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边走边爱》千云及

11、一起远行

　　上了火车，座次成了第一大难题，两两对坐的设计无法实现孟泽一定要坐两人中间的这一世纪难题。
　　“我不管，我必须跟宁也坐在一起，我说什么也要把你俩隔开，因为我不能保证长途车旅情况下我不瞌睡，我瞌睡以后，你不欺负我可爱可怜的小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太了解你了，我必须杜绝一切你作恶的方式和手段。”
　　周炎和宁也低着头笑，周炎问宁也，“你要跟他坐一块儿吗？”
　　宁也摇头，“我不要。”
　　孟泽几欲落泪，“小也啊，要勇敢地拒绝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个人，獠牙都亮出来了，你非把自己脆弱的脖颈儿往上凑，你清醒一点儿啊。”
　　周炎放好行李，将孟泽按在位子上，“先坐下来，一会儿再掰扯，后面有很多人等着。”
　　孟泽坐下，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掰扯，周炎，我是给你讲道理，宁也她真的不是你的猎物，你要控制住你自己才行。”
　　周炎笑着在宁也外面的位子坐下，“好，我听你的，控制住自己。”
　　然后从包里拿出三瓶水，一瓶递给孟泽，然后拧开的那瓶递给宁也。
　　孟泽又看不顺眼了，“宁也你瞧瞧，这种人，无时无刻不再展示自身优越感，女人就一定拧不开瓶盖吗？他绝对是小瞧你，看扁你，做完这些又数落你，‘你看看，没有我你怎么活’都是圈套，不怀好意。”
　　周炎听笑了，拧开自己的水喝了一口。
　　宁也也笑，“孟泽，你交个女朋友的话，下次出来我们四个人就刚好了。”
　　孟泽摇头，“哎，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卿本佳人奈何一片痴心错付，终究是我承受了所有。”
　　周炎忍不住喷水，“你够了啊，再这样我撵你下去了。”
　　火车跑起来，周炎指着外面的景色跟宁也讨论，孟泽就呆呆地看着宁也淡雅恬静的脸，那白净的脸天生自带滤镜，在晨光中散发着柔和温润的白光，她眉眼鼻唇漂亮得像一幅画，怎么看都叫人心旷神怡。
　　活泼可爱的女孩固然招人喜欢，但像宁也这样温婉柔静的女孩也叫人心生怜爱，她仿佛总是安静而坚定地站在某个人的身边，带着不争不抢的恬淡，可但凡她在场，没有任何人会擅自忽略她的存在，她漂亮而不自知，不炫耀不做作的那份气场叫人折服。
　　“师哥说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住处了，就在他们那个生物保护基地。”
　　“真的吗？是不是就在山里？”
　　“嗯，掐好了时间，一出站就能见到我这位活在导师口中的传奇人物了。”
　　“确实很厉害，年纪轻轻就荣升野生动物学家。”
　　“我拜读了几篇他的经典论著，跟你的研究方向非常贴近，你到时可以多向他请教。”
　　“那就先谢过我的周先生了。”
　　周炎笑着捏捏她的脸，两人看彼此的眼神粘得拉丝。
　　“你俩干啥呢？当我死的啊，周炎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别用你的脏手碰她。”
　　孟泽瞪着周炎，那气势让坐一块儿的一位陌生旅客看懵了，他忍不住插嘴，“额，你们谁跟谁是一对儿？”
　　孟泽转向瞪着他，“你说呢？”
　　旅客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着年纪跟他们差不多，从一坐下就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荡，估计是好奇心泛滥到压不住了才问出口的。
　　周炎搂着宁也的肩膀温和地笑道：“这是我爱人，对面那个是我哥们儿。”
　　旅客惊讶地睁大眼睛，“我看着不像啊，你哥们儿难道喜欢你？”
　　孟泽：“你说什么呢？你有没有点儿眼力劲儿了，你小小年纪的张口就来不怕被打吗？”
　　旅客缩了缩脖子，立马双手举起表示认输。
　　过了一会儿那旅客又跟周炎攀谈，“你们去哪儿？”
　　周炎：“大凡山。”
　　旅客乐了，“我也要去那边，那儿的风味菜馆很多，酸汤鱼、土鸡煲、苗家糍粑、米豆腐、小苗咖啡等等等馋死我了馋死我了，我要通统吃一遍。”
　　周炎笑着：“嗯，一听就很美味。”
　　孟泽瞅了旅客一眼，“别唠了，你们不是一路人，你这吃货满脑肥肠都是吃，人是去看树的，那种像鸽子起飞的树。”
　　旅客脾气很好性格非常外向，依旧兴致盎然，又看向周炎，“珙桐是吗？我知道那是国家一级保护的孑遗植物，我还想看看冷杉、黔金丝猴、大鲵和多疣壁虎。”
　　宁也：“黔金丝猴好说，大鲵和多疣壁虎怕是要见着不易。”
　　旅客笑着，“愿望总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宁也笑着点头表示认可，孟泽这下坐不住了，他皱着眉头仔细打量这位游客，直到看得对方心里发毛。
　　“这位，大哥？你为啥这样瞅着我？”
　　孟泽严肃地看着他，“你这么亢奋，你什么专业的？”
　　旅客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周炎，周炎回以轻松的笑意，他才释然地说道：“我学摄影，这次去呢准备做两期视频，一期地方特色小吃，一期受保护的动植物。”
　　周炎：“那你跟我们一起吧，我们在那边有熟人，可以更方便你拍摄。”
