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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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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有人酣然入梦。
当然方回不是睡着的那个,因为她在写信,写给夏书——那个她暗恋的人。
爱着一个人是幸福的,她如此确信,因为她在写信给夏书的时候,感到由衷的快乐。
“致永远不可能收到信的夏书:
今天是6月1日,儿童节。
我们分别已有五年,希望从昔日刮来的飓风不会摧毁如今的我们。
我即将结束美国的学业,不久后归国,说不定下一秒我们就会重逢。
冒昧为你准备了礼物,不要太惊讶。
我一直在想,当年的我对你是爱吗?是喜欢吗?可惜一切都太朦胧了。
我只记得你干净利落的侧脸,扬起的仿佛永不落幕的笑容,和你半抬眼眸看来的那一眼。
真遗憾啊……缺席了你的过去,说不定你的未来也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
停下打字的手,方回揉了揉微微发麻的手腕,将这封邮件发出去。
微黄的灯光,照亮了周围的景色——正对面的墙上挂着巨大的世界地图,剩下的几面墙则零星点缀着几副唯美的油画。
身后则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与设计学相关的书。
书架的最顶端则是摆着一个相框,是三个女孩的合影。
实木的家具,深蓝色的沙发,这里是耶鲁大学的单人间。
这信的称呼很奇怪吧?因为五年前的不辞而别,匆匆离去的她只来得及从荀知手中拿到一个不知真假的邮箱。
然而五年来,却从未收到过一封回信。
所以平日里方回只把这个邮箱当做吐槽箱罢了,把自己想对夏书说的话保存下来,让思念随风消散,而不是让思念将自己掩埋。
半个月后
学校的礼堂内,灯光璀璨,毕业舞会如期举行。一袭米白色露背长裙的方回坐在角落欣赏着大家的舞蹈。
忽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金发的小男孩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对她作邀请状:“艺术系的白天鹅,可以和我舞一曲吗?”
在这里生活五年,方回早已习惯他们莫名的称呼,却还是有些尴尬。
“抱歉,”方回垂下灰色的眼眸,纤长的睫毛半遮双眼,使她看起来带上几分落寞。
看着舞池起舞的众人,她放低了声音“我只想安静地做个欣赏者,他们难道不般配吗?”
“好吧,那真是太遗憾了。”男孩耸肩,“你今天美的就像中国古画里的仕女,很多人都想邀请你,不过他们都没有我这么勇敢。”
这里很好,只是这热闹好像不属于我,以至于这欢乐的舞曲显得有些吵闹。
等男孩离开以后,方回缓缓的走出了礼堂,在月色的掩映下,她慢慢来到了绿树成荫的操场。
这里空寂的仿佛是她一个人的小天地。
她缓缓的抬起手臂,在月色下翩翩起舞,月光照耀在她身上,恍若一尊美丽的瓷器。
这是她一个人的独舞,虽然她也有想要与之共舞的人。
他们隔得这么远,这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妄念。
毕业典礼结束后,方回终于如愿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机场。
方回步履匆匆地从飞机上下来,风扬起她的棕色风衣,酒红色的连衣裙若隐若现。
刚走到出站口,她便看见两个高挑的身影,她们朝她招手。
她刚走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两人一把抱住,鼻尖充斥着熟悉的薄荷香。
“好久不见!想死我们了!”陈叙和秦佳然异口同声道。
接着两人十分默契的一左一右伸出两只手掐住了方回的脸。
“你这家伙,要不是靠着邮件联系,恐怕早就忘了我们吧。”
“为了给你接风洗尘,我们特意在晚香居定了位置,一定要赏脸来,不然绝不原谅你!”
她们两个接二连三的开口,赌得方回哑口无言,于是方回只好答应。
但是她想起这些年邮件联系的不便,默默掏出手机。
“加微信。”
三人顺利地交换了联系方式,并约好了第二天晚上的聚餐,方回驱车回家。
到达寂静的庭院,她穿过种满玫瑰的花园推门而入,又见到了漫长漆黑的走廊,那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仿佛怪物的巨口,择人而噬。
穿过漆黑的走廊到达空寂的大厅。
四周的窗户全部被红色的窗帘覆盖,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像是蜘蛛的巢穴。
长长的红毯尽头,有着恶魔的王座,方渊神色闲适地坐在那儿,漆黑的屋内,只有他的眼睛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方回神色镇定的前进,安静的空间内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她的四肢却不受控制的颤抖。
近了,更近了,终于,她在方渊面前站定。
方渊打开身旁的落地灯,眼神一寸一寸的从方回身上扫过,带着不明的意味。
她面无表情,明明是清冷寡淡的容貌,却身着明艳的红裙,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
他的手控制不住的痉挛——他想要触摸她。
“方回,过来,像以前一样,你知道该怎么做。”他急不可耐地命令,带着几分试探。
方回走过去,她的动作僵硬的像人偶,她缓缓跪坐在地上,将头乖顺的靠在方渊的膝上。
方渊随手拿起花瓶里的玫瑰,别在方回的发间,未修剪的玫瑰划破了她的脸颊,血迹顺着脸庞蜿蜒而下。
他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锐利的眼神盯着她的眼睛,却只对上空茫的瞳孔。
方回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一点一点的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接着偏过头,不知看向何方。
方渊不以为意,他欣赏了几秒,然后温柔的用手拭去她脸上的鲜血。
冰冷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非但没有将她脸上的血擦干净,反而将血弄的到处都是。
“乖女孩,我为你准备了一场接风宴”,他的手按在肩膀上的一瞬,方回瑟缩了一秒。
“我拒绝。”方回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仿佛有燃烧的火光。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在我这儿,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方渊斩钉截铁道。
“好好休息。”方渊语气温柔,带着诡异的慈爱。
说完方渊径直大步离开,好似并不想听她说什么。
方回松开紧攥的双手,隐约可以看见血色,死死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身体控制不住的软倒在地,无力的靠在椅子上。
她害怕他——一直。
可她不会一直害怕他。
她又想起和朋友们的约定,她要失约了,她们绝对会生气吧,想到这里,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划过。
第二天夜,
酒店的大厅金碧辉煌,华丽的吊灯投射出柔和的光线,悠长的小提琴曲划过夜空,众人推杯换盏,相互奉承。
宴会的中心,一群人将方渊团团围住。
“诸位,今日我的明珠归国,方某高兴至极,敬诸位一杯。”方渊笑着,向众人举杯示意。
然而随着他的目光转向方回,看见与方回相谈甚欢的身影,他的目光变得幽暗又晦涩。
旧情人重逢!这可真是太好了!他是不是还要替他们开个香槟庆祝一下?
他以为自从四年前那件事后,他们两便绝无可能,到底还是小看了他们。
众人见方渊神色变幻,刚要说些什么,却见方渊二话不说推开人群往角落走去。
角落里。
方回百无聊赖,毕竟说是她的接风宴,也不过是另类的商业会罢了。
不知道方渊这次又打着什么主意,这样想着,她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朝她走过来。
她猛的站起来,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在那人走到她面前时,她伸出手:
“初次见面,我是方回。”
“好久不见,我是夏书。”夏书缓缓弯腰,与她双手交握,两人目光交错。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方回想。
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脸,方回却几近落泪。
这就是重逢。
既是重逢也是初遇,认识新的他和新的你。
望着眼前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身影,清俊的脸庞多了几分硬朗,让人觉得熟悉又陌生。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真的,是夏书吗?
她一眼不眨的盯着他,勾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却是徒劳的红了眼眶。
夏书看着她,无奈浅笑,温柔的拿出手帕,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然后郑重的将手帕放在她的手上。
“抱歉,失礼了。”
随后俏皮的眨眨眼,替她将眼前的头发别在耳后。
“好久不见,一见面又哭……”夏书刚想要说什么。
哒、哒、哒……是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是方渊。
夏书见是他,默默伸出手将方回护在身后。
方渊和夏书面对面,气氛瞬间冷凝,大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悠扬的琴声也停了下来。
直到方渊开口:“我竟不知我的女儿何时认识了你这位商圈新贵?还有,我记得我没有邀请你吧?”
