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女士的风花雪月》卜嘉般

6、第〇〇六章

　　手机铃声再一次好死不死地响了起来。

　　我烦躁地划开接听键，也不指望路修颜那张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只是象征性地用鼻子拱出一个音节，示意电话那边的人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祁晚晚！”尖利的女声隔着屏幕直冲我的耳膜而来，我下意识地拿远了手机，又揉了揉耳朵，这才开口，“什么事？”

　　“什么事？”听筒另一端的高分贝攻势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明显是对我的反应颇为不满：“祁晚晚，你还跟我装糊涂！”

　　“我这才几天没见你，你就从青葱的花季少女变成已婚少妇了，你竟然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在我面前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透露！”对面的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好像如果我不能给一个让她满意的答复，她就绝不善罢甘休。

　　“哦，你说这事啊。”我回答得漫不经心，“您老人家在里尔，隔我十万八千里，就算告诉你了，你会特意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那当然不会。”电话那边的人倒是实诚，没有张口就来一堆鬼都不信的瞎话。

　　“那不就得了。”我一边聊着电话，一边无意识地把水龙头打开又关上，来来回回好几次。直到眼角的余光瞟到“节约用水”的标语，才讪讪地把手收回来。

　　打电话的人叫苏林楚周，我的高中同学，现在在法国里尔。念书的时候我们同年级但不同班，我跟孟子琨一个班，她和路修颜一个班。

　　“什么就得了？”苏林楚周气呼呼的，显然是还在为我结婚却没有通知她这件事耿耿于怀：“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不能回来参加你的婚礼，就连知道你结婚这事的权利都没有了？祁晚晚，你真是好样的啊！你个小白眼狼，亏我那时候还帮你给路修颜告白。”

　　我诚心想把苏林楚周堵得哑口无言，于是口无遮拦起来：“你少来。明明就是你自己喜欢路修颜又不敢说，才借着帮我告白的机会去探他的态度。”

　　“祁晚晚，你可以啊，连我喜欢路修颜这事你都知道。”苏林楚周倒是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就坦白了。

　　“我当然知道，鬼才看不出来你喜欢路修颜。我不过就是为了给你制造一个跟路修颜说话的机会，才同意让你帮我送情书。”我喜欢路修颜这件事人尽皆知，苏林楚周对路修颜的心思却大概只有天知地知她知我知。毕竟我眼睛都黏在了路修颜和他方圆五里之内，对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自然都了如指掌。

　　“你算了吧，你能有这么好心？”苏林楚周“嗤”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我的说辞。

　　“我当然不会有这么好心。要不是知道你也喜欢他，我能让你去送？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路修颜是怎么拒绝女生告白的，好让你彻彻底底地死心呗。”我继续不着边际地胡说八道，还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祁晚晚，你今天怎么回事？脑子被门夹了还是灌了火药桶？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苏林楚周不跟我耍贫嘴了，语气也正经起来，明显是有些生气了。

　　我知道自己过分了。之前心里还记着不能伤及无辜迁怒孟子琨，这会儿却蛮不讲理地把气撒到了苏林楚周身上。

　　“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我痛痛快快认了错。

　　“婚姻生活不愉快？”苏林楚周的声音又变得贱兮兮起来，隔着东一区到东八区的时差也挡不住她想看好戏的蠢蠢欲动。

　　“嗯，还行吧。”我却一点都没有跟她谈论的兴致，毫无诚意地应付了两句，就匆匆跟她说了再见。

　　就算苏林楚周跟我关系再好，我也绝不会跟她交待我和路修颜婚姻里的来龙去脉。

　　关于我和路修颜结婚的真相，打碎了牙齿我也要和血吞。不是有句话这么说来着么：自己选的路，哪怕是跪着也要走完。