　　旅客激动地看着周炎随即伸手使劲儿捂住周炎的，“你说的是真的？”
　　宁也：“我们是学生物学的，这次过去就是做专项课题研究。”
　　旅客：“那，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是不是还没有介绍我自己，我叫彭晓，今年22岁是摄影学院大三的学生，我自己做自媒体，粉丝想看什么我就去拍什么，顺便把大半个国内的热门景点跑一遍。”
　　周炎：“非常有意义的工作，我叫周炎，是京大大一的学生，学的是植物学，我爱人宁也跟我一个系，她学的是动物遗传学，你边上的是我的好哥们儿，学的人力资源管理，叫孟泽。”
　　彭晓：“哇塞！牛啊，一伙京大学子，我这是出门遇贵人了我，幸运神附体。”
　　彭晓天南海北地跟几人唠，周炎跟他很聊得来，周炎好像跟谁都能聊得来，宁也兴致勃勃地听着，孟泽嘟着一张嘴，满脸写着不高兴，不过他没不高兴许久，因为很快他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对面孤零零坐着的宁也，她侧脸看着窗外，孟泽转眼看见身边的男生也不在。
　　“他俩跑了？”
　　宁也听见他说话转过脸来，似乎一下子没听清孟泽的话，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孟泽。
　　孟泽有些幸灾乐祸，“我就说了周炎靠不住，你瞧他跟个路上才刚认识的人就能聊得火热，好家伙，这下情投意合竟然丢下你直接跟别人跑了。依我看这样最好了，周炎一走世界就美好了，我拜托姓彭的把他拐带到无人区，这样他就没法儿回来骚扰你了。”
　　恰逢上完卫生间回来的周炎听到了后面这段话，他站在距离座位一排的孟泽的后方朝着宁也笑，然后大手一伸使劲儿拍了一下孟泽的肩膀。
　　“你讲相声呢？”
　　周炎在宁也身边坐下，孟泽吓了一跳瞪着他，“你有病吧？这样吓会吓死人的，真无聊！”
　　周炎：“你这张嘴真是太烦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传销组织游荡在外的特务呢。”
　　“你少编排我我告诉你，我的存在就是为了震慑你这样的坏人，有我一日在你休想造次。”
　　周炎笑着用嘴叼住宁也给他剥好的荔枝，宁也指尖沾了汁水，他自然地帮她舔了。
　　孟泽就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重大案犯现场，腾的一声站起来指着周炎，“你你你，干什么舔她手指你！”
　　呵斥大于质疑，惹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周炎和宁也被整得有点儿尴尬，宁也看着孟泽虽然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但不爽几乎是不加掩饰了。
　　她压着火说：“你坐下。”
　　声音依旧平静，但孟泽一听就乖乖坐下了。
　　周炎笑着跟周围人道歉，“闹着玩儿呢，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
　　宁也依旧盯着孟泽，“你要再这样，下次去哪儿铁定不会让你跟着，我说到做到。”
　　孟泽赶紧看向周炎，此时求助的意味非常明显。
　　周炎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孟泽指着周炎就要发作，宁也道：“他惯着你，我可不会，你最好安分点儿。”
　　孟泽撇着嘴，委屈极了，他温柔可爱的宁也朝他发火了。
　　之后的路途中孟泽话少了很多，至少不会再大惊小怪嚷嚷，他示好地一会儿又从包里掏出零食递给宁也，宁也显然不想理他，周炎接过他的好意扯开包装袋，给宁也投喂。
　　“老大不小的，正常一点儿，知道你风趣幽默但有时候也要分分场合，就刚刚那种情形，知道的觉得好玩儿，不知道的像看神经病似的。咱们出门在外，人来人往的，也要给别人留条活路你说是不是？”
　　周炎总是很大度地包容着身边的人，尤其孟泽和他们在一块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有过并肩作战的情谊，又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大家彼此照应关怀几乎是理所应当的。
　　加上周炎其实早看懂了孟泽这个人，他不坏，他就是陷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找不到窗口和外界产生联系，这样的人从小很少有朋友，孤独成了常态，但他其实很害怕孤独，他想尽办法引起别人的注意，但通常会用错方法，使得自己更加孤立无援。
　　周炎不是可怜他，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同情，他只是找到了一种能够与之和谐共处的方式，孟泽虽然嘴上依旧刁钻，但事实上他早就跟周炎靠得越来越近。
　　他递了一块儿薯干给孟泽，话说得既温和又小声，只用了三人可以听见的音量，这并不是教训。
　　孟泽一嘴叼过，还差点咬到周炎的手。
　　嚼着还不忘回嘴，“就你话多。我之前就想问了，那个姓彭的呢，哪去了？”
　　周炎：“拍视频去了，这里视野不好，他在车尾。”
　　孟泽：“屁事儿多。”
　　周炎又塞了一块儿给他，“是不是堵不上了你这嘴，吃你的，人很厉害的，3年时间游历纪录了11个省43个城市，3000多条精剪视频，换你你有这毅力？”
　　孟泽嚼着薯干含糊道：“你教训人。”
