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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坦白局 ...

  •   隔天一早软绵绵的鸟叫成了起床铃声,佚茗睁开眼,旷野清晨太阳未露面,清爽的风吹到脸上还是有点儿凉的,他的皮肤很白,在微光的青草间发出耀眼的光晕,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睛黑亮且清透,长密的睫毛上沾着一些露珠,单看就像遗落在山间的璀璨宝石。
      他先是看向身边间隔五十公分躺着的宁也,她还在睡梦中人松弛地平躺,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睡姿很乖,她轻轻皱着眉头,似乎已经听到了鸟叫却还不想醒来,她的脸白净盈透,五官非常舒展,这么近的距离看见她挺翘的鼻头靠佚茗的这侧有一颗很小的痣,佚茗不知道什么美学分割,但他觉得这颗痣很会挑地方。
      佚茗轻巧地坐起,顺着她看了睡在她另一侧的颜海棠和孟泽,这一看他无声地笑了,那俩缠成一团抱在一起,海棠的登山服不抗冻,晚上肯定是冷的,她本能地循着暖和的地方,但本能是个奇怪的东西,她没有抱住宁也。
      检查几人都安然无恙,佚茗看向了一旁叽叽喳喳的小鸟,小家伙颤颤巍巍地在草地上打转转,显然是出生不久被粗心的妈妈落下或者自己掉下来了,佚茗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大树,大树安静深沉没有鸟叫传来,那这只小鸟就是妈妈带着搬家的时候掉下的。
      佚茗伸手将它拿过来捧着,用指头轻轻摸摸它的小嘴,小鸟就像找到家人似的激动,挨着佚茗的那根手指。
      宁也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她循着声音看向佚茗。
      “老师?”
      “早。”
      宁也展颜一笑,“早。”
      随即宁也起身,看到了佚茗手里白绒绒的一小团,她凑过去轻轻摸摸它的脑袋。
      “是传说中的小肥啾?”
      佚茗皱了一下眉头,好像没有听过这种称呼。
      宁也:“我的意思是,北长尾山雀?”
      佚茗:“嗯。”
      宁也到处看看,又看回佚茗手掌上的小家伙,“一大早是你在叫没跑了,你妈妈呢,把你落下了?”
      佚茗看着宁也跟小家伙互动,多像一只萌兔和萌鸟交流。
      此时那俩抱在一块儿的也醒了,孟泽大叫一声,颜海棠:“你叫什么,我只是把你当暖炉,懂?”
      孟泽:“姑娘家家的,不要那么随便,野外就可以随便搂着男人睡觉了么?成何体统。”
      颜海棠:“又没干什么,荒郊野岭的睡觉抱抱取个暖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再说了,幕天席地的,还有老师和小也姐在呢,我能对你做什么,想多了你。”
      宁也注意到两人的姿势,只是淡淡一笑,她很快又看回小雪团。
      宁也:“虽然这边温度是稍微低点儿,但寒带的小家伙怎么跑这里来了,好神奇。”
      佚茗:“确实。”
      颜海棠和孟泽停止了睡醒后的尬聊,朝着两人凑了过来。
      颜海棠开心地叫着凑到佚茗跟前,“老师,这小家伙好可爱呀,是小鸟吗?怎么那么白,小鼻子小嘴巴,小翅膀,好萌呀。”
      佚茗将小鸟转移到颜海棠手里,看着宁也,“先洗漱。”
      宁也点头,两人同步先到水潭边刷牙洗脸,佚茗打湿了脸湿漉漉地看向宁也,“我们先养着它吧,太小了独自掉队活不下来。”
      宁也也打湿了脸,听见佚茗的话她笑着转脸看过来,“好。”
      佚茗看着她,“要取名吗?”
      宁也想了想,“让海棠取吧,她那么喜欢肯定会有很多惊喜的名字。”
      “你不喜欢吗?”
      “喜欢。”
      “那你取。”
      宁也使劲儿想了想,“我不太会取名字,我第一次给小动物取名就被嫌弃过。”
      “是被周炎?”
      “嗯。”
      “给什么取名,叫什么?”
      “给他孵化的小鸡仔,叫黄花菜。”
      佚茗笑了,“那确实不好听。”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改了,叫芦苇。”
      “为什么叫芦苇?”