“有幸做过方小姐的同窗,受到颇多照顾,多年不见,有点激动罢了。”夏书不轻不重的回过去。
明明是她受到的照顾比较多,方回心里默默想。
“至于这场宴会的邀请函,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总有人愿意驳了方老板的面子,恰巧我对这场宴会很感兴趣。”夏书语气淡淡。
他这是在嘲讽他?方渊脸色发黑。
“是吗?这么激动,我还以为见的不是老同学,是她的小情郎呢。”方渊神色冰冷,语气讽刺。
“其实我正想追求方小姐,力求变成她的情郎呢。”夏书笑着开口。
方渊却不再回他,反而将目光对准了他身后的方回,“这件事恐怕还要问问她本人的意见,你说呢?方回”
方回如芒在背,却主动从夏书的身后站了出来。
“我、我无法……”随着方回的话语,方渊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我无法拒绝……成为他的妻子。”
方渊脸上的笑容冷凝。
啪、
随着一声巨响,方渊手上的杯子粉身碎骨,殷红的血液从他的手指跌落。
好!很好!他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勇气,方渊怒极反笑。
“方老板的女儿落落大方,有人求娶再正常不过了。”
“小年轻只不过见方小姐漂亮而已,说话不过脑子,方老板勿怪,毕竟大家以后总有合作。”
“我们继续,继续……”众人感觉气氛不对,心里叫苦连天,但还是笑着打圆场,毕竟双方都不能得罪。
宴会重归平静,又一片祥和氛围,只有方渊和夏书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直到宴会结束,方回才回想起她到底说了什么,恐惧后知后觉,淹没了她的身体。
“方回,上来。”方渊冷冷的说道,接着若无其事的上楼,仿佛知道她不会反抗他。
方回在原地愣了将近一分钟,然后慢慢的走上去,就在她要推开门的那一秒,她想到了什么,缓缓打开手上的手帕。
下一瞬,方回提起裙摆,迅速转头下楼,朝外面跑去,手帕落在原地,只见上面写着,“我在外面等你—— Park。”
地下停车场。
夏书站在车旁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忍不住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
怎么还不来?她不会把手帕扔掉了吧?
砰!两人撞了个满怀。
嗅着熟悉的玫瑰香,夏书忍不住拥抱方回。
下一秒又把她放开,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夏书,我看见了!我没有迟到吧?”方回有些高兴。
“这下才是真的好久不见了。”夏书笑得开怀。
看着笑起来的他,方回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弧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嘛。
“叫你过来是想问你……”夏书的眼神忽然变得认真。
“你愿意和我逃离这里吗?”他的姿态好像在邀请公主逃跑。
“这是你的请求吗?”方回突然问。
“是邀请哦。”夏书笑着回道。
“毕竟王子就是要从魔王的牢笼中带公主离开。”他的眼神很认真,仿佛只要她答应,他就可以带她离开。
“那么——不可以哦。”方回故作沉吟。
“现在的王子还太弱啦,靠近公主就会受伤的。”她的语气很轻,仿佛告诫。
她抬头看他,眼神仿佛在问:靠近公主就会受伤,王子承受得起吗?
“我可以!”夏书语气坚定。
“但我不行!公主可不想给你带来灾难。”方回语气苦涩。
夏书其实想告诉她,灾难不是公主带来的,而是魔王带来的,但他知道她只是觉得无能为力。
夏书有一瞬间的低落,但下一秒他就把什么东西塞进方回的手里。
他走远了,方回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他摆摆手,声音从远处传来:
“记得给我飞鸽传书!”
不过一个联系方式而已,还说什么飞鸽传书。
她提起裙摆打算离开这里,随便找个酒店凑合一下,至于方渊会干什么,她也不想去想。
“方回,你准备去哪儿?”冰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方回的脚钉在原地。
她走不掉了,她逃不掉了!
“我还以为你会大胆一点,直接跟他私奔呢。”方渊接着说道,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恶意。
“亦或者我以为你们会更亲密一点的。”方渊慢慢靠近。
“我在监控里看到,他甚至都不敢亲你一下。”方渊的身体贴着她的后背,声音从她耳边传来,恍若毒蛇缠绕身体。
“还是说你忘了,这里是我的酒店,我的地盘。”方渊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接着他温柔地将方回散落的头发重新挽好。
“跟我回家,好吗?”虽然是询问的语气,方回却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慈悲面,恶鬼心,他最擅长的就是把她逼到绝境,然后再装模作样的询问“可以吗?”
“不……”方回提起裙摆,刚想要逃跑,余光却看见了隐藏在阴影中熟悉的两个人。
是那两个保镖!
方回明白了,于是她缓缓低下头,妥协地坐进车里。
又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漫长的漆黑走廊。
方渊就在走廊的尽头,他双腿交叠,慢慢品着手里的红酒
“方回,我怎么不知道你高中还有这么个小情郎?”
“看来,你背着我干了不少的事,这也是你叛逆的一部分?”
他在质问她,分明她在陪伴他的这些年里一直被无孔不入地监视着,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父亲,我跟夏书……"
“不要叫我父亲,还记得吗?你出国留学前,我就已经和你解除了收养关系。”方渊抚摸着她瓷白的脸颊,又轻轻的掠过了她的唇。
“还记得你出国留学的条件吗?成人的鸟儿想要飞,我当然得放她走,不过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方回不答,只是低下头声音微小:“我想要……想要跟他在一起。”
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过,晕开了胭脂红。
“你当然可以跟他恋爱,不过,只能到27岁,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方渊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毕竟,这里是你的家,不是吗?你唯一的、最后的家。这里有你的父亲,你的母亲,还有你需要的爱。"
接着方渊转动身后的机关,走进了墙后的密室,不多时,他手里拿着一件裙子出来了。
这是一件极为漂亮的朱樱色吊带裙,有着飘逸的流苏,红色的裙摆上镶嵌着细闪的钻石。
“我想看你穿上它,你穿红色最美了。”
方回披散着头发,垂着头,不去看他,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这件事。
她早已习惯用沉默表示拒绝,不过好像从来都没有用。
方渊轻笑了一声,“还是说,你想像以前一样,让我帮你穿。”
方回闭上眼,泪水涟涟,像引颈受戮的天鹅,最终接过了这件裙子。
方回木然地站在全身镜前,方渊仔细端详着方回的样子,最后拿出一串红宝石项链。
这里是红色的囚笼,而她就像展柜里的展品。
“我为你戴上。”
“好美。”
她一向是最符合他心意的。
微凉的手触摸着颈部的皮肤,方回几乎控制不住的要干呕起来。
她全身颤抖,终于克制不住转身发狠抬起手扇了方渊一巴掌。
“哈哈哈……打得好,你真美,不过今天没.有.游.戏”方渊笑着,满意的看了一眼方回崩溃的样子,最后顶着鲜红的巴掌印离去。
游戏?游戏!他把她的痛苦当作游戏!
她的痛苦仿佛从来都是他的调剂品。
方渊离开了,她的泪水争先恐后的涌出来,顺着脸颊掉落,滴在红色的绒布上。
她连哭泣都是无声的落泪——这是她太软弱了吗?不是,绝不是。
她气愤地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摔在地上,坐在地上发疯似的撕扯着自己的裙子。
等这条裙子完全看不出原样,才堪堪停手,她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嘴里神经质的念叨:“我恨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恨你!”
可就是这样,她也是极美的,极致的凌乱,反而让她有一种疯狂的美,这也是方渊想要的。
他要她的爱,要她的恨,要掌控她的一切。
她知道这里有监控,也猜到方渊这时一定正坐在监控前满意的笑。
可方渊越想要什么,方回就越不会让他如愿,她努力克制情绪,将自己打理好,试图冷静下来。
最后她终于恢复如常,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间温馨的房间,整体是清新的浅绿色。
床上,地上,书架上,摆放着各种毛绒玩具,还有散落一地的绘本,仿佛时间停留在了许多年前。
方回有些恍惚,四年了,可她一踏入这里,好像还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抱着泰迪熊,耳边是母亲温柔的念着绘本的声音,小女孩缓缓进入梦乡。
下一秒,方回哭着惊醒。
“母亲!”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股不安感笼罩她的全身,然后她起身将书桌推过来靠在门后,不断的在书桌上放东西,企图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这里,包括这周边的一大片别墅区,都是方渊的东西,所有的防护对他来讲都形同虚设。
这里是她的堡垒,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固这里的防御,以免被敌人侵占——即使她的防御不堪一击。
做完这些,方回便安静的坐在床上,眼神呆呆的游离着,不知在想什么,就在她准备拿出安眠药强制入睡的时候。
嗡嗡的震动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漆黑的手机屏幕瞬间亮起来。
她的目光移动到手机上,将手机拿起来,却见微信界面有人添加她的好友,正是夏书。
她望着夏书的小狗头像,想狠心点拒绝,犹豫半晌,手却不由自主的点到了同意上。
她一同意,微信消息便接二连三的跳出来。
夏:【晚上好!你睡了吗?会不会打扰你?】
方:【没有。】
夏:【因为你一直没有加我,我有些担心,去问了荀知,从陈叙那里知道了你的微信。】
夏:【离开之前忘记问了,你今天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夏:【你真的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夏:【我好高兴!!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方:【对不起。】
方:【我好像没办法再喜欢你了。】
夏:【为什么?你分明就是喜欢我呀。】
夏:【你又哭了吗?受委屈了吗?】
方回擦干眼泪,微笑着回他:
【才没有哭,不过原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夏:【当然了,因为你只认识过去的我,所以我一直是过去的样子。】
方:【一样自恋。】
那边的夏书有些骄傲,于是他回道
【嗯,只对你自恋,因为我想要,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夏:【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再追求你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会……】
夏:【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喜欢你,你跑不掉啦!】
隔着屏幕,两人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
而另一边的夏书放下手机又继续工作,但几分钟后,他又有些坐立不安。
于是他索性停下工作,站在了落地窗前。
此时夜幕降临。透过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闪烁的霓虹灯,川流不息的车潮,灯火通明的商场。
这里是A市市中心,他花了四年在这里拥有了一栋属于自己的大楼。
其实哪有人是一成不变的,他早就变了。
只不过她只认识过去的他,所以他在她面前也一直只是过去的样子。
他从来不希望时间为他们带来隔阂。
思索片刻,他坐下工作——毕竟还要为营救公主做准备。十点的男生宿舍,大家游戏打的热火朝天,各种打斗的音效夹杂着几句脏话。
“叮咚”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一下。
夏书疑惑地点开邮件。
“致永远不可能收到信的夏书……”
这是什么?诈骗邮件?
