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边走边爱》千云及

60、二进厄普森林

　　晚餐刚好在来的车上用过了，佚茗看了一眼各自的装备，然后又对了一下时间，19点13分，进山的时候他发送了一个信号，威尔的登山表可以收到，威尔进山的时候是上午的7点10分，也给他发了信号。
　　厄普森林的奇特之处在于它是一个南北为主要走向的野生原始森林，狭长的形状，被赤道切了一小块儿在南半球，整个南半球的这一块都为热带雨林气候，常年高温高湿，佚茗等人目前正是位于南半球的这一部分，两支队伍目前分别处于厄普森林最长距离的两端，直线距离显示为5530千米，是东西走向的近5倍。
　　所以这样一个在地图上一根面条似的森林，呈现出了十分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地质地貌和自然景观。
　　因为地貌和气候有所变化，设备上比上次更有改进，资金方面佚茗和威尔都出了大头，这种设备靠研究所和科联提供，几乎是不可能的，批下来都到猴年马月了，可人类对未知的探索和渴望根本经不起时间的消耗。
　　踩着即将暮色的雨林山路，沈林倒是挺开心的，于他而言晚上的森林可比白天有趣多了，要知道从前他是夜行动物。
　　两个学生也很高兴，紧紧跟着队伍，队形佚茗在前面宁也紧跟其后，两个学生在中间沈林断后，科员一般都会采用这样的形式进山，最大程度减少对生物环境破坏的同时也能相互保证安全。
　　凌翔：“佚茗老师，上次你们走到了黑暗峡谷，是不是到黑暗峡谷你们就不继续了？”
　　佚茗：“沈林没有走过之前的那几个，你们感兴趣可以跟着沈林继续，我跟宁也不一定跟你们同路。”
　　凌翔倒是听出了点儿别的，何明显然没有品出其他的意思，他单纯地问：“那佚茗老师跟老师有什么别的打算？”
　　凌翔凑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挑了下眉，也不打算提醒，他笑眯眯地听着，看最前面那位神级的人物如何作答。
　　佚茗：“你想跟着？”
　　何明立即附和，“嗯，想。”
　　佚茗：“别想了，没门儿。”
　　凌翔和沈林都笑起来，何明一副不解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凌翔岔开了话题，“这山里空气就是好，进来才两公里我感觉我在城市洗了一辈子的浊气都排干净了。”
　　沈林：“你几岁？”
　　凌翔：”21岁，沈林师哥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沈林：“我儿子都三岁多了。”
　　凌翔：“原来跟您在机场视频的是您儿子？我还以为是您女朋友。”
　　沈林：“我要跟个成年人那样说话，你就该怀疑一下我的智商了。”
　　凌翔：“不会，我寝室有个男生就用那种语气跟他女朋友聊天，怪甜蜜的俩人。”
　　沈林：“那你有女朋友么？”
　　凌翔：“出发的前一天分了。”
　　这下连何明也吸引了关注，“为啥？”
　　凌翔：“想分找个借口呗，能有什么为什么，她一听我要进厄普森林吓得表情包都出来，我一想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此时不分更待何时。”
　　沈林笑着不发表意见，何明也快出表情包了，“这是什么理由，这也行？”
　　凌翔：“这有什么不行的，分手的理由千千万，你头发长长了我不喜欢，分；你涂的指甲油颜色我不喜欢，分；你上次说的电影我看了，不好看，分；你家的狗真丑，分…等等，你还想听吗？”
　　何明：“我比较好奇，跟你好的都是些什么样儿的女生？”
　　凌翔：“这都听不出来，当然是什么样儿的都有。”
　　何明：“那你处过几个对象？”
　　凌翔：“我得先纠正你一下，不要一上来就说处对象，处对象的意思是要以结婚为目的的相处，我现在不叫处对象，我现在叫交往，你应该问我交往过几位女友。”
　　何明停下，有些三观尽毁地看着身后的男生，提醒他道：“你才21岁！”
　　沈林惬意地看着前面的两位男生，他最喜欢这种充满活力的小可爱，抬手示意跟上前面的佚茗和宁也，边走边说。
　　凌翔：“21岁怎么了，你不知道男生多数在15岁就已经发育成熟了么？再说了，谁说一旦交往就一定要那啥的，18岁以下的交往那是增进同学间的友谊，18岁以上的交往才是交往。”
　　何明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厉害，几个？”
　　凌翔：“我说这么多的目的就是告诉你，记不清了。”
　　何明：“你可真禽兽。”
　　凌翔：“谢谢，但我好像真的挺招女孩子喜欢的，有些也不是我主动的，要知道女生发育比男生早，在你还懵懂无知的时候，有些小女生就主动带你打开新世界大门了。”
