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边走边爱》千云及

36、傻直表白

　　心心念念的蝴蝶峡到的时候，几人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尤其是颜海棠和孟泽，他俩从一开始碎碎念地问着什么时候到，到现在颤颤巍巍地站在藤蔓面前一眼都不敢往下看，本能地缩到了佚茗和宁也的身后。
　　“这是要荡秋千过去呀？这树藤牢靠吗？”孟泽看了眼对面的距离，小心翼翼地问。
　　颜海棠戳他一下，“这是秋千吗？这分明是极限蹦极，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那一种。”
　　孟泽：“我真的，我越来越越佩服我兄弟了，他当时是否身后长出了一对翅膀可以那么势不可挡、无惧无畏，我感觉我一双腿抖的都不像是我的了。”
　　佚茗：“根据周炎同伴的讲述，他们当时有4个人过去了。”
　　颜海棠拉着宁也的胳膊，“小也姐，这下面有多深？”
　　宁也：“地质勘测的数据显示是1090.5米，但那只是剖面测算和植被分析得来的结果，进一步未得到准确证实。”
　　颜海棠：“0.5我可以忽略1090米是什么概念？有多长？”
　　佚茗：“你可以想象一下学校的常规跑道，跑道一圈大致400米，两圈半有多长呢，正常成年人需要跑4-5分钟左右，不过你应该庆幸，如果从这里落下去，刨除空气阻力，你大致14.9秒就到底了，加上空气阻力什么的，多给你加几秒，所以如果坠下去，担心受怕的时间也不会很久，死亡就是一瞬。”
　　颜海棠又往后退了一步，“老师，我发现你冷血起来也是非常吓人的。”
　　佚茗浅笑了一下，“没法，我不能欺骗你，如果我告诉你这里只有十米深，或许你都不考虑就跳了。”
　　颜海棠：“其实你骗骗我会更容易达成目的呀。”
　　佚茗：“很抱歉，我不是那样的人，欺骗和诱导会导致人做出冲动盲目的行为，你跳过去了皆大欢喜，但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我的行为就跟教唆自杀没有本质区别了。”
　　孟泽：“那现在怎么办？”
　　佚茗看了一眼宁也，“我和宁也过去，我们走完剩下的路，你和海棠在这里等待救援，”
　　孟泽立即打断，“不可能！我必须和宁也在一起，她在哪儿我在哪儿。”
　　宁也伸手揉揉孟泽的脸，企图把他的愤愤不平的神色揉化，然后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他，“孟泽，这不是逞能的时候，老师刚也说了，周炎的队伍有4人过去，那就说明他们也是有取舍和分配的。我和老师，我们一直坚定地要走这一趟，所以，我们无论是在对厄普森林的了解还是对各自体能的训练上，都是有准备的，你和海棠没有这些准备，你们没有必要冒这种险，我赞成老师的分配，我也是这样想的。”
　　孟泽拉住她那只手，也非常坚定地看着她，“我再说一遍，不可能。别说我兄弟有可能还活着，我要去见证，就算是因为不能看着你在这种地方离开我的视线，我也不可能同意。你觉得我会怕吗？不过就是十几米宽的沟么，不是有树藤么，我一开始就说了是秋千，我不会你可以告诉我要领教我啊，为什么一定要丢下我呢？是谁说的，是家人永远不会丢下我的？每一次一遇到危险就把我往外的推的人，是你。”
　　宁也：“即便今天是周炎在这里，他同样会是这样的安排。孟泽，谁都不可能陪谁一辈子，以任何名义都不可能，周炎在的时候我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我说这样的话有理有据，周炎我俩是想分开吗？我俩巴不得一天24小时都栓在彼此的裤腰上，可是有用吗？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的，我是你的家人，我已经没有亲人的，你还有爸妈，但我只有你了，你明白了吗？”
　　看着已经眼眶通红的两人，颜海棠悄悄又看了一眼本来还有话没说完，但已经被孟泽冲动打断，然后几次想张口又被两人之间的“激情戏码”逼得开不了口，最后只能默默闭嘴的佚茗，颜海棠上前一步拽拽情比金坚的两人的胳膊。
　　“那个，你俩之间比天高比地厚的情谊我和老师真的已经了解和见证得很透彻了，亲兄妹都不长你俩这样，但我认为，咱们应该先听老师把话说完，是不是老师？”