“方回……方回是谁?”
“她你都不认识?!高一的小学妹,一入学就因为长相不知道登上过多少次表白墙,捞人的数不胜数。”
“这我知道!她是陈叙的好朋友,两个人整天形影不离的。”荀知举起手。
“哦~原来如此啊~不愧是陈叙的竹马~”众人语气调侃。
“只是碰巧小时候认识而已,不要这么说,对陈叙不好。”
“知道了!”众人纷纷应声。
“不过夏书你问方回做什么?”
“偶然听说过,有点好奇。”
“这小学妹还挺厉害的,长得一副林黛玉的样子,却意外的擅长运动,还次次都是高一的年级第一,在学校的人气跟夏书有的一拼。”
“嗯,知道了,睡了。”
这么说着,夏书却再次点进了那封邮件,点开附件,便看见画板旁笑靥如花的女孩,柳叶眉,杏眼,灰色的瞳孔,沾着颜料的白色连衣裙,构成了他对方回的第一印象。
而那画板上,画的赫然是他。
而附件后还跟着一句话——回国后我会亲自把这幅画送给你的。
这就是,所谓的惊喜吗?
“方回吗?”夏树眼里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
“下课!马上要月考了,大家记得好好复习。对了,荀知,把这套试卷拿到高一7班的教室。”
“好的,老班。”
“我陪你一起。”
顺便搞清楚那封邮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啊!”
一楼的走廊上,方回和陈叙牵手并排走着。
“枝枝,马上要月考了,你辅导一下我的数学呗!”
“有陈教授帮你补习,你还怕?”
“这……我倒是不怕数学了,我怕我爸呀!”
“拜托拜托,请你喝奶茶呀~”陈叙语气可怜巴巴,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方回。
“我要抹茶布丁。”言下之意就是她同意了。
“好耶好耶!”陈叙跳起来,激动地抱了方回一下。
“说起来你周末是住校还是回我家?”陈叙偏过头。
砰!试卷洒落一地。
“啊,啊!对不起!”荀知连连鞠躬道歉。
抬头却看见了陈叙的脸。
接着他的脸迅速爆红,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陈叙,是,是你啊?”
“是我没看路,你用不着道歉。”
“说起来,怎么你每次见我都这么惊讶,我们不是从小就认识了?”陈叙歪歪头。
也就你会把脸红理解成惊讶了,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荀知心里默默诽谤。
“当……当然是因为不常见你啊。”
“哦。说起来高二在楼上吧,你到这边干嘛?”
荀知这才想起夏书还跟在自己后面。
往后一望,却见夏书并不看他,只对着陈叙旁边的女生走神。
“我和夏书一起帮老师送试卷,我记得你就是高一7班的吧,帮我把试卷带到教室怎么样?”
“好哦,”陈叙眨眨眼,“不过他就是夏书,长得不错嘛,不愧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不过还是你比较可爱。”
“哦……”荀知只这么应了一声,便再也不说话,只盯着鞋尖看,仿佛要将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却悄悄挪动一步,站在夏书背后,背过身去,满脸充血,头上仿佛有实质性的热气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啊啊啊啊!她说我可爱!说我比夏书还要可爱!荀知的身体小幅度的晃动起来。
他是什么情窦初开的日本女子高中生吗?
仿佛知道荀知在想什么,夏书毫不客气的吐槽起来,面上却不显半分。
“你好,初次见面。”夏书温和有礼的笑着。
“你好!对了,这是方回,我最最最好的朋友!”陈叙轻轻拉过方回的手。
方回这才回神。
“嗯,你们好。”夏书嘴角的弧度仿佛加深了一点。
“快要上课了,我们拿上试卷回班吧。”方回轻声道。
“哦哦,对哦。试卷给我,快上课了,你们也回去吧。”说着陈叙从荀知的手里抢过卷子。
正当两人准备转身回教室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
“方回?我听说过你。”
“谢谢,很巧,我也听说过你,毕竟,你很有名。”方回淡淡道。
说完拉着陈叙就走了。
这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夏书站在原地看着两个身穿校服的女孩走远,也和苟知一起离开。
中午,打好菜,陈叙先将方回碗里的胡萝卜夹到的自己餐盘里,然后将餐盘还给方回。
“上午上了整整三节连堂的数学,简直太煎熬了。”陈叙的声音带着崩溃。
“不用急,下午我也要帮你补数学。”方回抬眼轻笑。
“说的也是,唉!什么时候可以不学数学啊!”说着陈叙从方回的餐盘里夹了一块排骨。
“我帮你吃了胡萝卜,你的排骨要分我一块哦。”陈叙狗狗眼。
“嗯,如果你喜欢,可以多夹几块。”说着方回又给陈叙夹了一块。
“不用不用,你才要多吃点呢,再说了,那一块可是我的劳务费。”陈叙俏皮的笑笑。
“对了,周末你是去我家吧?上午的话题被荀知打断了。”
“嗯,毕竟还要练散打。”
“那好,周末我们一起回去吧,毕竟你也算是我父母的第二个女儿了。”
“对了,你认识夏书?他今天的话蛮奇怪的,不会是挑衅吧?”
方回忍不住笑:“你怎么会认为他是在挑衅我?”
“哎——原来不是吗?如果硬要说,是直觉吧。就像动漫里总有人会说‘我知道你,你就是×××,打一架吧’那种的。”陈叙说着摆出非常嚣张的姿势。
“不认识哦。至少虽然听过很多次名字,但没有见过。”
“我还以为他是嫉妒你的人气高呢。毕竟是一高的两王,我还以为你们会争个高下呢。”
“嗯?我怎么不知道?”方回满脸疑惑。
“你人气超高的!!美丽的学霸少女,女友力也是max的,你不是经常帮女生们的忙吗?运动会也得过很多次金牌。”
“是吗……与其说是人气高,倒不如说我的身边经常空荡荡的……”方回的声音有些落寞。
“是那个啊,对女神只可以远观不可亵渎什么的,而且你还有后援会呢。”陈叙的声音有些夸张,带着一丝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
我还是你后援会的会长,陈叙在心里悄悄想,毕竟总觉得你太寂寞了,有很多人喜欢的话,应该会好起来。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因为她真的很努力的想要给别人带去一点帮助,能被看见,真是太好了。
方回心里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是欣喜?是感动?还是其他的什么。
“嗯。我很高兴。”
*
午休
“哈欠~好困,下午全是物化生,真是太好了!得好好休息一场才行”陈叙说着眼里泌出困倦的泪水。
咯吱,方回站了起来,此时教室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着,放松的氛围在周围蔓延,令人昏昏欲睡。
“你又要去天台吗?”陈叙压低声音悄声道,“我给你让路。”
虽然不知道方回为什么喜欢在天台上睡觉,但陈叙还是像往常一样让她出去。
方回点点头,尽量放轻动作,走了出去,所幸没有人被她吵醒。
她走出教室,回头看了一眼,大家好像都睡得很好,当然也有一些人在默默地学习,只能听到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她缓缓地从楼梯走上天台,推开天台的门,开门的动作带出一点回声,——空无一人。
此时微风吹拂,万籁俱寂,她有些雀跃——自己的小基地没有被发现。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怪人,只是因为她喜欢更安静一点的地方。
然后在天台角落的课桌上趴下,阳光照耀着屋檐投下一丝阴影,挡住了她的双眼,她缓缓进入了梦乡。
下午。
终于结束了课程,众人欢呼一声,都准备去参加各自的活动课程。
今天是周三,下午最后一节都是活动课程,大家各自参加了自己喜欢的社团。
方回也准备好了毛笔,打算去参加书法课。
她正准备去活动教室,就被叫住了。
“喂,方回!”