　　何明扭头仔细又看了一遍凌翔，除了比正常男生高一些白一些，还略微帅一丢丢，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凌翔：“别看了，你一直男，看得出来才怪呢。女生喜欢的那些东西，你不懂，那叫感觉。”
　　何明：“老师，您看看我身后这个家伙，他是有哪里特别招女孩子喜欢吗？”
　　宁也没有回头，她和佚茗的登山服都有为云团特殊设计的兜，这会儿云团懒洋洋地睡在她衣服前面的兜里，她伸手摸了摸它，“别加上我，我不太看其他男的。”
　　何明：“那您看谁？”
　　“……”
　　凌翔：“你的确不应该让老师看，老师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没空回顾。”
　　沈林笑出声来，“我真开心做出带上你俩的决定，一路多热闹。”
　　凌翔笑着，“是吧沈师哥，不会叫你失望的。”
　　佚茗：“就你俩这劲儿，走到半夜也不会累的。”
　　凌翔：“那倒也不是佚茗老师，找到合适的地方该休息还是得休息，明天才精神饱满。”
　　佚茗：“你已经很饱满了。”
　　所有人都笑了。
　　又走了2公里，前面有一条河，河面宽三米左右，月色之下深不见底，这让几人停了下来，跳过去貌似不难，但有风险，谁都不敢肯定雨林里的河水中有多少种饥肠辘辘的生物等着猎物自己送上来。
　　“我可以的，跳远还行。”宁也看着有些犹豫的佚茗。
　　佚茗看着那仨，沈林举手，“我不太行，老师你肯定知道，我体育向来不好。”
　　凌翔：“师哥，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沈林笑着，“你行，你走一个？”
　　凌翔笑着，“可以啊。”
　　然后就见凌翔先将背包丢过去，然后往后助跑一截毫不费力地跳了过去，佚茗看着沈林，“他真的行。”
　　然后是何明他模仿方才凌翔的步骤，也过去了，不过没有凌翔那么轻松，凌翔在那边还拉了他一把。
　　沈林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一些，满脸的拒绝，接下来是宁也，也很轻松。
　　佚茗再次看着沈林，“你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长腿，只能到这儿？”
　　沈林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他拉伸了一下，然后背着背包助跑，干净利落地跳到了对面。
　　对面两位小朋友激动地鼓掌，佚茗也没有摘背包，几乎没有什么助跑就十分轻松地跨过去了。
　　两位小朋友鼓掌还加上了欢呼，这次让他们走在前面，沈林带路，两小朋友紧跟其后，宁也与佚茗几乎并肩，跨过那条河这边是一片非常高大的象耳芋林，这些巨大的叶面扇动时就像一群大象在挥动耳朵，热带丛林的氛围感印着月色也能拉满。
　　象耳芋的生长极为迅速，且能行成强悍的合围，月光只能间或偶尔很少地洒进来，行走其间的感觉非常奇妙，有一种蒙在被子里听兄长讲鬼故事的既安全又刺激的神秘感，可安全仅仅是一种错觉，你无法想象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种毒虫毒蛙毒蛇。
　　“老师，下次能不能再改进一下这夜视镜，加入丰富的视锥细胞感知原理，能够在夜间感受鹦鹉的完美色彩盛宴？”
　　沈林懒洋洋地走在前面，几人都戴着根据猫头鹰夜视丰富的视杆细胞原理研制的夜视镜，走在里面除了无法更多的感知色彩，感知光线和形状是没什么问题的。
　　佚茗：“可以，下次附赠你一副透视镜，更刺激。”
　　何明：“老师，这眼镜与猫头鹰晚上夜视的相似度是多少？”
　　佚茗：“70%。”
　　何明：“这么高？”
　　佚茗：“研制给军方使用的比这个高。”
　　何明：“科技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我记得在一本生物学进程的史类书籍里看到过这么一段话，夜视镜成像的原理只有两种，一种是主动红外夜视镜，另一种是微光夜视镜，两种都是物理学角度下的成品。”
　　佚茗：“你说的没错，所以生物科学家现在都非常努力，我们研究更加丰富的存在，总不能一直毫无建树。”
　　何明：“老师，您觉得其他动物会有研究人类的那一天吗？”
　　佚茗抬手把宁也的帽子扣上，象耳芋一直在滴水，这种叶幅大的植物储水能力就是好。
　　佚茗：“如果人类更多地自相残杀，破坏和平破坏生态，我觉得会。”
　　何明：“想想要是有那么一天，人类也被不知名的生物按在实验台上解刨研究，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凌翔笑了，“动物研究你的目的是想吃了你，它不需要什么实验台，随时随地就地撕烂你的血肉，扯出你全身的脏器，挑着喜欢的吃不喜欢的留给下一批进食者，很简单的。”
　　何明：“我说的是有智慧的生物种类，和人类相似甚至比人类更加聪明的。”