      “因为那天他带我去看了一片很漂亮的芦苇荡,芦苇是毛茸茸的看着很暖和,小鸡仔也是。”
      佚茗不说话了,他又在脸上拍了几把水,最后清爽地起身,伸手把宁也拉起来。
      “这回一次成功,取个好听点儿的,争取别让我嫌弃。”
      “好吧。”
      两人洗漱结束回去那俩还在逗着那只小不点儿,玩得正开心,佚茗和宁也又各自解决好生理问题,再回来的时候那俩起了点小小的争执。
      “长得像球叫圆圆怎么了?”
      “你长得还像水桶呢,我叫你桶子了么?”
      “嘿,你这小姑娘好好说鸟,干嘛人身攻击呀,你白毛我也没叫你狮子呀。”
      “你…”
      宁也走过去从海棠手里接过小鸟,看着他俩,“快去洗漱。”
      宁也和佚茗在背包旁边挨着坐下,小家伙被宁也放在脚边的青草上,佚茗和宁也拿了水和食物出来,宁也先喝了一口水,然后把食物弄了一小块儿放在瓶盖子里捣碎放在小家伙脚边,他们的食物是高蛋白好消化的代餐,虽然不好吃,营养价值还是挺高的,要是小家伙会吃那就太好了。
      小家伙摇摇晃晃地折腾了一下,然后低着头开始啄,宁也笑着看了一眼佚茗,佚茗也淡淡一笑,“等路上有合适的再给它弄点儿。”
      “好。”
      “接下来还有两天的脚程就到黑暗峡谷了,有心里负担么?”
      宁也放缓咀嚼,“一点点,我能调整好。”
      “不用勉强,我在身边,不需要你一个人硬撑。”
      “好。老师,叫它云团可以吗?”
      “为什么叫云团?”
      “云洁白、自由、祥瑞;团团圆、团结、美满之意。”
      “可以。”
      四人带着一只咿咿呀呀的雏鸟上路,从宿营的水潭边离开后,这一路几乎都在高大的灌木丛里穿行,潮湿的空气和满眼的绿交织在一起,非常容易叫人忘记时间。
      孟泽和颜海棠在后面时不时讨论着什么问题,两人又回到了表白前那种自在又随性的相处方式,说什么大大方方的,突然讨论到什么的时候,颜海棠喊了一声前面的宁也。
      四个人一串的,两两之间最多相距七十公分左右,可是颜海棠喊了两声宁也都没有反应,直到把最前面的佚茗都弄迷糊了,佚茗停下脚步转身,宁也还在埋着头走,佚茗伸手稳住了她的肩膀。
      “老师?”
      身后的两人围了上来,几人都看着宁也,宁也满脸迷茫地回视几人。
      佚茗不动声色地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生怕在这种树木和野草丛生的灌木丛里有什么东西蛰了她,人不舒服或者中毒会出现听觉感官等障碍,“你没听到海棠叫你吗?”
      宁也依旧懵懵地,她摇头,“海棠叫我了吗?”
      佚茗:“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孟泽突然指着她的后脖颈儿,“小也你脖子怎么了?”
      不等孟泽忙过来查看佚茗拉着宁也的胳膊靠在了自己身上,他轻轻扶着宁也的一侧脸颊扒开她的头发低头查看,在宁也修长白净的后脖颈儿右边耳垂下有一个很小的红点,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但这个红点中间针眼大的一个破口,暗红的血丝露了出来。
      佚茗紧张了,他连忙在宁也身上找,然后在衣领的褶皱里看见一只非常小的蜘蛛,孟泽也慌了,他看着佚茗将那只蜘蛛弄下来。
      “这是什么蜘蛛,有毒吗?小也你感觉怎么样?”
      颜海棠也紧张地看着,“小也姐,你还好么?“
      宁也:“我没有感觉。”
      佚茗揽着宁也将她迅速带离蜘蛛掉落那个地方,孟泽和颜海棠也赶紧离那地方远些。
      孟泽看着佚茗迅速在包里翻找,紧接着佚茗拿出水让宁也低着头,用清水给她冲洗了好一会儿那个小红点。
      随即又取出一支针剂给她打下去,弄完这些佚茗似乎才松了一口气。
      宁也拿佚茗给她的消毒纸巾擦着脖颈儿残留的水,看着佚茗,“老师,是什么?”