方回转头,看见陈叙挥了挥手。
陈叙趴在露台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印出斑驳的树影,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瞳孔呈现出纯粹的暖棕色。
“对不起!”
方回好像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即将滑落的泪水。
她有些困惑,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了《致爱丽丝》的响起,上课了。
下一秒,陈叙转身跑掉,只留疑惑的方回,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
方回正想追上去询问,却见到书法老师迎面走来。
“噢!你是方回吧,我记得你,你的字写得相当不错,上课了,我和你一起去书法教室吧!”书法老师笑容洋溢。
“对不起老师,我想请假。”
方回想她得去看看陈叙。
“怎么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老师的声音带出一丝关切。
“我,我有急事。”一时着急,方回只好实话实说。
她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往旁边飘去,怎么办?怎么办?
“急事,什么急事?”书法老师的语气变得严厉。
“现在正是上课的时间,能有什么其他的急事!再说了,这节课的内容也很重要。你不来的话,我记你旷课!”说完书法老师生气地大步走进了教室。
方回也只好跟着走进了教室,只不过她一直心神不宁,想问问陈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完课,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方回准备回教室找陈叙,却没看到她的人影。
一直到晚自习,她才又重新看见陈叙。只不过无论她怎么问,陈叙始终一言不发,她也只能作罢。
看来只好等回寝室再跟她好好聊聊了。
回了寝室,陈叙也是早早上床,只能透过窗帘,看见微微透出的灯光。
秦佳然看见这情况,满脸惊奇。
“枝枝,你们怎么了?闹矛盾了?”
“不知道,我们会好好聊聊的。”
“真是奇了怪了,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会闹矛盾?一定要快点和好,我可不想夹在你们俩中间。”秦佳然的语气有点别扭。
“嗯。”
“对了,这个给你,是我吃不完的,我记得你很,不没什么”秦佳然递过来一袋抹茶巧克力。
“谢谢,我很喜欢。”方回伸手接过。
这袋巧克力根本就没拆封,是她很喜欢的抹茶味,分明就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想到这里方回对秦佳佳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秦佳然脸一红,“这可不是为了安慰你,真的只是我吃不完的而已。”
不知道从哪天起,明明针锋相对的秦佳然,突然就开始给她送各种零食。
她也渐渐知道了秦佳然的性格——口是心非的傲娇。
不过想到突然对她道歉又突然不理她的陈叙,她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躺在床上,失眠的方回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事。
她想起夏书,想起陈叙,越发的睡不着。那么,方回和夏书的初见究竟是怎样的。
*
两人相撞,试卷散落一地,隔着纷纷扬扬撒下的试卷,两人的目光交错。
走廊上,陈叙和荀知聊得正起劲。
方回站在陈叙的背后,百无聊赖,眼神从苟知通红的脸上撇过。
心中了然,原来他喜欢陈叙啊。
然后又注意到地上的试卷,有些无语。
这两位聊天也太专注了吧,难道他们俩就是主角?
这样想着,她这个npc蹲下准备捡试卷。
一张、两张……直到手上的试卷越来越多。
看着地上还剩最后一张,她伸手准备捡起来。
却见一只手先她一步捡起,并将试卷递到她的面前。
这只手纤细,瘦长,骨节分明——很适合画下来。
这样想着,方回抬起眼一望,却正对上了一双天生带笑的瑞凤眼,是夏书。
凌乱的碎发,微微遮住了眉眼,普通的校服也掩盖不住他优越的身姿。
她的目光穿过他的黑框眼镜,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是他吗?即使知道他叫夏书,她也不确定。
世界上那么多夏书,他是她的夏书吗?
直到看到夏书微微抬起手掌,微微扬了扬。
她看到他的嘴唇微动,透过他的口型,她知道他说的是:
“你好。”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隐秘的欢喜。
就是他,他就是我的夏书。
夜晚,方回躺在床上,回忆起今天的初见。
她慢慢抬起手,五指分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方回,你睡了吗?”寂静的空间内,传来了陈叙的声音。
方回莫不作声,毕竟她觉得实在是太奇怪了。
无论是白天的沉默,还是现在的试探。
“我们可以聊聊吗?”说着她下床走到阳台边,回身看着方回。
方回也默默起身。
夜晚凉风吹拂,扬起了两人的头发,也扰乱了两人的心。
“其实我很开心,在一中和你重逢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开心。”
“我们分开后,我没能想到还能再次遇见你。”
“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后,我们举家搬迁,最后在这座城市定居。”
“我其实一直想问问你,你还好吗?”
“枝枝,你恨我吗?”
“我没事的,怎么可能恨你呢?”方回声音轻的仿佛要随风飘散。
“我是搬走之后,才从父母口中知道你们全家出了车祸。”
“你去了孤儿院,我也想过找你的,可是……我当时太小了。”陈叙声音哽咽。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陈叙抱住了方回。
方回感到自己的肩上慢慢的湿润,是眼泪啊。
方回沉默着回抱了她。
“我很好,没事的。”方回安慰到,仿佛这些年她身上发生的真的不值一提。
“你很好?你很好!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提你的家人?你为什么从初中开始就要申请住校?你为什么伤痕累累?”陈叙情绪激动。
“我知道的,我知道夜里熄灭又亮起的灯,情绪崩溃的你。”
“我知道吞咽不下去的饭菜,最终还是被吐了出来。”
“我知道去天台睡觉的你,偷偷拿了一把美工刀。”
“牵着你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我在想怎么会这样呢?”
“枝枝,怎么会这样呢?我怎么样才能救你,才能把你拉出来?”
陈叙摸着方回的脸,方回没哭,她却哭了,泪如雨下——仿佛她早已被方回的绝望侵蚀。
看着方回惨白的脸色,她突然有些恐慌,明明她知道的,方回一直有在努力的锻炼,但她的身影怎么会越来越单薄?
“枝枝,我不想听假话。告诉我真相好不好?是不是你的父母对你不好,我可以帮你的。”陈叙声音恳切。
“方回,我想要你幸福。我的父母可以分给你,我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分给你!我想救你,你不要再沉下去了”陈叙看着方回的眼睛。
生活仿佛沼泽,如果她沉下去了,她会拉住她的手的。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这是火山爆发前的寂静吗?
“我的母亲,死了。把我带出孤儿院的母亲,给我希望的母亲,死掉了。”方回艰难地出声。
这是真相,一半的真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对不起……”陈叙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很自责。
所以这就是真相吗?她的母亲去世了,她的父亲也和她有了隔阂。
“没关系,你没有任何错,我从来都不恨你,也不会恨你。”
我该恨的另有其人。
方回拉过陈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两人十指相扣。
“还记得吗?我说过,你是我的乌托邦。”
“我们从在各自妈妈的肚子里就一起相伴,这个世上,你最了解我,也最爱我。”
“你是我的半身,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所以不必担心,我也很庆幸,我有在慢慢的好起来,等等我好吗?”方回语气温柔。
“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就算结了婚,就算老了,我们也会在一起看夕阳,好吗?”陈叙语气憧憬。
“一定。”
方回伸手环抱着她,两人静静的靠着,风也温柔。
不多时,下雨了。
细密的雨丝伴着凉风,落到了两人的头上。
“那你今天要陪我睡觉。”
“好哦。”
黑夜中两人相拥而眠。
一片漆黑之中,一双黑眼珠闪闪发光,是秦佳然。
“呜呜呜,她们两个也太好了吧,我一定要和他她们成为朋友!”秦佳然伸手握拳给自己加油。
*
与此同时。
男生宿舍,夏书罕见的失眠了。
他想起今天见到的方回,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灰色瞳孔,但就是不一样。
那就是方回,可和他想见到的方回,大相径庭。
他猛然坐起来,拿出手机,想再看一看那张照片,却看到了新的邮件。
【今天见义勇为,认识了一个大姐姐,很温柔,就像——高中时候的你,好想再见你呀】
竟然会有人认为我温柔,简直是……。
方回啊,方回,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还有这封邮件,简直就是天大的秘密,天大的惊喜。
这是否说明每隔几天他都会收到一封这样的邮件?
夏书点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又关上了手机。
他的脑海浮现出那双灰瞳,太空寂了,这就是区别。
这一整晚,夏书的脑海总是不断的浮现出那双灰色的瞳孔。
太熟悉了,在哪里见过……
从第一次见就觉得似曾相识的这双眼睛。
究竟在哪里见过?
