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韩佳

4、恍然如梦境

　　恍然如梦境
　　陈蒨摆摆手，对慧敏公主道：“此事乃我家中事务，我看还是先送公主回去吧。”而后回头对韩子高说道：“韩子高，你还不快回去练剑？或者，干脆趁早反悔。”

　　韩子高深深一弯腰，而后抬起脸，望着陈蒨郑重说道：“将军放心吧，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子高也不会放弃的，多谢将军了！子高这就走了！” 说完，也不等陈蒨说话，又是一个深深的揖拜，头埋在了地上。

　　陈蒨摇摇头说道：“罢了，你且起来吧。”而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人。”

　　殊不知，他二人在这里你说我拜，那里，慧敏公主望着地上的韩子高，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反应。
　　敏慧公主眼中的韩子高一张一弛，一静一动，一说一拜，都仿佛是神仙一般飘逸美好，十七岁的芳心，悄悄懵动了。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眼万年？！
　　敏慧公主不知道一眼万年的力量，却深深的被韩子高俊美飘逸张弛有礼的态度所折服，更为他俊美的容貌所吸引，从前只听说子华大哥俊朗飘逸，殊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男子，优胜子华大哥千倍。

　　敏慧的一颗心，忘记了跳动。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见陈蒨奇怪的望着她，连忙掩了面，偷眼看去，见韩子高仍旧静静的站在不远处，低着头，垂着眼睑。

　　这厢里，敏慧公主飞快的看了一眼韩子高，连忙低下头，深深呼吸一口气，方才抬头，换了以往的开朗活泼的笑靥，对着陈蒨笑道：“子华大哥！你还没有告诉敏慧他是谁呢！”

　　陈蒨聪敏如丝，自然是一眼看穿了敏慧小丫头的少女心思，更兼自己着实受不了敏慧喜怒无常的性子，索性看了一眼子高，见子高仍旧低着头，计上心来，便假装叹息了一口气说道：“韩子高，这是当朝小公主，你还不过来行礼？”

　　韩子高依言要给敏慧公主行礼，敏慧公主挥挥手飞快的说道：“免了！”而后回头望着陈蒨，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既然子华大哥没空，我看让这个韩子高陪我，也是一样的！”

　　陈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看子高，心中想着如此甚好，面上却也是一本正紧的说道：“韩子高……”

　　“将军！”韩子高飞快的对着陈蒨叫了一声，而后连忙对公主深深一施礼说道：“公主能看得起小人，是小人的福气，可是小人还要练习骑射，恐怕没有时间陪……”

　　“韩子高，公主指名要你陪，是看得起你，你还敢拒绝公主？”陈蒨分明是挑拨离间，处于观望状态等着看好戏的姿态。这话听着实在指责韩子高，却又没有任何力度。

　　韩子高心知肚明，陈蒨如此，是不想让他有机会练习骑射，甚至连那“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想趁此掐灭。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放弃。“公主开恩！”子高下定决心，正要俯身弯腰行大礼，却被敏慧伸手止住了。

　　韩子高一愣，愕然的望着敏慧握着自己小手臂的芊芊玉手。

　　敏慧也是一愣，连忙收回手，看似随意实则紧张的摆摆手说道：“本公主最讨厌人跪来跪去的了！”而后，转过身子，微微仰起头，却并不再去看韩子高。

　　韩子高连忙退开了些，对着公主赔礼道：“公主厚爱，子高感激不尽。还望公主收回成命，子高……”
　　“你练骑射做什么？”敏慧忽然打断了韩子高的推诿，转而问道。

　　韩子高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小人希望有朝一日能站走沙场，为国效力。”

　　敏慧听罢韩子高的话，却忽然冷笑一声，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冷冷的盯着韩子高说道：“世间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好战喜功的人，天下才会动荡不安，久战不停，黎民难安！”

　　“敏慧！”陈蒨皱起了眉头，连忙出声制止。这丫头，又来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敏慧忽然怒气冲冲的冲着陈蒨喊道，而后竟然含着眼泪转身跑了。

　　余下陈蒨摇头叹息，韩子高则是一脸惊愕。

　　陈蒨无所谓的笑笑说道：“小孩子，不懂事。”而后摆摆手示意韩子高可以离开了。

　　韩子高默默地对着陈蒨做了一个揖，转身离开了。

　　韩子高果然是说到做到，每日鸡鸣时分起床，练习扎马步，早茶之后开始怜惜骑射，一练就是一天，晚些的时候，会在陈蒨的藏书阁看兵法书籍，有时候一看就是半个晚上，第二天却又仍旧早早起床开始训练。