　　周炎：“我教训你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爹。我是告诉你对任何人都应该保持一份尊重，因为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活着，能不能做出成绩不要紧，关键是那份不妥协的劲儿，就像你，你也有自己的坚持，宁也我俩中间永远有你的位置不就是你不懈努力争取到的么。”
　　孟泽瞅着他态度已经不强硬了，只是嘴硬，“你是不是讽刺我？”
　　周炎笑，“好话听不来啊，我是夸你。”
　　宁也此时困了，嘴型对周炎说，周炎脱下外面牛油果绿的衬衣里面还有一件白T恤，他伸手将宁也搂在自己怀里，然后把薄薄的衬衣盖在宁也身上。
　　“睡吧。”
　　宁也的脸朝着周炎，温声地说着什么，周炎听完就笑，也温和地回应，随即宁也像个孩子似地将脸埋进周炎胸膛，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孟泽愣愣地看着，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对面的两人已经在他全然无觉的时候亲近到几乎一个人的地步了。
　　“你的卷毛没了，”孟泽闷闷地说，“看着稍微顺眼了一些。”
　　周炎声音很轻，“是吗，但等假期快结束的时候我回去小妹又要给我弄新造型了，你说是绿毛好还是红毛好？”
　　孟泽瞪他一眼，“滚吧你。”
　　周炎轻轻地笑，手轻柔地拍着宁也的肩膀，就像在哄小孩子睡觉。
　　孟泽呆呆看着两人，看得眼眶泛红，最后掩饰地转开侧脸去看窗外。
　　周炎是如何细心的人，他怎么会发现不了，但他什么也没说，接受现实是每个成年人步入社会的第一课，这一课是孟泽必须学会的。
　　宁也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小声聊天，她动了动周炎立即看向她，“宝宝，醒了？”
　　宁也睁开眼睛看见周炎就笑，周炎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要不要看看彭晓的作品，拍的非常好。”
　　宁也嗯了一声从周炎怀里出来，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周炎把衣服披在她的肩头以防睡醒着凉。
　　对面两人看呆了，彭晓激动地发表意见，“你俩感情真好啊，处几年了？”
　　周炎：“很小就认识。”
　　孟泽：“少听他扯犊子，他是高二转校过来的。”
　　周炎和宁也都没有解释，孟泽的固执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改变的，作为朋友也不会去强求。
　　彭晓：“那也挺好啊，同一所高中然后考进同一所大学，还是一个系的，你俩势必一生一世啊。”
　　周炎笑着，“借你吉言。”
　　彭晓把方才自己拍的视频和图片调出来给宁也看，宁也惊叹不已，这的确已经不再是一个学生的手笔了，无论构图、角度、光线、景物形态，都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宁也：“你真厉害，拍得非常漂亮！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送我两张，我洗印出来收藏。”
　　彭晓开心坏了，“那有什么问题，当然可以，我还准备到时给你和周炎拍一组原始森林写真呢，就你俩这颜值气质，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啊。”
　　宁也：“过誉了，写真太麻烦，到时辛苦你给我们拍两张留念就行，”宁也看了一眼孟泽，“也加上那个毒舌。”
　　彭晓反应了一下，笑起来。
　　到站的时候几人一出站口，周炎的手机就响了，随后周炎将几人带到站口附近的路口，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穿着人字拖正靠在车门上抽烟，单是侧影就让人看出潇洒，他的越野车顶棚原本放行李的地方扯着一张横幅：欢迎周炎和他爱人。
　　周炎笑着过去打招呼，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两人一见如故，“师哥，你整这样一出我老脸都烧红了。”
　　年轻人笑着丢了烟一脚踩灭，站直身子拍了拍周炎的肩膀，说话慢条斯理，“你脸红什么，长这么好看是该别人脸红，这叫仪式感。”
　　周炎：“我素未谋面但早就如雷贯耳的本系师哥，沈林，最年轻的野生动物学家。”
　　周炎一一给几人做了引荐，彭晓激动地第一个握住对方的手，忍不住笑问道：“名字跟古代大侠似的，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专家，你们搞生物研究的是不是都这么好看啊，快点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吧。”
　　沈林跟彭晓握手又跟孟泽和宁也一一握手，他调笑地瞅了一眼周炎，“你别夸大其词，我都快三十了，年轻什么。”
　　“这个点，午饭已经过好久了，晚饭又差点儿，不饿的话就到那边儿吃？”
　　“听师哥安排。”
　　沈林请几人上车，这地方，多拉个把人好像也不会怎么样，好在SUV够宽敞，后面塞三个人没什么压力，大家很绅士地把副驾驶的座位让给了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