*
自从从陈叙那儿知道自己有一个后援会之后,方回就总是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就连上课也不能避免。
始终有一道视线,如影随形的盯着她的后背。
仿佛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粉红色信件,也出现在她的课桌内。
里面除了一封信,还有已经被制作成干花的红山茶——她喜欢山茶花。
那封信用腥红的血迹诉说着痴狂的爱语,恍若不是告白,而是恐吓。
薄薄的信纸,透出浓重的铁锈味——真是疯子,居然用血写信!
大课间后,跑了步的她仰起脖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些许汗水从她的鬓角渗出,顺着下巴流进领口。
她拿起书本微微扇动,轻轻的风拂过她微红的脸颊。
她抬起手,将被汗湿了的头发捋到耳后。
“好热好热,你的水给我喝一口。”陈叙汗水涔涔。
“没有了,我去接点?”
方回接完水回来,陈叙便迫不及待的接过水杯,咕噜咕噜的大口吞咽。
方回正想叫陈叙慢点喝,却又感觉到一股视线——火热的仿佛要洞穿她的后背。
她转过头,对上了一个男生的眼睛。
男生一和她对视,便慌忙地低下头。
这个男生看起来很害羞腼腆,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但他的眼神灼热。
和这个男生对上眼睛的那一秒,方回有些生气,分明看她的是这个男生,但她的眼前却出现了另外一张脸,一张更年长的脸。
每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便是这副神情,红瞳里涌现出痴迷和狂热。
想到这里她就更加的恶心,于是她转过头去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她的粉丝吗?
无论是带血的情书,还是灼热的视线,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明明只想要爱,很多很多能把她填满的柔和的爱,而不是强烈的占有和侵蚀。
“方回,你怎么了?”陈叙有些焦急,“不舒服嘛?还是吃坏东西了。”
“没事,可能是吃多了凉的吧。”方回趴在桌上,有些蔫蔫的。
“那个……方同学,你没事吧?”细细小小的声音传来。
“你要这个吗?”一个女孩子递过来一个面包,“因为注意到你好像没有吃早餐,可能会有点不舒服。”
“谢谢。”方回接过一看,是抹茶面包。
这是一个长得相当可爱的女孩,瓜子脸,桃花眼,大大的眼睛,笑得相当可爱。
方回看着她的双眼,认真的说道:“谢谢。”
“对了,你是……”
“杨栖桐吧。”/“我是杨栖桐”两人异口同声。
“原来你记得我。”杨栖桐笑得有点害羞。
“我是你的粉丝。自,自从那一次你帮过我之后,我就……”
*
高一的某个课间。
杨栖桐趴在桌子上,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一整天都提不起力气,肚子也越来越痛。
想到应该马上就要上课,她准备去下厕所。
谁知刚起身,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同学。”方回手上搭着校服外套,慢慢走近。
“是方同学呀。”看到那标志性的灰眸,杨栖桐反应过来。
“怎么了吗?”
方回却不说话,反而弯下腰,把她的校服外套小心地系在杨熙彤的腰上。
她慢慢靠近,然后在杨栖桐耳边说道:“你来姨妈了,裤子上有血迹,卫生巾在校服的口袋里。”
感受到耳边传来的热气,杨栖桐尴尬又害羞。
“谢谢!我先去厕所了。”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厕所里。
杨栖桐刚换上卫生巾,看着沾染上血迹的校服,她有些不知所措。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同学,你在里面吗?”是方回的声音。
“在的。”杨栖桐打开门。
接着便见方回递给她一袋东西。
“这里面是我没穿过的的衣裤还有止痛药,如果实在太痛,你可以去医务室,陈叙帮你请了假。至于校服,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谢谢,谢谢!”
“对了,那个,方同学,我,我叫……杨栖桐”
“嗯。”
等杨栖桐处理好,一节课的时间过去了,等她再回到教室,她的桌子上摆着一份笔记,正是上节课的。
杨栖桐心里十分感激,于是她找到陈叙。
“陈叙,可以给我方同学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要感谢她。”
“她没有手机,据说是她父亲怕影响他她学习,真是奇葩。”
“不过你也觉得她人很好吧,那不如,加入她的后援会啊。”
“我是会长,所有心怀不轨的人都会被我踢出去。”
陈叙勾住她的肩膀,“怎么样,考虑一下呀?”
“好。”
方同学,真的好温柔啊。
*
原来这才是粉丝,没有恶心的目光,而是时时刻刻在意、关心你的人啊。
“陈叙,谢谢你。”
“哎——为什么突然道谢啊?这样显得好~生~疏~啊。”
“不过,贴贴。”说着陈叙将自己的脸靠在方回的脸上蹭了蹭。
“嘿嘿,你的脸好软哦。”陈叙笑得满足。
*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教学楼后方,无人在意的角落。
陈叙将一个眼熟的男生按在墙上逼问着。
“ 喂!给她写带血的情书,偷她用过的笔,捡她掉了的皮筋,还有无时无刻的盯着她,这都是你这只恶心的老鼠做的吧?”陈叙抓起他的衣领,有些生气的问道。
男生有些瑟缩,只一味的摇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他的双眼,给人以胆小的印象。
倘若有不明真相的人在这儿,还以为是陈叙在校园霸凌呢。
陈叙一句我认得全班所有人的字迹便让他无从抵赖。
接着她又说道:“我知道她所有笔的款式,所有皮筋的样式。”她扬眉,仿佛在说你再否认啊。
听她这么说,男生也不装了,他撩起刘海,露出阴翳的双眼。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样做,我只是先一步动手而已。”他理不直气也壮。
见陈叙不理他,反而双手抱胸一副不为所动样子。
他越说越起劲,“你不知道,她帮我捡过东西,她还和我对视了,她肯定喜欢我!”
“她的手摸过我告白的信纸,在上面留下了痕迹,她肯定会答应我的告白的。”他的语气越来越癫狂。
“恶心!”陈叙皱眉,语气透出厌烦。
仿佛被她的眼神刺激到,男生越来越兴奋。
“你不知道,为了给她写信我割破了手腕,流了好多好多血,就连她喜欢的茶花上也沾了血,她爱我!她一定会爱我的!”他的语气诡异,仿佛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陈叙见他这副样子有些头疼,只低声骂了一句变态,然后警告他不许再做这些事,接着松手想要离开。
她原本是想打他一顿,让他吃个教训,但看他现在的样子,也不好再做些什么。
“变态,我变态?你不也是个变态吗?有谁会时时刻刻盯着朋友的一举动,她用的任何东西都清楚。”
不是的,她只是想要保护她,她只是想要成为她的堡垒而已。
“陈叙,你.他.妈不过是她养的一条狗,随时守着她。”男生大声咒骂。
不是的,她守着她只是因为她想守护她而已,她太脆弱又太珍贵了,所以她要守护她——自从重逢以来,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么想着陈叙不置一词转身就走。
一周后,数学课刚下课,方回正准备去外面放松一下眼睛,就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我们班那个李清不是没来了吗?听说是转学了。”
“为什么呀?”
“听说是因为他本来就虐猫,只不过没人发现,但是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把虐猫的视频到处传,后来校领导知道了,为了降低影响,就让他自己转学了。”
“咦~他怎么是这种人?”
“谁知道呢?”
方回这才想起,这几天确实没有感觉到那股视线了,她有些如释重负。
方回身边的陈叙看着她放松的笑容,也满意的笑了起来。学校后门的漆黑小巷内,刚下过雨,周围的空气燥热又潮湿,一双漆黑的眼睛隐秘地注视者路上走过的行人。
此时正值下午,天也渐渐的暗下,平日里人声鼎沸的闹市也随着主妇们的离去,变得稍微冷清,正是适合下手的好时机。
他的目光注视着,仿佛毒蛇爬过众人的身体,接着他与对面坐在屋檐下的一个壮汉交换了一下目光——那是他的同伙。
终于他挑选好了目标——那是两个手牵手的少女,她们身穿校服,身姿高挑又漂亮,无论怎么出手都可以大赚一笔。
下一秒,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其中一个少女跑向街边的奶茶店,另一个则是毫无防备地向这边走来,看她的路线,必然经过这里无疑。
另一边,看着陈叙去买奶茶,方回只好一个人先走一段路。
幸好她来过这里不知多少回,回陈叙家也是轻车熟路。
经过一个狭窄小巷的时候,方回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从小巷内伸出来,猛然捂住了她的嘴巴,方回见势不妙,便使劲挣脱,她的书包也在挣扎中顺势掉了下来。
希望有人能注意到,救救我!
