上空惊慌地名叫，它不敢飞低，那些跃出水面的鱼一条比一条疯狂，每一条都露出贪婪的目光锁定着它，它急得团团转但又毫无办法。
　　宁也和佚茗的悠波球被一群锯齿电鳗霸占，它们用腹部的吸盘吸住球体，疯狂释放电击，球一会儿蓝一会儿红一会儿紫，姹紫嫣红。
　　宁也看着那一道道五花八门的电击，冷静地回复道：“没事儿，这不是最恐怖的，快点到对岸去。”
　　凌翔想抓狂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宁也坚定地说：“不是，19点53分的时候，你会知道恐怖到底能被如何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