　　佚茗看看那情深似海的两人，又看向颜海棠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突然上头的两人反应过来都有些尴尬，悄悄擦拭了眼角，孟泽看着佚茗，“老师不好意思是我激动了，我不该打断您，您继续说。”
　　佚茗：“年轻，的确比较容易冲动，不过峡谷秋千这个理解我个人认为还是比较到位的。”
　　孟泽尴尬地挠头，瞥了一眼正在憋笑的颜海棠，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让她别笑了。
　　说完，佚茗有些好笑地看着宁也，“你只有孟泽了？”
　　宁也低着头脸有些红，情急之下她真是张口就来，把老师三年的照顾抛之脑后了，她悄悄抬眼瞄了一下佚茗，佚茗正看着她，脸上应该是嘲弄的表情不是生气，她连忙道：“还有老师和师哥，当然现在还有海棠。”
　　佚茗难得见她这种尴尬又可爱的样子，有些忍不住想逗逗她，但看她埋着脑袋懊恼又无措的样子，还是决定放她一马。
　　“这里没有洪水猛兽、恶劣环境等外部条件，如果只是因为自身极限无法跨越，留在这里安全等待救援不会有任何问题，是最稳妥的优选方案，所以我摆在第一个说，我没想到你们反应会那么激烈，那么我说第二方案。”
　　“虽然这峡谷的确很深，下去了连尸体都难以打捞，但十几米的横向宽度的确不算特别夸张，至少从树木的分布和藤条的密度来说，掌握一定技巧在我和宁也的帮助下顺利通过的可能性极大，只是肯定存在风险，比如恐高，一旦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就会出现非常大的心理压力，所以谁也没法帮谁做决定，咱们在这荒僻危险的地方，相互依存帮助是肯定的，但决定权永远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佚茗说话很稳，每一种情况和存在的利弊都会清楚地讲出来，这除了科研人员的专业素养，肯定也是他这个人的为人处事之道。
　　孟泽：“老师，我相信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条道，我跟你们一起走到底。”
　　佚茗点头看向颜海棠，颜海棠又勾着头看了几眼那峡谷，的确很吓人，大白天一眼望下去竟然是黑黢黢的，可以想象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藏着都少骇人听闻的东西，而那些挂在里面跟着延伸下去的长短不一的藤条看着也很恐怖，它们冒着森森寒气，就像等着人上吊的白绫，她的确是有些犹豫的，虽然前几次都和大家一起经历了很多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但那时候都是被动接受，要么生要么死，没得选只能殊死一搏，不像现在这样，这确实就像佚茗说的，是主动选择，是清楚面前是什么以后，自己做出选择。
　　人如果没得选的时候会非常勇敢的一条道走到黑，但当选择出现的时候，本能的就会困惑，她有些拿不定地看着佚茗，佚茗英俊的脸上除了镇定和淡然什么也没有，她又看向孟泽，这次孟泽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没谁能帮谁做出选择，命是自己的，这一刻她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问题。
　　颜海棠：“老师，能给我说一下步骤吗？我担心如果我真的被卡在中间了，我有点儿害怕，因为那时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佚茗：“我会提前挑选好沉重、韧性、长度都最适合的藤条，然后边做边告诉你们最牢靠的打结方式，我第一个到对面，然后你和孟泽一个个在宁也的帮助下过来，我会在那边做好接应你们的准备，如果你不幸被卡在了中段，首先你不会掉下去，但你必须克服自己怕高的本能，在我的指挥下摆荡藤条，或者借助旁边藤条的力使自己往我的方向靠近，直到我抓住绑着你的藤条，将你拉上去，当然卡在中段你的确更多的是自助，我会告诉你方法，但我不能替你操作，总体而言，这的确是一项危险的活动，即便是有安全措施的情况都无法百分百保证其安全性。”
　　颜海棠又看向宁也，“小也姐，你不怕吗？”