男人见她不停挣扎,对准她脖子的某个部位一掐,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意识。
而男人见她晕过去,有些自得。
干了这么多票,把别人掐晕这种事情,在哪里掐,用什么力度,都是轻车熟路。
接着他又把方回的书包也一起拖进了小巷,小样儿,跟他耍手段?他又不蠢,自然知道这种东西有多可疑。
他又向对面的壮汉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搞定了,让他也赶紧下手。
他们两个合作了这么多回,分工明确,你一个我一个赚了不知多少。
然而等壮汉准备动手之时,却见刚刚还在奶茶店的陈叙不知所踪。
再打眼一看,陈叙已经走过了这段路,在远方的小摊子上跟摊主说些什么,还时不时指一指坐在那儿的壮汉。
两人见此只好放过她,今天得手了一回也不错。
原来陈叙在壮汉盯着她的时候已经有所怀疑,毕竟她从小就对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特别敏感。
所以她特意在奶茶店多等了一会儿,趁着壮汉不注意,绕路走到了前面。
“阿叔你多注意一点,我看对面那个壮汉鬼鬼祟祟的,好像有点不怀好意。”陈叙指了指。
“好,我盯着他。”店主热心的笑。
毕竟陈叙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也知道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枝枝怎么今天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呀?”店主声音关切。
毕竟她们两个总是同进同出,让人印象深刻。
“我要买东西,所以让她先走了。”
不过她这也走的太快了吧。
但是枝枝一向走得快,平日里他们两个一起走,枝枝也是特意放慢了脚步来等她,想到这里陈叙也加快了脚步。
店主也不以为意,毕竟他开个小摊,总有不留神的时候。
半个小时后。
天渐渐的黑了,昏黄的路灯照亮了周围的路。
夏书抱着一堆资料,走过这里。
一个小时前他拿出资料准备看的时候,突然发现拿错了,这是陈教授的教案。
想着陈教授住的也不远,他便想着送过来。
他路过那条小巷,刚准备快步走过去,又后退了几步。
他仔细观察地上的痕迹——是拖痕。
接着他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眼睛。
他俯下腰捡起来,是一只小蝴蝶的挂饰。
看到这个挂饰,他心中顿感不妙,因为他认出来了——这是方回书包上的挂饰。
想到这里,他谨慎的看了看这个小巷——真的非常狭窄,两个人并排都走不进去。
而且正是因为狭窄,光也透不进去,显得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方回?方回!”他拿出手电筒,边小声喊着,边伸出手摸索,一步一步走进了小巷中。
等逐步深入,他才发现这个小巷其实很长,并且不是笔直的,反而很曲折。
此时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一束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打在方回的侧脸上。
夏书找过来时,方回正一手撕着嘴上的胶带,一手捡起地上的背包,她拍拍包上的灰,就这么把包抱在怀里。
等走得更近一些,夏书才发现她脚下踩着什么——是一个昏迷的人。
“嗯?”方回应了一声,扫过来的眼神带着无机质的冷。
夏书难以形容他当时是怎样的感受。
昏暗的小巷,凌乱的头发,脏乱的校服,踩在脚下的人,以及——抱着书包的她。
她就像一个战神,一座美丽的雕像,或是——一朵诱人堕落的花。
他见到了截然不同的她。
看见来的人是夏书,方回冰冷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恍若消融的冰川,随着春天的到来,绽开美丽的花——她笑了。
“夏书,你来干什么?英雄救美?”她的语气带着难得的调笑,身体放松的靠在墙上。
夏书不语,只是打着手电筒弯腰仔细观察这里,四处乱扔的方便面袋,破旧的热水壶,脏乱的被子,以及用过的麻绳和胶带。
毫无疑问——
“有人长期蹲守在这里,只为了……”等待他的猎物。
夏书话还没说完,便见方回迅速的站了起来,身体紧绷。
她的手快速掠过他的颈脖,千钧一发之际握住了——后面刺来的刀。
夏书瞳孔紧缩,什么冰冷而粘稠的东西喷了他一脸。
血!是血!他全身冰冷,恍若坠入冰窖,他僵住了,整个人都恐慌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一下被方回推到旁边,身体重重的撞上了墙。
接着他看见方回利落的抬起腿——一记漂亮的侧踢。
轰隆!壮汉的身体轰然撞到了前方的侧墙上,然后猛然摔了下来。
壮汉痛苦的捂住下身,眼睛发红,眼里满是恨意。
他原先见这小子在巷子口探头探脑,又想到李岩这么久都不出来,知道是出事了。
他原先打算从背后突袭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谁知道这个疯娘们居然用手抓刀,还敢踢他的下面。
一击不成又来一击,壮汉刚想要前进几步捡起刀,方回便先一步将刀抢到了自己手里。
然后她抬起脚,踩住了壮汉的手,接着又狠狠地碾了碾。
仿佛不解气似的,她缓缓蹲下来,然后将冰冷的刀锋贴在他的脸上。
壮汉感受着自己脸上的冰冷,终于后知后觉得怕了,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他抹脖子了。
方回却不动刀,反而抬起自己完好的左手,狠狠的甩了壮汉几巴掌。
她平生最痛恨的就是人贩子!而且还是专门对小孩与女人下手的!
壮汉目呲尽裂,这分明就是在羞辱他!
他刚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了。
原来就在方回动手的途中,靠墙的夏书默默的站了起来,又悄悄的拿着角落的绳子将他的脚绑了起来。
就在方回想要继续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受伤的右手被一只颤抖的手拉了一下。
回头就看见满脸是血的夏书关切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你,哈哈哈,你满脸是血哎!”
“你的手没事吧?”夏书抬起她的手,看着上面狰狞的伤口。
“ 啊哈!我当然没事了,这里看着好像凶案现场哦。”方回若无其事。
“话说这算不算美救英雄呀?要不要以身相许?”方回还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夏书抱住了她,全身颤抖而不自知,“没事的,没事的!”他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仿佛在安抚她。
直到抱着她,他才感觉原来她的身体是这么的单薄——即使她非常能打。
“报警。”这时候方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冰冷。
正说着,就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然后又听到了大家关切的呼唤。
“方回!方回!你在哪里啊!”陈叙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
夏书赶紧放开方回。
他们被找到了。
陈叙看着衣衫沾血形容狼狈的方回,猛然扑了过来,干净的衣服沾上了泥泞。
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手,话都还没说,眼泪却先一步落了下来,正好被方回的手接住。
受伤的手接住了眼泪,浸出微微的刺痛。
陈叙的父母看着满脸鲜血的夏书,也很是惊讶,连忙把两人送到了医院。
“这位小兄弟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后背有点擦伤而已。”
“不过这个女孩的手就有点严重了,怕是大半个月都写不得字。”医护人员说着有些担忧。
怕不是会影响学习哦。
李悸站在一旁却没说什么,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养好身体才是关键,至于学□□可以补上的。
“那个,枝枝啊,警察同志想要了解一些情况,你实话实说就行啊。”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却靠在方回的耳边,悄悄道:“有些不想说的也可以不说。”
*
小巷中,昏迷的方回悄悄转醒,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只不过稍微有点松。
她心中估量自己的力气,确定自己可以挣开,心中暗想是不是那个男人绑的不太用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李岩确实是绑的不太用心,毕竟国人都知道高中生学习压力有多大,运动量又有多少,体质又弱鸡,况且方回还是个女生。
就算不绑她,她也翻不出风浪来,本着节约成本的原则,他也少用了点绳子,谁知道方回练过呢?
此时李岩正撕开一袋泡面,拿着暖水瓶往里加水,丝毫没有注意到方回已经挣开了绳子。
方回小心地打量四周,悄悄的拿起了一根木棍,趁着李岩倒水的时候,猛的打在他的后背上。
一击下去,李岩踉跄了下,但却没晕过去。
遭了,失误了,谁知李岩长得这么瘦弱,身体素质却还不错。
见到方回能挣脱绳索,又从背后用棍子袭击他。
李岩怒火中烧,当即伸手将方回按到墙上,用力的掐着她的脖子。
方回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眼前一阵阵的发白。
不反抗,就会死!
她头脑飞速运转,用手快速击打李岩的肘部,然后一个转身,双手锁住李岩的喉咙。
感觉李岩的身体慢慢失力,确认李岩晕过去,她又补了一击,确保李岩短时间内醒不过来。
接着她单脚踩在李岩的背上,撕下嘴上的胶带,这时候她感觉一阵光扫到自己的脸上。
*
“警察同志,这就是全过程。”
做完笔录,方回和夏书双双出来,不过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隐瞒了方回扇人的部分。
山海别墅,昏暗的灯光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两张照片。
照片里熟悉的少女将人贩子踩在脚下,一手撕开嘴上的胶布。
而另一张照片里,面容狼狈的少年和少女相拥,四目对视,似有情意。
寂静的空间传来几声低笑,“你可真是了·不·起,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啊,但也仅此而已了”。
话音刚落,一张照片就被撕的粉碎,只留下少女飒酷的身姿。如果当时找到我的是其他任何人,我只会觉得那个人古道热肠,可找到我的是夏书,这使小巷内的相遇带上了一丝命运的感觉,而我一贯是相信命运的——方回。
老旧的风扇咯吱咯吱的转着,为燥热的空气送来一阵凉风,方回从询问室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大厅的夏书。
少年一身简单的白T,露出精致的锁骨,他微微侧身,向她的方向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
“你最近不来学校了吗?”