      佚茗:“棕色遁蛛,幼体,毒性应该不会太强,不过我还是给你打了抗毒素,你现在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宁也摇摇头,佚茗又扶着她的脑袋查看了一下伤口,没有出现溃烂和加剧的情况,红斑虽然还在,不过并未扩散。
      孟泽吓得整个人都木讷了,他蹲在宁也身边安静地看着,宁也拍拍他的肩膀,“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佚茗:“都相互检查一下,这种蜘蛛咬了虽然不会立即致死,但毒性极强不容小觑。”
      孟泽还是非常担心地看着宁也,时不时看看她耳后的小红点。
      宁也:“你去跟海棠相互检查一下,我真没事。”
      孟泽才起身和颜海棠两人相互检查,从头到脚,看得非常仔细,孟泽的视力是出了名的好,他看完没事大概率就真的没有藏着。
      几人准备在原地休整,佚茗和孟泽到处查看了一圈没有什么毒虫和威胁,才都坐了下来。
      颜海棠拉着宁也的手也不时看看她耳后的小红点,“小也姐,我喊你的时候,你是听不到吗还是走神了?”
      宁也:“我不知道你叫我,不好意思。”
      孟泽:“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是想问你当时身体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不适。”
      宁也摇头,“没有。”
      孟泽:“短暂的意识模糊之类也没有吗?”
      “没有。”
      说完宁也把自己口袋里的小家伙掏出来,为了方便小家伙呼吸和接触外界,宁也把口袋靠外一侧的气孔都打开,如果它想它就能把脑袋露出来,这一路它时不时露出来到处看看,但更多的时候它很乖,一动不动的,宁也用和早上一样的方式给它喂食。
      佚茗看着宁也,大致猜到她之前真的只是走神,而走神的理由他可以想到,不过他没有拆穿她。
      进食的时候宁也很安静,她缓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眼睛盯着脚边的小家伙,这不禁让孟泽更担心,他突然伸手探了一下宁也的额头,自顾说着没发烧,然后又看看她耳后的红点,没有扩散。
      佚茗:“接下来两天都会在这样的丛林里穿行,为了安全起见,两个人一组并肩走,对方有什么第一时间可以觉察。”
      孟泽实在不放心,“老师我跟小也一队吧,我看着她。”
      颜海棠:“你没有老师专业,不要添乱,有什么情况肯定是老师第一时间处理最好。”
      孟泽还想说什么,佚茗:“我不会让她再被蛰第二下。”
      孟泽愣在原地,这话听着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孟泽一时间说不上来他还是有些不安地看着宁也。
      宁也将云团收起来,“不好意,刚刚我是走神了,不是因为被蛰不舒服。孟泽,我没事,真的。”
      孟泽看着她眼里都是担忧,宁也笑了,“你看我好好的,我真的就是走神了,里面光线暗走着犯困。”
      “真的?你哪里不舒服你要说啊,毒蜘蛛咬到非同小可的。”
      宁也看了一眼佚茗,“老师给我们打的疫苗本身就非常强悍了,要不然我伤口早就红肿灼痛了,是他不放心又打了一针毒蛇毒虫的抗毒素。”
      颜海棠默默看着,没有说话,她敏锐地嗅到一点佚茗不同寻常的情绪变化,即便很少微乎其微,可是旁观者清,她就是感觉到了。
      孟泽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颜海棠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拽着他的胳膊,“老师,走吧。”
      四人两两结伴,佚茗和宁也在前,海棠和孟泽在后,这次稍微间隔了一段,孟泽有些不解地看着颜海棠,想问她为什么把距离拉远,颜海棠凑近孟泽的耳边很轻的耳语,“老师生气了。”
      孟泽懵了,他瞪着一双非常无辜又无知的大眼睛,颜海棠翻了一个白眼又凑近耳语,“你听我的,不会错。”
      前面两人一直安静地走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种氛围在两人之间其实很常见,他们走路或者做事的时候都不太喜欢交谈,但现在却稍微有点儿异样,宁也不像往常一样放空大脑,她的脑海里止不住地循环着周炎在她梦里的样子,尤其是周炎的那句“宝宝,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当时宁也只是被那种无可奈何又绝望的情绪感染,她醒来以后哭得停不下来,非常冲动地给孟泽打了电话,孟泽从来不敢关机,即便深夜都是电量充足铃声外放的,他怕宁也出事联系不上自己。
      那是唯一一次他深夜接到了宁也的电话,他的瞌睡瞬间就被吓醒了,他听着她在电话的那头哭,她说自己不信她,她说周炎活着。
      如果之前的梦都是宁也自己的心理现象,是她的潜意识和表达,那么这次宁也可以断定,她的的确确看到了周炎正在经历或者已经经历的一个真实的场景,梦里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周炎的模样,脸上的每一寸,他非常狼狈又虚弱,浑身是伤,眼里噙满了泪水,他像是撕裂了时空从梦里找到了宁也,他伸着手想触摸一下宁也,那句话还有前半句。
      “我怕我坚持不下去了,宝宝,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佚茗拉着宁也停了下来,身后的两人也停下,孟泽想上前被颜海棠拉住。
      “老师?”