　　凌翔：“会吧，任何时期都有其主导的生物群体，人类出现在第四纪，此前还有至少11个不同生命体主导的时期，谁说得准人类会在哪一天灭绝，又出现一种比人类更加智慧和漂亮的生物呢？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成了远古的化石。”
　　何明：“我有点儿理解古人想长生不老的执念了，如果有一部分人类可以长生不老，那他们就可以延续生物的文明，把故事叠代到宇宙爆炸，所有物种都灭绝的那一天。”
　　凌翔：“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真有那样的人类，那么他们编著那么漫长的历史是为了什么？如果宇宙最终灭亡，所有动物都灭绝，那么那些历史、文明、科技等等的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何明：“我们每个人最终都要死，那我们现在每天在很努力活的意义又是什么？”
　　沈林笑了，这好像他和周炎之前辩论或者说讨论的话题，所有科研人员好像都不能幸免地要走进这样一条真理和哲学碰撞的死胡同。
　　凌翔：“没有意义，宇宙的真相就是毫无意义，任何物种是否存在，何时出现何时灭亡，从始至终都毫无意义，让这些事物有概念和理论化的是人类，这些事物只针对特定的物种，也就是人类这种物种有意义，此外对其他一切生物，或者非生物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除了人类没谁在乎。”
　　何明想了一下，“你把我绕进去了，我感觉咱俩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沈林笑出了声，凌翔赶上沈林的步伐，“旁观者清，师哥给分析分析。”
　　沈林：“何明一开始的提问就有问题，你问人类会有被其他动物研究的那一天吗？我的老师，已经给出了针对你这一前提的最佳答案，你说的是动物，那就是站在现有生物分类的基础上，如果人类的文明倒退自相残杀，致使自身跌到食物链下面，那么在食物链上面的任何一种动物都可以反食或者出现研究人类的情况。”
　　“接着你说的是生物，如果哪天人类被不知名的生物按在解刨台上研究，生物和动物是两个概念，如果是生物的话，那你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出现了优于人类的其他主导物种，也就是生物进化的新纪元。接着，凌翔又在你的第一个问题上做了延伸，说成了动物吃人的情况，那就是动物本能饿了吃，没什么研究的说法，你反驳的时候又成了主导生物，那就相当于你俩在跨服聊天。我说明白了吗？”
　　两个男生都笑了，后面的佚茗和宁也也笑了，任何时候都不要质疑一个高智商天才敏锐的神经。
　　凌翔：“还有后面的，后面的也分析一下。”
　　沈林笑着：“后面你俩也在跨服，凌翔的主题是放在宏观的角度，也就是宇宙和更多其他未知的空间，而何明说的是既定的人类纪元，放在不同的空间和维度去探讨意义，还能聊得热火朝天，我也挺佩服你俩。”
　　两男生都被沈林说笑了，同时也更加喜欢这位师哥。
　　凌翔：“师哥，那在你看来动物和人类最本质的区别是什么？”
　　沈林：“我这人比较悲观，我认为动物和人类没有本质区别。你如果跟我说人类有较为完整和复杂的‘自我意识’那么我认为很多意识，动物的进化都在人类之上，就像‘鸠占鹊巢’杜鹃鸟才破壳儿就知道为了存活要把其他的同类杀干净，它甚至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生身父母，这是谁交给它的呢？它才破壳你能说这是一种学习能力和模仿吗？不能，这是基因印记，也就是俗称的遗传。很多哺乳动物坠地就能站起来走，人类可以吗？人类的能力，大多是后天的习得，而且也不是所有人类都能通过学习掌握较好的生存技能，现在仍有绝大一部分人，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所以在我眼中不存在人类比动物优越的说法。”
　　何明：“领教了领教了，不愧是国内最年轻的野生动物学家，沈林师哥是真的厉害。”
　　沈林：“别夸赞我，就你那动物和生物混用的逻辑，你的夸赞我承受不起。”
　　凌翔笑着，“那我这宏观和微观跳跃的思维，师哥接得住吗？”
　　宁也笑出了声，沈林回头，“还笑，看看你选的好学生，像不像小学生错题本合集？”
　　佚茗：“我很好奇，何明、凌翔叫宁也老师，你们叫沈林什么？”
　　“哈哈哈哈。”
　　沈林笑得停下步子，“这下不是思维逻辑的问题，连辈分都是乱七八糟的，宁也叫我师哥，这俩也跟着叫师哥，那我该叫宁也什么？”
　　佚茗轻咳一声，“某种角度来说，也没什么问题。”
　　宁也也跟着轻咳一声，何明：“老师，你们怎么了？”
　　沈林：“心虚呗。”
　　凌翔继续大笑，“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