“嗯。”
“那我会去看你。”
“好。”
他们的对话云淡风轻,但却有一种莫名的氛围笼罩在他们身边,温暖,眷恋。
说完话两人便分开了。
夏书摸着口袋里的蝴蝶挂饰,这才想起来他忘记还给她了。
那就下次吧。
方回跟陈叙回了家,刚一进门,她就被李悸心疼的抱住了,李悸揽着她,三人一起坐到沙发上。
“我们枝枝受苦了,可要好好养养。”
她没有问她是怎么受伤的,她只是跟她说要好好养养。
方回突然有些心软,于是她就将巷子里发生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清楚。
在厨房做饭的陈言冬听到她们的话也探出头来。
“看我今天给你们露一手,中午炖猪蹄儿汤,以形补形,大补!”
“好好好,那我就看陈教授给我露一手大的喽。”李悸相当捧场。
餐桌上,摆着几样芳香扑鼻的家常菜,正中央撒了葱花的炖猪蹄令人食指大动,菜肴的热气匍匐在脸上,带着几分温馨。
三人纷纷动筷,只有陈叙显得有些沉默,她显然还在自责。
为什么呢?我明明是她的保护者,却总是不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陈叙出神的想着。
她的碗里多出了一块排骨,她转头对上方回带笑的眼睛,明明笑意不深,却叫她晃花了眼睛。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没关系的,我知道。
“你喜欢的,糖醋排骨。”耳边的声音清晰可见,她这才有了实感。
方回没事,她真的没事,她好害怕,她真的好害怕自己晚去一步她就出事了。
她回忆起当她回家问起方回却只看见父母错愕的眼神。
她几乎立马就慌了,她想起鬼鬼祟祟的壮汉,直觉告诉她方回有危险。
于是她马上报警,马不停蹄的跟着父母出发寻找方回——她不能再一次失去她。
直到找到她的那一秒,她都是恍惚的,那么狰狞的伤口,鲜血淋漓,几乎要叫她落泪,她也确实落泪了。
直到现在看到方回的笑容,她才真的确定方回没事。
吃完饭后就进入了李悸老师的小课堂。
“方回你下次再遇险,就用棍子打这儿,迷走神经的位置。”李悸抚摸方回后颈道。
“至于其他的,等你手好了,和我打一场就知道了。”李悸的语气带着轻松写意。
而陈叙也痛定思痛,决定加入她们的队伍。
毕竟要做她的保护者,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方回只在陈叙家住了三天,李悸偶尔会在一些时候盯着方回的脸出神。
真像啊,她真是越来越像萍儿了。
*
陈叙初次带方回回家的时候也是一个盛夏。
李悸坐在沙发上等着女儿回家。
那天女儿回来的比平时晚,听到开门声她也出门迎接。
打开门,女儿却不是一个人。
她牵着一个矮一点的女孩,把女孩小心翼翼的挡在身后。
那时女儿说:“妈妈,方回不想回家,我就把她带回我们的家啦!”她仿佛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样开心。
她的第一反应是生气,但看见那女孩的脸就哑了声。
她认出来了,是枝枝!
小小的女孩才到人的胸口,有些胆小的躲在女儿身后。
见她看过来,女孩有点紧张,拉着女儿胳膊的手紧了一下。
她突然有些不忍。
这是故人之女,熟悉的眉眼带着故人的影子,年幼的她失去了所有亲人,如今也不知道被谁收养,怎么忍心不管她?
“方回一直申请周末住校,可老师不同意,我就把她带回家了。”
于是那个周末,方回有了新的家。
方回在陈叙家养伤的第四天,这两天家里除了她就是来做饭的阿姨。
所以这些天除了养伤,她也有机会去公园看看风景。
这天傍晚从公园离开的时候,她被人拦住了——是方渊的人。
“老板说,小姐该回去了,否则他就亲自来请小姐回去。”
说是请,其实大家都清楚,到时候她可能面对的是一场名为邀请的绑架。
于是方回被顺利的“请”回了家。
明明是方渊叫她回来,但方回回到别墅的时候方渊却不在。
“老板在忙工作,小姐还要等一等。”当她向保镖问起的时候,保镖这么回答。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等待的过程中方回渐渐明白,这就是方渊给她的下马威。
真低级。
方回心里满是厌烦。
但是果然——我还是最讨厌等待了。
方渊姗姗来迟,当他推门而入时,却先不看沙发上坐着的方回,反而向窗边走去。
他手拉着窗帘,猛的一拽。
伴随着窗帘拉开的声音,刺目的阳光投了进来,照在方回脸上。
在黑暗中待了那么久,乍一见到阳光便被闪了眼睛,她的眼中浸出眼泪。
这座腐朽漆黑的房子也好像久逢甘露,在照耀下显得格外华美。
“怎么不把窗帘拉开?外面那么好的天气。”
方渊故作疑问,仿佛禁止所有人拉开窗帘的人不是他一样。
“生活在阴暗巢穴里的蜘蛛也喜欢阳光吗?”方回反问,同时也在讽刺。
“阳光下的猎物久不入网,就算是蜘蛛,也得见见阳光了。”方渊慢条斯理道。
“真俗,你不会以为这样说很有格调吧。”
方回最讨厌这样的比喻,仿佛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而她则是永远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的弱者。
“你最近好像有点叛逆,是遇见了什么不该遇见的人吗?”方渊的语气带着真诚的困惑。
她知道他口中不该遇见的人是夏书。
她实在是恨透了,烦透了他——这个跟踪狂、监视狂、控制狂以及……杀人犯。
于是方回说:“我最不该遇见的人就是你。”
方渊仿佛对她的话早有预料,淡淡的转移话题。
“听说你受伤了还要在别人家养伤,我实在是十分担心,这真是我作为父亲的失职。”
方渊的表情十分虚伪做作。
接着方渊拉过她的手,看着手掌上密密麻麻包裹的纱布。
“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口吗?”他一边问一边动作急切的将纱布拆开。
纱一层层脱落,掉落在地上。最后一层纱布粘连了血肉,他拆开的一瞬间疼的方回忍不住收拢手指。
等到方渊仔细端详伤口的时候,伤口已经再次渗血。
这是一双十分完美的手,符合人们对手的所有想象,手指纤长,骨肉匀称,皮肤白皙,像希腊完美的雕像。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一道巨大的刀伤斜着贯穿了这只手掌。
因为刚刚方渊的动作,已有几分好转的手掌再次皮肉外翻,伴随着血液的渗出。
“好漂亮。”伴随着这句话,方渊缓缓俯身低头,鼻尖凑近了方回的手掌。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鼻息,方回刚想伸手将他的脸推开,便感觉伤口上传来了温热粘稠的触感。
她的脑海中炸开了——好恶心,好恶心!他舔了她的手!
在方回想要把他推开并且甩他一巴掌的时候,他又提前往后撤了一步。
接着他又若无其事的起身,仿佛做这种行为的不是他。
“听说口水可以消毒,我实践一下。”方渊半点不尴尬的说道。
方回不出所料的被恶心到了,她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一样东西扔了过去。
砰!坚硬的书脊砸在方渊的额角,头破血流,也将方渊的单边眼镜砸飞了。
一同飞出去的,还有方回随手扔出去的《时间简史》。
方渊摸了摸额角,不出所料的摸到了一手的血迹。
然而他却心平气和道:“我还会再来的,毕竟父亲关.心女儿,天经地义。”
“等等,我不想待在这里。”在方渊临走之际,方回叫住了他。
“你必须待在这儿。”方渊强调,“不然你还想待在哪儿呢?”
方回站在二楼目送方渊走远。
她听到在方渊走出客厅之际吩咐保姆“小姐不服管教,这两天不要给她送饭。”
这时候方渊才显现出他的几分怒意,至于那副破碎的单片眼镜,被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于是在很多天内,方回被迫住在这栋别墅,每天都有医生来检查她的伤口,顺便确认她没有离开这里。
她不被允许去电影院、游泳池、游戏室、台球厅等的任何地方。
所以她每天只能站在二楼上,通过窗户看着日升日落——说实话,很像童话故事里的长发公主,但这一点都不浪漫。
慢慢的她对时间的感知似乎更加的迟钝,今天是周几呢?TA什么时候会到来呢?
TA是谁?——夏书、医生、或是任何任何人,只要不是方渊。
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我是否已经被全世界遗忘?