　　宁也：“我肯定是怕的，谁也无法不惧怕危险的事情。只是我锻炼的次数多了以后，有很多应变的能力和技巧，这些习惯会帮助我在危险发生的时候及时自救，而不至于心理防线崩塌。不过适用我的不一定适用你，人可以勇敢，但也的确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颜海棠似乎考虑了一会儿，就在三人觉得她会放弃的时候，她最后坚定地看着孟泽，“我能现在跟你表白吗？”
　　“哗”另外三人都在一瞬间有种脑子突然就不够用了的错觉，孟泽显然是最震惊的，他原本严肃的表情先是裂开一道想笑的裂痕，但紧接着意识到被表白的这个主体对象是自己，这道来不及扩开的裂痕就被不知所措取代。
　　佚茗笑了，鬼马少女名副其实，他眼神示意宁也先离开一会儿。
　　就在宁也和佚茗想给两人先腾出一个空间的时候，颜海棠说：“老师和小也姐不用离开，我想你们给我做个见证。”
　　孟泽肉眼可见地慌了，他退后一步，说话都不利索了，“海棠，那什么，咱们不要用这种话题来转移紧张和压力，表白这件事，首先”
　　“孟泽，虽然你身材不好，性格不完美，人也很奇葩，但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喜欢你对朋友的忠诚义气，对家人的包容爱护，对自己的坦诚不做作，我喜欢这个不完美但又非常具有辨识度的你，你在我眼里是独一无二的。”
　　孟泽看着她，安静了下来，这姑娘真的很勇，和当年冲到宁也面前表白的自己一样，虽然没头没脑，但却是真心实意。
　　说完颜海棠甚至没等孟泽反应，她转身看着佚茗，“老师，我觉得人真的可以很勇敢地克服很多困难，我原本以为我不会说出来，因为我知道他心里还有很大一块位置装着他曾经一直的梦，但我说出来了，整个人很轻松。”
　　“老师，可能我见过的人不算多，但你真是我最佩服和敬畏的人，我认为一个人要控制住自己不去指点别人帮别人做决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人天生就有自己很强比别人厉害的优越感，这是一种本能的缺陷，人人都有，您本身是具备可以指点任何人的资质和能力的，但我在您身上看到这种优越感是最少的，你总是把问题和现状说的清楚明了，然后把选择权交给别人。在您这样的位置，每个挨着你的人都非常想依赖你让你帮他们拿主意，从而回避选择，回避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但这样长大的人是巨婴，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大人，我真心实意地承认，您的的确确是一位非常卓越和了不起的老师，您时刻都在让您身边的人学会选择，学会自立和成长，然后又悄无声息地为这些人做好了兜底的备选方案，您为您的学生感到骄傲，其实您的学生也为能成为您的学生而感到无比的自豪。老师，我想跟着您，这一路我也和你们走到底。”
　　佚茗淡淡地听完，然后看向宁也，“很久没人夸得我这么舒服了，是不是宁也？”
　　宁也：“老师的确很好啊，我作为您的学生很骄傲。只是我辞藻贫乏，真的有点儿不够用，老师请您多担待。”
　　佚茗：“是真的贫乏，还是一心用在说服别人同意自己盲目的冒险行为上，我想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说完佚茗看着颜海棠，“等你考研报京大生物系，考上了我带你。”
　　颜海棠瞬间高兴地跳起来，她转身给了孟泽一个吻，被亲了脸的孟泽一脸懵圈，伸手擦着自己的脸。
　　“你高兴为什么要亲我？”
　　颜海棠大笑，“我不亲你，还能亲老师不成？我敢吗我。”
　　几人都大笑起来，孟泽皱着眉头，“老师，不是说了我还在排队么？”
　　佚茗：“事实证明，她比你有慧根，老师收学生肯定要讲缘分。”
　　孟泽：“老师不是吧，您也那么喜欢戴高帽子？我觉得您肯定不能是那样的人呀，您在开玩笑吧。”
　　佚茗：“谁不喜欢听好听话呢，老师也是人。”
　　孟泽想大哭，“合着现在就我一个外人？”
　　宁也笑，“你和海棠在一块儿，那就也是一家人。”
　　孟泽苦逼地看着宁也，“就是说挨着你，没啥用呗。”
　　宁也：“那倒也不是，一会儿我给打个稳固耐力的结。”
　　孟泽笑着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信你不如信个鬼，怎么就被你骗到这如今，我的青春，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