　　渐渐的，临川王府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个奇怪又俊朗的少年，而且尊陈蒨的吩咐，称韩子高为“韩公子”。下人对这位“韩公子”也是礼遇有加，而这位“韩公子”对下人依旧彬彬有礼春辱不惊。一丝焦躁的样子也没有，渐渐的，倒也赢得了临川王府的好评。

　　话说那日之后，敏慧每日故意出现在韩子高练骑射的地方，游说韩子高放下“骑马射箭”这类“累己害人”的训练，陪自己看戏题诗才是王道。

　　韩子高每每练习之余，还要应付敏慧公主的唠叨。
　　诸如：

　　“韩公子呀，你看你每日都骑这匹马，一练就是三个时辰，你不累，马儿却累了，你且下来，待我喂饱马儿你再练习不迟。”
　　韩子高低头看了看□□大马，想确定公主说的可是真的。奈何坐骑一声长嘶，公主如愿喂马，一喂就是半天；

　　“韩公子呀！我写了封信给父皇，求他封你个将军，你就不必整日练了，坐等着圣恩吧……”
　　韩子高一头黑线。若是人人都因为得了公主的青睐加封将军，那天下，就有的安生了。

　　“韩公子呀！我的帕子不见了，那可是雪域冰蚕丝做的呀，你得帮我找找……”
　　韩子高只好硬着头皮帮敏慧公主寻找上好的冰蚕丝帕子，一找就又是半天。

　　“韩公子呀，我和厨娘学做桂花糕，特意给你也做了一份，你快过来尝尝……”
　　韩子高咬了一口敏慧公主亲手做的桂花膏，半天没咽下去。那不是桂花膏，那是棉花糕。

　　“韩公子，你找不到你的马了吧？！我看它太累，让它跟着马夫出门儿逛街去了……”
　　韩子高低着头，叹息一口气，只好改为练剑。

　　渐渐的，敏慧来的频率越来越高了，韩子高练骑射的“意外”也越来越多了。“韩子高”渐渐的，成了敏慧公主的口头禅。

　　韩子高有时候纳闷，难道敏慧公主是将军派来的奸细？！专门破坏他练习的。他多么希望敏慧公主不要再来了，否则他如何能赢得过陈蒨，于是，韩子高练习骑射的地方，每天都在换，谁晓得，他走到哪里，敏慧公主都能找得到他。

　　韩子高无奈的望着敏慧公主。
　　敏慧嘿嘿一笑，一张樱桃小口一张一合，道：“临川王府左右不过这么大点儿地，还想逃出本公主的手心，哼。”

　　韩子高认命的低下了头。

　　陈蒨当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他巴不得敏慧这个小丫头离自己远一点儿，自然，一有空就笑呵呵的对着韩子高和敏慧打趣，临川王府最大的人都发话了，下人自然要同“衣食父母”站在一齐了。
　　于是，渐渐的，临川王府又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公主呢？”
　　“自然是去找韩公子去了。”

　　“你在做什么？”
　　“藏公主的凤钗。”
　　“额？”
　　“还用说么！这回公主发狠话了，再让韩公子找到就扣我月钱！你说，我容易么我？”

　　“公主不是要嫁给王爷的吗？”
　　“听说王爷不同意呢！反正是指婚，听说王爷已经上书给圣上说了公主和韩公子情投意合呢！”
　　“这不是把自己媳妇推出去吗！更何况还是公主！”
　　“那有什么，反正韩公子人也很好。”
　　“可他并非……”
　　“那有什么，王爷都要认他做义弟了。”
　　“也是……”

　　于是，王府里又传出了这样的话：“韩公子这只高贵的野山鸡终于要飞上枝头做驸马了。”

　　韩子高倒也确实淡定，对这些一律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还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主。敏慧公主不说，心里还是开心的，虽说和韩子高的事儿还不确定，倒也真的把韩子高当做是说的上话的好友了。

　　敏慧见韩子高铁了心要打败了陈蒨，入军营，便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帮韩子高一把。可是她也晓得韩子高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耿直不阿，如何既能帮助韩子高又不能拨了子华大哥的面子成了敏慧的心事儿，尤其，随着二人比试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敏慧的脑袋，快想破了，仍是苦无良方。

　　怎么办呢？韩子高铁了心要从军，子华大哥又非要韩子高赢了他才答应。据敏慧所知，韩子高以前根本没习过武艺。子华大哥分明是在刁难韩子高么！
　　等等！

　　忽然高兴起来，刁难，这么说，子华大哥也不看好韩子高从军？！敏慧咧开唇，嘿嘿笑了，子华大哥，你这人也不算是无情无义寡情薄面的呀！

　　于是，在陈蒨和韩子高比试的前一天，敏慧自然而然的找上了陈蒨，却一改往日骄纵，乖巧的给陈蒨送过来点心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