方回侧身坐在二楼的观景台,双手随意的搭在栏杆上。
她垂眸看着花园里玫瑰的海洋,层层叠叠的玫瑰几乎将整个别墅包围起来。
好想逃走。
她当即探出身,估量这里到地面的高度,不算太高,可以一试,但可能会受点儿小伤。
她又低头看了看掌心基本愈合的伤,决定冒险一试。
就在她打算往下跳的时候,她注意到远方一个人影慢慢靠近。
他回来了?真是不凑巧。
随后她又否认了这个猜测——方渊可不会穿着她们学校的校服。
所以是她想的那个人吗?是夏书吗?是她的夏书吗?
另一边的夏书则是望着许多日不见的方回——她瘦了,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他刚走到楼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方回直勾勾的向他看过来。
“如果我跳下来,你可以接住我吗?”她的语气雀跃又希冀。
见夏书没什么反应,她当即坐在了栏杆上,两只脚荡啊荡。
“要接住我哦。”说完方回猛地往下一跃,她的身姿自由又轻盈,就像一只小鸟。
夏书接住了这只小鸟,但他却没站稳,脚步一个踉跄,两人一齐跌入了玫瑰花丛中。
少女撞入了他的怀中,也撞进了他的心里。
他手上的笔记摔出去,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他心脏的巨响。
夏书倒在了玫瑰花的荆棘丛中,被他护住的方回安然无恙。
“你找到我了。真好。”方回跨坐在夏书身上,神色自然的说。
她的语气缱绻,好像她离开的这几天只是一场小小的捉迷藏。
而现在她被找到了,她也会跟他回家了。
夏书没有说话,他们现在靠的太近了,近到他可以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看见她纤长的睫毛,看见她亮如繁星的灰眸。
看见她,也就喜欢她。
他忽然觉得他们该离得远一点,因为他怕她听见——他震耳欲聋的心跳。
他怕她发现——他跳动的脉搏是因为她。
忽然方回俯下身来,她的身影在他的瞳孔中慢慢放大。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脸被触碰了一下,就像一缕清风拂过。
但紧接着,他的脸开始发烫,仿佛那阵风带来的不是清凉,而是带来了即将喷发的岩浆。
夏书看着方回的指尖沾着他的血液,接着看着她将沾有血迹的手指含入口中。
他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
“是腥味呢,我还以为你的血是甜的。”她的语气有点失望。
方回承认,当她看见躺在玫瑰丛中的夏书,她有一瞬间被蛊惑到了。
少年容貌清俊,衣服有些乱,脸上被荆棘划出了细小的口子,身上带着零落的玫瑰花瓣,脆弱又惑人心神。
所以她鬼使神差的用手指沾了一点血,又鬼使神差的将手指含入口中。
直到嘴巴里尝出腥味,她才清醒。
看着夏书还是呆呆的样子,她站起来拍拍裙子,接着向他伸出一只手。
“快走,马上就要被发现啦。”说完她拉着夏书站了起来。
而夏书也清醒了,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记,拉着方回的手就跑。
“我知道从哪出去,跟着我。”
他们快速跑了起来,少年牵着少女,仿佛不是逃亡,而是奔赴生命的盛夏。
夏书带着方回在别墅后的一堵墙面前停了下来。
他从角落的草丛中翻出了一个梯子,把梯子架在墙上。
然后他说:“请吧,就是这儿。”
梯子!这里怎么会有梯子?!
但是方回也没多问什么,她抓紧时间上墙,然后侧手一撑,一个侧翻轻松着地。
接着她就与墙上懵逼站着的夏书对上了目光。
他们两个双目对视,一个好像在说你怎么下去了,另一个好像在说你怎么才上来。
方回倒是有些好奇夏书怎么下来,于是她饶有兴趣的盯着。
夏书被盯的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像来时那样,拉着梯子上的绳子,把梯子提到墙上。
然后在方回的注目礼中,尴尬的撅着腚把梯子放在另一边架好,然后慢慢爬下来。
在方回长久的注视中,他的脸越来越红,连带着耳垂也红的滴血。
虽然有些无所适从,但他还是慢慢走过去,将梯子折叠起来。
毕竟是作案工具,还是要完整的带走。
方回刚想要调侃他两句,但见他好像羞愤欲死。
于是将“你就是这么进来的?”这句话吞入腹中。
那就说点别的吧,这么想着她开口了。
“刚刚你接住我的时候,心跳好大声。”
肉眼可见的夏书的脸更红了。
夕阳西下,已近黄昏,正是“落霞与孤鹜齐飞”之景。
方回和夏书坐在街边的长椅上。
“你最喜欢一天的什么时候?”夏书突然开口问。
“就是现在。”
“原来你也喜欢晚霞。”
“嗯。”方回轻轻地应了一声。
其实她喜欢的是现在,只是现在。
说完她就不说话了,反而盯着旁边缝隙里不知名的小白花。
夏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那熟悉的小白花。
“那是……”
刚说着天空下起毛毛细雨。
于是就在两人的注视下,那白色小花花瓣渐渐变得透明,晶莹剔透。
“果然是山荷花。”看到这一幕,夏书如有所料地说。
“但是我记得它好像只生长在高海拔地区,
这里怎么会有?”夏书疑惑的说。
“所以说,这是奇迹。”方回接着说,“是独属我们两个的奇迹。”
这不知何时生长的山荷花,正如他们不知何时萌芽的感情一样,是奇迹。
不知为什么夏书突然有些认真,他说:“我记得它的花语——沉默的爱。”
他注视着方回的眼睛,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句“是沉默的爱。”
他的眼神中带有试探,好像在问:你知道吗?我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你了。
方回慢慢站起来,她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回道:“我知道。它象征亲情,沉默的亲情。”
她转身走,又回头。
“所以,谢谢哥哥,谢谢你把我带回来。”
他的花语还是她教的呢,可惜他只记得一半,还用来表白。
他忘记了一半的花语,也忘记了他们的约定。
现在他借着残缺的花语来向她告白,所以她用他遗忘了的来回击,刚好。
夏书失望又高兴,她委婉的拒绝了他,但是她喊他哥哥。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喊出来,真的相当动听。
眼看方回想要冒雨回家,夏书脱下校服外套,想要给她挡雨。
但校服一脱,一样东西从校服口袋掉出来。
方回想要离开,却被夏书抓住手腕,她回头与夏书面对面。
“给你。”
随着夏书的话语,方回下意识的张开手。
一只挂在银链上的蝴蝶落在她的手心,刚好遮住了手掌的伤痕。
“你的蝴蝶,抓住了,别让它飞走。”
“嗯。”
方回攥紧手指,蝴蝶尖锐的边角硌得她手有点疼,但她还是握的很紧。
失而复得,很幸运。
她以为她早就遗失了,连带着童年的那份记忆也一起丢掉了。
但幸好,还在。
从那天开始,方回的脖子上一直挂着一条蝴蝶项链,直到她死,也从未取下来。
而另一边,角落里的保姆,看着少年和少女离开,才脚步匆匆的上楼。
几分钟后。
伴随着保姆“小姐不见了!”的惊恐叫声,别墅里的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而在会议室里的方渊也收到了电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会议暂停,然后走到会议室外。
“不见了?不见了,就去把她抓回来。”
就在他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等等,不用管她了。此后的一段时间都不用管她。”
他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越是自由的鸟,重新被关住的时候才越痛苦,才更容易驯服。
而过得越幸福,遭遇不幸的时候,痛苦才越惨烈。
而他只不过需要多等一会儿,就可以喝到最醇厚的、时间酿成的美酒。
想到这里,他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变态的笑容。
而走在雨中的方回,此时却有点迷茫。
她能去哪儿呢?她刚逃出来,难道又要回去吗?
*
此时陈叙家的餐桌上。
“你们说枝枝怎么样了?这都两周了,也不知道她在哪个医院。”李悸很是担心。
接着她又开始数落陈言冬:“你也不知道给她买个手机,现在也联系不上。”
我没买吗?还不是她那个父亲,但凡女儿有个手机都会没收,当年他妻子的死跟枝枝又没关系,还这么迁怒自己的女儿。
陈言冬虽然心里抱怨,但面上也没什么,毕竟他知道妻子只是担心枝枝而已。
而陈叙似有所感,向门口走去。
此时窗外大雨瓢泼,电闪雷鸣,绝不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然而陈叙却固执的打开门,往楼下走去。
走到一楼,她刚想出小区去看看,却见一地的水渍从门口蔓延至楼梯下。
她缓缓走到楼梯底下,见到那个缩在角落颤抖的女孩。
方回全身颤抖,冰冷异常,见到陈叙,她开口。
“阿叙,我回来,我想家。”
下一秒她便晕过去了,只她的手还紧紧的攥着陈叙的袖子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