      佚茗看着她,抬手接住宁也无意识掉下来的眼泪,佚茗把食指上晶莹的泪滴给她看,“你哭了,你感觉不到吗?”
      宁也连忙胡乱擦了一下脸,然后勉强挤出笑脸,“不好意思,我没事。”
      佚茗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强装出来的微笑,好一会儿他说:“我问过你,如果周炎真的再也回不来,你会怎么办,你记得自己的回答吗?”
      宁也知道自己被看破了,她微微低下头,“记得。”
      佚茗将她的脸抬起来看向自己,“说到就要做到。”
      宁也强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泪水决堤了,孟泽就要冲过去颜海棠紧紧抓住,悄声地说:“让老师处理。”
      话是这么说,但颜海棠也掉眼泪了,宁也的强撑感染力太强了,即便她什么都没说,但空气里都弥漫着她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佚茗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她死死咬着下嘴唇血都快渗出来了,佚茗终于还是心软了,他用力将人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要哭就大声地哭出来。”
      随即就是宁也再也压抑不住的恸哭,三年了周炎那张痛苦的绝望的脸和那句话从来没有在她的脑海里淡上哪怕一分,反而随着时间更加鲜活,每一个细节、每一丝神态、每一个音符,都在她脑海里还原得无比清晰。
      她想象不出来,如果周炎真的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他是否真的撑得住,他看上去好痛苦,被折磨得残破不堪,就连意志也在刺骨的寒冷里摇摇欲坠。
      周炎那个时候在哪儿?谁能帮帮他?
      宁也在佚茗怀里哭到浑身颤抖,就像要休克了一样,颜海棠也哭红了眼睛,她紧紧抱着孟泽跟着哭到停不下来,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悲伤和思念,将一个人逼成那样。
      孟泽抱着颜海棠,看着宁也掉眼泪,要是周炎真的再也回不来,宁也怎么办?她真的还能好吗?时间对她好像真的一点儿用都没有,她还是痛苦得就像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佚茗心疼得呼吸都困难,可是他依旧稳稳地支撑着她,这跟三年前他在厄普森林看着她那快要死去的心疼不一样,现在的佚茗,彻底把自己推进了漩涡中心,他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快要死了,而自己束手无策。
      他无数次问过自己,要是知道那天中午打开那道门的女孩儿会一眼就走进自己的视线,他还会应邀去周炎的新居小聚么?
      照顾人有无数种办法,可以用钱可以用人可以用资源,可他却用了笨的方式自己亲力亲为,如果不是一眼的心动,怎会一直控制不住的亲近?
      以前有周炎,他拿得起放得下,可现在呢?
      佚茗艰难地开口,“宁也,你知道周炎进山前跟我说什么吗?”
      宁也就像从蔚蓝深海里听到一声古老的召唤,她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佚茗放开她捧着她的脸,清楚明白地告诉她,“周炎说,如果他遭遇不幸,请我务必照顾好你,我答应了。”
      宁也苍白的脸上划开一道浅浅的裂痕,佚茗接着说:“如果周炎真的再也回不来,这辈子我都会把你绑在我身边,你听明白了吗?”
      宁也懵懂地看着他,似乎听不懂这句话。
      可身后的孟泽和颜海棠却听懂了,他们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佚茗。
      佚茗扶着宁也的肩膀,俯着身子视线与宁也保持平视,“所以,无论接下来这一路结果如何,你必须挺住,不可以妥协、不可以认输,更不可以轻生,听明白了吗?”
      宁也看着他点了点头,佚茗第一次什么也没有顾忌,靠近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孟泽反应很大,他瞪大了双眼似乎想上前做点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看得出来现在能支撑宁也的,只有一个佚茗。
      颜海棠似乎早有预感,她并不是很惊讶,她只是没想到老师竟然会在这时表露出来,可她理解佚茗这样做的理由,宁也刚刚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沿了,他在紧紧地拽着,同时不给她松手的机会。
      宁也终究还是休克哭晕了过去,佚茗抱着她走了很长一段,后面的两人很沉默地跟着,等她缓过来的时候,挣扎着从佚茗怀里下来,佚茗没有阻止,将她放在地上。
      “我,对不起。”
      宁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佚茗看着她并未将之前跨出的那一步继续,他知道此时她是清醒的,他果断收回了那一步。
      “醒了就自己走,还有4个小时的路程才可以休息。”
      宁也点头,她朝后看了一眼那俩,孟泽是一张灰败的脸,他清楚地听到和看到了,他还未说服自己接受,颜海棠倒是笑着跟宁也眼神交流了一下。
      等夜幕降临休息的时候,四人都非常沉默,白天发生的事情没能让他们缓过来。
      孟泽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发呆,佚茗也低着头不说话,宁也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她很内疚是她没有控制好自己。
      “对不起,我白天失态了,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想起了一些东西,我以后尽量,我不会”
      颜海棠心疼极了,她看着宁也的样子又红了眼眶,“小也姐,不需要道歉,不是你的问题,没谁能在遇到你这样的事情以后能处理得很好的,你看,我连想谈个恋爱都弄得鸡飞狗跳的,我们只是心疼你。炎哥,炎哥很好,真的,他在你的生命里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任何人取代不了,也无法真的能安慰到你,我现在说不出带有‘但是’什么的转折词汇,因为我太喜欢你了,你是非常温暖的一个人,我一开始就说了很多遍,今天我还想重复一遍。小也姐,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我总是幻想爱情的样子,我今天认识到,炎哥不是你的恋爱对象,你们不是恋爱,你们是彼此非常重要的另一半,你失去的是身体的一部分,你其实一直带着不曾愈合的伤口留着血,只是你把自己隐藏的很好,让身边的人误认为你已经好了,对吗?其实,没必要的,家人和朋友面前放肆一些,想哭就哭出来,不用硬撑。”
      颜海棠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她非常想安慰宁也,但中间太多的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所以说不出更加精准的词汇,但她的好意宁也还是感受到了。
      颜海棠接着说:“小也姐,人体大部分器官和部件除非整个缺失,否则磕碰擦伤或者部分残缺,几乎都是可以自行修复长好的,这个你比我了解得透彻,但如果你一直给自己植入不肯愈合的理念或者不停地抠挖伤口,那那个地方,真的没法儿再长好。三年或许于你而言还太短,爱你的人不介意再等你三年,可是,你呢?你在这样的折磨下能撑多久?”
      宁也安静地听完,她从道歉时候的语无伦次和无措中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儿,先是看着孟泽似乎想到了什么。
      孟泽也看着她,然后两人无声地眼神交流,孟泽似乎瞬间就会意了。
      “海棠,我们离开一会儿。”
      颜海棠有些懵,然后没多说什么,跟孟泽离开。
      这一个空间里暂时只剩下宁也和佚茗两个人,佚茗一直没说话也没有动作,他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老师,海棠的话是什么意思?”
      宁也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晰。
      佚茗依旧没有说话,他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宁也没有勉强,也没有看向他的方向,声音就像缓缓的泉水,“你照顾一个什么样的人需要亲力亲为三年?”
      夜间的风轻轻吹在她净白的脸上,她难过痛哭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词,她以为是自己理解错了,但颜海棠的一番话,让她意识到,不是。
      “你清醒着往里跳,不痛苦吗?”
      佚茗:“你想说什么?现在拒绝么,可我还没有正式告白。”
      宁也一张脸痛苦得任何表情都摆不住了,“你没听到海棠说的吗,我是一个不完整的人,你到底,你在”
      “那又如何呢?宁也,海棠可能说了很多无用的话,但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爱你的人可以等你,在我这里不止三年。”
      宁也的眼泪又疯狂地涌了出来,她转头看着早就安静注视着她的人,压抑又痛苦地问:“你是不是疯了?!”
      “是,疯了三年了。”
      “这一趟旅途到此为止吧。”
      “不可能。”
      “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你亲眼看到,周炎是生是死。”
      宁也沉重得脑袋都抬不起来,佚茗的眼眸中是比她还要疯狂的光。
      “周炎生,我亲自将他带到你面前,然后一刻不耽搁立马消失,周炎死,我要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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